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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江湖(仙俠系列卷三)》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六百年前天下還沒有玄門,修士階層更是集中於世家貴族,珍稀功法只傳嫡系弟子,各派核心法訣皆是藏著掖著,就連本門弟子都不可接觸,生怕被外人學了去。在那樣的環境下,各派法門絕不可能外泄,更不會巧合到同時出現於渡海修士身上。這一切只能有一個解釋——當初名門大派並不看好抗魔前景,於是將繼承了本門核心功法的弟子送往海外避難,如此縱使中原敗了,他們的薪火也能得以傳承。

  這樣的選擇是人之常情,本也無可指摘,然而,當年這些門派根本沒有透露此事,反倒封山鎖城慷慨激昂地邀請天下修士破釜沉舟,豁出一切與魔尊死戰。那一戰,無數小門派修士因修真大派的壯烈之舉而動容,他們終於不再暗中躲藏,不再留念家中的妻子父母,跟隨英烈腳步投身於抗魔之戰,最後也葬身於茫茫戰場。

  這些人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死後也只得了天道盟的一塊牌位,可當初說好與他們共存亡的名門大派卻留了這麼一條後路。縱使天下之戰從來都是這樣,平民百姓為保家園拋頭顱灑熱血,望門貴族卻早已另尋出路苟且偷生,擱在明面上來說,終究不好看。

  尤其這些年御靈宗等大派仗著在除魔之戰中的功績處處排擠新生門派,江湖中早有不少人看他們不順眼,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要做文章是太容易了。

  付紅葉明白朱鯉道人神色為何突然如此難看,然而談話間仍是那不鹹不淡的語氣,仿佛根本不把此事放在心上,「難怪天道盟記載中對這些人隻字不提,想來我玄門祖師早就知道了他們身份,也明白這是各派留下的後路。既然抗魔之戰贏了,有些事還是不要被天下人知道為好。」

  這樣的態度倒是讓朱鯉道人擔憂了起來,他可沒忘記自己當初分裂天道盟的壯舉,如今把柄落在了付紅葉手裡,姿態也就不由自主放低了下來,「盟主,這件事你打算……」

  「各派想法未必只有私心,當時魔尊勢強,若非仙人插手,正道修士不一定能撐到最後。若是中原之戰當真輸了,這些來到海外的修士至少還能留下一些薪火,日後總能尋找機會捲土重來。」

  付紅葉不待他開口便已道出當年之舉的利弊,這是一筆糊塗賬,最後也就那麼糊裡糊塗地埋在了歷史塵埃之中,若是翻出來清算,少不得掀起一番動盪。而付紅葉並不喜歡江湖再生亂子,他就希望這天下安安穩穩的,百姓和修士都有好日子過,誰也不要再被權勢之爭干擾了自己的太平小日子。

  所以,他最後還是輕笑著給了朱鯉道人一顆定心丸,「祖師當年什麼都沒說,我也是如此。」

  此言一出,朱鯉道人果然神色一鬆,想起自己過去對盟主步步緊逼也是不由慚愧,他自認若是換做自己絕不會就這樣放過昔日敵人,此時也是當真佩服付紅葉心胸,這便真心實意地歎道:「盟主心胸寬廣,老夫自愧不如。」

  然而,天道盟盟主整治江湖又豈是只靠寬容與良善,他話音未落,付紅葉便已頗具深意地微笑道:「朱鯉前輩,過往之事終究已經過去了,我們要做的還是努力讓現在的江湖保持太平,這個道理我明白,你又明白了嗎?」

  這話明顯另有所指,朱鯉道人聽出了幾分卻又裝糊塗,只問:「盟主的意思是?」

  「有些話敞開了說傷感情,但今日我還是要給你一些警醒,你們這些老門派的作風如何前輩心裡也清楚,我們都知道,若我有個萬一,僅憑十七根本鎮不住你們。而你們也比我想得要急,我還沒死呢,老五派就已急匆匆地退出了天道盟,想要奪一奪這正道魁首的位置。所以,對你們,我最初是不想留的。」

  若是換做過去,付紅葉自然只會與他和和氣氣地打太極,然而,今天的付盟主明顯是要徹底解決正道的亂子,最後一句話嚇得朱鯉道人當即變了臉色,卻又轉了個彎,平靜地繼續道,

  「不過,今日我突然發現,這些古老法門若是就這樣失傳也挺可惜,便又有些想留了。」

  這番話讓朱鯉道人不自覺就冒了冷汗,他突然想通了付紅葉過去的舉動,猛地抬眼道:「你早知趙綏對我們圖謀不軌?」

  果然,白衣青年笑意半分不改,仍是用那隨和的語氣回答道:「當初我並不知道那散仙就是趙綏,但我可以肯定他散佈出我的真實身份定然不是出自好心,也不會善良到當真一心一意扶持各位成為正道魁首。」

  「所以你就看著我們與虎謀皮,想要等我們自取滅亡?」

  他雖未明說,朱鯉道人卻是聽明白了,原來他們一切行動都在付紅葉掌握之中,他們自以為給這位天道之子造成了天大的困擾,卻不想此人其實一直就在等著看好戲。如今,金丹仙門被滅,其餘各派損失大量高手再無力與天道盟抗衡,無疑就是付紅葉最想看到的結果。

  「你們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做的選擇,當然要由自己承擔後果。」

  這一刻,付紅葉的神色還是平靜的,這世上除了尤姜已沒人能真正牽動他的喜怒,此番行事於他而言就與平日裡練習的劍招無異,著實不需要有什麼感情。

  不過,既然出了劍那就要讓對方徹底失去反抗之心,他瞥了一眼朱鯉道人,又是淡淡道:

  「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並沒有告訴你們,精怪生來就擁有凝聚靈氣之異能,我們活時便供養萬物,人族需求靈氣時也不曾吝嗇半分。我們沒那麼多心眼,追求進階之心也不怎麼強烈,不會偷偷藏著靈氣當寶貝,不給你們的那部分,只是因為不能給。」

  「你什麼意思?」

  「天地間不是只有你們人族使用靈氣,花草鳥獸都需要,甚至這蒼天大海也需要精怪提供靈氣進行淨化滋養,若是天下靈氣都給了你們人族,天道迴圈無以為繼,整個人間便只有一同走向滅亡。」

  這是一心想要搶奪資源的修士不會考慮的問題,然而,長安天子卻看得明明白白,他看著朱鯉道人,就像昔日俯視著供奉自己的一國之君,終是又一次給了這個總因貪欲而自取滅亡的種族加以警醒,

  「提問,自然隕落的精怪會留下靈域凝聚靈氣等待再次復甦,那麼,若是被人族殺死的精怪,他們留下的靈域還會是完全無害的麼?你說,會不會留下一些詛咒之類的東西?」

  「你是說,獵殺精怪根本得不到它們的靈域!」

  雨君窟的詛咒早已給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朱鯉道人終於明白了自己過去所追求的一切都是無用功,就算他們成功擺脫了付紅葉控制,也根本得不到想要的靈氣,因為,精怪不是任人宰割的野獸,它們是人尚未誕生時就已存在,在靈氣運用一道遠勝人族的高等生命。

  「精怪還沒有善良到會原諒敵人的地步,你們修士所說的風水絕地,其實就是精怪臨死前留下的詛咒。精怪可以製造洞天福地,自然也能讓一塊土地永遠被天地所排斥,只是我們並不想以這樣傷害其他生靈的方式使用自己的力量。」

  付紅葉制止修士獵殺精怪,所要保護的其實是人,只可惜修士們並沒有體會他的良苦用心,甚至一直認為他是在偏袒精怪。殊不知,若精怪想要佔領人間,人族根本沒機會出現修士。

  此時他看著這片表面風平浪靜的海域,眼裡所映照的卻是那些徘徊不去的靈氣,最終只輕聲道,

  「若我沒有猜錯,這裡就是一隻被人殺死的精怪留下的靈域,它的詛咒還在這座島上流傳著,即便牧北絕用幻境將這片靈域強行侵佔,也沒有讓其斷絕。」

  精怪詛咒,仙魔之力亦不能解。

  這一刻,朱鯉道人是真的怕了,他發現自己的一切舉動在這隻精怪眼裡都只是孩童把戲,對方過去只是容忍著他們的不懂事,一旦認真起來,抬起一隻手就能將小孩子們輕易制服。

  他認清了事實,自己鬥不過付紅葉,或者說天下根本沒人能鬥過長安天子,此時只能面色灰敗道:「天道之子果然不可為敵,是我錯了,我們都錯了……盟主,如今一切都如你所願,你想要如何處置我們?」

  這就是付紅葉想要的結果,以強勢手段徹底粉碎修士的野心,讓他們不敢再與自己作對,不過,棒子打下去了,甜棗也該給了。

  他放柔了視線,並未為難面前的老道士,只是一如既往地微笑道,「我所希望的從沒有變,請各位遵守天道盟誓約,庇護蒼生,嚴於律己,做一個真正的正道俠士。」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朱鯉道人預料,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白衣青年,「就是這樣?」

  如此表現倒是讓付紅葉有些困擾了,他無奈地看向這些只有挨了教訓才會學乖的修士,只歎道:「你知道嗎?魔教教主雖然總說自己被我忽悠了,其實天下最明白我心意的人還是他,只有他,由始至終都不曾懷疑我的道心。」

  付紅葉提起尤姜時,眼中終於有了實質的笑意,他曾經想用善良溫柔的手段去教化人間,然而,事實卻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於是,他學會了綿裡藏針,學會了這令人心寒的微笑,然而,那份守護天下的心卻是從沒有變過。只可惜,當他卸下偽裝的時候,似乎只有尤姜真正相信他的這顆心。

  那是這世上唯一能令他認輸的男人,也是他唯一的知己。

  最後,付紅葉仍是沒有露出半分狠色,他就用那被尤姜稱作黑心小麵團的笑容對老道士輕言細語地規勸道:「朱鯉前輩,我很認真地在威脅你,你要記住,同樣的錯誤不可再犯,下一次,未必還能這樣幸運。」

  這一笑,朱鯉道人註定要連做幾晚噩夢,躲在暗處窺看的一眾魔修也是背上一寒,其中最常受玄門掌門壓迫的牧北絕更是喟然長歎,「這小子要是改行做魔修說不定當天就能飛升天魔境,惹不起,惹不起。」

  連天魔都做出如此評價,付紅葉的威懾力可見一斑,寸劫也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笑著也能這麼可怕,心中雖是暗歎著漲見識了,卻也沒忘記自己身為護法要拍教主馬屁的職責,這便對尤姜安慰道:「教主,別灰心,就算付紅葉連修魔都比你有天賦,他也扛不住你的美色啊!」

  當然,這種安慰明顯還不如沒有,尤姜頓時就瞪了一眼過去,「閉嘴,本座沒有美色這種東西!」

  對此,以坑爹為己任的獨活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沒錯,教主對自己的審美很有自知之明!」

  兩個護法時刻都在被教主毒打的邊緣試探,沙禮耶倒是瞧出了尤姜心思,此時只淡淡道:「教主,咱們魔修不認什麼親戚祖宗,魔教也並非魔尊傳承,當年的亂子和你沒什麼關係,你可不要給自己攬鍋。」

  六百年前那亂子說到底也是魔修引起的,一眾魔教人士聽著自然也是尷尬,不過尤姜還不至於替畢千仞那殘暴老子背鍋,只是略為感慨便悠悠道:「本座沒這麼傻,只是突然有些發現,或許天下由付紅葉做主也不是壞事。」

  他這話倒是真心實意,論黑心,玄門小豆包只怕能單挑天下魔修,誰和他杠最後八成都是朱鯉道人這個下場,魔教教主就更慘了,吃包子不成還要被包子吃,當真淒涼。

  他雖是歎著,神色裡那根本不做掩飾的喜歡卻是暴露了自己的本心,沙禮耶瞧著就撇了撇嘴,只對蘇梅子搖頭道:「看吧,我就說咱們這些魔道魁首都靠不住,一個個胳膊肘往外拐,玄門來個男人他們就被勾走了。」

  大長老諷刺教主是常態,二長老無奈地看著這不杠上幾句就渾身不舒服的兩人,也只能歎道:「咱們也只是想找個合適的地方養老而已,天下霸權是年輕人爭的東西,一群老頭子還摻和什麼?」

  蘇梅子說話在魔教還是有分量的,沙禮耶見狀也不糾纏了,只點頭道:「行吧,你是管飯的,你說了算。」

  魔教三位長老一直以沙禮耶為首,如今他雖未明說,卻也認同了教主不再爭奪天下的決定。

  尤姜難得與長老們達成共識,然而,他看看這群沒大沒小的老瓜小瓜,又想了想在付紅葉面前永遠只能乖乖做鵪鶉的正道修士們,忽然就有些明白為何魔教贏不過天道盟了,不是魔道魁首不如正道魁首,著實是他們魔教裡不正經的貨色太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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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尤姜:不是本座戰術不行,著實是隊友太過沙雕,帶不動,帶不動。

沙禮耶:這個被敵對指揮勾走的教主居然還甩鍋,盤他!

付紅葉:不可,內戰傷感情,我建議用心魔代替。

牧北絕: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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