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意識到這一點的向南星,瞬間覺得他此時的眼神哪是清雋淺淡?分明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當下哪還敢和他對視?拳頭抵在他肩頭,試圖推開他:“再議,再議。”
她這話,商陸分析半天也沒分析出來,到底是拒絕還是同意,也就沒打算讓她起身,照舊壓著不動。
屋外的姥爺偏偏在這時,壞了他好事:“南星啊,中午留這兒吃飯吧,姥爺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兔肉。”
商陸一聽兔肉,眉便微微一皺。
姥爺對外孫媳婦太滿意,全然不顧自己的外孫因曾經養的兔子枉死,而再也不沾兔肉。
向南星一聽,立馬扯著嗓子回了一句:“好勒!”
她故意對著商陸的耳朵喊,商陸嫌太吵,自然側身一避,向南星正好瞅準時機,一把推開他,趕緊起了身,一邊喊著:“姥爺我陪你去菜場買菜吧。”
一邊沖向房門口。
終於可以暫時避開房裡那只覬覦她已久的大尾巴狼了。
卻不料她正準備推著姥爺買菜用的小推車,和姥爺一同出門,卻不料姥爺笑著又把那小推車自向南星手中拿了過去。
“這東西怎麼能讓你個小姑娘拿呢?”姥爺笑著對向南星說完,又轉頭,嚴肅地衝著商陸那屋喊了一句,“商陸!你陪南星去菜場。”
“……”
說完又轉回頭來告訴向南星:“你想吃什麼儘管讓商陸給你買,重東西都讓他幫你提,知道不?”
姥爺就這麼把商陸分配給她做苦力。
向南星還來不及哭喪起臉,商陸已優哉遊哉地從房裡踱了出來。
這大尾巴狼,在姥爺面前裝得可乖巧了,早收起了剛才在屋裡幾欲將她生吞活剝的眼神,接過小推車,把向南星領出門前,還特意問向南星:“想吃兔肉是吧?燜燒的,還是椒鹽?”
他問這話時,故意慢條斯理,眼睛還微微眯著,姥爺沒瞧出來任何異樣,向南星卻分明讀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向南星咽口唾沫,擺擺手:“我也不是很喜歡吃兔肉……”
聲音都低了。
商陸看看這知錯能改的好學生,嘴上“嗯”一聲,推著姥爺買菜用的小推車,領著向南星走了。
*
從那以後向南星突然開始反思,她在商陸面前怎麼就那麼慫?
她就想吃兔肉,怎麼了?
再發散性思維一下,明明是他追得她,她“勉強”才答應的,他不是應該看她臉色行事才對麼?
偏偏她還不能向遲佳討教一下禦夫之術。遲佳在男生堆裡很吃得開,陳默不也說嘛,遲佳的男生緣好到他都怵。
可惜,遲佳至今都還不知道她和商陸勾搭到一塊兒去了,現在告訴遲佳,怕是會被遲佳打死吧?畢竟瞞了這麼久……
然而向南星顯然是多慮了,她周日傍晚一回校,就剛進寢室門,就被遲佳沖過來,抓著肩膀晃:“星仔,看不出來你這麼厲害……”
向南星差點被她晃散架,都顧不上去好奇究竟是什麼事,令遲佳激動到尾音都飄了。
遲佳倒是自行挑明瞭:“你究竟是怎麼把商陸拿下的?快教教我。”
遲佳和陳默至今還是黏黏糊糊的關係,遲佳憋屈,向南星也看不懂,按道理來說,陳默是喜歡遲佳的,怎麼偏就不挑明?
溫潤如玉的陳默比想像中難搞定,目空一切的商陸反倒容易得手?如今的遲佳看著向南星,眼裡只有兩個字:敬佩。
雖然遲佳似乎沒有要責怪她隱瞞戀情的意思,但向南星還是留了一手,當下沒承認,只模棱兩可地問:“你從哪兒聽來的?”
遲佳分明不想在解釋前因後果這件事上浪費時間,語速幾乎不帶停頓,只為趕緊說完:“鄒然不知道從哪兒聽來你是商陸的女朋友,就跑去和趙伯言求證,趙伯言也傻了,還以為是假消息,他去找商陸闢謠,沒想到商陸直接就認了。”
鄒然還真是關心學弟的感情狀況……
遲佳卻不給她分心去腹誹的機會,抓著向南星的肩,又開始晃:“快說說,你是怎麼追到商陸的?”
“他追的我!”
遲佳哪會信?“哎呀,這都什麼年代了,女追男不丟人。”
“真的是他追的我!”
向南星就差指天發誓了,遲佳這才安分下來,好生琢磨一番向南星的表情之後,終於有七成信了。
遲佳拉長音“哦”了一聲,也就沒了後話。
遲佳這反應,分明沒之前興致高了,向南星不由反問:“你怎麼不問問商陸是怎麼追到我的?”
遲佳倒也配合,雖然有些失望沒能從向南星這兒學到倒追的招數,但還是打起精神來問了句:“怎麼追的?”
向南星卻突然卡殼,回答不上來。
明明是她開口讓遲佳問的,但遲佳真問出了口,向南星一回想,反倒把自己驚到了——
商陸哪花過心思追她?
既沒有送過花,也沒有當眾表白,更沒有任何儀式,也沒正經八百約過會……
果然最後還得靠遲佳這個軍師給她出主意:“你這麼好追,他當然處處壓著你啦!”
對於向南星總是在商陸面前犯慫這一點,遲佳如是說。
遲佳還說:“對於太輕易得到的東西,所有人都會有恃無恐啦。就像趙伯言對我,如果我很好追的話,他早就膩了去追別的女生去了。欲擒故縱,才是正道。”
這倒是真的,趙伯言雖然長得跟個沒發育的中學生似的,但他家境好,又張揚,光他大四家裡給他換的那輛帕拉梅拉,就夠不少女孩子倒貼。
唯獨遲佳,趙伯言換再好的車她都不正眼瞧。
莫非陳默至今還不挑明他對遲佳的心思,也是出於這番考慮?
大概也只有這樣,遲佳才會一直對陳默心心念念。
對於這三人之間的一物降一物,向南星覺得自己也得引以為戒才行:“欲擒故縱?記下了。”
真是教學相長的好學生,遲佳老師滿意地點點頭,可轉念一想,又頗為無奈地兩手一攤:“現在說什麼都晚啦,你什麼都給他了,還怎麼欲擒故縱?”
向南星一揚眉,明顯沒懂。
遲佳也並非那種口無遮攔的人,提到這茬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向南星見遲佳突然扭捏起來,實在是心急:“說嘛!”
幸好寢室裡現在沒別人,另外倆室友都去自習室自習了,就遲佳一個人留在這兒,就是為了等向南星回校,她好問問向南星和商陸的事。
猶豫片刻也就招了。
“趙伯言跟我說,有次商陸陪女朋友去看首映,他還幫商陸開了房,讓商陸和他女朋友好好……”遲佳尷尬地清了清嗓,把最後那兩個字給吞了,畢竟遲佳理論經驗雖多,但實踐經驗半點沒有,“……結果沒成想,商陸的女朋友竟然是你。”
向南星終於明白遲佳剛才那話,究竟什麼意思。
不愧是死黨,連避重就輕的清嗓聲都大致無二:“我們那天……什麼也沒做。”
這可真夠遲佳消化好一陣了。
“真看不出來,竟然是個柳下惠。”
這點向南星堅決不認,甚至撇撇嘴:“可別抬舉他。”
看來這其中有很多故事可以聽,加之商陸一向以高山嶺雪的形象示人——學霸的另一面?遲佳感興趣得不行。
向南星卻只反問了一句:“他不是馬上答辯嗎,你知道他找我要什麼畢業禮物麼?”
*
商陸的畢業答辯很順利。
走出教學樓時,正好遇上在教學樓前拍畢業照的同學。他是提前畢業的,畢業照都能省了,他倒不覺得遺憾。
他的心思也確實和旁人不一樣,畢業對於所有人來說,要麼意味著一個美好的結束,要麼意味著一個未知的開始——那些正往空中拋著學士帽的學哥學姐們,臉上洋溢的笑容不正是此意?
可對於商陸來說,他為自己規劃的路還很長,早已開始,遠沒有結束。
但在學哥學姐們的襯托下,他多少形單影隻了些。
商陸倒不覺得自己孤單——
他在這時接到了向南星的短信。
簡簡單單幾個字,在教學樓外的烈日之下,商陸眯了眯眼才看清。
向南星:通過了?
商陸:嗯。
商陸等了等,向南星沒再回復,商陸便把手機揣回了兜裡。
他的畢業禮物,也不知她考慮好了沒有。
可惜手機剛揣回兜裡,就又響了。
這回是姥爺打來的電話。
“答辯完了麼?”
“嗯。”
“那是不是今天就回家住了?”
“我這兩天實驗室還有點事情,可能會晚幾天再回家住。”
他說起謊來,倒是臉不紅心不跳。
萬一……她真的把畢業禮物送他了,他這兩天還怎麼回家住?
姥爺也沒懷疑,只說:“南星剛給你送畢業禮物來了,要不要我給你寄到學校去?”
“……”
“……”
偶遇拍畢業照的學哥學姐時都沒能停住的腳步,終於在這時被堪堪逼停了:“什麼?”
姥爺說:是個盒子,包得很漂亮。
商陸當天下午就收拾完所有行李,回了家。
向南星一言不發送到他家去的禮物,還真是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大概她對他想要的禮物有什麼誤解?怎麼會是個盒子?
商陸回了房間,把姥爺轉交給他的盒子隨意地放在桌上,摸出手機準備給向南星打個電話,想了想又作罷,拿過盒子不怎麼客氣地拆開。
一臉淡漠。
卻在拆開盒子的那一瞬,臉色一凝。
盒子裡是張房卡。
看來對於他想要什麼禮物,她並沒有半點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