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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女王》第35章
第 35 章

 祝央一行人來到河邊, 才一到水鬼就冒出頭來。

 見了老大就吱哇亂叫:“哎喲,嚇死我嘞!昨天晚上我出水面透透氣,結果冒頭就看見個小臉慘白的妹子蹲河邊上,臉對臉的在上面看著我。”

 “她還蓋著蓋頭, 紅森森白慘慘倆顏色把這兒一遮,咧嘴就遞給我一團帶血的白布, 嚇得我頭髮打結。”

 說著還擼出一大串水草給祝央看:“喏,老大你看, 是不是都沒有昨天順滑有活力了?”

 方志遠和袁斌抽著嘴角:“你特麼不也是鬼嗎?還好意思念叨人家姑娘嚇你?說這話之前你就不低頭照照自己哪副德行?”

 “我們說句公道話,那癩/蛤/蟆噁心是噁心, 眼光還是辣的, 專盯漂亮姑娘,人十幾歲一個漂亮妹妹, 不就是臉白了點, 氣色不好了點,那大部分女生每個月不都有那麼幾天嗎?你就說人家嚇著你了?”

 “也不看看自己這腫得發麵饅頭一樣的臉,你要不說誰知道你是水鬼?說是饅頭精都有人信。別把人家小姑娘嚇壞了, 你還好意思抱怨。”

 方志遠和秦斌倆人雖被鬼新娘嚇過, 不過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 又有祝央轉告給他們對方道歉的話。

 知道這些小姑娘全都身不由己, 又都是可憐之人, 心中不免憐惜,哪由得這**水鬼詆毀?

 眼看著一言不合,仨小弟又要干一場, 祝央使喚齊琪她們拿過了水鬼手裡的東西。

 是一團帶血的白布,還有一個小玻璃瓶裝了一些碎肉,應該是鬼新娘們替癩/蛤/蟆精清理傷口的時候偷偷藏下來的。

 見三個**為誰嚇誰的問題吵得不亦樂乎,祝央笑道:“那新娘們不是都蓋著蓋頭嗎?你怎麼看到她的臉的?”

 水鬼訕訕道:“那我晚上的時候一個人喜歡思緒放空嘛,躺水裡臉朝天慢慢浮出水面,多有意境?那妹子頭伸水面上來往下看,咱倆不就面對面了嗎?”

 “哦原來是大晚上犯矯情了,你生前肯定三更半夜經常發朋友圈?”祝央撇嘴:“是不是還發消愁?”

 “嘿老大你咋啥都知道?”水鬼一副五體投地的狗腿樣。

 方志遠和袁斌見了,只覺得剛剛和這傻逼掰扯的自己也是傻逼。

 拿了東西再遛了遛水鬼,一行人便回了王嫂家。

 那癩/蛤/蟆的真容,雖說只有祝央見識過,不過光聽她形容已經夠惡寒的了。

 祝央自然是不肯碰這膈應物的,齊琪拿著也是尖手尖腳滿臉嫌棄。

 回到家王嫂見了還以為他們誰受了傷,被眾人糊弄幾句攆去下地干活了。

 今天晚上的宴席肯定是場鴻門宴,不過也可惜王嫂並不受村裡人信任,所以不可能提前打聽點消息。

 但祝央也不可能單單想著水來土掩,她的回擊一向具有強烈攻擊性的風格。

 於是關上院門,細細的給在場玩家安排了活兒,又打亂了組隊,將方志遠和齊琪編做了一隊,他倆有重任。

 方志遠雖風格守成,但是這裡經驗最高的,體質在祝央以下是最強,而齊琪雖說脾氣尖銳,說話也不中聽,但她做事卻穩妥。

 當然還有不可或缺的水鬼,全都各領了任務,不過鑑於現在時間還早,暫且不表。

 祝央讓齊琪把東西放桌上,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本書。

 這狗比遊戲有個方便的地方就是,屬於自己的技能和道具可以隨取隨收。

 就像遊戲一開始開放兌換窗口買來的符,只要有動用的意思,就會自動出現在手上。

 當然僅限於遊戲道具,想當做隨身空間用就是做夢了。

 幾個玩家看到那本書,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劇情道具,肯定不會是這個遊戲裡面得的,那想必就是上一場。

 這尼瑪上一場可是她第一場遊戲,第一場遊戲還有道具可以拿?

 端看她一路大開大合毫不避諱鬼怪,甚至主動挑起矛盾硬剛的通關風格,也難怪報酬這麼豐厚了。

 畢竟高風險高回報,幾人也正是這時,對自己一貫堅信的路線產生了動搖。

 就見祝央攤開書頁,指著一張空白頁對他們道:“把那白布放上來。”

 看樣子是一點不打算碰那癩/蛤/蟆的東西的,齊琪連忙替將染血的白布放到空白書頁上。

 緊接著眾人就看到紗布被書頁吸收,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晦澀難懂的符文,連右上角的這鬼怪的全稱眾人也認不全。

 只蛤/蟆兩個字倒是勉強認出來了,祝央這才滿意的收起了書。

 “就,就這樣?”眾人一懵:“這有什麼用?”

 祝央聳聳肩:“不然呢,然後坐等那蛤/蟆/精死就對了。”

 雖然過程可能還有些曲折,不過結果只會是這一種。

 和上一場遊戲不同,祝央將這本道具書帶出來後,就能感受到自己和它的聯繫了。

 蛤/蟆的染血白布被吸收後,她便能感受到那玩意兒已經被打了索命標籤。

 祝央毫不懷疑這本書的能耐,畢竟路休辭這種程度的老玩家都會為了它特地進遊戲。

 幾人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雖說不清楚這書什麼來路,但看她安排得頭頭是道,自己心裡脈絡清晰,也對於能否通關這場遊戲,莫名的增添了幾分信心。

 既然紗布已經夠用了,那幾塊碎肉祝央也沒扔,讓人拿去烤熟,也裝進小瓶兒裡備用。

 負責烤肉的是袁斌,因為幾個女生都不干,方志遠又仗著自己有任務,推脫到他身上。

 袁斌只好自認倒霉,拿了鐵絲把幾塊碎肉穿成一串,隨便在院子裡點了幾根樹枝,倒是一會兒就烤好了。

 別說,肉還挺香,但這香味讓人一想到肉的來路,真就比臭的還讓人噁心了。

 烤好後想交給祝央,結果祝央嫌棄道:“交給我幹嘛?噁心得要命,你帶著。”

 “一會兒吃席的時候你儘量坐村長旁邊,找機會下他面前的菜裡讓他吃下去。”

 又囑咐道:“哦對了,等我吃得差不多再幹,不然我吃飯的胃口都沒了。”

 “哦!”這老大嫌棄不願做的,小弟只能服其勞了。

 過了一會兒王嫂下地回來做午飯,一進院子就聞到一股肉香味,還有地上那一小堆燒盡的灰。

 還問道:“你們在家烤了啥吃啊?”

 祝央眼都沒眨:“烤了倆青蛙,袁斌說想吃青蛙腿。”

 王姐立馬數落:“哎喲你可別亂吃,你分得清青蛙和癩/蛤/蟆嗎?那癩蛤/蟆飈你一手尿埋不埋汰?”

 袁斌嘴都在抽:“是,是啊,沒調料味道也一般,我這不烤兩隻就覺得沒意思了嗎?”

 王嫂這才又囑咐了他一句別看到什麼都想著吃,然後進了廚房。

 大姐,看到什麼都想著吃的,難道不應該是躺躺椅上幾個人伺候著嗑瓜子那位嗎?

 因為晚上要吃席,中午也沒有吃得多複雜,就炒了個土豆肉絲,蒸了條魚,再弄幾個素菜,清清淡淡的吃了一頓。

 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方志遠和齊琪兩人便出了門。

 村裡人雖說防著他們逃走,不過見他們去的反向不是下山的路倒也沒在意。

 關鍵是主要的祝央他們還有四個人在這兒呢,想必也跑不了。

 又過了一會兒,便有人來叫祝央他們去吃席。

 四個玩家包括王嫂都去了,到了祠堂那邊,見祠堂前的地壩上已經擺了三桌席面。

 席面上的菜全是祝央要求的,雖不比酒店的宴席擺盤精緻,但熱乎乎的鄉土大鍋炒燉,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村長一見他們來,就連忙笑著招呼,又問道:“還有兩個年輕人呢?”

 祝央道:“我想吃刺泡兒,讓他倆給我摘去了。”

 刺泡兒就是樹莓,也就是覆盆子,好吃是好吃,就是摘著不方便,比草莓桑葚還嬌弱。

 而且一般路邊長的,早被上下學的饞嘴小孩兒給摘吃完了,要想吃就得去山上找了。

 村長不贊同道:“就那些刺果而已,什麼時候沒有?也別耽誤吃飯吶。”

 祝央大喇喇往上位一座:“吃飯難道有給我摘果子重要?”

 村長一噎,越發覺得這哪兒是大學生下鄉寫生,根本就是大小姐帶著丫鬟長工出來避暑。

 不過這夥人邪門,也邪門不過兩晚了,只要今天事成,菩薩的能耐他們自然翻不出天去。

 試席只擺了三桌,自然不可能是個人都能來,能坐這兒的自然是村裡有名有姓的。

 自然,全是男人,女人在這兒是不能上桌的。

 村長端著酒杯說了些祝詞開場,沒多囉嗦,眾人也便落座開席。

 祝央既知道這些人心裡存著念頭,自然是再饞這滿桌的土味,也不會傻到不管不顧放手吃喝。

 他們現在也就差臨門一腳,要真在一頓飯上面著了道,那才是陰溝裡翻船,說出去都丟人。

 村長見她興致缺缺,自然知道這些人防備著,便自己率先吃了幾口,暗示菜裡面沒有玄機。

 這時候幾個婦人上了一盆紅燒羊肉,醬色十足,香飄四溢,羊肉特有的一點羶味混合著濃郁的香料,讓人聞著都流口水。

 村長忙樂呵呵的夾了一塊羊肉到祝央碗裡:“這是我家那婆娘的拿手好菜,你們在城裡肯定吃不到這麼地道的,來嘗嘗!”

 結果下一秒就碗一掀把裡面的菜倒掉了。

 倒完之後把碗往桌上一扔,嫌棄的笑了一聲:“我說村長,說話就說話,咱能別動筷子嗎?”

 “你一口臭大叔給我這麼個小姑娘夾菜,不合適?”

 村長頓時又羞又怒,正要發火,旁邊的袁斌忙將他按了下來。

 “村長村長,別介意啊,她那張嘴就這樣,你跟她置氣也氣不過來。”

 又給村長夾了一筷子他面前的辣子雞丁:“我替她跟你陪個不是,吃菜吃菜!”

 村長被這年輕人一按就按下來了,要說他年輕的時候在村裡力氣也是數一數二,現在不比當年,但仍舊不虛的。

 這些外鄉人和上次那些一樣,都是些硬點子,他這會兒一左一右被夾在中間,尚且不好發難。

 也只得坐了下來,吃了碗裡的肉,算是應了袁斌賠的不是。

 只是這肉怎麼吃著感覺不是雞肉,不過也有可能煮飯的婆娘把豬肉灑裡面了,菜是他們自己備的,自然不可能被動手腳。

 剛才祝央倒菜就驟然緊繃的氣氛,也因這有了些許緩和,席上又熱鬧了起來,勸菜的勸菜,喝酒的喝酒。

 村長見祝央老是不動那盆羊肉,眼看著飯吃到一半,也有點急。

 不能再等了。

 於是他站了起來,佯裝要去盛飯,可方一離開這桌的範圍,村長便站定。

 聲音有些輕飄,但不容置疑道:“祝小姐,羊肉這麼好吃,嘗點!”

 祝央心道這人可夠雞賊的,便也滿不在乎的應付道:“好吃嗎?我看就一般?不然為什麼你們一筷子都沒動呢?”

 村長見果然已經露餡,便也撕破臉皮,手裡的碗往地上一摔——

 “年輕人,山裡人好客又實誠,端上來的東西要不吃,那就是看不起我們,這要是看不起人,在咱們這些泥腿子眼裡,可是要拚命的大事。”

 祝央嗤笑:“本來就看不起你們啊,你們什麼時候有了我們看你得起的錯覺?”

 村長冷笑,此時在場三桌人,除了四個玩家還有不知所措的王嫂,全都站了起來,果然是個個身強力壯的青壯。

 “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菩薩要下聘,哪有不接的道理。你拖到現在,前幾天當你小女娃臉皮薄,現在可由不得任性了。”

 席間氣氛緊繃,那些村民也是卯足了架勢,彷彿稍一觸動便會一擁而上制住他們幾個。

 祝央數了數人,一桌十幾個,加起來整整快四十個青壯漢子,還真別說,硬剛起來,他們這些玩家還真不佔上風。

 但她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什麼?菩薩下聘?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啊?喜服和瓜棗我不是已經接過來了嗎?宴席也比你們還上心,這要是還懷疑我的誠意,就有點寒人心了?”

 “那你在夢裡怎麼不上轎?還把菩薩——”村長差點說漏嘴,把剩下那半攔了回來。

 可祝央卻不會給菩薩留面子,她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額頭:“哦~,你說我沒上花轎又把菩薩打了一頓,生摳了他滿腦袋眼珠子的事啊?”

 在場村民聞言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聽祝央不好意思道:“那什麼,夢裡的事,我又不清醒,那哪兒是我能控制的?”

 “看到個丑逼邀我同行,那我這麼個美女,怎麼可能讓丑逼近我身,他自取其辱還不夠,第二天又拿眼珠子嚇唬人,我這激動之下出手重了點,也是情有可原的對?”

 “像你們在自個兒家裡打了婆娘,那外人調解的時候不也說是激情打人嗎?我當時哪兒反應過來那是菩薩?”

 又懷疑的看著村長:“村長你對這套流程這麼清楚,該不會自己經過這回事?”

 村長一抖,對這丫頭的牙尖嘴利是又氣又怕,這人菩薩面前胡說八道,自己要死了不打緊,可別連累全村人被菩薩置氣。

 也不和她掰扯,使了個眼色,就有一婦人上前來,從碗裡挑了幾塊肉出來,端到祝央面前——

 “閨女,既然夢裡不識數,開罪了菩薩,那這會兒清醒著,你要真有那誠意,就接了這聘?”

 說著眼睛往王嫂和幾個玩家那兒掃了掃:“也省得大夥兒高高興興過來吃飯,鬧出啥身體不舒服的掃興事兒。”

 這意思就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祝央看了眼面前的碗,慢悠悠的端了過來,果然這幾塊肉又碎又雜,不像是羊肉。

 八成就是鬼菩薩自己身上的肉了,上了它的轎或者吃了它的肉,女子也就受它控制了。

 當初的女玩家就是夢裡著了道,所以怎麼也跑不出去,自己被抓了回去,最後連累得隊友們也團滅了。

 這肉特意混著羊肉烹煮,又重油重鹽,被羊肉本身的羶味所蓋,要不注意還真就被誤食了。

 祝央笑了笑,端碗站起來就往祠堂裡面走。

 幾個青壯忙攔住她,村長忙道:“你幹什麼?到現在就別想耍花招了,乖乖受聘,放心,這滋味應該不會差,就當吃了口肉。”

 祝央道:“既然是菩薩下的聘,自然得當著它的面接,沒得一群外人自說自話的道理。”

 “怎麼?明天就是菩薩的喜事,你們還不讓我見菩薩不成?”

 說著也不顧阻攔,推開一人就直走了進去。

 她這一揮,好幾個人被她單手推得一趔趄,更見識了這人的本事,在她沒甚動作之前,也不想就這麼上來送死。

 就這麼一下的猶豫,祝央便進了祠堂,手裡的碗對著菩薩兜頭就是一砸。

 然後提腳一踹就踹塌了供桌,菩薩向整個栽倒在地上,頭和身子頓時斷成兩截。

 眾人見她這是真的發難了,忙一哄而上,幾個玩家那邊也是近了人。

 就聽祝央忙大喊道:“別激動別激動,我又不是想挑事,既然是受聘,現在都知道女兒嬌貴,自然是按照我的規矩來囉。”

 村長氣得鼻孔都在顫抖:“哦?哪家規矩是掀人祠堂的?”

 “我家的囉!”祝央理所當然道:“我爸說了,她就我這麼一個女兒,不是誰想娶就能娶的。”

 “要做我家女婿,首先第一條就是我站著他得跪著。”

 “那我現在站著,就沒有下聘的還高高在上坐著的道理,我爸含辛茹苦把我養這麼大,菩薩跪一下又怎麼了?想必它是能理解的。”

 說完才抬腿在佛頭上踩了一腳,生生將其碾碎:“哦,也是我爸說的,正經場合別不要逼臉的傻笑,既然它做不出別的表情,我就只好幫幫它了,咱倆不存在的。”

 村長也懶得聽她顛倒黑白了,沉著臉大吼一聲:“全都抓起來,其他人綁了丟去喂水鬼,這個喂了肉捆祠堂裡等明天的喜事。”

 眾村民就要動作,祝央卻滿不在乎道:“嗯?與其在這裡跟我們鬧不痛快,你們還不如回去清點一下家裡的孩子回來沒有。”

 “這會兒天也黑了,小孩兒回來路上貪玩耽擱了不打緊,可這麼半天一個都沒回來,總家裡擔心是?”

 眾人臉色一變,聽她這麼一說,這才反應過來,確實從開席到現在,平常村子裡到了這會兒時間到處是男娃子淘氣的動靜,今天卻靜悄悄沒聽到一個小孩兒聲音。

 因為神經繃緊專注對付幾個外鄉人,他們居然沒有注意到這個。

 這時候村長反應過來,臉色大變:“那兩個沒來的。”

 祝央打了個響指:“可不就是能當村長的人呢,就是一群豬,但凡能做豬頭的,也略有兩分本事的。”

 她一把推開懵在那兒的村民:“滾遠點,滿身的窮酸味堵著我的鼻子,還讓不讓人透氣了?”

 被推的人這才醒過神來,急忙道:“你還我家娃子。”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我家娃子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拚命。”

 “我家三個男娃一起放學的啊~~”

 當然,顯而易見心疼的都是男娃。

 祝央慢悠悠的踱步道:“喲!原來剛剛你們那架勢還不是要跟我拚命啊?把我嚇得,這也就只能不好意思的告訴你們壞消息了。”

 接著嗤笑道:“別說,這村裡就是這點好,大夥兒都在同個學校,回來也是同一條路。”

 “我讓人在搬兩箱零食在路上一攔,簡直比逮竹鼠容易多了。”

 說完回頭,見村民用敢怒不敢言的目光看著自己。

 祝央又道:“看看!本來這你情我願,歡歡喜喜的事,非得搞得這麼僵,既然你們想扔我的人喂水鬼,那我也只好上點保險了。”

 村長聽到這裡就知道今天這著是不能成事了,全村這麼多孩子,家家戶戶的命根子都在裡邊。

 他的孫子也在,就算他捨得下孫子,其他人也不見得能捨了孩子又拼著性命硬上。

 村長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變了一張臉道:“誤會誤會!菩薩大喜,我們豈能壞了規矩?既然祝小姐誠意足,那明天咱們就恭候了,今晚早點回去睡個好覺,可別到明天沒了精神。”

 祝央點了點頭:“村長能明理那就太好了,以後可別動不動就嚇人了,咱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鬧得不好看這尷尬的。”

 村長連連稱是,又問:“那孩子——”

 “呵呵!急什麼?”祝央笑:“明天的喜事,村裡人自然個個都有份享,小孩兒十天半個月才盼到一頓肉,自然不會讓他們錯過。”

 “放心,宴席上包你們能見著人。”

 說著就帶著人離開了祠堂,有人想攔著追問孩子,卻被村長呵斥了下來。

 這婆娘早做好準備,剛剛又到了刀頭見血的陣仗,豈能輕飄飄幾句話就放人?

 一群人頭都大了,又是心顫菩薩的交代的事沒辦成,又是憂心家裡的小孩兒有什麼三長兩短。

 又怕惹急了全村小孩兒和不少壯年都得把命填進去,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菩薩身上。

 等菩薩晚上來收了她,自然什麼都迎刃而解。

 祝央他們回到家沒多久,就聽到村裡到處是婆娘媳婦喚孩子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如杜鵑血泣,聽著又是憂心又是淒涼。

 可他們一行人卻鐵石心腸沒有半點感覺,這份對自家男娃的惦記和心疼,但凡能分點給家裡的女孩子,或者別人家的女兒,就不至於發生這麼多悲劇了。

 沒多久齊琪和方志遠回了來,對祝央道:“人都交給水鬼藏好了。”

 還別說,要是沒有水鬼,一口氣還藏不了這麼多孩子。

 齊琪嗤笑道:“那些人知道自己家命根子不見了的時候什麼表情?”

 方志遠也道:“藏了這些孩子,算是絆住村民了,沒了他們助紂為虐,那鬼菩薩也不至於能連連害人。”

 祝央這法子雖然比壞人還像壞人,但勝在實用,管用。

 不過眼看明天就是活祭了,那菩薩還是沒能成功控制祝央,為免那邊狗急跳牆,也實在不能大意。

 因著祝央他們在那邊沒吃飽,齊琪和方志遠更是還沒吃晚飯,王嫂便給他們幾個一人下了碗麵。

 她本來還擔心得要死,但見他們有這番手段,應付村子裡的人也是時時信手拈來,這會兒倒是放下了點心。

 至於村裡那些孩子,她現在對村裡的人,不管大人小孩兒,心裡已經沒多少熱乎血了。

 今晚兩個孩子沒有鬧著要看電影,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小孩子天性對氛圍的敏感,讓他們懂事的早早回了房。

 這最後一天晚上,祝央再次入了夢。

 還是那片竹林,這次來的卻不是秀秀,而是那個金發女玩家。

 她自己拿下了蓋頭,除了臉上蒼白佈滿死氣,不難看出生前是個漂亮又時髦的姑娘。

 她伸出一隻手,上面是個鮮紅的草莓:“菩薩讓我無論如何得騙你吃下去。”

 “又是它的眼珠子?”祝央挑眉。

 金發女玩家僵硬的笑了笑:“是啊,來來去去都是那幾招,真不知道我當時怎麼栽這麼蠢的陷阱裡的。”

 祝央道:“大概你不顏控。”

 金發姑娘一噎,又嘆道:“本來那蛤/蟆打算派別人來的,我告訴它,同樣處境我死了你卻還好好的沒事,我很嫉妒,無論什麼辦法我都會騙你把東西吃下去。所以它才同意我過來的。”

 “你和我們不一樣,你聰明有本事多了,現在那鬼玩意兒被你弄得傷上加傷,只要控制不了你,你就有可趁之機。弄死它!”

 聽這金發姑娘斷然決絕的話,可想而知對方對那控制她靈魂,讓她困在這座倒霉村莊裡不得超生是有多怨恨。

 祝央卻突然道:“可你接了這軍令狀,就這麼回去會沒命?”

 金發姑娘一愣,驚訝於她的敏銳,隨即想也是,不這麼聰明的,哪兒能讓那鬼蛤/蟆吃這麼大的虧。

 她無所謂道:“要真能選,我倒希望一開始就和另外幾個玩家一樣,魂飛魄散。”

 祝央嘖嘖道:“能活幹嘛去死?做鬼就是換種活法嘛,更何況給癩/蛤/蟆陪葬,也不嫌掉價。”

 接著就問:“你既能入我的夢,也能入別人的夢?”

 金發姑娘點點頭,訝異的看著她。

 祝央咧嘴一笑:“你去把這玩意兒喂給村長他娘。”

 金發姑娘倒吸一口涼氣,隨即又被這缺德主意樂得找不著北,頗有種恍然大悟之感。

 然後上一秒還覺得大不了回去就是一死的她樂顛顛的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為什麼不呢?這會兒鬼蛤/蟆法力虛弱,不一定能知道她做的手腳。

 要是暴露了也就事態回到她一開始做好的最壞打算,要是沒有暴露,那明天那場面想想都暢快。

 金發姑娘離了祝央的夢境,她便醒了過來,不過這才半夜,沒一會兒她又沉沉的睡了去,這之後沒有做夢。

 第二天天剛擦亮祝央便起了床,推醒一旁的章欣,不待她洗臉就讓她出門辦了件事。

 等章欣回來沒多久,村裡便開始吹吹打打放起了鞭炮,一副喜慶的氣氛。

 祝央他們漫不經心的吃完早餐,把想來幫忙梳洗打扮的婦人攆了出去,讓她們下午來接人就好。

 攆之前還道:“對了,拿套喜服過來,總不能穿這個過去。”

 幾個婦人一愣:“你不是專門做了一身嗎?前天還看你穿著到處跑呢?”

 祝央道:“我想了想,菩薩樣子還是太醜,醜八怪不配娶這麼漂亮的媳婦兒,雖然衣衫襤褸並不會妨礙我的美貌,不過也不能對他太講究,還是拿你們之前那種。”

 幾個婦人被噎得不輕,但還是只得照辦,萬一她拿這藉口到時候不肯出門,又是一通糾纏。

 但凡能滿足的,暫且先滿足她。

 祝央拿了喜服,回到房間,就對另外三個女孩兒笑道——

 “那,咱就開始給新娘子梳妝打扮,別讓蛤/蟆新郎官等急了。”

 三個女孩兒嘻嘻一笑:“肯定的,保證新娘子今晚驚掉它的眼珠子。”

 “哦,它好像眼珠子全被祝央摳了,也沒什麼好掉的了。”

 說著幾人就笑笑嘻嘻的走向床邊被捆著的人,赫然就是村長他老娘,那個一開始又是送雞又是送魚的老太婆。

 老太婆年紀大了覺少,每天擦亮就會起來,要麼喂雞飼鴨,要麼祭拜菩薩,要麼村裡亂轉。

 祝央剛一早就是讓章欣卻村長家門口堵了人,仗著天還沒大亮,小孩兒又被他們全綁了不用上學,更是沒甚經過的人。

 直接就把老太婆綁到了這裡來。

 昨晚金發姑娘給夢裡給她吃的東西不知道吃沒有,不過也沒關係。

 祝央指揮著幾個女孩子給老太婆換上喜服,又給她化妝。

 打了厚厚的白/粉,那臉上的褶子一皺就有粉撲撲往下掉,又化了粗黑的眉毛,又圓又紅的腮紅,嘴巴也塗了厚厚一層姨媽紅,配著那一口爛牙。

 整個人真的比鬼還嚇人,老太婆特有的枯敗之氣,讓她整個人又有種陪葬紙人的陰邪之氣。

 幾個女生嚇了一跳:“哎喲媽呀!乍一看這得嚇死,比春姐(注1)還嚇人。”

 齊琪點點頭:“和她一比,先前在米缸裡看到的姑娘算什麼?”

 然後有鬧鬧哄哄的給老太婆換上喜服,老太婆身形肯定不能和小姑娘一樣,好在人瘦,年輕的時候應該挺高的,現在老了有些佝僂了,竟也不比祝央矮多少。

 那喜服比較寬鬆肥大,幾個女孩兒又翻出內衣在裡面塞了幾重給她戴上,又把袖子擼到底完全遮住手。

 折騰半天,好歹蓋上蓋頭之後,乍一眼看不出破綻了。

 轉眼到了晚上,村子那邊又來接人。

 祝央換上另一套喜服——最開始送來那套被祝央掀了的,後來祝央讓王嫂洗了乾淨,就是老太婆身上這件。

 祝央現在穿的是早上新要的那套。

 幾個婦人一開門,就看到祝央坐在床上,喜服規規整整的穿好,倒是沒耍花招。

 正要進來接人,就被幾個女孩子攆了出去——

 “走走走!粗手粗腳的誰要你們扶來了?我們自個兒不會啊?一路鞭炮點上,你們前面帶路就成了。”

 幾個婦人不甘心,但看著祝央這邊蓋上蓋頭,和她一起的兩個女的將人從床上扶了起來,直往門外走出來。

 親眼看著便也放了心,又有齊琪在一旁尖酸刻薄的攆,幾人便被邊攆著邊下了樓。

 而就在幾人下到堂屋,後面的新娘跨到樓梯轉角處。

 轉角那有個小門,裡面用來放糧的糧倉,卻突然一開,被人從裡面拉出一個穿了和祝央一模一樣喜服和蓋頭的人,反之祝央鑽了進去順手關門。

 這交換的過程,整個不到兩秒,兩個婦人就一轉頭的功夫,見新娘正一步步下來,絲毫沒有察覺。

 女老太婆嘴巴裡被塞了一大坨棉花後用膠帶封了嘴,嗚嗚聲都已經叫不出來了。

 兩個女玩家一左一右的扶著她,以女玩家堪比好幾個成年男子的力氣,壓制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婆簡直穩穩的。

 村長一行在祠堂那邊等著,整片地壩擺滿了好幾十桌流水席,看到一行人過來也是鬆了口氣。

 正要問問祝央何時放了村裡的娃們,就看到一大群娃從河邊的方向跑了過來。

 一個個的倒是沒什麼大事,就是被水鬼用頭髮纏著在河溝裡各個岩洞藏了一晚上加一個白天,人人都餓得慌。

 被方志遠去河邊讓水鬼放了人又驅趕過來,看著這一桌桌的大魚大肉,所有小孩兒都狠狠的嚥口水。

 丟了孩子的人家一見孩子平安回來,忙各找各的孩子心肝肉的心疼哭嚎。

 小孩兒又餓了一個個大呼小叫的吵著吃飯,這家裡的小祖宗是能怠慢的?場面頓時亂做一片。

 村長被催得頭疼,只得匆匆忙忙的開始進行祭禮。

 這活祭其實也和娶親流程差不多,跨了火盆,和菩薩拜堂,禮成然後便留新娘在祠堂裡坐著等菩薩接媳婦兒。

 外面自行吃喝,等一晚上過去,菩薩把自己的媳婦兒接走了,收了屍體埋下就成。

 何等的讓人齒冷,但這卻已經是村子裡百年習以為常的事了。

 全程行禮都是章欣和齊琪扶著新娘子來的,當然這其實也符合規矩,從始至終女孩兒大多是不樂意的。

 自然得村裡的壯婦按著行禮,這強迫行徑做多了,自然也成了禮儀中的一環。

 那女娃矯情,不樂意鄉里人碰她,倒也沒什麼,反正不妨礙菩薩受用。

 等磕完頭,徹底禮成,村裡人這才松了口氣,按規矩把新娘綁在祠堂,以防撞柱砸門讓菩薩不喜。

 然後外面的人便可以樂呵呵的開始享用流水席。

 幾個玩家也心安理得坐了一桌,還對村長吩咐道:“送一桌菜去王姐家,咱們姐倒是樂意跟菩薩結緣,就是王姐老是想不開,這會兒也不肯過來吃飯,在家裡慪氣。”

 “可大喜日子,老大肯定是想她也沾喜氣的,給她送一桌去。”

 村長知道王嫂那婆娘腦子瘋癲,當年她女兒就是那樣,從不想著菩薩看中本就是一個人的福氣。

 不過幾個外鄉人這麼說,他也不小氣這幾個菜,便吩咐村裡的婆娘送了過去。

 實際這哪兒是王姐要吃?祝央因著有老太婆做替身,這會兒不方便出來,又不可能錯過這大好宴席,自然早交代了幾個人怎麼說話。

 事情交代完,幾個玩家也坐下享受這土家農宴的鮮美起來。

 一場席面足足吃了三個小時,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地壩上牽的燈泡亮如白晝。

 整個村子喜氣洋洋的氣氛,倒真的是人人打從心裡把這當大喜事在操辦。

 將近十點,宴席才撤了下去,洗碗刷盆自然不好在菩薩面前,所以每家分了沒吃完的菜,該撤的東西撤遠,又掃乾淨地壩,這才死鎖了祠堂的門。

 等著晚上菩薩自行接引新娘。

 十一點,離任務結束時間只還有一個小時,村裡人高興了一天,家家戶戶已然睡下。

 這時候,從王嫂家裡飛速竄出了六個人影,沿著月色直奔祠堂的方向。

 與此同時,祠堂裡那佛像卻在月照下呈現一種詭異的變化。

 先是眼睛動了一下,然後整具石像彷彿活了過來,只見它體積慢慢縮小,質地也從死板的石頭青慢慢看著像人類皮膚一樣。

 四肢從一開始的僵硬挪動逐漸變得靈活起來,沒一會兒就變成了人類的樣子。

 只是隨著越發真實的還原,它腦袋上那一顆顆雕琢出來的眼球,變成了一個個凹陷進去的洞,極為淒慘駭人。

 它的眼睛倒是已經好了,目光森森的盯著一旁綁在柱子上穿著喜服的新娘。

 它能感覺得到,新娘體內有他血肉的氣息,代表著這人已經完全受它控制。

 它一定要把她碎屍萬段,讓她永世折磨。

 鬼菩薩嘿嘿笑著靠近,明明是人類的身體,移動姿勢卻如同蛤/蟆一樣,那四肢看著沒有骨頭一樣,軟著伏在地上,極其詭異。

 新娘聽到它的動靜,嚇得渾身發抖,鬼菩薩越發得意了。

 突然,他舌頭一伸,直伸出了兩米多,一下黏在了新娘的蓋頭,將它扯下來。

 本以為會欣賞到美人梨花帶雨的容顏,入眼的卻是一個皮膚跟枯樹皮,臉上□□簌簌,兩坨鬼一樣的腮紅,滿口爛牙加一口香腸紅唇。

 真真比給鬼都嚇人!

 鬼菩薩一驚,忘了自己舌頭還沒收回來,登時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一下子疼得五官打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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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春姐,電視劇瘋人院裡的毒保姆,很可怕,別手賤去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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