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無奈，裴甯把包放在腿上，打開袖扣的收納袋，真就給他戴上。

　　一個衣袖好了，葉西城又換了另一隻手臂輕輕搭在她的包上，裴寧抬眸，葉西城沒看她，若無其事的看著手機。

　　到了飛機上裴寧打個哈欠，葉西城給了她新的眼罩和耳塞，「睡會兒。」

　　裴寧看著他：「你不用？」

　　「我要工作。」葉西城打開電腦，之後裴寧沒再打擾他，躺在他旁邊她也睡不著，就戴上眼罩假睡。

　　思緒根本就拴不住，一不留神就跑遠了。

　　這一路上，她一秒鐘也沒睡著，想的全都是跟他有關。

　　到了香港有車來接他們，直接把他們送到下榻的酒店。

　　原本只需要她去前臺辦理入住手續，但葉西城沒在車裡等，陪她一起下來。

　　「葉總，你不用下來。」

　　葉西城瞅她幾秒，沒吱聲。

　　之前秘書給他們訂了兩個套房，辦理入住時，裴寧小聲問他：「怎麼也給我訂了套房？」

　　葉西城：「秘書訂的。」

　　工作人員把房卡和身份證一同遞過來，葉西城接過去，隨便抽一張房卡，把另一張房卡和兩張身份證給裴寧，「身份證放你那。」

　　回去時要辦理登機手續，裴寧就收了起來。

　　現在她的錢包裡有他的銀行卡，身份證，她的包裡有他的袖扣還有手機...

　　葉西城怕她累，晚上沒打算帶她出去，「馬上給你叫餐，晚上沒其他安排，你好好休息。」

　　問她：「想吃什麼？」

　　裴寧想了想，今天是她的生日，蛋糕的話昨晚他送給她的甜品裡就有，也是過了淩晨吃的，就算是吃過了生日蛋糕，她說：「想吃點有湯的，湯麵吧，其他不想要。」

　　葉西城挺詫異的看了她下，她小時候就不愛吃麵食，現在要吃麵？不過沒多想。

　　裴甯的房間跟葉西城的在同一層，下了電梯她把手機給葉西城，然後各自回房。

　　到了房間裴寧才後知後覺，不是該她給葉西城要餐的嗎？她現在還沒有徹徹底底進入助理的角色。

　　裴甯給葉西城發信息：【葉總，你晚上吃什麼？我叫餐。】

　　葉西城：【已經點了。】他擱下手機去洗澡。

　　十幾分鐘後門鈴響了，最開始葉西城沒聽到，之後關上花灑才聽到，送餐的這麼快？

　　葉西城擦擦頭髮，穿好衣服去開門。

　　開門的瞬間，兩人皆是一怔。

　　門外的是項易霖，拎著兩個盒子，一個是蛋糕，另一個是鮮花。

　　他比葉西城還吃驚。

　　項易霖緊盯著穿浴袍的葉西城，他頭髮絲上在滴水。

　　半晌緩過神，他淡淡道：「不好意思葉總，打擾了，我弄錯了房間。」

　　葉西城：「沒弄錯，這就是甯寧房間，不過是我住這，她住我房間。」

　　他聯想之前裴寧要吃湯麵，看來今天是她生日，應該是農曆生日，他知道她陽曆生日，不在今天。

　　僵持了幾秒，兩人之間看似客氣，可周圍空氣裡都是火.藥味。

　　項易霖現在明白是怎麼回事，應該是裴甯跟葉西城拿房卡時沒在意拿混了。

　　他之所以能查到這間房，是他記得裴寧的身份證號，然後托了關係，也是以著送女朋友生日驚喜的名義，他們才給了房間號。

　　眼前葉西城的態度，是不會告訴他裴寧住哪個房間，他要查葉西城的身份證開了哪個房間，幾乎沒有可能，酒店不可能透露。

　　而裴寧又把他所有號碼都拉入了黑名單，他沒法把蛋糕送出去，現在也只能讓葉西城轉送過去。

　　項易霖似笑非笑：「那麻煩葉總轉給甯寧。」

　　葉西城的笑也不達眼底：「應該的。」

　　連寒暄也沒必要了，項易霖轉身離開。

　　葉西城關上房門，他把鮮花跟蛋糕放在玄關處，給餐廳那邊打電話，多點了一塊水果蛋糕。

　　葉西城去衛生間抽了支煙才給裴寧打電話，「收拾好沒？」

　　裴寧剛洗過澡，「嗯，葉總什麼事？」

　　葉西城：「到我房間來，有事。」

　　「好。」裴甯原本以為不用出去，就洗澡換了睡衣，現在還得再換正裝。

　　裴寧換好衣服把頭髮吹了半幹紮起來，這才過去，「葉總。」

　　葉西城已經換上了西褲襯衫，關上門，他轉身看著她，盯著她看了太久，裴寧的眼神無處安放，撇頭看向玄關櫃子上，一怔。

　　蛋糕和花？

　　葉西城終於說話：「以後能不能別喊我葉總？除了在公司。」

　　裴寧回頭，視線跟他有幾秒對視，又移開。

　　她沒置可否。

　　葉西城點到為止，指指那個蛋糕和花，「項易霖送你的。」

　　裴寧愣怔，看看蛋糕又看看葉西城，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人都亂掉。

　　葉西城：「他剛走。」

　　「他...怎麼會送到你房間？」裴寧緩神，沙啞著聲音問道。

　　葉西城：「這間套房應該是你身份證登記的。」給她倒了杯溫水，「過來坐。」

　　裴寧聽話的坐過去，心裡卻是翻江倒海。

　　跟項易霖有關的話題，葉西城沒興趣提，他問：「今天你農曆生日？」

　　裴寧：「嗯。」她以前跟葉西城在一起時都過陽曆生日。

　　然後又是沉默。

　　他們之間的天，從來都是聊的半死不活。

　　正好這時候服務生送餐過來，葉西城要了簡餐，他給裴寧點了湯麵和兩個小菜，外加一塊蛋糕。

　　裴寧吃了半塊蛋糕，那碗面她全吃光。

　　「蛋糕不吃了？」葉西城問她。

　　裴寧：「吃飽了，吃不下。」

　　葉西城拿了叉子吃起來。

　　「誒，這是我吃剩的。」裴寧想拿過去，葉西城比她動作快，端了起來。

　　葉西城吃了幾口蛋糕，忽然頓下來，說了句：「對不起，不該讓你來。」他不知道項易霖會來，更沒想到項易霖還沒放下。

　　裴寧搖搖頭，「沒什麼，也不是你能預料的。」

　　葉西城把盤子裡的蛋糕全部吃完，「明晚的宴會我自己去，你去逛逛街，我讓人陪著你。」

　　裴寧不想在同一個場合看到葉西城跟項易霖，可去宴會是她的分內工作，「這樣不會影響你？」

　　葉西城：「不會。」

　　裴寧工作這麼多年，是第一次公私不分，只因為對面這個上司是葉西城，她任性了一回。

　　她說：「逛街就算了，明天我留在房間處理工作，正好那個專案還有不少細節要再跟萬特助商量。」

　　葉西城：「行，隨你。」

　　裴寧沒逗留，站起來：「葉總，我回去了。」

　　葉西城看著她，那個葉總的稱呼他沒計較，下巴對著門口玄關處揚了揚，「別忘了拿。」是項易霖送來的蛋糕還有鮮花。

　　裴寧拿上鮮花和蛋糕直接去了樓下前臺。

　　房門關上，葉西城就給萬特助打了電話，「EFG那個專案，以後還是由你負責。」

　　萬特助疑惑：「那裴寧？」

　　葉西城：「她不參加。」

　　萬特助不好多問，「好，明白了。」

　　裴寧把蛋糕和鮮花送到前臺，她在酒店外面站了會兒。

　　她想給葉西城說聲對不起，消息都編輯好了，又把那三個字給刪除，她要說了對不起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在替項易霖道歉？

　　她想給項易霖打個電話，把一些話跟他說清楚，可號碼都撥了出去，她又摁斷，他應該跟他老婆一起來的香港。

　　現在好像什麼都做不了，望著川流不息的大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翌日下午，葉西城獨自參加了宴會，沒想到項易霖也是自己過去。

　　和其他熟人寒暄過後，葉西城去拿酒，正好跟項易霖迎面遇上，項易霖跟他碰杯：「昨晚謝謝葉總。」

　　葉西城：「舉手之勞。」

　　兩人把杯子裡的紅酒一飲而盡。

　　不明狀況的人問道：「你倆還私約了？」

　　葉西城笑笑：「項總迷路了，我給他指個方向。」

　　一語幾關。

　　其中的深意他們也聽得雲裡霧裡，都附和著笑，將錯就錯，說香港的路太多，是容易走岔路，就有時開了地圖導航都沒用。

　　項易霖也笑笑，很淡，餘光瞄向葉西城，很快又不動聲色收回。

　　宴會很熱鬧，美女美酒美食，葉西城跟項易霖都是意興闌珊，後來在外面抽煙時兩人又遇到。

　　抽煙區，他們的椅子就隔了不到一米，兩人互相點了點頭，連個招呼都省了。

　　昏暗的燈光，點點猩紅，煙霧繚繞。

　　一支煙抽完，誰都沒打破沉默。

　　葉西城滅了煙頭離開，項易霖又點上一支。

　　...

　　在香港的第三天早上，葉西城跟裴甯臨時去拜訪了一個客戶，下午的航班回北京，到北京已經天黑。

　　回去的車上，葉西城一直看著裴寧，她正在回郵件，完全沉浸在工作裡，都沒發現他看她。

　　葉西城問：「晚上想吃什麼？」

　　裴寧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回家煮點粥吃，這兩天吃的太油膩。」

　　葉西城『嗯』了聲，隨她高興。

　　司機直接把車開去公寓。

　　社區門口，項易霖靠在椅背裡，車裡煙味彌漫。

　　煙抽了一支一支又一支，一晚上半包沒了。

　　他的航班比葉西城早幾個小時，回到公司後他發了半小時待，檔也看不下去，開著車就一路開到了這裡。

　　他沒想到有天他會把自己最在意的面子踩腳底下，不要臉的只為看她一眼。

　　葉西城的汽車緩緩駛來，項易霖認識那個車牌，他下意識坐直。

　　車停穩，葉西城下車把行李提下來，想要送她進去，裴寧沒讓：「行李不重，我自己拿。」

　　葉西城沒執意送她，「明天週末，你不用去公司。」

　　裴寧：「好，今天的工作彙報郵件我到家就發給你。」

　　司機發動車子，葉西城看著窗外，車子緩緩駛離，裴寧的背影一點點遠去，他忽然跟司機說：「往後倒。」

　　後面那輛車裡的項易霖也一直看著裴寧，他以為葉西城會送她進社區，哪知葉西城這麼快就離開。

　　原本他只是想看看她，從分手到現在一年零兩個月，他再沒見過她。

　　就在裴寧準備刷門禁進社區時，他沒忍住降下車窗喊她：「甯寧。」

　　另一輛車裡，葉西城：「甯寧。」

　　兩個聲音不約而同響起，最後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