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離週六有四天，蔣靈就心慌意亂了四天。

　　比預想的要更坐立難安。

　　她其實一直覺得自己內心深處還挺開放。也知道這個年代，早不是上個床就得一輩子的時候了。

　　不說別人，就下鋪那姑娘，已經換了好幾個男朋友；經常有女生在背後議論，說她去醫院打過胎。

　　蔣靈無意深究別人的生活方式。但理論來說，比起那種「把身體給誰」的傳統觀念，她更覺得身體是自己的，情感和欲望也都是自己的。

　　她喜歡林清凱，想要跟他更親近，不管這種親近是不是會有結果。

　　——說起來多順理成章，可心底就像漏了個洞似的，不受控制，沒著沒落地往下墜。

　　終於捱到週末放學。蔣靈再度磨蹭一會兒，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才慢慢騰騰地挪出校門。

　　林清凱跟幾個男生站在一處。他背對著這邊，簡單的棉質短袖，黑色板鞋。乾乾淨淨的，仍舊很出眾。

　　蔣靈瞧見他，往那兒走兩步，又站住了。

　　明明理智還在艱難地小小掙扎，可一看見他的背影，就有些想上去擁抱。

　　周圍很鬧。來接學生的車不停從路邊開過，黃昏，初夏的風。

　　她就那麼站在那兒，看了他很久。

　　很俗套，那會兒心裡反反復複想的是，要是真沒有以後，會不會後悔啊。

　　還是林清凱旁邊的男生先發現她，叫了林清凱一聲。林清凱回過頭，看到她，唇角淡淡泛開笑。

　　蔣靈看著他邁腿往這裡走。那群男生在後面說說笑笑地也跟著過來。

　　到了近前，林清凱伸手很自然地接過她的書包，「餓嗎？」

　　「有點。」蔣靈如實回答。

　　林清凱笑。「走吧，」他懶懶把書包搭到肩上，「帶你吃好吃的去。」

　　幾個男生又開幾句玩笑，一行人便沿著馬路三五成群地走。

　　有意無意的，他們拉到最後面。

　　兩人離很近，身體不時輕碰到幾下。蔣靈心裡有鬼，走得也不太用心，偷偷看他碰到的手臂，又看他肩上自己的書包。

　　「林清凱。」她小聲叫。

　　林清凱側頭應一聲。蔣靈本來充滿了勇氣，想去牽他的手試試。被他一看，伸出去的手卻拐了幾拐，很慫地拉住了晃蕩的書包帶：「沒事兒……」

　　林清凱笑了笑。「來。」他手抬起來，掌心朝上。

　　蔣靈飛快地看他一眼，小心把左手擱了進去。

　　他屈指握住。

　　正好前面有男生回頭吆喝了句：「是從這兒拐嗎？」

　　蔣靈瞬間想把手撤回來，下意識一掙，被他握緊了。

　　林清凱不緊不慢換成了十指相纏的姿勢，回答他：「嗯。」

　　指根處的皮膚很細，稍有些敏感。蔣靈垂下眼睛看他們扣在一起的手，心頭有輕微的波紋漾開。

　　如果是他的話，如果是跟他。

　　總之，也許，以後都不會再遇上這麼喜歡的人了吧。

　　她也去握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