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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女王》第36章
第36章

 癩/蛤/蟆的口腔自然是沒有牙齒, 不存在咬到舌頭的。

 但這鬼菩薩也不單單只是蛤/蟆化形, 更嚴格的說, 它應該屬於蛤/蟆精和凶屍的結合體。

 既有著蛤/蟆的習慣天性, 又有著惡人的無恥貪婪。

 惡屍的種種特性雖隨著修煉越發趨於蛤/蟆化,但一口利牙這種鋒利的武器倒是並不在剔除範圍。

 相反, 就和老鼠精一樣,鬼菩薩還更把那口牙給修得很鋒利。

 所以這一口咬實了下去, 真叫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而舌頭被咬那個中滋味是如何酸爽, 想必大部分人都有所經歷。

 鬼菩薩頓時捂著嘴巴疼得在地上打滾, 它是蛤/蟆成精,倒不講什麼體面。

 那又大又肉,軟綿綿好似無骨的手掌腳掌在地上拍打,再有那拖拽出來的長長舌頭, 還有滿頭的血洞, 樣子極為恐怖駭然。

 村長老娘被嚇得直打擺子,老年人自律神經又不咋樣, 頓時就尿了褲子。

 要說村長娘在村裡, 算起供奉菩薩誰最勤快,她當屬頭一份。

 可這會兒菩薩就在眼前,卻嚇得抖篩糠一般, 正如同幾個玩家最近每晚都把佛頭往各家扔,但不管扔進哪家,第二天都會被默不作聲的偷擺回原因。

 這份信仰,何其的諷刺。

 那鬼菩薩自己正疼得慌,冷不丁回頭又看到那鬼老太嚇得眼睛抽出,嘴流口涎,樣子更嚇人了。

 它一受驚,就掙扎得更厲害了。它越是動靜大,老太婆這邊也越是害怕哆嗦。

 一人一鬼相互傷害了良久,祠堂門外才發出一聲脆響,是鎖被砸壞應聲落地的聲音。

 接著門便被推開,鬼菩薩和村長娘看過去,就見那六個外鄉人這會兒一個不剩的出現在門口。

 為首的自然是抱著手臂,興致盎然看著這一幕的祝央。

 她笑呵呵道:“哎呀呀!有些人吶,不管你怎麼跟它說,心裡就是沒點逼數,長得醜不自知,還自我感覺良好的到處娶漂亮新娘。”

 “看,拿個跟它一樣醜的來配,它自己反倒被嚇著了。”

 “喂我說你慌什麼慌啊?你不照鏡子的?就是沒鏡子,那癩蛤/蟆不是也有個本事叫‘撒泡尿照照自己’嗎?你看著自己都能不吐,看到人老太太嚇成這樣。”

 “你讓人家老太太怎麼想?老太婆沒人權吶?人家虔誠供奉你幾十年,天天給你磕頭下跪,你怎麼寒人家的心吶?”

 幾個玩家聽了捂嘴直笑,講道理真要在他們經歷過的遊戲中,把鬼怪拉通了算。

 這鬼菩薩蛤/蟆精算得上至今以來最高難度boss了,坐擁幾十號鬼新娘軍團,還有整個村子的愚民供其使喚。

 怎麼看和之前都是跨層式的難度,可這一派操作下來,現在就是面對面這成精百年的鬼怪,眾人居然也不覺得害怕了。

 只覺得這玩意兒,高高興興的肖想人家漂亮大姑娘,結果一揭蓋頭下面是個枯槁一樣的爛牙老太婆。

 這要是個正常男人恐怕被嚇得從此高唱背背山都有可能,更何況這蛤/蟆精本就被祝央三番五次折騰得傷上加傷。

 之前光聽她說還沒有實感,這會兒真的看到了真人,那滿腦袋的狼狽,還有估計攝取鹽分太多的乾枯脫水之色,才真的覺得這關遊戲的boss真叫一個慘。

 純粹打從露面開始,就被祝央慘無人道摧殘過來的。

 這會兒整個妖怪趴地上軟如無骨的抱著舌頭疼,還哪裡升得起半點畏懼?只覺得他們才是壞人,對方看樣子才是在遊戲設限時間內備受折磨的小可憐。

 齊琪本就嘴巴不饒人,這會兒更是刻薄的笑著接了祝央的話茬——

 “哎呀我說太婆你也是,您好好看看,這可是您供奉了一輩子的菩薩,現在菩薩來娶你,這是多大的福分吶!”

 “剛才在席間,你兒子也和我們念叨了好幾十遍呢?說什麼菩薩肯落在你們村,讓你們這兒百年來受它庇佑,這是天大的福分。”

 “還告訴我們不管誰家的女的,只要被選中服侍菩薩,都是天大的好事。您看您虔誠這麼多年,終於心想事成,菩薩感念您的誠意,親自倆接您服侍左右,您應該高興才對啊?尿什麼褲子給菩薩添堵啊?”

 付圓用胳膊撞了撞她:“你咋知道人家太婆不是因為太高興了尿崩的?而且萬一菩薩就是喜歡這套呢。”

 齊琪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額頭:“對對!我倒是忘了,菩薩就喜歡腌臢物,那幾桶下水,咱們還擔心菩薩您吃著沒味,一桶加了好幾斤鹽巴呢?”

 “菩薩您吃這口覺得還成?”

 那鬼菩薩早恨這幫人恨得要死,先是一時大意被摳了滿頭眼睛,法門差點被破,再是被要命的鹽巴醃得渾身虛脫。

 自成精以來它還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現在十成本事因為精氣大損只發揮得出一二。

 可這幫人既出現在眼前,新仇舊恨加到一塊兒,它這會兒是不方便動了,但是鬼新娘們也不是光擺著好看的。

 這祭祀之夜,本就是鬼新娘們怨氣十足之時,威力更大,這幾個人便是有些來路,那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思及此鬼菩薩便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它做了什麼,剛才還空蕩蕩的祠堂,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鬼新娘。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沒一會兒這不小的祠堂就變得擠擠挨挨。

 那些新娘們個個渾身散發著淒涼的怨氣,整個房子變得鬼氣森森,不祥的氣息籠罩著這一片。

 滿屋子的鮮紅彷彿衝破牆壁的桎梏,讓天上的月亮都染上了血紅。

 幾個玩家一驚,頓時心道不好,看著那鬼菩薩淒慘的樣子以為它已經是強弩之末太過得意忘形了。

 實際上光是這些鬼新娘,單拎一個出來,那身上散發的怨念凶煞之氣,就能和以往關卡中的鬼怪持平。

 而現在這樣的角色有三四十個,鬼菩薩根本不用動手,但是這些新娘,在祭祀之夜自己不甘和怨氣衝天之時,連起來就不是他們幾個應付得了的。

 更何況還要防著隨時可能被驚動的村民,現在他們手上可沒有小孩兒做籌碼。

 幾人擺開架勢,個個手上已經捏出了遊戲開始前兌換的符紙道具,準備陷入一場苦戰。

 蛤/蟆的獰笑和鬼新娘們的森然的殺意,混合成一片陰邪顫慄的氣氛。

 鬼菩薩就要一聲令下,讓鬼新娘們拿下這些人。

 可那長達兩米還沒來得及縮回去的舌頭,卻被祝央一腳踩住了。

 她們幾個女玩家這次進副本的標配是人人一雙平地涼鞋和一雙運動鞋,畢竟遊戲場地是在崎嶇的山裡面。

 但祝央去趕集天仍買了雙高跟鞋,之前沒怎麼穿,這會兒出門眼看著是決戰之夜,她倒是穿這麼不方便的行頭,當時還被幾個人腹誹了好幾局。

 可這會兒,高跟鞋尖銳得跟釘子似的鞋跟猛地剁蛤/蟆舌頭上,依著祝央的力氣,登時就把那舌頭剁穿了釘在地上。

 鬼菩薩才從被自己咬到的劇痛中緩過勁來,這又是更猛烈的一發,頓時就疼得尖嘯一聲。

 在場的人甚至可以清晰看到他渾身都在顫抖。

 祝央咧嘴露出一個獰笑:“我還在想要是你的老巢離這兒太遠,姑娘們不在召喚範圍,到時候即便有別的孤魂野鬼出來剁了你,對於當事人也實在不夠解氣呢。”

 “哈哈……,沒想到你自個兒先把人都召出來了,你們一個個老是送人頭的時候這麼善解人意,我都不知道該把這年度送人頭獎頒發給誰了。”

 “放心啊,候選人中肯定有你的姓名。”

 鬼菩薩聽這話大感不妙,這女人身上顯露出的讓它感到威脅的意味越發明顯,妖怪天性對生存的敏銳直接甚至在催促它逃走。

 只是這會兒它舌頭被釘在地上,又哪裡逃得了?持續的劇痛讓它有些缺乏斷尾求存的勇氣。

 可鬼菩薩還是忍著劇痛,兩腮一鼓,發出一陣振幅,鬼新娘們感應到這振幅,紛紛轉向幾個玩家。

 即使不願意,也身體不受控制將不甘怨念宣洩到了這個方向。

 而與此同時,祝央手裡卻出現了一本書,心念一動之下已經翻到了屬於鬼菩薩那一頁。

 然後就見她拿了一團沾血的紙往書頁上一擦,正衝他們撲過來的鬼新娘們便不動了。

 就像電視放到一半被按下暫停鍵。

 鬼菩薩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正要急促的催促這些鬼新娘動手,但下一瞬,卻赫然感覺到。

 自己對鬼新娘們的控制斷開了。

 就像控制提線木偶,如果線被剪斷了,提線人是第一時間能感覺得到的。

 隨即又聽到地面傳來哐噹一聲。

 只見祝央接過秦斌背過來的一個布包,一把扔到鬼新娘們面前,布包因墜地被震散。

 裡面的東西散落開來,赫然是一大堆形狀各異,樣式不一的刀。

 □□,美工刀,摺疊刀,片魚刀,水果刀,甘蔗刀。

 這些都是昨天祝央讓兩個小孩兒買回來的。

 農村可沒有管/制/刀/具的說法,鎮上擺攤雜貨販子只要有人買,再多都給賣。

 兩個小孩兒謊稱最近山上長出了松茸,村裡人要買刀子挖,實際上挖鬆茸根本不需要刀子,而小販也不需要知道理由。

 就這麼兩個小孩子,就背了兩書包的各式各樣刀子回來了。

 祝央冷冷一笑:“姑娘們,還愣著幹什麼?活剮癩/蛤/蟆對你們來說,想必不是艱難活兒。”

 她話一說完,就一個新娘率先撿起了一把□□,接著不耐的把頭上的蓋頭一掀,赫然就是金發女玩家妹子。

 接著是第二個,撿起來一把摺疊刀靈巧的打開,也不耐煩的扯下蓋頭,這個是秀秀。

 然後第三個第四個,裡面大部分人他們不認識,不過之前嚇過齊琪的米缸女孩兒和還有和方志遠他們打過照面的大丫都在裡面。

 鬼新娘們露出了慘白陰森,但依然能看出生前都水靈秀氣的真容。

 幾十號人同時轉向鬼菩薩。

 鬼菩薩這時候終於慌了,就是再疼也不得不斷舌頭保命,牙齒狠狠一咬。

 活咬下了整條舌頭,沒了桎梏它正準備消失逃跑。

 可鬼新娘們受制於這癩蛤/蟆這麼多年,找摸清了它的本性,習慣,還有行為模式。

 剛斷掉舌頭還沒來得及跑,就被一刀扎到了腦袋的血洞上。

 “嗚~~~”

 鬼菩薩還沒從舌頭的劇痛緩過勁來,法門便被兜頭紮破,法力止不住往外洩,哪裡還有逃跑之機?

 這時候所有新娘都圍了上來,一雙雙眼睛怨毒的看著她,有的甚至已經開始泣血。

 她們輪番上場,手裡的刀也各有各的用途。

 堅硬的釘住了手腳,輕薄鋒利的劃開皮膚,一寸寸的剝皮,一刀刀的凌遲。

 新娘們動作都很慢,不慌不忙,彷彿這件事可以一直做下去,少讓它痛苦一秒,便是這多年來所受折磨的不甘。

 鬼菩薩雖然是蛤/蟆吃掉惡屍成的精,這百年來惡屍已已經不再是一具皮囊,更是它的精魄所修。

 一刀刀的折磨讓它猶如在業火中焚燒的疼,這還沒完,門口那女魔鬼又扔了幾包東西進來——

 “哦我差點忘了,順便還讓小孩兒買了幾包鹽回來。”

 鬼新娘們看到鹽,想到幾天前蛤/蟆精吃完摻了鹽的下水供奉差點脫水而死的慘狀。

 紛紛獰笑的撿過鹽巴,一小撮一小撮的撒在蛤/蟆被剝開皮膚,裸/露在外的肉上。

 蛤/蟆對鹽的反應直接明顯,四肢猛烈的抽搐起來,那案板上任她們宰割的慘樣讓眾位姑娘快意非常。

 祠堂裡的因果報應還在繼續,這個夜還很長。

 但是時間此時已經過了十二點,來到了第十一天,這宣告著遊戲的順利通關。

 不要說鬼菩薩現在已無回天之力,哪怕它突然恢復到全盛時期,按照遊戲的規則,也不可能對他們出手了。

 他們安全了!

 又活著渡過一關這讓眾人都很興奮,關鍵是這次還這麼容易,吃吃喝喝看山看水一點沒落下。

 有老大指揮,又有老大把仇恨值拉得穩穩的,十天下來他們甚至才各碰到一次鬼,還都是虛驚一場。

 不過眾人都沒有急著離開遊戲,畢竟這村子實在是一群魔鬼聚集之地,不看到它的最終結局難免遺憾。

 方志遠問祝央道:“原來你讓我搞來村長的血是用做這個?為什麼他的血可以讓姑娘們脫離鬼菩薩的控制?”

 問完才驚覺這是人家的道具,不好隨便打聽。

 便和袁斌打起哈哈轉移話題道:“說起來要搞那老狗的血也簡單,我袖子上藏顆釘子跟他推搡敬酒的時候就順勢劃破了。”

 “藉口說上午幫忙搭彩台架子沒注意沾身上來,就沒人懷疑。”

 鄉下人一般活得糙,小傷小病的根本不當一回事,一年到頭做農活砍柴劈竹子,哪個人不受幾回傷?

 幾人在這裡邊看了一會兒集體解剖蛤/蟆,見姑娘們估計還可以玩很久,便也暫時離開來到了河邊。

 而與此同時,村長一家卻在外面打著電筒找自己老娘找得著急。

 今天一天喜宴,又是得各番忙活,又得提防那些外鄉人,還要應付一大群餓昏頭的小孩子,整天都亂哄哄的,自然沒人注意一個老太太去哪兒了。

 農村不比城裡,就這麼片地,鄉里鄉親都認識,沒見著人只會當她自行竄到那邊湊熱鬧了,不會有人時時注意。

 等晚上快十點回到家,一家子吃得油光滿面,才驚覺老娘沒回來,又一對消息,兄弟幾個加上家裡的大小伙子今天全沒人見過奶奶。

 這才知道壞菜了,但也沒有多想,只以為老年人摔倒在哪兒爬不起來,這在鄉下是常有的事。

 一家人打著電筒滿村找了大半天,回了幾次家集合,都沒找到人。

 村裡人也忙活一天,要平時還可以幫他找,不過現在這麼晚了,誰樂意大半夜的萬一踩坑裡摔個好歹?

 更何況菩薩今晚接新娘,在外面亂晃衝撞菩薩出事怎麼辦?

 村長一家沒法,可總不能不找老娘,便分了片又各處去找。

 眼看時間過了午夜,村長一個人找到河邊,河邊有水鬼,所以他格外小心翼翼。

 突然他聽到一陣嗚嗚的叫聲,有點像他老娘的聲音,便急急忙忙跑了過去。

 電筒的光打過去,果然是他老娘,她這會兒半個身子埋在水裡,穿了一身大紅衣服,整張臉濕漉漉的紅的白的水掛在上面,把村長嚇了一跳。

 仔細一看他娘還被綁住了,不用說,能幹出這種缺德事的,要不是那幾個外鄉人,他名字倒過來寫。

 現在喜事既已辦成,那些外鄉人也別想出去了,畢竟這菩薩的福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村長心裡起了殺心,倒是沒忘先救自己的娘。

 他跑過去扶起自己老娘,還沒來得及給她解繩子,就看到他娘拚命的對他搖頭。

 村長還沒反應過來,河面就突然竄出一網水草,把他手臂纏了個嚴實。

 村長一驚,忙想扯斷這玩意兒,可低頭一看,赫然發現他老娘在河裡面那半身早被水草牢牢纏住了。

 這時一股巨力往下一拽,此時正值午夜,正是水鬼能力最強之時,又被老大一通忽悠立誓要做魚塘主水鬼。

 這幾天拚命的增殖水草,能力和一開始早不可同日而語,村長一個快五十歲的中年,豈能抵擋這股巨力?

 他下意識抓住自己老娘,把老太婆的頭髮一把拽住了,拉扯得生疼。

 雖是暫時浮在水面沒有被全身拽下水裡,可照這架勢又能抵擋多久?

 村長連忙張口喊救命,夜晚倒是有點好處就是聲音傳得遠。

 可才喊完,就看到六個人慢悠悠的踱步過來。

 村長眼睛因為震驚圓瞪,手電筒雖然掉了,但藉著月色,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這不正是那幾個外鄉人?而為首的卻是本該在祠堂裡,這會兒正被菩薩收用的祝央。

 只見她笑嘻嘻道:“喲!村長,跌河溝裡了?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出來瞎晃啥呀?這不小心的。”

 村長指著他們:“你,你,你們——”

 祝央臉上那笑頓時轉冷,在夜色下看著陰險恐怖——

 “要說村長你也真是個大孝子,老娘成二道親這辦起喜事來是毫不含糊。“

 “聽說你在桌上整整喝了好幾壺,可見是打心眼裡替自己老娘高興的。不過可惜呀,菩薩來接人的時候,好像並不怎麼滿意。”

 村長驚恐的看向自己老娘,這紅紅白白的妝,還有大紅的衣服,他就說這衣服怎麼這麼眼熟,平時也沒見她穿過這麼豔的顏色。

 聯想到今天自個兒親自把自己娘送去和菩薩拜堂,又綁著她等菩薩來接。

 這人還不知道現在的菩薩已經變成了開膛蛤/蟆,意識到今天是狠狠開罪了菩薩,嚇得半死,都差點忘了自己現在被水鬼纏著。

 村長驚慌之下,感覺肚子裡有什麼東西在往外湧,一陣噁心想吐。

 他一開始沒多想,直到彷彿肚子裡有只青蛙在跳。

 這時候祝央突然又道:“哦對了,昨晚咱們吃席的時候,袁斌這冒失的不小心把幾塊菩薩的肉給撒在你面前的辣子雞裡邊了,剛想提醒你呢你自己就吃下去了,怪不好意思。”

 又拍了拍袁斌的頭:“冒失鬼,道歉去!”

 袁斌笑嘻嘻毫無誠意的對臉色煞白,渾身冷汗的村長道:“不好意思啊村長,不過你也說過反正都是肉,吃就是了哪兒這麼講究,想必不會介意?”

 村長聽了這話,和他老娘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是驚恐欲絕的表情。

 菩薩的肉意味著什麼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了,剛才還當自己泡了冷水胃痙攣的村長,突然就哇的一聲大吐特吐起來。

 可吐著吐著就感覺什麼東西拚命從胃裡擠出來,他喉嚨被卡得發出咯咯的聲音。

 然後居然吐出了一隻蛤/蟆!

 那蛤/蟆個頭和一般蛤/蟆並無二致,可就這麼一個蛤/蟆,卻讓人毛骨悚然。

 那小小的眼睛上滿是凶相,背上的鼓包如果仔細看的話,居然是一隻隻黑色的細小的眼珠。

 蛤/蟆方一處來就準備逃跑,然後剛蹦起來,就被一支削尖的竹竿捅穿在地。

 蛤/蟆穿在竹竿上四肢痙攣了幾下,這才徹底沒了動靜。

 可村長和他老娘卻被這現象嚇死了,村長指著自己的喉嚨又指了指蛤/蟆屍體——

 “我,我——”

 祝央扔開手裡的竹竿,臉上譏誚:“怎麼?這玩意兒一看就是菩薩的化身,不是你說過,但凡被菩薩選中,那是天大的福分嗎?”

 “福分從你肚子裡出來,這是有史以來頭一遭?村長你該高興啊,白著一張臉做什麼?”

 可這會兒村長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祝央幾人頓覺沒趣,也是,貪婪陰險之輩,大多都是讓別人犧牲的時候冠冕堂皇,輪到自己那可就不是一個標準了。

 她打了個響指,一直沒有發力的水鬼絞住村長的四肢,開始漸漸把他往水里拉。

 村長老娘見狀拚命想阻止,可她一被五花大綁的老太太,哪裡能奈何?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村長掙紮著被拉進水底,河水清澈,甚至拉下去後還能清晰看見他的表情。

 老太婆拜了一輩子的菩薩,哪家敢對菩薩稍有不敬,就能連續十天半月坐人家門前破口大罵。

 王嫂家因著三年前那場事,被她見天的往她家院子裡倒髒東西,隔三差五上門詛咒。

 可現在只能看著自己兒子在水裡痛苦掙扎,漸漸沒了聲息,然後水草才松開他,浮上來的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這時候水鬼從河裡冒出頭來,對著村長的屍體就是一口啐:“我又想起來了,就是這老鱉一鋤頭下去打破我朋友的頭,還把人扔河裡沖走的。”

 又看著老太婆獰笑:“這也不是個東西,咱們那場,本來鬼菩薩選的就是她家孫女,可她得把孫女嫁給鎮上出了五萬彩禮的,家裡男丁多得蓋新房子娶媳婦呢,就她出的主意找咱們的人做替死鬼。又常常跑河邊燒紙要鎮壓我們這些惡鬼,說要報仇也別找他們家呢。”

 雖說遊戲的推進下,哪怕沒人陷害玩家也得被鬼菩薩盯上。可這老太婆做的事自然也是實打實的。

 老太婆看著兒子屍體浮起來已經瘋了,但水鬼卻毫不留情的把人也拉了下去:“既然捨不得,那就跟你兒子作伴。”

 倒是沒人因為她年紀大可憐她,她倒是能沒病沒災的活成老不死,只是可憐了那些永遠沒法長大的女孩兒了。

 水鬼連拉兩個墊背,自己也感覺得到靈魂正在解脫。

 這時候從河面冒出一個白瑩瑩的靈魂,和之前腫脹蒼白的面貌全不一樣了,是個長著一張清秀娃娃臉的年輕男生,看著和方志遠他們差不多大。

 男生一上來,一臉欣喜的看了看自己身上。

 張口就對祝央道:“老大,老大快看,我在發光誒!臥槽這牛逼,你說以後河裡的王八鱉龜會不會晚上圍著我不走啊?”

 得!一開口,還是那熟悉的傻樣。

 祝央嫌棄道:“其實說實話,你真的挺喜歡水鬼這份工作的對?”

 幾人以為水鬼會反駁,誰知他撓了撓頭:“嘿!我這不是響應您的號召,覺得對處境挑三揀四那是沒出息的人才幹的事。”

 “聽到你說什麼河神,我才發覺原來做水鬼也是有上升空間的。”

 “反正死都死囉,那就爭取活出個鬼樣。”

 又依依不捨道:“那個,老大,遊戲剛剛問我要不要接受一份工作,我同意了,以後不一定還能在別的場合裡碰到你呢。”

 “您別忘了我啊,到時候請你吃鱉。”

 你已經讓咱們吃癟了,眾人看著這心大水鬼,一時間不知道該悵然還是該嫌棄。

 不過原來在遊戲裡變成鬼魂的玩家,還有再次就業機會?

 這倒是個巨大的信息量。

 幾人沒理會河裡的兩具屍體,回到了祠堂那邊,鬼新娘們已經將鬼菩薩生剝活剮,剝皮抽筋,凌遲弄死了。

 見幾人回來,一群女孩子正要道謝,沒了鬼菩薩的控制,她們靈魂也得以解放,可以自行離去了。

 祝央擺了擺手:“別來那套虛的,白耽誤時間,我想比起在這裡,你們還有更想去的地方?”

 鬼新娘們互相看了一眼,又對著祝央他們一福,然後各自朝村裡不同的地方走去。

 冤有頭,債有主,鬼菩薩的賬清算完了,別的凶手自然也該論罪討債。

 還剩下秀秀和那個金發姑娘。

 金發姑娘表示也收到了遊戲的通知,不一會兒也得離開了。

 她由衷的道了謝,不過同樣的,祝央挺不耐煩這種磨磨唧唧的。

 直言道:“以後要是有緣碰面,這份人情我自然會討回來,要是無緣,那說再多也沒用,走走,走快點還能追上水鬼。”

 “哦對了,做鬼就放聰明點啊,這狗比遊戲要是有什麼業務培訓,糊弄過去也就得了,反正培訓出來的鬼都是一個配方的傻鬼,別被耽擱了。”

 金發姑娘被她這套言論震得恍惚,一副世界觀重組的樣子上了路。

 然後秀秀跟著幾人一起回了王嫂家。

 今晚村裡此起彼伏的響起了恐怖的嚎聲慘叫,但唯獨王嫂一家三口,卻在睡夢中流下了眼淚。

 第二天醒來,三人分別表示自己夢到秀秀了,說是託夢給他們讓他們天一亮就離開村子,永遠別回來了。

 王嫂本就有此意,聽夢裡女兒的囑咐也乾脆利落,收拾了包裹和錢,就帶著兩個孩子下了山。

 她家本就家徒四壁,祝央買的那些東西暫時不便帶走也就先放著日後再說。

 只是三人收拾好東西離開村子的時候都快上午十點了,這個時候村子裡應早就有人到處來往。

 更何況昨天辦席今天也有的是東西要收拾,但一路走來村裡卻一片死寂,聽不到人生。

 王嫂心裡一驚,隱隱想到了什麼,隨即牽著孩子加快了步伐。

 兩個孩子不斷回頭,看著站在村口的祝央離他們越來越遠,終於包不住用手開始抹眼淚。

 而與此同時,遠離這個村莊的城市主城區內,某家快餐店的多了一個新的服務員。

 說是剛進城安頓好,下學期就準備入學,暑假先打工攢點生活費的學生。

 這學生看著比同齡人矮小,但力氣大,做事麻利勤快,又肯吃苦,店裡人都對她印象挺好。

 忙過了午餐高峰,同事遞過來一份工作餐:“阿巧,吃飯了。”

 “好的,謝謝!”阿巧接過餐盒,和同事擠在廚房一角開始吃飯。

 吃著吃著,同事問她為什麼傻呵呵的笑。

 阿巧這才驚覺自己又笑了起來,但嘴巴還是抿不住笑意:“沒有,就是覺得,出來上學,真好。”

 “還好呢,你生活費都得自己賺。”同事沒心沒肺道。

 可這裡面的甜,只有她自己知道。

 王嫂一家走後,幾個玩家也沒心思探查這做安安靜靜的村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總歸是自己的因果,這裡面就沒他們的事了。

 遊戲的通關獎勵已經下來了,幾個玩家不出意外都是A級和B級。

 這讓幾個人欣喜不已的同時又很驚訝,一般來說,雖然殺死鬼怪就有A級評價,不過當玩家比較多時,這還是要分貢獻度的。

 他們自認全程沒做什麼,全是聽命行事,既然他們都有這獎勵,祝央的通關評價得有多高?

 不過這一場鬼怪眾多,加上超度鬼新娘應該也是功德一件,所以他們即便人多,但遊戲一口氣下發這麼多高級評價,倒也不能算它大方。

 這尼瑪一場遊戲算下來可是好幾十個鬼啊。

 嘗到了躺贏的甜頭,幾人對祝央的本事是服氣的,又和上次李立他們一樣,表達了下次還有機會同場的美好期望,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遊戲。

 不過這次祝央的遊戲評價倒是沒有第一場高,當然照理也是S級,畢竟那鬼菩薩方一路面也是被各種玩得慘。

 祝央猜測之所以這陣容之下不比上次,大概是因為那本書的原因?遊戲將它算做了自己實力的一部分。

 自然不可能像第一場一樣,空手第一場干死這麼多猛鬼的驚豔出道那等評價。

 不過她運氣仍然好的,積分倒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她爆出了鬼菩薩的一個技能。

 可抵禦鬼怪的魅惑,這樣一來她在夢中著道的幾率就小很多了,祝央對這個技能挺滿意。

 清點了一番,祝央也離開了遊戲,從床上醒來。

 正好在遊戲世界裡忙了個通宵,祝央精神上還是有些疲憊的,所以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醒了,下樓就看見祝未辛在幫她做早餐。

 祝央吃著早餐的時候問她弟弟:“你還記得咱們老家那口大鍋嗎?燒的飯可好吃了。”

 祝未辛翻了個白眼:“怎麼不記得?咱倆捉迷藏,我藏進灶膛裡都能被你找到。”

 “找到還不說,還告訴奶奶,害我一頓打。”

 祝央捏了捏他的鼻子:“打你一頓算好的,你一臉鍋煤的從裡面鑽出來,差點把我嚇死,我可沒這麼醜的弟弟。”

 “當時給你洗澡的時候,還想著要是洗不乾淨,就把這弟弟扔了讓咱爸媽重新生一個。”

 祝未辛氣得一噎,早餐也不吃了,跑到他姐這邊扒著她脖子就是一陣拱——

 “你嫌棄誰呢?你嫌棄誰呢?你當時拿絲瓜網把我屁股都搓紅了,我都沒記你賬呢。”

 祝央被他拱得癢癢,摸了摸他一頭軟毛:“咱暑假的時候回趟老家,給爺爺奶奶燒香,順便帶點新鮮米菜回來吃。”

 祝未辛自然樂意:“好,我還有點想那口呢,姐你還記得以前殺年豬不?我想吃大鍋宴席了。”

 祝央心想你姐我已經吃夠了,就是帶你個小傻子回去享受的。

 姐弟倆正黏糊,門鈴響了起來。

 祝未辛一開門,看見門外的人頓時就翻了個白眼。

 路休辭挑了挑眉:“怎麼?我每次來你都得過你這關?”

 祝未辛懶散道:“我倒是想,我姐讓你進來難不成我還能攔住了?”

 路休辭笑著搓了搓他的頭髮:“你有這自覺就對了。”

 那祝未辛自然是喜歡被姐姐摸狗頭的,但是別人一摸就感覺被小看了一樣。

 尤其這傢伙,以前他倆在一起的時候,他還上初中還可以說他小,這會兒都這麼大了,還把他當小孩兒總莫名火大。

 就見他往門上一依,涼涼笑道:“路哥,您說您每次來這兒,最後都得留下點東西才走的了,你又不是不明白。”

 “明白了你來得這麼勤,而且是從X市上千里路來來回回。”

 “你這麼千里送,我一旁看了也挺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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