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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女王》第55章
第 55 章

 兩個警察頓時就被問得啞口無言, 一開始專門派他們過來協助調查,因為自己負責過這邊的案件。但畢竟這已經屬於超自然現象範疇, 多少已經做好覺悟的。

 現在看來他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被死者抓著問凶手找到沒有, 再一想想這次來的根本目的,怎麼突然就讓人這麼抬不起頭呢。

 陳警官尷尬一笑, 只得順著話題道:“抱歉, 因為證據不足,案件到現在還沒有進展。這讓我們很慚愧。”

 這其實也是對方的真實態度, 作為一名人民警察, 陳警官倒也是正氣十足的公僕。

 這棟公寓樓屢發命案,並且少有成功告破,還給周圍帶來這麼大的影響,確實一句慚愧不能囊括自己的失職。

 陳警官已經做好了被死者指責的準備, 雖然這個說法有點兒詭異,可他們現在遇到的真的算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已經想像不到更讓人下不來台的情況了。

 誰知對方聽到案件還沒告破的消息, 居然一點沒生氣,反倒樂呵呵道:“沒事沒事, 盡力而為,你們的努力咱們都看在眼裡呢,又不是無為之過, 都不想這樣的。”

 “對啊,您看我們現在不是就在這兒嗎?差什麼線索,直接問我們本人就行了。”

 陳警官一懵, 對啊!現在是真正的屍體會說話了,還問什麼線索?當猜謎遊戲呢?直接問他們凶手是誰不就好了嗎?

 雖說死者已經變成鬼,但這和凶手還在逍遙法外是兩回事呢。

 兩個警官比起協助調查,立馬注意力來到自己的本職工作上面。

 所以二人立馬嚴肅以待:“拿好,關於之前的案件,這裡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們。”

 祝央這時候便笑道:“也別在這兒傻站著,到處都是人呢,不方便說話,咱們去房間裡。”

 眾人也同意,便被祝央和死者三人帶到了他們自己的房間——

 這話品起來怎麼也這麼彆扭?

 總之幾人進了老頭老太和小男孩一家的房間,卻發現裡面的面目大變樣。

 之前辦案的時候瞭解過這一家子的背景。

 他們的生活並不富足,甚至可以說是拮据。當時這間屋子作為兇案現場,警察開門進來看到滿屋子的血沾染在陳舊的家具上,對於三人窘迫的處境和悲慘的遭遇,任誰都會唏噓。

 可這會兒整個房間已經和調出卷宗時回憶起的印象大變樣。

 房間雖小,可是溫暖乾淨,因為要住三個人,所以擺放的是上下床,但看床的品質和床墊被縟的質量可一點不含糊。

 現在小孩子流行的玩具也堆了不少,看成色挺新,應該是最近才購置的。

 用來做客廳的位置還擺放了一套豆綠色的沙發,舒適柔軟,最適合一家人窩在一起看電視不過。

 老兩口麻利的切了一個果盤出來,又在茶几上擺上瓜子零嘴,還熱情的問:“幾位看電視不?”

 這副熱情的態度把倆警官和仨調查人員搞得很方。

 這哪裡是造訪鬼屋,明明是拜訪熱情好客的老弱家庭,關鍵是人家這麼熱情,他們連二斤白糖的慰問品都沒提,總覺得不好意思呢。

 幾人連忙道不用,讓老兩口也別忙活了,坐下詳談,老兩口也不糾結。

 便也開始自顧自娓娓道來:“哎喲,我們吶,當年從老家出來,也是為了給都在打工的兒子媳婦帶孫子。”

 “哪曉得祖上造孽,兒子在工地上出事故沒了,媳婦也跑了,咱本來合計帶著孫子回老家,可那時候他幼兒園還沒放假。那學費喲,老貴的嘞,一學期上萬,咱也舍不得,就想多少唸完這學期再走。”

 “就這麼一耽誤,可不就把命交代在這兒了,我們兩個老的怎麼都好,也活不了多少年歲了,可憐了我的孫孫哦~”

 說著老兩口抹起了淚來,這時小男孩兒卻抬頭擦了擦爺爺奶奶的臉,安慰道:“爺爺奶奶不哭,我就和你們在一起,你們沒了我也沒家了。”

 奶奶呵斥他道:“胡說,你大伯還可以養你呢。”

 男孩兒搖搖頭:“我不要他養,他不孝順爺爺奶奶,除了要錢不打電話,來城裡玩的時候住咱這兒,堂哥還打我呢。”

 老兩口一聽又是抱著孩子大哭。

 祝央看著這祖孫三人舔犢情深,也拿著紙巾擦了擦眼角,一副心軟憐憫的模樣。

 就跟使喚老年人打掃房間,僱傭童工倒賣零食的不是她一樣。

 倆警官和仨調查員只覺得自己座位下面彷彿放了針,今天他們是不是真的就不該來啊?

 雖說開鬼屋僱傭鬼員工,但人家生前淒慘,死後也孑然一身無供奉來源,憑藉打工改善生活條件。

 那啥,總不能因為對方是鬼,就剝奪人家享受生活的權利?

 想是這麼想,可職責迫使他們也得硬著頭皮接下去。

 陳警官便道:“當時在兇案現場,除了一把刀具作為凶器,沒有發現任何凶手的痕跡,也沒辦法對比。”

 “現在你們可以說說凶手的面目特徵嗎?”

 祖孫三人立馬停止了哭泣,轉頭對陳警官道:“哦哦!咱也形容不出來。”

 陳警官頓覺失望,還在想是因為凶手蒙面他們無從得知,還是死的時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印象模糊。

 結果就聽他們蹦出來一句:“我直接給你們看。”

 幾人一懵,還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話什麼意思。

 接著就看到小男孩端過來一個箱子,裡面放著各種瓜子薯片可樂汽水,就是他一路賣的商品。

 然後他把上門的零食扒開,從箱子底露出一個乾枯的人頭,人頭一路面,看見眼前幾人,就慣性的嘴裡吐出一張二維碼。

 被小男孩扇了一巴掌:“不是客人,是當初辦案的警察叔叔,叔叔們想知道犯人長什麼樣呢,二維碼吞回去,端正表情,讓人好好看看。”

 人頭聞言真的把二維碼吞了回去,表情還有點不情不願,看陳警官他們的眼神也是一副沒事找事的折騰樣。

 陳警官一行:“……”

 不是,原來犯人你們已經找到並且就地正法了?難怪對他們沒查到凶手反應是那樣呢。

 陳警官抽了抽嘴角:“這,這位——”

 實在不知道怎麼稱呼,憋了半天才想起形容:“嫌疑人,對於受害人的指控,你有什麼好說的。”

 人頭不耐煩道:“說說說,說錘子啊,人都死了全那麼回事而,有什麼好問的。”

 這不配合的態度又被抽了,人頭鬼本就是整棟鬼屋的最底層,現在大夥兒賺了錢,各個房間鳥槍換炮享受起也沒他的份。

 可打工倒是不忘捎上他,本來就一肚子不滿,這會兒也忍不住不吐不快道:“抽個屁,小破孩兒一天買這麼多玩具,拿了工資就買玩具,零食水果可勁吃,也不想起來給我打個髮蠟擦個面霜。”

 “一個個都人模狗樣了,就我一個人埋汰,只有頭沒鬼權了是?”人頭滔滔不絕的罵道:“老子是殺了你們全家,可又不是我樂意的,我還不是被二樓那野雞控制的?你們幹不過她可勁欺負我是不是?”

 這話一出來,旁邊的幾人均是有種捲入別人家公司員工矛盾的尷尬感。

 可是等等,原來凶手另有其人?

 陳警官他們看著老兩口,沒想到對方臉上卻沒意外的表情,反倒罵人頭:“那野雞不也是你殺的嗎?人家好好開門做生意,雖說不正經,可你把全身拆得到處都是,被弄死了拘了魂也活該。”

 人頭又叫囂道:“我也不想的,我就正經只想嫖個娼而已,就好點重口的怎麼了?是這棟破樓邪門。呸!我都不知道幹了什麼,回過神那姐們兒都被我拆成八塊了,好險沒嚇死我。”

 但沒嚇死也被野雞索命死了,然後被怨氣深重的野雞操控殺了小男孩兒一家。

 所以警方調查的時候,在現場找不到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跡,鬼怎麼留下痕跡?

 這反轉讓陳警官們有些猝不及防,還想問點什麼,房間門就被打開了。

 一個穿著性感護士制服的**美女走了進來,腰扭得跟水蛇似的。

 噘著嘴不滿的撒嬌道:“老大,真的不能接客嗎?我就接一個,剛看到一個男的太對我胃口了,就給我五分鐘時間,當我中場休息怎麼樣?不收錢總行了?”

 央看了她一眼:“五分鐘?”

 野雞臉一紅:“不不,肯定不止的,就是以前碰到的客人太沒用了,下意識錯估了時間。”

 說著指了指人頭:“喏,就比如這根金針菇。”

 人頭聞言破口大罵:“臭婆娘,老子不要面子的?”

 野雞也不是吃素的,罵街還就沒怵過人,正要和那傻逼對罵,就被祝央抽了。

 祝央看了眼對面坐著的幾位公職人員:“閉嘴,咱們是正經生意,別把你以前那套帶出來,你要有那本事下班後約到人家我不管。可營業時間,帶壞整棟樓的風氣就是不行。”

 野雞翻了個白眼,不滿的扭了扭腰正準備出門,就被陳警官叫住了。

 剛剛那些掃/黃/組聽了會密切關注的話就先放一邊了,正好當事人出現。

 便問道:“這位——嫌疑人。”他指了指人頭:“說自己殺害一家三口均為你主使,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

 野雞聞言,居然嫵媚一笑:“對啊,就是我指使的。”

 這要是個人,殺了人家滿門還敢這麼囂張的,早被抽了。就算是個鬼,這麼張狂的也讓兩位警官眉頭緊皺。

 但她承認得這麼痛快,一時半會兒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逮捕起來那肯定是笑話,給受害人伸冤,人家明顯一點都不意外。

 便聽野雞接著道:“我是枉死厲鬼嘛,雖然現在改過自信了,不過當時不懂事,循著本能也就害人了。”

 這理直氣壯的,居然讓人無言以對。

 陳警官咳了一聲:“按照這位人頭嫌疑人的陳述,他殺害你好像也有內情?”

 野雞道:“哦,這我知道,金針菇殺我是被樓下的電鑽兩口子迷了魂。對了沒我事了?我要上工了,那就失陪了。”

 陳警官幾人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頭一次兇殺案顯得這麼輕巧的,居然沒有人家開店營業重要,輕飄飄來龍去脈啥都交代了,認罪也毫不含糊。

 正一屋子尷尬,又有對情侶走了進來,對著祝央道:“老大,貓屋茶餐廳忙不過來,我就讓麗麗來幫忙了啊。”

 祝央立馬道:“不行,人家客人是來擼貓的,她杵在那兒主題就不對味了,大夥兒想得到貓貓的服務,不稀罕你的。”

 “那讓她到廚房當切墩行不行?讓無頭鬼去門口賣符。”

 祝央捏了捏眉心:“你倆分開一會兒會死啊?下班時間還不夠黏糊的?上班還要在一起,互相沒看吐呢?”

 兩人臉紅了紅:“哎喲,這不是老大你給買的水床太好用了嗎?”

 喂喂喂!公職人員在此,別違規開車。

 祝央也拿這兩個傢伙沒奈何,只得不耐煩的揮揮手答應了。

 陳警官忙叫住他們:“等等,剛剛有位女士指控你們謀害她性命?”

 電鑽情侶得到同意正樂呵,聽警察問話,便毫不保留的倒出來了:“是是是,是我們幹的,那野雞成天太吵了,咱們兩口子變鬼後雖然萬事不管,只在房間恩愛,偶爾無聊了鑽鑽牆,看能不能鑽出個腦花來,可也不代表喜歡被打擾是?”

 “那野雞,天天晚上在樓上吵鬧,咱就只好讓她閉嘴囉。”

 還是那句話,這要是人犯下這麼殘忍的重罪,還敢這麼毫無悔過之意的囂張早被抽了,但現在他們又能做什麼?

 陳警官心累,便又聽情侶道:“而且咱們也無辜啊,我老公被那豔鬼蠱惑,但咱們夫妻什麼感情?她勾引不成就殺了我倆,在哪買還覺得冤呢。”

 陳警官這會兒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既然提到豔鬼,就乾脆把豔鬼喊上來。

 也好對這棟樓一直以來的懸案做個了結,雖然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了,至少整個一連串案件邏輯梳理出來?

 豔鬼被叫上來的時候還不樂意,風情萬種的捋著頭髮:“哎呀,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就這點破事叫人家上來,今天有好幾個小姑娘送我漢服呢,耽誤我換新衣服。”

 “殺那對狗男女的?沒錯是人家啦。成天在樓下鬼叫,床搖得整棟樓都在晃,我都後悔在這裡面殺了他們,變成鬼還是成天吵吵。”

 “誒?我也無辜啊,我是橡皮鬼害死的,死的時候被那傻逼整個拖進抽屜,活活骨折疼死的,還好那抽屜裡有一張來路不明的人皮,我還有那運道傳承畫皮,不然多low啊。”

 行,接著又把橡皮鬼傳上來。

 這傢伙來了只好還一副趕時間的樣子:“你們問什麼話快點啊,我房間還在玩遊戲呢,我離開久了他們不開出的道具越來多了嗎?今天放過關的指標我只有五個呢,多出來的老大得扣我錢的。”

 眾人看了眼祝央,這奸商——

 又聽橡皮鬼陳叔:“殺豔鬼?是是,是我。可我也無辜啊,我是被菸鬼弄死的,整屋的煙,我只好躲進櫃子裡,結果煙還是鑽進來,我是被活活嗆死的。”

 祝央這時連忙解釋:“不過別擔心,現在營業用的煙霧特效都是無害的,這點我們可以保證。”

 查人命呢,嚴肅點,小姑娘怎麼只顧著生意呢?

 接著菸鬼指正DJ,DJ指證花花公子,花花公子指證宅男,宅男指證貓臉老太,貓臉老太指證無頭屍,無頭屍指證鬼娃娃,鬼娃娃指水龍頭鬼,水龍頭鬼指證蜘蛛人,蜘蛛人指證鏡女。

 一圈擼下來,原來這棟樓裡的人全是曾經變成鬼的死者給害死的,整個案件的圈子全在這棟樓裡打轉,和外人是半點關係沒有的。

 兩個警官都已經無語了,其他三個調查員一開始還有些不滿節奏轉到案子上,現在早全程懵了。

 其中一個人說出了這裡面的最大槽點。

 “那啥,你們這些人——鬼,一個個害死人,然後被害死的人又變成鬼,大夥兒住在一起,成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就不覺得尷尬?”

 祝央聳聳肩:“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鬼,不過現在大夥兒相處挺好的。”

 “哦,好,好,這就好,沒矛盾就好。”這話都不知道怎麼尷尬的說出來的。

 整個案件捋清,調查便進入正題。

 這時候調查員開口問祝央道:“請問你是怎麼想到開鬼屋公司並且僱傭鬼魂做員工的呢。”

 祝央回答道:“當然是看到了這獨一無二的商機啊,您看這裡現在多紅火,並且也解決了鬼怪的就業問題。”

 得,這問題是白問的。

 “那你是怎麼做到和鬼魂們簽署員工合同的?”

 祝央喝了口果汁娓娓道來:“其實我來的時候,他們也不安好心,一個個想弄死我來著,原因肯定是嫉妒我漂亮。”

 “但我祝央是誰,打小就沒慫過,三歲就敢跟鵝幹架,五歲隔壁土狗見了我繞道走,咱們屯裡現在都流傳著姐的傳說,會怕這些個癟三?”

 “連續被騷擾兩晚上後果,我就帶著我公司的人類員工打上門去,踹開一間門我活捉一隻鬼,踹開一間門我活捉一隻鬼,逮住就是一頓打砸,從一樓一直砸到了六樓,眼睛都殺紅了,那晚上是血流了整個樓梯口,月色都被染得異樣紅。”

 “後來我安靜下來,尋思這也不是事,按照正確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暴制暴終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然後我就對他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捆之以麻繩,威之以菜刀,終於勸動大夥兒放心戾氣,好好做鬼,往日的恩怨一筆勾銷,大家一同使勁,奔向美好的有奔頭的日子。”

 調查人員:“……”

 槽點太多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起,他們看了看房間裡剩下沒走的幾隻鬼,幾隻鬼也一副被修理服了的訕訕樣。

 原來你們是還想害人踢到鐵板被迫改過自新的哦。

 再來說這姐們兒,除了說你牛逼還能說什麼?道上的十三太保都沒你橫,抄鬼家打砸搶說得就跟小混混砸水果攤一樣容易。

 那可是一隻隻厲鬼,您辦事之前就沒有心理陰影嗎?

 瞭解到這一面,調查人員的話就更不好開口了。

 但無論如何還是從嘴裡憋了出來:“可是你知道,現在還沒有正式出台相關規定,您這間鬼屋公司的合法性——”

 這話說得他們自己都心虛,前無古人的事哪兒來什麼相關規定?

 只得硬著頭皮接著道:“並且比起一般員工,貴公司的員工具有各大的不可控性,不說考慮到社會影響,就是每天絡繹不絕的消費者如果在你這裡出現意外——”

 話都沒說完,就見祝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我沒聽錯的話,你們是在歧視改造後再就業人員?”

 “是,他們是犯過重罪,但都用生命償還了啊,連坐牢都是鼓勵重新改造好好做人,難道對於付出代價並且改過自新的人,你們卻要剝奪他們工作的權利嗎?”

 說著又看著兩個警官:“更何況一直以來還沒能還他們一個公道是?”

 幾人臉都紅了,這事鬧的,好像他們辦案沒進展,砸人家飯碗跑得飛快似的。

 “可你要知道,現在全城人都對這裡真的有鬼一事陷入恐慌——”

 話才說完,就聽樓道那邊傳來幾聲興奮的尖叫。

 “呀~~~,太好玩了,貓貓好可愛,鬼也好可愛。”

 “下周也來,還帶我奶奶來,讓她見見死去的爺爺。”

 “水龍頭鬼小姐真好,居然同意別人拿她身子甩拉麵。”

 “蟑螂吃蘋果看著真的太爽快了,兩口就是一個,我能看一整天,可惜買不起蘋果了。”

 屋裡的調查員表情頗為尷尬。

 就見祝央衝他們挑了挑眉道:“鬼神之說雖然不可思議,但我覺得對於真實尋找的事物應該是坦然面對,而不是遮遮掩掩。”

 “誠然有不少鬼滿身戾氣,到處害人,會給社會造成恐慌,但你們不覺得現在的鬼屋正是好的改變的開端嗎?”

 “它讓厲鬼們看到了除了殺人作惡的另一種可能,每當這裡有一隻厲鬼慕名而來找工作,世界上就少一個地方對人類產生威脅,我不明白這種事有什麼好禁止的。”

 見幾人還要說話,祝央擺了擺手:“是,我知道你們或許有自己的考量,上面或許有更長遠的打算,不像我們這些生斗之民只看得到問題的片面。”

 “但你們看看這一張張臉。”

 她的手從鬼怪們方向掠過:“他們現在友好和善,對生活充滿希望,難道你們忍心剝奪他們的重新開始的機會,讓怨恨和戾氣重新回到他們臉上嗎?”

 說完一個個鬼面相頓時變得猙獰可怖,幾個調查人員頓時滿身戒備。

 祝央卻道:“放心,只要我負責他們一天,便不會讓他們傷人,只是不管是人是鬼,被剝奪了工作機會,抗議的權利總是有的?”

 “要是上面真的堅持這個決定,咱們公司也不能不遵照規則,可我的員工私下去領導們家裡靜坐抗議總不過份?”

 這尼瑪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說得好聽靜坐抗議,跟弱勢農民工似的,可這麼多厲鬼的靜坐抗議誰遭得住?

 好在這次出來也沒有硬性指標,扯皮了大半天,幾人只好說回去像上面反映。

 不過估計上面哪個人也不想被找到抗議?

 最騷的是這家鬼屋還合法的營業執照一應俱全,還繳稅。這讓他們從別的方向插手都不行。

 送走幾位調查人員,該做生意的繼續做生意,該數錢的接著數錢。

 不過數著數著祝央臉上出現一抹冷笑,之前陳警官說這棟樓的兇案全是自產自銷,是,表面上看是如此。

 不過怕不是這麼簡單?不過這些事告訴他們也無用,一來鬼怪們都渾渾噩噩不知開端的來龍去脈,二來遊戲的事讓機構參與便不好玩了。

 祝央琢磨著這釣魚,估計魚也快咬餌了。這次遊戲難度太過艱巨,祝央早把准這機會想再拿個S以上的評價了,可別讓她失望。

 第二天星期六,是祝央和店長約好的上班時間。

 其他玩家的職能可有可無,倒是一口氣請一個月的假,只要塞點紅包也幹了。

 但祝央的才能太過突出,反倒始終得報導幾次。

 今天祝央是乾脆吃完午飯才過來的,一來就碰到上次在她這兒買東西的陳太太他們。

 陳太太幾人見了她:“哎喲,你真是貴人事忙,我後面又來過幾次,你居然不在,後來店長一家家打電話說你星期六保準來,咱才一早上就候著的,最近忙什麼?”

 祝央懶懶道:“沒什麼,開了家探險公司,剛上正規。”

 幾位太太臉上的笑意更熱絡了:“真是年輕有為,年輕有為。”

 祝央卻狀似不滿道:“今兒又是你們啊?都沒新鮮感。”

 幾人連忙賠笑:“別介,不是又上了新嘛,就等你幫我們配呢。”

 祝央嘆口氣:“唉!行,那邊本來就忙得要死,偏這邊還不好推脫,下周你們不能來了啊。”

 “行行行,今天就一次性把這個季度買夠。”

 一旁幫著她尋衣打雜,倒水乾活的員工心裡只能咂舌,她們平時嘴巴都說破了,好話誇盡沒見這些太太有多熱情。

 這祝央上班三天打魚十天曬網,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倒是跟慢一步從她手裡搶不到衣服一樣。

 實在是同人不同待遇。

 祝央又在店裡消磨了大半天,除了幾個太太中途又加進來不少客人,多多少少都有買。

 還有一個比較大方的和祝央差不多年紀的小姐,本身是家裡有錢,但估計也是跟祝央一樣家裡中途富起來的,不太會經營自己形象的類型,被祝央給她重新改造了一番。

 不但是給她配衣服。還讓店員跑一樓化妝專區買了化妝品,還去造型室找了個髮型師過來。

 一路上還埋汰人家:“要說你也不是沒花錢在打扮上,看看臉上這妝,哎喲我去,你是跟哪個博主學的。”

 女孩兒臉紅紅道:“那博主也不錯的,粉絲好幾百萬呢。”

 “再不錯人家那妝容路數不適合你啊。”

 “我知道,我長得不好,你看我臉,小眼睛,高顴骨,我朋友背後說我長得像男的。”

 “你還知道你的長相特點吶?那你幹嘛去學平眉大眼尖下巴的網紅妝?你長的明明是模特一樣的高級臉。那些小家子氣的元素去掉去掉。”

 接著一通折騰下來,果然女孩兒改頭換面,有新進店的客人還問她是不是這個牌子今天過來店裡打版的試衣模特。

 喜得女孩子當場在店裡買了十幾套成衣飾品鞋子包包,光她一個人的消費額就是小幾百萬。

 祝央也沒光顧店裡,其他有幾個牌子的適合她的款式也推薦她去買了,女孩兒表示自己還有一兩個朋友,下周也帶過來讓她做形象改造。

 字裡行間透露的信息,都是暴發戶擠入上流社交被排擠嘲笑的女孩子。

 同為暴發戶的祝央,處境真叫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到了晚上七八點,祝央覺得差不多了便攆走了顧客,今天的營業額又比之前那天翻了將近兩翻。

 等到要日結工資的時候,祝央才注意到今天好像一天都沒看到店長,便有人告訴她今天店長有點不好,也不方便出來,一直在庫房裡。

 不過這時候店裡沒什麼客人,店長也出來了,祝央這才發現怎麼回事。

 原來她眼角竟是一大片淤青,即便化著精緻的妝容,打著厚厚的粉底,用了遮瑕,還特地畫了黑色眼影掩蓋,但那腫意和無法完全遮掩的痕跡照樣出賣了她。

 見到祝央她的樣子有點窘迫:“今天的營業額創造了本店非折扣日的記錄呢,恭喜你。”

 “我馬上給你算抽成工資。”

 祝央見她這樣,有些不得勁,這店長在她看來也挺精明幹練的。

 年輕長得漂亮,薪水也高,這個點作為城市旗艦店,普通店員每月工資都是小幾萬,更不用說店長。

 雖沒有醫生律師這樣受人尊敬,但也絕對算高收入群體了,對方性子也是利落之人,要是外面的糾紛,自然不可能現在這副窘迫的樣子。

 祝央猜得**不離十,但還是問了一句:“怎麼了?”

 店長目光閃了閃:“沒什麼,沒事!”

 祝央笑了笑,也不再問,只多嘴了一句:“垃圾呢,該扔就扔。”

 “你也是年收入好幾十萬的光鮮女郎,過日子就別過得太埋汰,你說對?”

 要換另一個比她小好幾歲的小姑娘這麼說教的口氣,店長心裡早不爽了,可端看祝央成天一個神采飛揚,好像世上任何煩惱不值一提的自信厲害,就突然覺得很多事堅持真的沒意思。

 於是便訕訕的點點頭。

 祝央也不理會她的反應,結算了工資,網銀裡又增加了十來萬的收入,拎著包便踏著利落的步子走出了店門。

 她走後,旁邊和店長私人關係好的妹子道:“下次那傢伙再敢來店裡鬧咱就報警。”

 “你升到這個位置是熬了好幾年熬出來的?上次來鬧影響不好,上面已經不樂意了,還是大區經理壓下來的,難道你還真想為了人渣賠掉工作啊。”

 店長嘆口氣:“成,下次看到人我拖著他你們就報警,不生孩子就真的不配結婚嗎?”

 那妹子戳她腦袋:“平時沒見你這麼傻的,那當初結婚的時候說好了丁克。哦現在他玩夠了反悔了就怪你成天工作不生孩子。”

 “他真喜歡孩子?放屁!無非就家裡父母壓力,又覺得孩子又不用他生他帶,生就生唄!還好意思說你只顧錢。”

 “我呸!你這一生孩子辭職肯定的,回來又得重新開始,幾百萬的房貸還沒還,他那點工資還養娃?生出來喝西北風去?”

 店長非是不懂這些道理,只是不管你再能幹,本事再高,賺再多錢,只要一條你所謂‘身為女人該做的事沒做’,你的人生就徹底失敗。

 全世界乃至至親之人都用大逆罪人的目光指責你,要做到毫無動搖真的很難。

 不過好在店長也是干練的,拍了拍義憤填膺的朋友:“算了,反正打算離婚了,沒這頓打我也清醒不過來,正好控幹了我腦子裡的水,以後不用天天累死累活回家還聽人指責。”

 祝央回到公寓的時候才晚上九點不到,這會兒正是鬼屋客流量最大的時候。

 她沒有回房,四處轉了轉,見一切運轉良好,這才去了天台的餐廳讓人給她做了份晚餐端上來。

 今早進了一批新鮮海鮮,電鑽情侶便給她烤了一隻芝士焗龍蝦,味道還不錯。

 隨著鬼屋名聲的遠播,以及每天源源不斷的顧客,城裡很多商家也對這邊解除了免送規定。

 現在他們買東西倒是方便得多,尤其大件不用自己走幾百米到馬路對面搬了。

 甚至貓屋餐廳客流量太大以至於沒空做員工餐的時候,大夥兒也只好喊外賣,外賣現在也照樣送,就不用說別的每天所需的物資。

 正吃著飯,後門賣符的陳輝興奮的跑上來——

 “老大老大,絕了,你早料到這步是不是?所以天天讓咱賣符釣魚?”

 “對啊我咋沒想到呢,鬼屋就這麼大,每天能容納的客流量就這麼多,雖說也賺得不少,但能賺的畢竟有限,原來你早打算撈大票的。”

 祝央塞了一口炒飯:“說人話。”

 “哦哦!就是剛剛我賣符的時候,有輛豪車停到咱們公寓外面,下來一個秘書問我們這符有沒有利害一點,最好能收拾掉髒東西的,我所這個我們老大才清楚,他就說他們老闆邀您去車裡詳談。”

 陳輝也不是傻的,立馬就品出了這其中的門道,祝央明知他們賣符賺不了幾個錢還讓賣,其實賣不賣根本不重要,意在透露一個意思,他們這裡,有闢邪的道具或者本事。

 至於證據,就是這滿屋子正在打工的鬼了。真正聰明的人自然能從這兩點品出來,這些鬼是被高人收瞭然後改頭換面開始做生意的。

 一般人看鬼屋是看熱鬧,精明的生意人自然會思索其中的可操作性,那麼這暗示就明顯了。

 所以一旦有被髒物纏上的富人,自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來這裡投醫。

 至於這種事的收費標準,保一家老小性命的手段,自然可以漫天要價,可不就是比鬼屋更有潛力的生財之道?

 這甚至不用打廣告或者可以去找,他們現在已經夠出名了。

 陳輝對祝央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便見祝央聞言哦了一聲:“約我去車裡談?牌面還挺大,不見!”

 陳輝一噎:“可——”

 “可什麼,讓本人自己上來,不來拉倒。”

 陳輝點點頭,對啊!他們賺錢,但別人才是有求於人的一方,一高興把立場弄反了,氣勢得端著點。

 說著一斂剛剛的興奮,一副高冷的架勢下了樓,把意思傳達給對方。

 對方估計也是被髒東西折騰怕了,居然半點沒講派頭,聽到祝央宣召,乾脆利落的下車帶著秘書趕了上樓。

 和祝央打完招呼,祝央抬手止了他們說話的念頭,自顧自細嚼慢嚥的吃完飯,又漱口擦手後才道:“說!”

 對方一開始看到主事的是個年輕女孩也挺驚訝,被對方的不緊不慢弄得有些心煩。

 等對方終於可以開始談話後,便連忙把事情陳述了一遍——

 “我家裡從上個月就開始不對勁,先是家裡人做噩夢,接著老感覺睡著了房間裡有什麼在跑動。傭人把家裡都翻過來了也沒找到異常,所以我乾脆在臥室裡裝了攝像頭。”

 “第二天查監控的時候,居然看到我晚上起來夢遊了。這要光是夢遊還是我自己的問題,可攝像頭拍到我路過的鏡子,裡面照出的影子分明就不是我。”

 “我怕傷害到自己的家人,晚上就獨自把自己鎖在一個房間睡覺,房門從外面鎖著,鑰匙交給我妻子保管。結果——”

 說到這裡的時候富商有點心有餘悸:“像是警告一樣,我第二天早上醒來,看到自己手腕在流血,幸好割的時間晚,傷口淺,可這樣我中途居然都沒醒。”

 富商露出自己手腕,上面已經結了痂,但是很新鮮,應該就是這幾天的事:“看監控是我自己打碎花瓶割了,我怕我哪天真的連死了自己都不知道,正好最近貴公司名聲正響,所以才上面拜訪求助高人。”

 “如果能解決麻煩,必有重酬。”

 對方態度已經拿出來了,祝央本就開門做生意的也不矯情。

 她起來:“成,那現在就走。”

 富商沒料到她不但答應得快,動作也毫不含糊,自然高興:“成成,請跟我上車。”

 便聽對方吩咐她手下的人道:“你去問問誰現在有空,跟我走一趟。”

 富商一開始還以為她要帶助手,這也無可厚非。

 接著她的手下先跑一步,等祝央一行下了樓,來到車前,便看到有個人等在那裡了。

 一看竟然是個長著貓臉的老太太,把幾人差點嚇個半死。

 貓臉老太卻道:“當家的,這會兒大家都在忙,就我抽得開身。”

 祝央點點頭:“貓兒們沒有你控著沒事?”

 貓臉老太擺擺手:“沒事,都是和我心意相通的寶貝兒。出不了錯。”

 接著看了看富商他們:“咱這是要——”

 祝央漫不經心的邊上車邊道:“捉鬼去,我對鬼的路子不熟,它要不出來我還沒辦法,你負責找出來。”

 貓臉老太點點頭也跟著上了車,但其他人卻已經懵了。

 這是要——讓鬼去抓鬼?

 怎麼就這麼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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