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
只聽那青衣童子說道:“此等機緣,甚是難得,閣下怎的還不走呢?”
田文秀淡淡一笑,道:“在下還有一位同伴,被囚於那假山之下的密室中,咱們武林中人,講求是義同生死,患難與共,他既然被囚,在下豈可獨自離去?”
青衣童子怒道:“你這人敬酒不吃吃罰酒,放你一個也就是了,還要來管別人生死。”
田文秀道:“如是只放在下一人,在下是寧可不走。”
青衣童子道:“不走也就算了。”
田文秀突然向後退了幾步,坐在一張木椅之上,閉起雙目,連望也不再望那青衣重子一眼。
這當兒,突聞一陣急促的步履聲,傳了過來。只聽浮閣門外,傳進來一個嚴肅低沉的聲音,道:“大護法呼延光,求見行令堂主。”
田文秀心頭一震,暗道:“看來這行令堂主的身份不低。”
那青衣童子面色冷肅,望著田文秀欲言又止。
田文秀低聲說道:“在下和那呼延大護法十分熟悉,不知在下在此方不方便?”
那青衣童子還未來得及答話,室外又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道:“第一路總探,萬里追風劉飛,有緊急大事,求見行令堂主。”
田文秀心中暗道:“難道丐幫已然查出失藥之事,為萬上門所為了嗎……”
心念轉動之間室外又響起一個沉重聲音道:“長安行宮四周,已發現武林人物出現,恭請行令堂主裁決。”
片刻之間,連續傳來了警報,那青衣童子顯然有些張慌失措,不知如何處理才好。但他卻有他的對付辦法,未想出處理辦法之前,對這些連續傳來的緊急警報,一概不理。
田文秀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等緊急之事,難道那金道長,就聽而不聞嗎?”田文秀心中一動,一個新起的念頭,突然由腦際間閃過,忖道:“那金道長怎的人定如此之快,適才還好好和我談話,何以在眨眼工夫之間,就進入禪定之境,這只怕是有些古怪?”
他心思縝密,任何微小之事,亦是不肯放過,當下低聲對那青衣童子說道:“情勢緊急,你怎麼不叫金堂主呢?”
青衣童子白了田文秀一眼,仍是一語不發。
這萬上門似有著森嚴無比的法規,那浮閣室門雖然大開,但田文秀卻無法看到室外之人,想是那些傳訊之人,未得室中反應之聲,都侯在小橋外,不敢擅越小橋。
田文秀不聞那青衣童子回答之言,又道:“兄台為何不叫醒那金堂主呢?”
青衣童子怒道:“誰要你多管閒事……”
他說話雖滿臉怒意,但聲音仍然很低,顯然怕驚醒了那金道長。
田文秀緩緩站起身來,直向那金道長走了過去。
青衣童子突然一橫身,攔住了田文秀道:“你想要幹什麼?”
田文秀道:“閣下既然不便喚醒金道長,在下只有替你代勞了。”
青衣童子雙手亂搖,道:“不要驚動他,快些給我坐好。”
田文秀聽他口氣突然間變為十分柔和,心中更是奇怪,暗道:“他不但不敢和我動手,甚至連說話,也不敢大聲一些,這其間定然有什麼奇怪之處,難道和這金道長入定有關嗎?”心念轉動,人卻向前大邁一步,暗運功力,身子直向青衣童子憧去。
那青衣童子突然一閃避開,低聲說道:“不要亂動,快坐下去。”
田文秀心中雖然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但也明白自己的處境,仍然十分險惡,如若是這青衣童子真動了火,只要招呼一聲,那室外等倏的高手,即可蜂擁而入,自己就不是敵手了,因此,也不敢過度的激怒那青衣童子。
那青衣童子年紀幼小,只不過十三四歲,看上去眉目清秀,倒也聰明伶俐,可是一時遇上大事,就有著不知所措之感,呆呆地站著不動。
田文秀目光轉動,心中暗作盤算道:“我如出其不意,點了這童子穴道;再設法收拾了那金道長,就可從容而去了,這萬上門既有著很森嚴的戒規,諒那閣外高手,未得允准,不敢擅自進入閣中。”
只聽浮閣外又傳來那沉重的聲音,道:“東、北兩方,都已發現了逼近的武林人物,而且已經接近了咱們埋伏在四周的暗樁,是否要出而拒敵,小人難作主意,還望堂主裁決。”
那青衣童子注目望著靜坐不動的師父,目光之中,流露出焦急之情。
田文秀心中一轉,低聲說道:“小兄弟,令師幾時可以清醒過來。”
那青衣童子顯然是方寸已亂,竟然應道:“不一定啊!”
田文秀道:“大勢緊急,強敵已然逼近了行宮,令師不傳令下去,下屬不敢作主張,這樣幹耗下去豈是良策。”
青衣童子眨動了一下眼睛,道:“話是說得不錯,可是,我要說些什麼呢?”
田文秀笑道:“可要在下教你嗎?”
青衣童子道:“我如何能相信你?”
田文秀道:“小兄弟聰明絕倫,這好與壞,真和假,總應該聽得出來。”
青衣童子道:“好吧!你充告訴我怎樣對付那些迫近行宮的武林人物。”
田文秀道:“在下之意,不可出手抗拒,以免洩漏隱秘……”
青衣童子點點頭道:“這話不錯。”
突然走到室門口處,說道:“嚴小青代師傳諭,長安行宮守衛之人,儘量隱起行蹤,不可和來人抗炬。”
只聽一人應道:“敬聽法諭。”
田文秀心中又是好笑又是佩服,暗道:“這萬上門的規令,當真是森嚴得很。
只見那青衣童子回身行了過來,低聲對田文秀道:“那呼延大護法,有事要求見家師,要如何答覆於他?”
田文秀說:“令師幾時能醒?”
那青衣童子冷冷說道:“隨時可醒。”
田文秀知他心中已動了懷疑,暗自提高警覺道:“田文秀啊!田文秀,只有遺走浮閣外面之人,你才有逃走的機會。”當下故作鎮靜,淡淡一笑,道:“在下只不過隨門問上一句罷了!”微微一頓,接道:“小兄弟可以告訴他今夜二更時分再來。”
那青衣童子沉吟了一陣,道:“好吧!但那第一路總探萬里追風劉飛,緊急要事,求見家師,又該如何才是?”
田文秀道:“你要他權宜處理,如是遇上了特別辣手的事,明天再來請命,也是一樣。”
嚴小青點點頭,道:“眼下只有這個辦法,先把他們遣走就是。”大步行到室門口處,依照田文秀之言,吩咐了一遍。
田文秀目光流動,望了盤坐在雲榻上的金道長一眼,只見他閉目而坐,但是對浮閣中發生的事物,毫無所覺,心中暗忖道:“這人不是打坐人定,這其問,定是別有原因,以他在萬上門的權位之重,如若能先把他制服,不難使萬上門受一次大挫折,如若是以他交換那趙天霄的命,自是輕而易舉了。”
心中忖思之間,那嚴小青已緩步走來,抱拳一禮,道:“多謝你從中相助。”
田文秀道:“不用客氣。”
田文秀心中暗道:“這娃兒不知真正武功如何?”
但聞嚴小青長嘆一聲,說道:“這樣吧!我拿出刑具,你自己戴上吧!”探手人懷,摸出一條紅索,按道:“你自己捆住兩支手吧!”
田文秀望那紅索一眼,只不過細如燒香,忍不住微微一笑,道:“這區區一根紅索,豈能捆得住在下嗎?”
嚴小青道:“這也不過是做個樣子。”
田文秀伸出手緩緩接過紅索,說道:“很好,在下倒是試試這條小小的紅索,如何能夠綁得住武林高手。”暗中運集功力,用力一扯,那紅索竟然是未被扯斷。嚴小青道:“怎麼樣?可是夠牢的嗎?”
田文秀還未來得及答話,突覺腰間一麻,雙手登時失去了作用,手中紅索脫手落地。嚴小青撿起地上紅索,微微一笑,道:“對不佳啦!少堡主。”
田文秀被他點了麻穴,全身不能動彈,但口齒卻仍可說話,心中暗道:“想不到此人小小年紀,竟是這般的陰險。”口中卻冷冷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嚴小青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服,但此刻情勢不同,我縱然有放你之心,但事實卻不容我放你,只有暫時委屈你了……”
田文秀道:“為什麼?”
嚴小青道:“你剛才教我代師傳渝,不准他們和來人抗拒,我越想越覺不對,如果強敵人了我們這長安行宮,則行宮之秘,豈不洩漏無遺……”
他伸出手去,又點了田文秀的啞穴,接道:“你心中不用不服,待過了這段險惡時光之後,我解了你的穴道,咱們備憑武功比試一陣,那時總叫你心服口服就是。”
突聞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片刻間已到了浮閣室外。
一個低沉的聲音送了進來,道:“屬下已遵從堂主之令傳諭行宮四閡護衛,不可和人抗拒,目下來人已分兩路進入行宮,恭請堂主裁示。”
嚴小青皺起眉頭,沉吟了一陣道:“嚴小青代師傳令,既然行宮未作抗拒,索性不要理會他們了,只要嚴守各處機密所在。”
那室外的聲音又道:“如是侵入要地呢?”
嚴小青道:“那就出手搏殺不許留下活口。”
室外聲音應;直:“屬下領命……”略一沉吟又道:“堂主這浮閣四周,可要派人護駕。”
嚴小青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