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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優賢只覺得身邊這人話多繁雜,極其聒噪,看著對面格外親暱的兩個人心裡說不出的鬱悶,便將杯子重重地擱在案几上,猛地站起身。
“神君?”
灼華就站在他身邊,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手中的青玉瓶便這樣一直端在手上沒有放下,眼睜睜地看著南優賢朝那對面的兩人走去。
“我要和圭哥坐一起。”
面前只看得見少年高挑的身形,和背著光有些晦暗不清的眉眼。
“你讓開。”
李浩沅眉峰微動,嘴角浮起一個冷笑,這同命令沒有什麼兩樣的語氣真是令人不快。
讓他走開?想得倒美。
用手指夾起白瓷杯,在手中微微晃了一晃,一仰頭,悉數飲儘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不讓你。”
南優賢眉間的褶皺已經深得不像話,手指都因為用力變得煞白。
他覺得體內彷彿有股塵封已久的力量快要噴薄而出。
脖頸之上的狼牙金印在華美的衣飾下掩映著,隱隱地跳躍著,遊走著。
金聖圭抬頭看了南優賢一眼,少年向來開朗柔和的眉眼此刻有些陰鷙狠厲,不像平常的模樣,他心下覺得不好,怕南優賢衝動將李浩沅揍一拳,雖然他沒有什麼法力,但狼族天生有力,死豹子實打實地挨上一拳也不是好受的,況且在別人晚宴招待時打起架來,實在令人笑話。
他立刻站起身,抓住南優賢緊緊握在一起的拳頭。
摸上去是骨節分明的手,肌肉勻稱,攥在一起的時候,像是積聚了所有的怨氣要朝他發洩。
見他站起來,清雋的面孔上,眉間所有的陰鷙都消失不見,轉而變得委屈可憐。
心裡強裝的冷硬一處處地被南優賢可憐的眼神軟化,金聖圭無奈地嘆口氣,一指一指地掰開南優賢緊握的拳頭,然後牽起他的手,緩慢而柔和地十指相扣。
少年的手很快就扣住他的五指,緊緊地握在手心裡。
他曾經一點都不願意去思考自己對南優賢的感情,直到今日。
那個自己撿到又養大的孩子,他對他產生了情感。
他喜歡他,不是親情,而是愛情。
那種只希望他陪伴著自己的喜歡和占有,那種看著他就覺得安心的依賴感。
其實沐浴時南優賢碰他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有一個瞬間,他內心裡竟然是有一絲期待的。
並且開始少年的親吻落在他唇上,他並未第一時間推開他。
可他想到自己是被正值青春少年的那孩子當做情感寄託,他便覺得羞憤。
況且那孩子和白鶴極為登對,兩人又相談甚歡,他沒有道理,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就把他留扣在自己的身邊日日陪伴。
金聖圭有些傷感,於是也握緊了南優賢的手。
一旁的兩人的眼神卻同時一黯。
灼華手中的瓶子抖得很厲害,臉上幾乎無法維持她平靜和美的表情。
面前那兩個執手相看的人,分明是互相有情的。
可恨她苦守千年,也從來沒有得到過神君的青睞,怎麼可以再千年以後,被一隻來路不明的狐狸精搶了先?
即使這只狐狸精長得再妖媚漂亮,可他也是男人!
凌霄宮的神君,怎麼可以和一個男人有這樣曖昧的感情?
李浩沅原本還想氣氣那隻近來越發脾氣古怪,狂妄自大的小狼,此刻卻心如死灰。
那兩人相握的手,分明就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狐狸其實早就也喜歡小狼了吧,要不然怎麼會做出那些根本不符合他脾氣秉性的事情。
他默默地守護他百年,用好友的身份接近他,陪伴他,卻到頭來讓人後來居上。
“你們先吃吧,我出去一會兒。”
李浩沅站起身,朝金聖圭說,狐狸看了他一眼,開口問,“幹嘛去?”
“這兒有點熱,出去溜達溜達。”
李浩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從角門出去,只留下一個黑色的背影。
“神君想必是極為依賴圭公子這位好友呢。”灼華輕輕斂去眼神裡的狠毒和嫉妒,掛著笑容故意這樣說。
果然,那眉目妖艷漂亮的狐狸面容一凜,“我是他的兄長。”
“神君怎麼會有兄長?”灼華嗤嗤一笑,還要說些什麼去給那人心中添些不快,卻被南優賢冷語打斷。
“你回去坐著吧。我和他一起吃。”
灼華怔了一瞬,很快斂眉順眼地躬身彎腰,“是。”
她惡狠狠地看了那坐下來給神君夾菜的狐狸一眼,眼睛裡又浮起嫉恨神色。
怎麼樣,也輪不到這種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