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88的字

胤禛和胤禩都沒接話，一時間有點冷場，令妃笑著道：「話說起來，格格你還要感謝五阿哥呢，那天在圍場，要不是五阿哥不小心射到你，哪有今天呀！」

小燕子聞言，又抬頭看了看胤禛，「我知道是他啊！」

胤禛勉強和小燕子又說了幾句話，皺了皺眉，就帶著西林覺羅氏回景陽宮了，他可沒功夫聽小燕子你呀我呀的。

一進景陽宮，索綽羅氏就迎了上來，胤禛累了半天，沒心情跟索綽羅氏兜圈子，乾脆就去西廂房坐坐。（清以西為貴，西三房為大福晉住所）又吩咐把晚膳布在大福晉這兒。

索綽羅氏一副賢良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嫉妒似的，暗地裡卻狠狠瞪了胤禩一眼。

胤禩苦笑，他這是招誰惹誰了？要不是和五阿哥沒什麼過多的交集，胤禩都在想，這五阿哥是不是成心整自己啊，天天挨白眼兒，早晚會被咒死。

胤禛成為五阿哥以來，還是第一次進西廂房。進了門是一個擋門的大屏風，上書福字，福字的左邊是個兔子的形狀，右邊是蛇的形狀，組合在一起，是蛇攀兔，輩輩福的意思。中間屋子是客廳，北邊臥室，南邊喝茶室。

胤禛進了茶室，坐下就有宮女端上茶來，又端來一些小菜

。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書翻了翻，抬眼看西林覺羅氏還站著，就招手讓她坐了。

看了看手裡的書《實錄》，《實錄》是歷代皇帝統治時期治國的編年大事記。胤禛有點驚訝，道：「這是你看的？」

胤禩想著，女子無才便是德，不過鄂爾泰的孫女應該會點四書五經吧，只好道：「隨便翻翻，多半也不明白。」

胤禛點點頭示意明白了，又翻了翻，一頁紙掉了出來，落在桌上，是抄錄的一段話。

盯著那段文字，胤禛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允禩自絕於天，自絕於祖宗，自絕於朕，斷不可留於宗姓之內，為我朝之玷！」

「這是，你寫的？」

胤禩不動聲色的道：「妾身隨手抄的。」

又是半天無話，胤禛只是盯著字看。這段話是自己說的，還記得當時除了老八的宗籍。

他的八弟自幼聰慧，為人又和氣，無論是在阿哥堆裡還是大臣裡面，口碑都是極好的。有這樣一個弟弟和自己爭位，怎麼會不危急呢，就算是已經坐上了皇位，身邊有一個笑面虎，仍然會感到危險吧。

還記得老八的才氣膽識，無論什麼都受到皇阿瑪欣賞，唯一不足的就是老八的字。

胤禛嘆了口氣，老八寫字可是弱項，皇阿瑪因為他的字還發過脾氣，下旨每天十幅呈覽，老八當時還央自己幫他寫……這一晃，已經物是人非。

「你的字……很眼熟。」

胤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五阿哥看見這段字的時候，居然有一絲惆悵的悔意和無可奈何？

胤禩天天做福晉無事可幹，就寫字打發時間，而每次也只寫這一段話，胤禛要是知道他家福晉，滿滿的一櫃子宣紙，都是寫著這段話，會有什麼感覺呢？

胤禩看五阿哥不說話，就岔開話題，把令妃和小燕子在御花園裡的對話跟他說了一遍。

胤禛鎖著眉，輕輕的轉動茶碗蓋。

「五爺也不用太費心去想格格到底是真的假的了，既然皇上已經認了格格，只要格格做事沒妨礙到五爺，就任她去吧。」

胤禛還是皺眉。

胤禩看著他的樣子，也沒想脫口道：「爺眼裡揉不下沙子，是要吃虧的。」

「啪……」

手一鬆，碗蓋兒輕輕的蓋到茶碗上，留下一聲輕微的脆響。

「四哥，你眼裡容不下半點沙子，早晚會吃虧的。」

話太像了，胤禛有一時失神。

「五爺？」

「嗯？」

「妾身無意冒犯五爺……」胤禩說完了才後悔，自己又不是皇子阿哥，身為一個福晉，跟阿哥這麼說話，好像有點過了。

「沒事，」胤禛揮了揮手，「你說得對，我只是在想別的。」

胤禛的晚膳就在福晉房裡用了，而後晚上也要歇在福晉處。

這可氣壞了索綽羅氏，也把胤禩嚇了個半死。身為西林覺羅氏也小半個月了，五阿哥一直沒在他這歇過，確切的說，胤禛哪也沒去過，不過胤禩不知道啊。

胤禩堂堂皇子，還是廉親王，雖然除了宗籍，可是一身的傲氣是怎麼也除不掉的，讓他做一個福晉架子已經是不容易了，要是讓他侍寢，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完事。

難道要和五阿哥說，你皇阿瑪還比我小一輩呢？！說了有誰會信，估計會被當瘋子。

不過幸好五阿哥只是一直看著他寫字，總是盯著字一陣發呆，好像在回憶什麼，至於想什麼就不得而知了。等看夠了明天還得早起請安，胤禛也沒留這，回自己房去了。

第二天，整個景陽宮都知道五阿哥喜歡字，索綽羅氏玩命的練字，而且就寫一句話，寫的直吐，景陽宮東三所裡滿屋子都是寫了字的宣紙。

看著索綽羅氏拿給自己獻慇勤的字——

「允禩自絕於天，自絕於祖宗，自絕於朕，斷不可留於宗姓之內，為我朝之玷！」

胤禛怒不可遏，當時為了斬掉身邊的禍患才除了老八的宗籍，這時候想想，不能說後悔，卻仍然不好受，索綽羅氏還哪壺不開提哪壺，拚命的拿給他看，生怕他眼神不好看不清楚，這無異於扇他耳光，胤禛就從來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人，想上位想的都傻了。

聽到索綽羅氏被五阿哥禁足的消息，胤禩只是悠閒地品茶，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