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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吃糖》第30章
第29章

小老闆叫徐曉,他父母沒什麼文化,用現在流行一點的說法就是只知道生孩子卻不會養孩子的那種夫妻。

他母親懷他的時候一直操持家裡的小生意,他是娘胎裡帶出來的不足,再加上家裡生意不好,父母手頭緊張,他打小就營養不良體弱多病。

村裡人迷信,老人們經常講什麼小鬼勾魂的事情,於是他家裡的祖母就給他套上了小裙子把他當女孩養,等到他六七歲上了學之後,身體情況漸漸轉好,他才換回了男孩的衣服。

徐勵比他小六歲,徐勵出生那年,他家裡的情況轉好,祖母去世之後,在城裡做小生意的父母將他接近了城裡照顧,那會他們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父母起早貪黑的去市場裡進貨賣貨,雖然辛苦,但也能賺不少錢。

弟弟的名字都是他的給起的,他父母大字不識幾個,他抱著字典坐在弟弟身邊扒拉了半天,最終定下了徐勵這個名字。

父母賺錢養家,弟弟托給鄰居家的阿婆照顧,他每天放學回家就去把弟弟接回來,在父母回家之前,他會一直照看著襁褓裡的徐勵。

這樣的日子一直平和溫馨的持續著,他上初中的時候,徐勵開始讀小學,他們兄弟倆很不一樣,徐勵沒有營養不良,也沒有體弱多病,打小就長得高竄得快,身高一直比同齡人高出一截,身體素質也總是名列前茅。

他忙著高考備考那一年,徐勵被省裡的教練看中了,又測骨齡又試訓,幾番折騰下來,總算是走上了職業球員這條道。

他高考考了一個不錯的學校,弟弟也初露鋒芒正式進入了省裡的青少年預備隊,日子似乎可以就此走上正軌,父母也在他離家去上大學的那一天感慨萬分的紅了眼圈。

但徐曉自己心裡很清楚,他不是一個正常人,他喜歡女生身上的漂亮裙子,喜歡她們艷麗動人的口紅和指甲油,他像想小時候一樣穿帶著蝴蝶結的小裙子,塗帶有閃粉的指甲油。

他喜歡男人,喜歡他那個陽光帥氣的室友,他會做旖旎情色的春夢,會因為室友勻稱緊實的腹肌而起反應。

大學四年,他在一個一線城市裡開拓了眼界,學校裡致力於亞文化宣傳的社團讓他明白了自己的與眾不同既不是疾病也不可恥,可他還是會對家人產生愧疚。

所以他拚命的利用課餘時間打工掙錢,拚命的尋求實習的機會,他自付了學費和生活費,並且節衣縮食的給徐勵買了好幾雙名牌的球鞋。

臨畢業的時候,他暗戀的室友找他挑明了那層窗戶紙,他欣喜若狂的接受了室友的告白,可就在他們確定關係的第二天,他從狼藉一片的床上起來發現室友早已消失不見,緊接著他就聲名狼藉。

只是為了一個大企業的工作機會而已,他的室友設計將他逼出了這場競爭,一夜之間,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一個性騷擾男人的變態。

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最後從學校傳到了他父母的耳朵裡,他麻木不仁的面對著提早來臨的毆打和辱罵,而一貫從他這要錢要球鞋的弟弟也沒有站在他這一方。

徐曉從經院畢業之後沒有再投簡歷也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積極努力的考證,他跟家裡斷了來往,在拿到畢業證那天拖著自己行李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從頭開始。

他洗過盤子刷過碗,送過快遞擦過車,辛辛苦苦幹了幾年之後,他攢了點錢找了個合作夥伴一起盤下了店面,一開始只做咖啡,後來合夥人打算移居國外,咖啡店就全權交給他打理了。

他仍然給家裡寄錢,給父母,給弟弟,逢年過節還會買高檔的衣服鞋子和各類禮品回去,漸漸的他負擔起了全家的生活,他父母的小生意也不做了,而且總會隔三差五的打電話跟他要錢。

他感激他的父母把他養大成人,也沒有骨氣徹底跟家裡斷絕關係,父母一邊花著他的錢一邊罵他不孝辱沒祖宗,他只能受著這些指責繼續步履維艱的前行,儘管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但也還是遲遲走不出來。

陳煥先把季瀾送回公寓,徐曉哭天抹淚的抓著季瀾的手不肯撒開,季瀾無奈之餘只能帶他到自己家裡湊合一夜。

陳煥沒上樓,季瀾和徐曉下車之後他就掉頭往回開,先去咖啡店拿三文魚,而後又回自己家裡拿了幾十個餃子,杜戚睡眼惺忪的問他折騰什麼,他把季瀾打架鬥毆的光榮事跡一說,杜戚立馬醒了酒,蹦蹦噠噠的穿上衣服就跟他一起出門去看戲了。

他倆到的時候,徐曉正坐在地上眼淚汪汪的講著自己的身世,他裹著季瀾給他的被子哭成了一團,精細描摹的眼線被淚水打濕,成了兩條黑□□的蚯蚓,歪歪扭扭的混著他的臉蛋往下淌。

陳煥開火煮了自己包得三鮮餃子,四個人兩隻貓擠在一間小公寓裡本就擁擠,杜戚又唯恐天下不亂,硬是從自己兜裡摸出來一小瓶威士忌給徐曉灌了下去。

醉酒之後的小老闆徹底打開了封印,季瀾揉著額角胡亂拍了他兩下,委屈心寒到極點的徐曉似乎是要生生哭到脫水,直接連喘帶嚎的在他懷裡哭昏了過去。

徐曉在季瀾家裡過得大年初一,杜戚給他灌的酒後勁太大,他昏睡了一天也沒有清醒的意思,靳球球和季澀澀對這個陌生人很感興趣,總是時不時的湊上去踩他兩腳,檢查一下他是不是還活著。

關於徐勵的事情,杜戚很熱心的幫忙煽風點火了一下,她平日裡最看不慣小老闆這種忍氣吞聲的包子精,於是她也沒提前和季瀾通氣,直接乾脆利落的把事情給辦了。

徐勵本身就是個刺頭,闖過的禍根本不經查,稍一深挖就能挖出來不少尋釁滋事的黑料,杜戚匯總材料往在媒體工作的朋友手裡一交,小老闆酒都沒醒的時候,徐勵大年三十打架鬥毆的新聞就傳遍了。

徐勵實力不錯,正處在一家知名俱樂部買進的關鍵時候,這種新聞一鬧自然是前途盡毀,他人還在看守所裡關著,俱樂部就已經貼出了不再考慮與他簽合同的聲明。

他父母慌了神四處找人求情,杜戚抱著一堆東西坐在開著暖風的車裡,一邊收拾手裡這堆打算送給徐曉的瓶瓶罐罐一邊張口吃著陳煥遞過來的熱狗,她透過車窗能看見那對夫妻佝僂蹣跚的身形,可她一點都不覺得同情。

咖啡館在初四重新營業,被季瀾無情拒絕的徐曉依舊目光炯炯的跟在季瀾身後來來回回的忙活,他用了杜戚送他的彩妝,原本只是清秀普通的臉蛋變得光彩照人,全然不見什麼悲傷落寞。

人總是會開竅的,季瀾雖然拒絕了他一時腦熱的追求,但卻幫著他算了筆賬,季瀾拿白紙和鉛筆給他算了一上午,算他父母把他供到大學一共花了多少錢。

他家裡人一直是更偏袒徐勵一些,因為徐勵長得高長得好,看著就是有出息的面相,他小時候的零花錢也都會被徐勵要去一大半,除了學校裡要求買的練習冊和每年春遊秋遊的零食之外,他幾乎就沒怎麼花過父母給的錢。

從徐勵正式走上籃球這條路開始,剛好過不久的家境又開始捉襟見肘了,富餘的錢被父母拿去給徐勵買營養品,買運動裝備,家裡每晚必有肉菜,可他最多只能夾兩筷子,徐勵吃飯快,他有時候路上耽誤一會,回家連點湯都搶不上,他高三一整年都是這麼過的,最後衝刺的那一個月裡,還是他同桌偶爾分給他一點核桃仁和腰果。

季瀾一筆一筆的幫他算,從每日的吃穿用度到上學用的學費和路費,紙上的數字不能作為一個衡量親情的標準,但卻能夠說明很多問題。

他翻出自己這些年的轉賬記錄,看著被父母和弟弟吸走的血,他原本早就可以買一個簡簡單單的小公寓,再買一個代步用的平價轎車,可他還是跟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一樣,住著合租的房子,每天忙忙碌碌的擠上最早一班的公交車和最晚一班的地鐵。

徐曉就這樣平靜下來了,雖然不能徹底做到釋懷,但他好歹是沒去理會哭鬧著找上門求情的父母,勉強從一個軟乎乎的包子精進化成了硬邦邦的月餅精。

至於季瀾就更不可能答應和解私了,陳煥幫他聯繫了靳氏的法務來走法律途徑,他跟在靳寒身邊那麼多年,儘管也偶爾被人擠兌奚落,但還沒有任何人膽子大到敢跟他動手。

年關一過就算是正八經的春天了,天氣回暖,積雪消融,季瀾在二月的最後一個週末把兩隻貓寄養在了店裡,他跟徐曉道別之後往外走,陳煥立刻竄過來替他拉開了車門,一舉一動甚是殷切。

他要出一趟國,靳寒的消息一直斷斷續續,從除夕到元宵節之間沒有半點音訊,杜戚唯恐天下不亂的把新情敵的事情匯報過去也沒有激起什麼反應,直到昨天黎叔才打來了電話,言簡意賅的告訴他們靳寒的情況不好,如果有可能的話,希望季瀾能親自來一趟。

機票是頭等艙,季瀾不喜歡長途飛行,他其實有點恐高,尤其是起飛和落地時那種失重的狀態總會讓他坐立不安。

興許是藥物的影響,也興許是暈機暈得太嚴重,總之季瀾迷迷糊糊了一路,空乘幾次過來欠身詢問他是否需要餐食和酒水都被他拒絕了。

心口堵了一團上不來也下不去的東西,季瀾心慌的難受,他下飛機的時候臉色很差,時差和長途飛行的疲倦爭先恐後的在他身上叫囂著存在感。

來機場接得他的是德欽,靳寒身處的療養中心在山區,兩小時的車程裡德欽半句話頭都沒敢提,車裡一直瀰漫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

季瀾的預感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兩小時後,車輛停在院中,他跟著德欽下車上樓,還沒等上到靳寒所在的樓層,他就險些一步踉蹌從樓梯上摔下去。

寧靜雅致的療養中心更像是一個中世紀的莊園,可惜再精緻華麗的裝潢也沒有辦法掩蓋掉那種涉及生死的冰冷,季瀾在三樓走廊盡頭的病房裡看見了靳寒,隔著一層玻璃,他看見靳寒正面色蒼白的蜷在窗台的躺椅上,手邊的小桌上堆著亂七八糟的藥瓶。

靳寒瘦得脫相,他蜷在椅子上捂著左胸隱隱戰慄,額上有清晰可見的汗珠,那不是一種單純的備受心理煎熬的狀態,季瀾看得清楚,靳寒身上有傷,而且是幾乎可以要人命的重傷。

一年的光陰在這個時候走完了一個輪迴,苟延殘喘的人變成了靳寒,季瀾抬手摸了摸眼前的玻璃窗,冰冷堅硬的觸感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兩個月前的事情了,他脖子上不是掛著之前那兩枚戒指嗎,稍微擋了一下,子彈沒打正,之後手術成功,恢復的也還好,但是這兩天……」

德欽在這會才敢開口解釋,他焦慮不安的撓了撓頭,再開口時的語氣聽起來就更心虛了, 「那個,他,他意識徹底恢復之後,拒絕用止痛藥,就這麼扛,我和黎叔都怕出事,所以才叫你過來。」

「季瀾,你也別生氣啊…我們不敢告訴你是因為那會不安全,靳寒這槍是褚熙手下的瘋狗幹得,國外人手不夠,我不確定有沒有清剿乾淨,所以也不敢讓你過來,怕你也有危險。而且,而且他也不想讓你知道,怕你擔心,本來想著好了就回去的。」

「季…季瀾?那個,你可以去看看他,要是不想的話,我帶你去,去黎叔那先休……」

「……我不生氣。你們有你們的道理,就算我來之前他死了,你們也有你們的道理。」

季瀾將手重新垂回了身側,他轉頭和德欽對上目光,清秀溫和的臉上除了那種血色全無的蒼白之外,沒有任何異樣。

德欽發誓他是第一次被別人的目光嚇到後背發涼,他嚥了口吐沫想要賠一個不那麼難看的笑臉,可他真的笑不出來,季瀾越淡然平和,他就越腿腳發軟,他腦子裡最後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他沒讓黎叔來解釋這檔子事簡直是太他娘的明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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