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子與小姨子(88)

　然而，太子還是沒有回來.

　自太子離開後，已經過了快要一個月，杳無音訊，不知所踪，而皇后，雖然在容喜面前還是掛著盈盈笑意，可容喜知道，那不過是為了不讓自己憂心而做出來的表情，看來有多勉強，她不忍揭穿.

　就連皇后自己心裡都是沒底的.

　代表太子究竟要做什麼，沒人知道.

　雖然整個簫笙殿中的人都在避免著讓自己接觸到外頭那些風起雲湧，可不表示容喜當真兩眼抹黑，半點不知事.

　她知道，皇上在痛症好轉過後，開始斷斷續續出現嘔血症狀，胸痛發悶，太醫卻束手無策，引得皇帝雷霆大怒，不過半月時間，便連斬了好幾個人，一時間朝中風聲鶴唳，動輒得咎.

　後來還是淑妃前頭給皇上找來的"神醫"煉製了特殊的丹藥，才緩解了一二.

　不過這丹藥卻有個作用，就是服用過後，會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如此一來，皇帝要想再上朝自是不能，太子被禁足，形同打入冷宮，別無他法下，皇帝便下令由靖王代為監國.

　這次任憑皇后如何下跪請求，也沒能改變皇帝下的聖旨.

　眾人眼睛是雪亮的.

　皇帝瞧著就是不好了的樣子，所謂神醫又是來路不明，太子被厭棄，儲君位置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被直接廢棄，綜合各方考慮下，誰最有可能上位，答案已經是昭然若揭.

　靖王也不怕人說閒話.

　奉命監國後，立刻將太子黨給打壓的徹底不說，關鍵的幾個位置上，又都安插了自己的人馬坐鎮，加上有淑妃母族的兵權在手，裡應外合，一場宮變似乎已經隱約可見.

　眼下就是看，淑妃母子想吊著皇帝的命到什麼時候罷了.

　當然，靖王在朝中也不是沒遇到反對的聲音，特別是清流一派，話裡話外無不暗示靖王狼子野心，名不正言不順，何德何能能坐上這九五至尊的寶座?

　然而這樣的聲音，在靖王殺雞儆猴的處決了一人後，已是被壓了下來.

　不過人心，又豈是這樣的手段就可以左右的呢?

　不少明哲保身卻暗中觀察的老臣們在見到靖王的手段後，都不由得搖頭嘆息.

　曾經，靖王與太子兩人因年歲相近，又都頗有資質，而被喻為朝中雙凰，當年親手帶過兩人的太傅更在臨終前留下遺言，太子為主，靖王為輔，大燕朝將能再鼎盛百年有餘.

　可當初那鮮衣怒馬，龍章鳳資的少年英才，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眼中只有王位的宵小之徒?

　大抵是不甘心吧.

　明明什麼也不輸，卻因為出生時候就已經註定的嫡庶之分，讓他一輩子都要被太子壓上一頭.

　曾經並肩前行有多親密，漸行漸遠後就有多不甘心.

　有的念頭，禁不起想.

　想多了，便蠢蠢欲動.

　一次能忍，兩次能忍，三次能忍，再然後呢?

　"我被皇后那女人壓了一輩子，她有什麼贏的了我?容貌?身段?還是家世?也不過就是佔了個先來後到罷了.""可我兒呢?我兒難道也要被太子壓一輩子嗎?明明在各方面，他都不輸太子啊，也不過就是因為命不好，拖生到我的肚子裡罷了……"淑妃對著兄長的那一番傾訴，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從此，在靖王心裡，再沒什麼兄弟之情.

　其實他又哪裡知道，那一切不過是淑妃為了逼兒子與自己站到同一條在線，所精心籌劃的一場戲而已.

　就算曾經有過愛有過恨，到頭來，都比不過實打實的權力被握在自己手裡時，酣暢淋漓的快感.

　靖王不了解淑妃，自然只能為淑妃所利用.

　女人要做的不是依附在帝皇恩寵下的皇后，而是能左右后宮乃至影響前朝的太后.

　可靖王也不是傻的.

　在嚐過權力的美妙滋味後，此時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他蔓生的野心.

　包括他的母妃.

　將計就計，誰是佈局人，誰又是局中人，有時候，真亦假時，假亦真.

　他等這天已經等得太久.

　淑妃原本的意思是，讓皇帝先下旨廢太子，再等男人熬不過病痛自然的殯天，快不過一兩個月，慢也不用一兩年.

　如此一來，才好名正言順.

　可靖王卻耐不住了.

　特別是自十日前開始，天有異相，奇光乍現後烏雲罩頂，地牛翻身，到得最近這兩日，陸陸續續有災情自各方上報議事殿.

　這事兒就像顆火種一樣，原本迫于靖王與淑妃威勢而不得不裝聾作啞的諫宮們紛紛起疏上奏，更有人直言這是"偷龍"一事所釀災禍，請靖王將監國一職，還交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