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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也罷》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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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出巡

第二天,年羹堯就奉旨進宮,先去參見了皇后,才去看了年貴妃,之後喝了踐行酒,就出京去了。

胤禛就坐在養心殿,也沒去踐行,想必年羹堯的牢騷少不了,三千精兵,可不是個小數目。

胤祥奉旨進宮的時候,就看見老八胤禩也到了宮門口,胤祥愣了一下,隨即一道進去。

二人進乾清宮的時候,正好出來了幾個大臣,大家點點頭也不敢耽擱。

胤禛正坐在上手的御座上,抬手揉著額心,好像有點疲憊。

二人進來見禮,胤禛道:「免了,都起吧,設坐。」

太監過來設坐,等二人坐了,胤禛才笑道:「你們來得正好,朕早晚被他們氣死,只會溜鬚拍馬。」

「聖上息怒。」胤祥道。

「息什麼怒?朕早就沒脾氣了。」

胤禩瞧了瞧他,垂首恭敬的道:「萬歲是不是有心事。」

胤禛頓了段,才微微的點頭,嘆氣道:「是啊。」說罷又問胤祥道:「年羹堯走了麼?」

胤祥回話道:「年將軍剛剛辭京,臣弟是從酒宴上回來的。」

胤禛點頭,道:「十三弟,朕有話吩咐你,你要記著,好好看著豐台大營。」

「……」胤祥愣了一下,隨即想到,從年羹堯那扣下的三千精兵,還留在大營裡,於是正中的道:「是,請萬歲放心。」

「朕一直很放心你,有十三弟在,朕是省了不少心。」胤禛隔了一會兒又道:「朕過兩天就要出巡,你聽說了吧?」

「是。」

「京裡的事情,現在朝上也不穩定,還要十三弟勞心一陣子。」

胤祥又是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去看胤禩,心想著,老八還在這裡,皇上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忘了他在,還是擺明瞭特意給他聽的?怎麼想也想不通。

「萬歲只是去一趟河南,路途不遠,京裡有八哥和我照顧著政事,防務還有隆科多,料想出不了什麼亂子。」

胤禛笑笑,道:「不不,八弟是要跟朕一起去。」

「一起?」胤祥驚了一下,皇上帶著老八去幹什麼?難道是不放心,話說回來也對,把廉親王放在京裡,的確就像一根刺一樣,怎麼能安生。

「況且……」胤禛接著道:「隆科多掌握著京防,朕不能放心。」

胤禛說的語氣平和,聽起來沒什麼,可胤祥聽著,冒了一身冷汗,現在誰不知道,隆科多和九貝子走得近乎,皇上這句話,分明就說不放心老九,老九是哪撥的,當然是八爺黨的人啊,而這個八爺黨的頭頭,可就坐在旁邊。

胤祥覺得萬歲說話越來越高深,又瞥了一眼胤禩,還好好的坐著,恭敬的樣子,沒有半分特別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如水。

胤祥揣測了好半天,才道:「皇上說隆科多,隆科多可是宣佈聖祖遺詔的人……」

胤禛揮手道:「你不用猜測了,朕是在防人,沒有要扳倒誰的意思。你須知道,朕的江山,已經到了岔路。」

胤祥一震,就聽胤禛接著道:「你不要一臉不可置信,確實是這樣……朕逼著官員們還債,奪兵權,把所有的人得罪了一個遍。好多人上書要朕辦年羹堯,可是朕怎麼辦?好多人就等著年羹堯兵敗,然後好召集八旗的鐵帽子王,來京裡逼朕交權!」

「……」胤祥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胤禛瞧他怔愣的樣子,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十三弟,朕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好好替朕守住北京。」

「嗻!」

「行了,」胤禛又坐回去,扶了扶衣服,道:「你也辛苦了,道乏吧,朕還有話要跟八弟說。」

胤祥道了乏,就恭敬的退出去。

胤禛舒了口氣,坐著沒動,二人一個坐在上手,一個坐在下面,一頭一尾,胤禩笑道:「萬歲剛才的話,可是嚇到十三弟了。」

胤禛「呵呵」一笑。

胤禩接著道:「十三弟八成在想,萬歲的脾氣可是越來越高深了,這些話當著老八的面說是什麼意思。」

「哪有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讓十三弟不芥蒂你。」

「不過,這效果可不怎麼樣。」胤禩笑道。

胤禛無奈的笑了笑,道:「你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咱們今天夜裡就起程。」

「這麼快?不是過兩天。」

胤禛挑起嘴角,有些似笑非笑,「這次去河南是微服出巡,如果按著日子出發,說不好誰就會來個迎駕,我不想去看他們的表面功夫。」

胤禩點點頭,道:「也好。」

胤祥回了府,還在琢磨剛才的事,不明白皇上是什麼意思。

鄔思道笑道:「做什麼一臉撞邪的表情?」

胤祥道:「皇上後天要去河南,把京裡交給我來守著……萬歲這趟去,允禩也跟著。」

「……這樣也有道理。」

「是啊,可是奇怪的是,萬歲今天當著允禩的面,說了要我防著隆科多,這是什麼想法?難不成是要警告允禩,可這不是打草驚蛇?」

鄔思道也搖了搖頭,道:「眼下守住了北京就對了,八爺的事,想必萬歲有計較。」

他說完,隨即笑道:「皇上去河南?」

「嗯,汛期將至,要去巡視黃河。」

「現在的河南巡撫是不是田文鏡?」

「先生認得田文鏡?」

鄔思道笑道:「李衛跟他不對盤,和我說過好些回。我也見過他幾次,田文鏡這個人,是個名副其實的酷吏,才識有手段有,卻喜歡溜鬚拍馬,迎上削下。」

胤祥聽完道:「李衛那小子跟誰對盤?」

好半天沒說話,又道:「李衛最近跑這裡跑得很勤?」

「偶爾來,怎麼了?」

「……沒什麼。」胤祥張了張口,硬生生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道。

剛說完,下人就過來說,李大人來了。

胤祥的臉刷的變了色,咬牙道:「告訴李大人,十三爺病著呢,怕擾,讓他改日來。」

下人應了也不敢說什麼,就去回覆。

鄔思道聽了,端起茶碗,嘴角噙起一抹笑意,道:「十三爺,醋倒了,怕是有味兒飄過來了。」

胤祥扶了扶額,還是咬著後牙道:「是啊,爺就是吃味兒了,虧得先生能聞見。」

………………

田文鏡此時不好過,汛期將至,治河永遠是個大問題,皇上前幾日硃批,讓他好好治河,那意思好像還要親自來巡查一遍。

田文鏡可急了,治河要銀子,上面回下來的話卻是,廉親王和怡親王這兩位爺不批,讓他自己想辦法。

他就想著怎麼上摺子跟皇上說,怎麼說皇上才能不生氣就批銀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心說湊合著今年抗的過去,過了皇上這關再想辦法。

再過兩天皇上就要來訓,田文鏡本來已經準備好了,誰知道天忽然下起雨來,還是滂沱的大雨,田文鏡心裡一驚,怕河堤垮了,也顧不上還是夜裡,就召集了官員,命人跟上,全都趕去河堤那裡。

田文鏡到了河堤,沒見到河道道台,心裡的火就噌噌的往上竄,劈手砸掉下人遞過來的杯子,喝道:「喝什麼水,還沒喝夠呢?!你們的河道好啊,這都敢不來,不要跟我講理由!好好!我現在就發憲牌,你來暫署河道,哼哼,大清的官員是給人做的,他不是人,還當什麼官員!」

來的人都被田文鏡嚇了一跳,早就聽說過這個巡撫不一般,鐵手腕先不說,對下可是苛嚴的厲害,這一見脾氣果然不得了,一句話就把一個四品的河道道台給撤了。

一時間竟是沒人敢多說話。

這時候,遠處點了幾盞燈,有有人的提著燈正往這邊走,田文鏡「哼哼」一笑,以為是那個河道道台來了,也沒看清楚,就嚷道:「好啊,你還知道來?我已經罷了你的道台,你來幹什麼?!還是老老實實留在家裡聽參吧!也不用大雨天的往堤上跑!」

田文鏡罵完了,覺得解了一口氣,心裡說,皇上也是說升就升,說貶就貶,我這一手是跟皇上學的,看著大家震驚的樣子,覺得還挺好使的。

田文鏡正得意著,就聽來人裡,一個聲音笑道:「田文鏡,你這是在跟誰嚷?」

那人的聲音很溫和,還帶著淡淡的笑意,讓人聽起來很舒服。

田文鏡覺得不像是那個道台的聲音,不過想也沒想的道:「爺說的就是你,還敢笑?!」

話剛說完,就聽見一個冷的帶冰渣的聲音道:「放肆!你做了巡撫,就不把朕放在眼裡了?」

田文鏡愣了愣,這聲音有些耳熟,那一型人走得近了,藉著燈,定眼一瞧,最前面的那個人,不是皇上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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