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二天早上天濛濛亮我就起床了。
霍時安這地兒離學校太遠,我要是不早點走,怕趕不上第一節課。
我換掉霍時安的睡衣,穿上他不知道哪年給我買的衣服褲子,尺寸還都挺合適得。
殘酷的現實告訴我,這幾年我的身高長勢不太樂觀。
我把T恤拉好,拿了牛仔外套去衣帽間的大鏡子前穿上去,對著鏡子扣扣子。
上次穿牛仔外套還是大一的時候,現在再穿,有點兒不適應。
我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冷不丁的發現左邊耳朵上有個牙印,很新鮮。
看樣子是在一小時之內弄出來的。
“……”
我回到臥室,看著床上的人,“我走了啊。”
沒得到回應。
我走過去,一手撐著床沿,一手摸了摸他的臉,“給你帶了個刮胡刀,放衛生間了,很好用,你記得刮鬍子。”
還是沒回應。
我在他眼睛上面親了親,“我走後你趕緊讓阿姨跟護工過來,等我有時間了就來看你,我會提前跟你說一聲。”
霍時安不裝睡了,他睜開眼睛糙我,“媽的,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嘰嘰歪歪個什麼勁兒啊?”
我沒好氣的糙回去,“還不是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扭了扭臉,兩眼一閉,“走吧走吧,趕緊走,看著煩。”
我還沒挪動腳步,手就被拉住了,耳邊是他循循善誘的聲音,“好孩子會跟對象報平安。”
“……”
我用空著的那只手抹把臉,“到了學校我會跟你說。”
他得寸進尺的說,“好孩子會每天主動給對象打電話。”
我抽抽嘴,“行,給你打。”
他又說,“好孩子……”
我打斷他,“你到底還讓不讓我走了?”
“走走走,讓你走!”
霍時安鬆開我的手,臉色難看的低罵了幾句,不放心的說,“山路彎太多了,你開慢點,現在還早,來得及。”
我嗯了聲,“你無聊了就看看電視,別在我上課的時候給我發微信,我開了消息免打擾,不知道。”
“行吧,我算好時間給你發。”
霍時安皺眉,“你的黑眼圈怎麼都快掉下來了?”
我懶得搭理。
昨晚他半夜喂我吃東西,我迷迷糊糊的吃了就接著睡,早上醒來發現東西還在嘴裏。
能睡好覺才怪。
我倆互相叮囑了半個多小時。
長大了,成熟了,反而怕這個怕那個,為屁大點事羅裏吧嗦,嘮嘮叨叨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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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學校上課,劉老師看到我耳朵上的創口貼,問是怎麼弄的。
“長了個痘,抓破了。”
“換季容易上火。”劉老師說,“我那兒有菊花茶,晚點我拿幾袋給你。”
我不由得想起一句老話,吃什麼補什麼。
劉老師看我沒說話,就以為我在跟他客氣,憨笑著說,“袋子很小的,泡幾次就沒了。”
我說,“我前段時間買了點菊花茶。”
劉老師問,“野生的?”
我嗯道,“網上是那麼說的。”
“那沒譜。”劉老師略帶自豪的說,“我的菊花茶是我舅自己種的,從蒸熟到大曬,都是他一手包辦,絕對野生,而且是綠色食品,沒打過藥。”
不等我說話,他就說,“方老師,你喝了看看,好喝的話,我下回讓我舅給我多寄一點過來。”
我看他都這麼說了,就索性跟他道謝。
劉老師拿著課本要走,忽然停下來,“方老師,你這外套之前沒見你穿過。”
我裝作沒聽清,“嗯?”
劉老師湊近瞅了瞅我牛仔外套上的黃色logo,“這好像是你老同學很喜歡的一個牌子啊。”
我的眼皮一跳。
劉老師推眼鏡,確定的說,“他的私服最多的就是這個牌子的衣服。”
我難以置信的瞥他兩眼,這都能看的出來?
追星的真不是你?
劉老師露出比我還難以置信的表情,“方老師,這款已經沒有了,你怎麼買到的?”
我說是大學裏買的,“一直沒機會穿。”
“這樣啊……”
劉老師撓了撓頭,“我還以為是你讓你老同學幫忙弄到的呢。”
他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方老師,我得去上課了。”
說完就跑出了辦公室。
很快他又跑回來,把落下的課本夾臂彎裏,匆匆對我說,“菊花茶我晚點給你送過去啊。”
我等劉老師走了才鬆一口氣,下次我再去霍時安那兒得帶上換洗的衣服。
妹妹追星,做哥哥的竟然能關注到這程度,還跟我是同事。
為了安全起見,我要注意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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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有時間就去看霍時安,他慢慢從拿著拐下樓,到丟了拐走一段路,恢復的越來越好。
日子刷刷的往前奔走,11月初的時候氣溫大幅度下降。
我的學生們還在秋天裏不肯出來,我已經開始過冬了。
一天下午,我刷微博看到自己掛在上面,確切來說是我跟霍時安。
標題叫:霍時安老同學戴綠帽子。
我知道這事跟苗苗有關,點進熱搜發現事情走向在我意料之外。
苗苗被拍到跟一個英國小夥子深夜從一家酒吧裏出來。
那小夥是我倆的大學同學艾力克斯。
我隨意翻了翻,一大群自稱是路人的在為我打抱不平。
路人誰知道我是哪個,這裏頭所謂的路人還不知道究竟是何方妖魔。
還有一波半真半假的霍時安粉絲們在罵苗苗,說她三番兩次的拉著他們哥哥炒作,三十八線就要有三十八線的樣子,不要登月碰瓷。
畢竟這次的熱搜標題有些過分,硬是把霍時安加了上去。
要是不加他,熱搜上的排名就不可能這麼靠前。
不知道誰買的通稿,黑苗苗的同時也黑了把霍時安,想把水攪混的多。
關鍵那批人還順便蹭了他的熱度。
我去苗苗微博底下逛了,沒法看,一塌糊塗。
估計她自己也不想看了。
我不禁慶倖自己沒有微博,生活少了點煩惱。
我本來想給艾力克斯打電話,問他好不好,想想還是先撥了苗苗的號碼。
苗苗掛了,給我發過來視頻邀請。
我一開通就是她快貼上來的大臉。
苗苗問我,“是微博的事兒?”
“嗯。”我說,“艾力克斯什麼時候來國內的?”
苗苗後退了一些,“上周。”
我撓了撓眉毛,“你倆……”
“報導裏不全是假的。”苗苗輕描淡寫,“我跟他在談。”
我滿臉驚訝,“你不是一直在忙你的專輯,還能有時間培養感情?”
“沒有時間啊。”
苗苗拿視頻當鏡子的整理不知道什麼時候染的藍色頭髮,“所以找的是同學,省去了很多環節。”
“……”
我問她,“熱搜誰買的?”
苗苗一副說來話長的樣子,“我參加了一個音樂類的綜藝節目,在上面唱了首英文歌,風頭蓋過了另一個公司的藝人,那家要整我。”
她冷笑,“這次我跟艾力克斯正好給他們送人頭了,後面他們還要挖我的黑料,你別去搜,要是不小心看到了就當沒看見,隨他們去。”
我聽的頭疼,“你有什麼黑料?”
“我初中跟高中都是叛逆期。”苗苗掰手指頭,“那時候很高調,談了一個,兩個……”
掰著掰著她就數不下去了,“大概四五個男朋友吧,都是搞音樂的,比我大很多,反正現在挖出來能黑一波。”
我無語,“早戀也能黑?”
“能啊。”苗苗老氣橫秋的說,“你別看就是了,省的影響胃口。”
我蹙眉心,“那你的公司能應付嗎?”
“那不是我操心的事,能應付就應付,不能應付就糊唄。”
苗苗又湊上來,“淮淮,我們很久沒一塊吃飯了。”
我說,“你什麼時候有空就跟我說。”
“暫時都不可能了。”苗苗說,“等我被黑完再說吧,免得牽扯到你。”
“牽扯到你就會帶上你家那位,他是大流量,流油的肥肉,多的是人想蹭一口。”
我歎氣,不管是拍戲的,還是唱歌的,都有這樣那樣的事。
“我這公司一再刷新我的三觀。”
苗苗嘲諷,“當初我跟你的緋聞上熱搜,公司說我是團隊出道,戀情對我的影響不大,可以炒緋聞,可以談戀愛,現在又讓我捂住自己的感情生活,不要再曝光。”
我說,“這麼雙標?”
“可不是。”苗苗扯扯嘴皮子,“挺噁心的,等我合同到期我就撤。”
我問道,“合同什麼時候到期?”
她垂頭喪氣,“還有四年半。”
“……”
我安慰她說,“時間過得很快的,四年半轉眼就過去了。”
苗苗並沒有被我安慰到,她滿是被夢想耍了一頓的惆悵。
我跟她聊了會兒,問能不能給她寄點吃的。
“算了,我經紀人會沒收我的東西。”
我有點反胃,都是些什麼垃圾的人跟事。
這會兒換苗苗安慰我了,“沒事,我火了第一時間就把她開除。”
我關心的說,“有需要幫忙的就跟我開口。”
苗苗嘴上應聲,心裏估計沒那麼想。
我倆認識五六年了,她只跟我開過一次口,就是那次想讓我把霍時安叫到BLUE,指望借一下他的名氣提高團隊的關注度。
後來我也沒叫,霍時安自己去了。
苗苗成功簽了音樂公司,現在卻過的很糟糕。
我知道她很有才氣,自己寫歌自己作曲,自己唱,希望她能在音樂這條路上走的遠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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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號那天,我飛去英國跟項目組的其他人碰面。
二十九號霍時安就去了德國,我當天也飛了過去。
我倆在德國碰頭,吃飽了進球場看球賽。
霍時安戴著棒球帽,帽沿沒有刻意壓低,臉上也沒戴口罩。
我坐他旁邊,十足就是倆哥們看球賽的架勢。
球賽還沒開場,周圍嘈雜一片。
我隨意的往後扭頭,冷不丁的瞥到了一個熟人。
是秦衍。
他坐在後面不遠的一排,旁邊有個男的,跟他差不多大,長的很清秀。
那男的懷裏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孩。
不知道是什麼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