第26章

　　自從食監局和各方論壇聯動後，唐門料理算是成了本地小有名氣的網紅餐廳，在帖子的熱度消退後，生意也一直維持得非常好。食客人數穩定增加著，巴掌大的小飯館顯然已經不能滿足用戶需求。

　　餐廳空間有限、食材也限量供應，導致每次高峰期的店門外都排著長長的隊伍。

　　排隊，等餐已經成了新老食客們的一個共識，他們甚至被虐出了敏感的神經，要是哪次來消費看到餐廳裏有空位置，還會擔心是不是又沒食材供應，而不是客流量低潮期。

　　這個商圈也有幾家餐廳，但自打被東瀛料理那股惡臭牽連後，加上被唐門料理對比的太過慘烈，導致本來就慘澹的經營情況，更加雪上加霜了。

　　苦苦的撐了一段時間，唐門隔壁一家專門零售營養餐的店鋪便再也撐不住，盤算著要轉讓了。平時這樣的店鋪，租金至少也要八十萬。但隔壁店主急於用錢，轉讓費很低，只要50萬。

　　唐亦禾原本就對自家店的接客能力發愁，看到轉讓消息心動地走了過去。他想把隔壁也租下來，擴大唐門料理的店面。

　　隔壁店主見到是同行冤家，心裏有股怨氣，不太樂意租給他。

　　唐亦禾很聰明地看出了他的不甘願，並沒有直接插入話題，而是微微一笑對他說：“我接手店鋪以來一直沒有空和你們打招呼來往，大家彼此可能有些誤解，正好小店最近有新菜式要推出，如果老闆賞臉的話，可以過來試試菜。”

　　身為華夏人，唐亦禾也有一顆華夏頭腦，深知有些難搞的生意和買賣都可以在餐桌進行。對於拿下隔壁店鋪，唐亦禾還是很有信心的。

　　店主想著能蹭一頓飯，就屁顛屁顛地跟著過去，他早就聽說唐亦禾廚藝了得，如今讓他“死”個明白也好，他倒是想知道打敗自己等一干餐廳的網紅小飯館，到底能好吃到什麼程度！

　　唐亦禾招待他的是一碟切成方方正正的、色澤雪白晶瑩的糕點，裏面有細密的氣孔，吃起來很彈牙，氣味卻十分清爽，又帶一點酸溜溜的甜。

　　店主嘗了一口，驚喜地想：真、真他媽好吃！絕無僅有的香甜，竟然沒有哪種香精可以對得上，完全不知道唐亦禾怎麼調配出來的，若不是自己已經鐵了心要轉行，他真的很想拜唐亦禾為師了。

　　“我服了，”店主苦笑道，“怪不得你家生意越來越好。”

　　類似的恭維唐亦禾聽了兩輩子，眉頭都不帶皺的，已經非常習慣。

　　趁著他吃得開心，唐亦禾又擺上了其他招牌菜，而且以甜口為主。

　　甜味使人心情好，店主一時就失了防範。唐亦禾平時輕易不營業，但不代表他嘴皮子和情商不線上，如果有必要，讓他能說會道也是可行的。

　　在倫教糕的甜蜜攻勢下，兩人順利攀談，話題越聊越深。

　　然而聊到一半的時候，唐亦禾突然察覺手心再次傳來異動，如同前兩次一樣強烈到無法忽視的鑽動感，讓他立即意識到：小哈這是醒來了！

　　唐亦禾皺起眉，他正跟對方聊得起勁，已經談到合同的具體問題了，斷斷不可以被小哈打斷。

　　前兩次小出來的時候唐亦禾是張開手心的，這一次，唐亦禾卻用力收緊了拳頭，勉力克制那陣強烈的鑽動帶給他的不適。

　　小哈饑腸轆轆的醒來，就聞到了外面倫教糕的香甜味和其他事物的鮮味，恨不得馬上出去大口大快朵頤。但天窗卻始終不開，它心中越發焦急，於是開始在農場裏用力的往上跳。

　　唐亦禾因為它劇烈的動作，全身被扯得有些不穩。

　　對面的店主疑惑道：“唐老闆，你沒事吧？你臉色很蒼白耶。”

　　唐亦禾搖搖頭。乾脆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左手，以更大的力氣，遏制小哈出來。

　　一分鐘之後，鑽動逐漸停止，也不知道是小哈放棄了，還是經過一番博弈後它沒有了出來的力氣。

　　唐亦禾心中很清楚，阻止它出來肯定讓這小白眼狼火冒三丈，好不容易積攢的好感度說不定就此跌回穀底，那自己的肥料就沒保證了。

　　但如果繼續放任小哈隨心所欲，想出來就出來的話，長久下去更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極大的麻煩，甚至是危險。畢竟手中有逆天農場，他要學會藏拙。

　　有些規矩必須要提前立好，小哈同志要做一隻乖巧的狗狗。

　　“喂，你好點了沒有？”店主問道，心想這傢伙已經臉色蒼白了一分多鐘，看起來老虛了。

　　唐亦禾歉意一笑：“我們繼續聊合同。對了，倫教糕還要嗎？”

　　“好說好說，多來兩碟我都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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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外面跟人家談生意的時候，農場裏的小哈卻鬧翻了天。

　　“汪汪汪！！！！”

　　為什麼不放它出去？為什麼還有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為什麼自己的農場主居然請居然請那個野男人多吃點！

　　小哈簡直氣急敗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無論它怎麼變幻角度姿勢，又跑又跳，到處鑽洞，那天窗也不見打開。小哈便斷定這是農場主搞的鬼。

　　在氣呼呼的跑了一段時間後。它決定不能坐以待斃。

　　自己的兩次沉睡，是因為每次出去都要耗費極大的精力，必須以沉眠來彌補。但小哈能感覺到，自己已經逐漸適應這樣的消耗。沉睡的時間會一次比一次減少。

　　但如果它能主動延長沉眠的時間呢？

　　說不定能積蓄足夠的力量，到時候恐怕連農場主都無法限制它的行動！

　　想到這裏，小哈走到自己的地盤上趴下，調整一個它覺得舒適的姿勢，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它要養精蓄銳，搞大事！

　　•

　　唐亦禾和店主足足聊了半個小時，兩人終於簽下合同，多虧倫教糕的魅力，店主吃人嘴軟，又優惠十萬，以四十萬的價格把店鋪轉讓給唐亦禾。條件是要求兩個月內結清，時間比較趕，但架不住便宜實惠啊！

　　送走店主後，唐亦禾才打開手機農場，卻發現剛才還不停的掙扎要出來的小哈竟然再度陷入沉眠。

　　難道……它太過生氣，乃至於氣暈過去？

　　唐亦禾突然有些後悔。

　　風雨欲來啊，只怕小哈醒來後，他將會面對一個黑化的小哈！

　　好不容易走向正道的好感度，想來再度跌回穀底。

　　不過很快、唐亦禾就沒有心情思考小哈的事情了。

　　因為他現在身上一共欠下一千多萬的債務，其中有200多萬，要在一年內還清，確切來說，是要在九個月內還清。

　　鎮定如他，此刻也感覺到了養家糊口的壓力。

　　好在唐亦禾經驗豐富，還有許多身手沒有施展，唐門料理也並未開發所有潛力，別的不說，小飯館的營業時間才六個小時，肉眼可見的還有極大的利潤空間。

　　從明天開始，他決定試行提供早餐業務。

　　這天晚上打洋以後，唐亦禾做了六屜倫教糕。放在廚房的大蒸箱裏，用微熱助它發酵，並開啟自動蒸煮程式——這道程式是他鑽研一番，根據經驗設定好的，雖然不如自己手動蒸煮的效果好，但勝在能睡懶覺，明天醒來直接就能切來銷售。

　　小哈依然依然沉睡中，唐亦禾眼神不自覺黯淡了一下，用指頭點點它腦袋，道了一句“晚安”，隨即關閉農場，沉沉睡去。

　　他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說晚安的時候，小哈如同死屍般的身體。雙耳竟然微微顫動了一下，蓬鬆的大尾巴還掃了掃。

　　某顆遙遠的星球。

　　上將夫人這兩天心急如焚，惴惴不安，因為自從在軍機星第二次感應到哈迪斯的生命波動後，接下來就再無動靜傳回來。

　　她生怕丈夫的部下趕過去，見到的是生命垂危，甚至是再度死亡的兒子。

　　這種焦慮完全無法排解。就如同哈迪斯還在她肚子裏的時候，對未知充滿期待，卻又不住緊張他是否安好。

　　她失眠了兩天，終於熬不住吃了一片安眠藥準備補眠，誰知藥片剛入口，突然就感覺到了久違的波動，比以往兩次感應到的都要強烈！

　　若說之前小哈的波動輕如煙波，那這次她感受到的就如同洶湧的水流，衝擊著她的識海。

　　上將夫人驚喜得快要喜極而泣，強效的安眠藥也無法讓她冷靜。但高興之餘，她突然察覺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

　　哈迪斯的生命波動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偏差，熟悉中又有點陌生。如果沒感應錯誤，那似乎……是獸形態的哈迪斯，而且還是幼獸形態？！

　　莫非……

　　難道……

　　天哪！

　　上將夫人發出不可思議的驚歎——有小崽子了？難道我要當奶奶了不成？！

　　……

　　與此同時，唐門料理。

　　唐亦禾睡得正熟，手心一股炙熱和熟悉的鑽洞感突然如狂風暴雨般席捲而來。他昏昏沉沉間一個激靈轉醒，察覺到異樣後，正要反射性的攥緊拳頭。可隨之而來更為劇烈的異動，將他生生鎮住，手腕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下一刻，身上的重量陡然增加。唐亦禾感覺自己那瞬間猶如千斤墜頂，整個人被壓得快喘不過氣來。

　　他睜開眼睛一看，險些被驚得心臟跳停。

　　他身上被一直兇猛的犬狼形野獸重重壓著，野獸正垂著碩大的狗頭。那雙熟悉的紫眸，在黑暗中發出幽紫的光，它埋首在自己的頸邊，齜著牙，喉嚨裏傳來陣陣野獸般的低啞嘶吼。

　　唐亦禾在最初的驚慌之後，認出了這只狗頭——小哈！

　　還是那熟悉的毛色，但已經不再是農場裏那只被自己拿捏、短腿、圓胖的小狗崽，竟然變成了一頭比老虎還要兇猛、強壯的大狼！

　　它眉間的皇冠狀紋案更加清晰，全身毛髮蓬鬆，無風自動，四肢有力的爪子，緊緊壓住了自己的農場主。

　　它正在仔細地嗅著自己的農場主，彷彿當成了可口的獵物，耳畔傳來它急躁的吐息。

　　接著它牙關微微打開，隱約可見那白森森的可怖獠牙。

　　唐亦禾瞬間脖子發涼，反射性的想後退，可全身都被這頭兇猛的野獸壓得動彈不得。

　　“汪！”野獸咆哮了一聲，似乎是不滿他扭來扭曲，反而更用力地按住他，並張開血盆大口警告他，卻遲遲沒有下口。

　　唐亦禾倒抽了一口氣，眼神不自覺帶了一點驚慌。

　　然而小哈在跟他四目相對後，似乎自己也是突然驚醒般，瞥了一眼農場主，不進反退，竟然合上大口，從他身上一躍而起，穩穩落地。

　　厚厚的肉墊，讓它龐大的身軀在落地時，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

　　它一改剛才的垂涎，眼神充滿警惕，跟農場裏一模一樣。

　　電光石火間，唐亦禾卻冷靜下來。這是小哈，他農場裏的小哈。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變得那麼龐大，但依舊是熟悉的長相、熟悉的表現，儘管還是負好感度，但它面對自己的第一反應，臣服和戒備依舊佔據上風。

　　唐亦禾不發一言，慢慢地直起了身體。才發現自己後背已經嚇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小哈在他動起來時果然警惕地後退了一小步。

　　雙方對峙了十幾秒。

　　唐亦禾確認他沒有攻擊自己的意向，輕輕地叫了一聲：“是小哈嗎？”

　　小哈眼睛一瞪：“嗷嗚——”綿長的狼嘯。

　　“你怎麼整個出來了？”

　　聽到這句話，小哈氣不打一處來。它身體的毛倏地一抖，怒目圓睜，並齜起牙，表情發狠到鼻子都是皺的，牙齒撞得咯咯響。

　　然而這時候，靜謐的空間裏傳來一聲電子音。

　　那是唐亦禾臨睡前設定的蒸糕程式。恒溫發酵了6個小時後，蒸箱早就在緩緩蒸煮，現在剛好熟透。

　　因為這聲電子設備的動靜，一人一狗之間有點緊張的氣氛頓時被打斷。先前空氣裏被忽略的甜香味。重新引起了小哈的注意。

　　它抽了抽鼻子，腦袋已經忍不住往蒸糕的方向轉。

　　唐亦禾下意識就要過去查看成品，但是小哈已經先他一步沖了過去。

　　並一口叼住蒸蒸糕的大機器，似乎想把它整個兒都吞到肚子裏。那個機器又燙又大，還嚴絲密合，小哈根本不得其法。既急著想吃，又不住提防農場主的靠近。

　　野獸的護食本能讓它充滿了攻擊性。

　　就連唐亦禾也意識到了小哈此刻有點危險，搞不好一不小心就會上來反咬自己一口。

　　一時之間根本不敢靠近它。

　　但小哈根本不知道怎麼打開封閉的蒸箱，急得發出令人膽寒的憤怒咆哮。

　　偏偏這時候又一陣滑稽的“咕……”響起，讓這頭猛獸聽起來有些可憐巴巴。

　　它因為熟睡幾天而餓得扁扁的肚子，此刻清晰的印在了唐亦禾眼中。

　　有句話說的是，男人最硬的時候，心腸最軟。那麼寵物最餓的時候，最容易攻克。攻克一隻饑餓的猛獸最簡單的便是投食了。

　　唐亦禾頓時有了個大膽的念頭，覺得自己不應該放過這個能跟小哈建立友誼的寶貴機會。他心中極快地權衡了一下利弊和可行性，覺得可以賭一賭。

　　當然直接走過去的方法是愚蠢的，那只會激怒饑餓中的猛獸。

　　唐亦禾視線一轉，看到了自己手邊的酸甜蘿蔔的罎子。於是動作緩慢的掀開了蓋。

　　正因為他不急不躁。小哈並沒有感到自己嘴裏的大蒸糕受到覬覦，反而好奇的用圓溜溜的紫眸，看著他動作。

　　唐亦禾然後從罎子裏裏面，夾起一小根胖乎乎的白蘿蔔。

　　這是什麼？

　　小哈有些疑惑。因為它是涼的，並沒有冒著熱氣，小哈並不是很感興趣。

　　唐亦禾當著它的面吃了一口，哢嚓哢嚓的咀嚼聲讓小哈咽了咽口水。

　　“你要嗎？分一半給你。”

　　說完，唐亦禾本來想直接扔在地上，等小哈自己過來吃，但是轉念一想，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尊重一下這大塊頭，於是禮貌地用碟子裝好，放在腳邊，然後自己走開兩步，騰出位置讓它過來吃。

　　小哈愣住了，在前兩次經驗裏，農場主一向非常小氣，這次居然要跟他分享食物？

　　第一次投喂，警惕的小哈沒有吃。

　　黑暗中，他的肚子發出了響亮的轟鳴，顯然是餓到極點了。

　　唐亦禾安靜的等了一段時間。細細觀察它的表情，察覺到它的敵意似乎鬆懈了些，這才緩步上前，口中還溫和道：“我幫你打開倫教糕的蒸籠。”

　　小哈立即汪一聲，急躁地瞅著他，卻沒有阻止。

　　唐亦禾終於把手搭上了那個大型蒸籠。打開蓋子的時候，濃郁的甜香，撲鼻而來。小哈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唐亦禾顧不得燙手，把倫教糕取了一籠屜出來放在地上，對小哈招呼道：“來吃吧。”

　　小哈這次呆愣了很長時間，視線不斷在唐亦禾的臉和手打轉，生怕農場主有詐。但是唐亦禾始終非常有耐心，眼神和表情自如，從頭到尾都沒什麼變化，這樣的淡定終於打動了小哈。它晃了晃腦袋。邁著矯健的步子走到跟前，低頭吃了那塊倫教糕。

　　吃相不必說，狼吞虎嚥，一如既往的兇殘。

　　他足足吃了三屜才停下來。唐亦禾不住慶倖自己蒸得足夠多，雖然吃掉三屜，但是還有兩屜可以留給客人。

　　等小哈吃飽喝足後，看到它臉上鬆懈、愜意的表情，唐亦禾又意識到這是第二個好時機。因為動物在吃飽之後食欲下降，心情會很好，往往很容易親近。

　　於是他切了一小塊倫教糕，在上面撒點酸甜蘿蔔的甜水，再點綴蔥花。他將這麼快精緻的小點心置於自己的手上，朝著小哈微微一笑，蠱惑它上來吃。

　　讓動物無限靠近主人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唐亦禾一舉一動都是在心裏默默計算好的，耐心和親和力十足十。

　　小哈死死盯著他的手，也不知道是盯那塊倫教糕，還是盯著他，同樣蔥白漂亮的手指。

　　嗯，倫教糕它剛才吃過了，非常好吃，但農場主的手他還沒有品嘗過。方才還壓在他身上的時候，小哈就已經匆匆忙忙地聞過一小會，知道農場主身上的味道很清新，很好聞，那氣息無時無刻不在蠱惑著它，既忌憚又無限想要接近。

　　小哈尾巴一甩，邁著四隻有力的爪子向唐亦禾走過來。走到唐亦禾跟前時還兇神惡煞地齜了齜牙，這才緩緩低下頭，先舔食了他手中的倫教糕。

　　粗糲的舌頭在掌心劃過，弄得唐亦禾有些癢，但是小哈的動作還算溫柔，並沒有露出獠牙。

　　唐亦禾見狀剛要滿意自己的調教成果，誰知轉頭小哈就突然目露精光，對著那只白皙漂亮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唐農場主：大意了，這狗不按套路出牌

　　小哈：嚶嚶，年輕不懂事，把媳婦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