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葉西城抱了她好一會兒， 兩人都沒說話。

　　不時有路過的學生，會回頭看他們兩眼。

　　裴寧抬眸， 親親他的唇角， 又把臉埋在他懷裡。

　　葉西城問道：「約了姚教授？」

　　裴寧點頭， 她看著他跟別的女生走在一起，還是有點吃醋的，開口不離瑜伽墊， 「晚上記得回公寓幫我...」

　　葉西城在唇上落了一吻，「我不是都發了一個和好的表情圖給你了？」

　　裴寧：「之前算是和好了，現在又不想和好。」

　　葉西城：「......」

　　裴寧環著他的腰， 「那個女孩還是學生？」

　　葉西城：「黎帆比你大幾個月， 是姚教授實驗室的。」

　　裴寧：「......」竟然比她還大，一點都看不出來。

　　她在他懷裡撒嬌，「我怎麼感覺我比她大呢。」

　　葉西城：「她十七，你十八。」

　　裴寧笑， 賞了一個吻給他。

　　葉西城問她跟姚教授約了幾點，裴寧看了眼手錶， 其實她來早了，約了三點，現在才兩點。

　　葉西城鬆開她，拿上越野車車模， 「走， 帶你在學校裡轉轉。」裴甯上大學那會兒，他就去國外讀書了， 她也沒來過他的母校。

　　原本她想跟他考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高中三年她那麼努力，最後還是沒能如願，高考分數出來時，她哭了一晚。

　　其實她的成績已經不錯，能去上海最好的高校。

　　填志願的前一天，她在電話裡跟他說，她想複讀，他沒讓，誰能保證明年一定能考上呢？萬一成績還不如今年？

　　他答應她，以後每個月都去上海看她。

　　那幾年裡，他做到了，沒有一次食言。

　　後來，分手後，她那麼努力申請哈弗商學院，依舊是失之交臂。

　　她所有的遺憾，都因為他。

　　兩人悠哉壓著校園的小路，裴甯指指葉西城手裡的那輛汽車，問他哪兒來的，葉西城沒隱瞞：「黎帆送的，是她自己做的氫能燃料電池汽車。」

　　裴寧知道生產這樣的汽車，是葉西城的一個願望，她挽著他的手臂，希望他今年的生日願望能成真。

　　她都已經六年沒有陪他過生日，不知道那些年的生日他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

　　葉西城配合著她的步伐，走的很慢，裴甯把頭靠在他肩膀上，邊走邊玩，跟他十指緊扣。

　　走了半個小時，裴寧有點累，葉西城給她在超市買了一瓶優酪乳。

　　兩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裴寧趴在他懷裡，喝著優酪乳，看著午後的校園。

　　寧靜，悠遠。

　　路兩旁的法桐樹，已經悄悄冒出了嫩綠的新芽。

　　兩點五十，葉西城把裴寧送到實驗室樓下，把她頭髮理好，在她臉頰留下一個吻，「晚上見。」

　　姚教授是第一次見裴寧，可能是因為兒子，他對裴甯莫名有種親切感，簡單的寒暄後，姚教授親自給裴寧泡了茶。

　　姚教授這個人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做你們這行不易，時間就是金錢，你是小遠的朋友，咱也就不繞彎子了。葉西城給出的投資條件你們估計都猜不到，不過我還是拒絕了。」

　　裴寧笑著：「您要是不拒絕華寧，哪還有我什麼事。」

　　姚教授也笑了，「你還不死心呀？別說服我了，這樣吧，我請你到我們家吃蔥油餅。」

　　裴寧笑了出來，她對姚教授的稱呼也隨之換了：「姚伯伯，您真幽默。」

　　很快，她收起玩笑的語氣，認真又尊敬：「姚伯伯，我知道您一直在堅持您研發氫能的初衷。以前我跟姚遠就說過一句話：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初心易得始終難守。而您是得到了初心，也守住了始終。」

　　姚教授虔誠道：「謝謝謝謝，過獎了。」

　　裴寧緊跟著說起：「氫能燃料電池的研究成果就是您的孩子，作為父母肯定捨不得把辛苦孕育的孩子交給別人，我們海納呢，也沒有帶孩子的經驗，不過我們有教育的經驗，孩子的日常生活還是由您照料，監護權歸您，教育交給我們，我們負責把它培育的更好，實現它更多潛在的自身價值。」

　　姚教授笑了，「就是說我要給你們海納投行交學費？你們負責給我們的研究成果商業化運作？」

　　裴寧點頭：「理論上是這樣，孩子還是您的，但它實現了它存在的意義。」

　　這個合作方式姚教授可以接受，不過他擔心的是：「沒有巨額利潤的前提下，沒有多少人願意給這個成果投資。」

　　裴寧：「放心，您都交了學費，我們自然會讓您這個錢花的值，而且我們投行還承諾您，沒有把它培養成才，我們不收費。」

　　姚教授不忍又提醒她，就拿氫能燃料電池來說，要讓電池生產商跟汽車製造商還有我們實驗室三方合作，利益點很難平衡，要說服幾方合作，難度還蠻大的，說不定你們到最後白忙活一場。

　　裴寧：「投資麼，有賺自然就有賠，不過我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投資。再說，牽線搭橋這樣的活，我最在行。」

　　她拿出一份合作意向書：「姚伯伯，您抽空可以研究一下，具體的條款我們正式商談時再定。」

　　姚教授接過來看了看，合作的事情他一個人做不了主，等去找校領導商量後再給裴寧回復。

　　對裴寧來說，這是好消息，等於成功了一大半，裴甯知道姚教授時間珍貴，她起身告辭。

　　從實驗大樓出來，裴寧心情輕鬆不少。

　　剛才談事情她把手機關了靜音，現在已經四點多，她還一直惦記著葉西城跟她說的，四點鐘有八卦消息。

　　打開手機，她先看了眼群裡，跟工作無關的，她們一般很少聊，群裡此時靜悄悄的。

　　她點開新聞，這才幾分鐘時間，姚熙的名字已經上了頭條。

　　隨著她一起上熱搜的還有北京某公司的一個副總裁，婚外情。

　　看到這個副總裁的名字和照片，她手微抖，當初她出車禍前，就是這個公司跟她們投行有業務，也是這個副總裁手下的人給她訂的機票，讓她在那天務必趕到北京，說專案事宜沒法耽擱。

　　裴甯坐上車才點開具體內容，篇幅很長，原來姚熙談業務都喜歡用美女公關，出手大方，而能做到集團高管級別的一般都是有家室的人，之後姚熙就用這些把柄來交換自己想要的項目。

　　當初在項易霖結婚前夕，看來姚熙就是跟這個副總裁串通好了，讓她在那天回北京。

　　看到此條消息的還有邵之昀，他背後一陣冷汗。

　　因為這個副總裁出軌的那個女人，就是那次在會所包間，跟他一起喝酒，他差點親下去的女人。

　　原來姚熙是準備用這個女人給他下套，而他在最後時刻還是管住了自己。

　　接下來的一周，每天上午十點，準時有公司宣佈跟熙和終止合作，下午四點，也準時會爆出跟姚熙有關的，一些公司高層的桃色新聞，以及利用職務之便侵吞公司財產。

　　裴寧發現，這些公司都是跟她們投行合作過，而且專案全是她參與盡調，莊涵曾經就是直接或間接的透過這些項目，見縫插針的來噁心刺激她。

　　姚熙這七天裡，在水深火熱中煎熬，神經都快錯亂了。

　　每天上午十點，下午四點，成了她的死穴。

　　這些新聞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而且她怎麼想辦法都撤不掉，對方根本不予回應。

　　還有一些是針對她們熙和內部的，每次只要高層會議，在會議開始前兩分鐘，與會高管肯定能收到一封抄送的郵件，都是她怎麼離間公司股東，離間的時間還標的一清二楚，離間了什麼事情。

　　姚董事長辦公室傳來摔杯子的聲音，連著摔了兩個，怒駡聲這些天就沒停過，姚熙擦擦眼淚，摔門而出。

　　她以為那晚葉西城只是警告她，哪知他竟然不擇手段來真格的。

　　現在熙和的業務幾近崩潰，客戶一個個停止合作，連違約金都不在乎，大概葉西城已經承諾了違約金由華寧支付。

　　而那些原本還立場堅定的，看到那些被爆出來的一些公司高管的桃色新聞後，也都釋放出合約期滿後就不再合作的信號。

　　牆倒眾人推。

　　這次葉西城明顯是有備而來，之前跟熙和的競爭一直不溫不火，也不見他有其他動作，原來只是按兵未動，在等一個時機。

　　這個時機就是她的生日，葉西城是要徹底毀了她僅有的那點幸福。

　　姚熙離開公司，在車裡緩了一會兒，她拿出手機給邵之昀打電話，邵之昀直接摁斷。

　　她現在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你真要坐視不管，想著獨善其身，那就等著魚死網破吧。】

　　邵之昀回過來兩字：【隨你。】

　　姚熙氣的把手機摔到了控制台上，她趴在方向盤上，氣的胃疼。

　　淩晨十二點鐘，夜色正濃，城市安靜下來。

　　姚熙把臥室的燈關了，借著月色，她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連著一周了，她徹夜失眠，酒精都沒法麻痹她的神經。

　　她以為自己可以力挽狂瀾，她也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露，百密而無一疏。可葉西城讓她深刻領教了什麼叫，若讓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她輸的一無所有，眾叛親離。

　　姚熙擦擦眼淚，把杯子放下，給葉西城打電話，她先認輸，不然熙和就真的不保，要破產了。

　　電話剛響幾秒，就被摁掉。

　　葉西城剛從公司回來，裴寧早就入睡，他先去臥室看了看裴寧，給她蓋好被子，又去書房打了個電話。

　　姚熙秒接：「葉西城，你...」

　　還沒說完就被葉西城打斷，「姚總，生日快樂，生日驚喜明早送達。」沒再給姚熙說話的機會，他直接摁斷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