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庭院深深，月華如水。

院子裡的桃花在月色之下倒顯得比白日里更加妖嬈艷麗，朵朵綻放，吐蕊沁香。

大概是因為主人是千年道行的桃花妖，這裡的桃花樹也顯得極有靈氣，見他們走過來，竟然微微垂下枝條，像是行禮。

金聖圭被這一院子的行禮桃花驚了一瞬，隨後又點頭讚歎，“總有一天，我也可以有這樣的修為去影響他人吧。”

南優賢站在雕花玉欄前，看見金聖圭修長清瘦的身影，微微一笑。

何必等將來？從前，現在，我都已經被你影響，狠狠地攥緊在手心裡了。

那人伸手去碰其中一朵花，在月光的照拂下泛著玉白色的花朵竟然也極有靈性地回應他，原本完全綻放的五瓣花瓣竟然開始微微合攏，將金聖圭白皙的指尖攏在其中。

南優賢擔心桃花會對金聖圭做什麼，上前要扯開他的時候，卻聽見金聖圭的笑聲。

“好癢，花蕊弄得我好癢。”

南優賢走到他身邊，桃花已經放開了他，在樹枝上抖了抖，又回到完全綻放的狀態。

“受傷了嗎？”

南優賢抓過金聖圭的手指，擔憂地察看。

“沒有，只是花蕊調皮，撓我癢癢。”

金聖圭不知覺得便放軟了語氣。

“圭哥，今天在沐浴的時候。。。”南優賢想了想，雖然金聖圭現在好像是原諒了他。但是那狐狸心思敏感，難保心裡不會一個人暗自計較，默默委屈，於是開口，“對不起啊，圭哥，我。。。”

“不用多說了。”

金聖圭眼睛微黯，飛快地掙脫南優賢的手，將自己的手藏在寬大的衣袖裡。

本來打算既往不咎，就當作沒有發生，這笨蛋還偏偏要將他好不容易舔舐乾淨即將癒合的傷口一把撕開。

該怎麼對我說？

哦，圭哥，我親你是因為我把你當做了白鶴，我碰你的時候腦子裡也是白鶴的模樣，我對你做的一切都是移情作用？

我覺得對不起你，虧欠你，所以向你解釋，向你道歉？

南優賢你真是個笨蛋！

金聖圭心裡湧起一陣不快，轉過身，完美地將自己已經變得抑鬱的眉眼藏起來，對身後那個剛剛堅持要送他回房間的笨蛋說，“我自己會回去的，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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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聖圭轉過身給他扔下一句話便用法術立刻消失在他面前，沒有給他一點反應的機會，甚至那句“我喜歡你”也硬生生被他憋下喉嚨去，想著另外找個時機去向他告白。

鬱悶地回到自己房間，將門輕輕掩上，目光觸及那張被悉心裝飾了的床鋪，他只是暗想，今天大概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拉過椅子坐下，倒了一杯水兀自抿著，腦子裡卻一直浮現著金聖圭沐浴時的模樣。水汽氤氳，使得他的眉目若隱若現，卻更加撩撥他的心志。

怎麼就鬼使神差地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慾望去碰了他呢？

南優賢煩悶地握住杯子，五指都變得煞白，連指甲都沒有絲毫血色。

而且他覺得自己身體的異樣好像在碰過金聖圭之後更甚，彷彿身體裡有一股被壓抑很久的力量即將破體而出，在血液皮肉裡喧囂得極為肆意，即使是指尖，也能時時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叫囂。

而且自從從妖界來到人間，自己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面對著金聖圭的慾望了，想要吃掉他，全部的，讓那個人屬於自己。

好像這種感覺是從那股力量在體內奔騰開始的，他從前雖然也喜歡金聖圭，但也沒有現在這樣強烈的要將他拆吃入腹的慾望。

南優賢苦惱地捏緊杯子，卻在微微用力過後發現瓷杯已經在手中碎成齏粉。

他被自己的力量嚇了一跳。

他並沒有什麼法術，金聖圭教過他的也只是防身禦術，以守為多，並且在金聖圭身邊，日日只是守著他，看著他閉關出關，陪他坐思冥想。

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這樣的力量，實在很奇怪。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響，南優賢看向門口，桃花妖灼華娉婷立在門口，衣著單薄，手上端著一張玉盤，上面盛放著一個小巧的青瓷碗，還有一個琉璃玉樽。

“你來做什麼？”

他本來以為是金聖圭，見到是灼華，神色一瞬間變得冰冷。

南優賢對她沒有絲毫好感，從她強行攔住他們開始，到剛剛宴會上故意對金聖圭說的話，即使她對他再好，他也沒有一丁點的好感。

這副殷勤的模樣，看了只是讓他反胃。

不過，如果這樣做的人，是他的話，倒是值得一看。

想到金聖圭，南優賢臉上的神色便軟了三分，質問她，“你做什麼？”

灼華轉身將門合上，然後笑著朝他走過來，將玉盤放在桌子上，“方才在席間見神君神色鬱鬱，沒有吃多少東西，便親自做了夕貝桃花粥，和桃花釀一道送過來。”

灼華見他兩道俊眉仍然微皺，將玉樽遞到他跟前，巧笑倩兮，“我見神君似乎十分喜歡這個，所以。。。”

南優賢伸手接過，象徵性地喝了一口。

“神君再嚐嚐這個吧，”她舀起一勺粥，它在燭光之中泛著暖色，看起來也的確令人食慾大動。

灼華嘴角掛著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她本就是有備而來，所以，一定要見他親口吃下去才行。

“你給他。。。”南優賢頓了頓，心想不能讓桃花妖看出他對金聖圭的獨一無二，便繼續說，“你給他們送了麽？”

心思細膩的桃花妖又怎麼會聽不出來他語氣之中的遲疑和停頓，索性將計就計地點頭，“送了，那兩位應當正在享用呢。”

“神君也吃吧。”

灼華伸手欲餵，南優賢卻別開臉躲開，一手奪過瓷勺，滿眼不耐，“我自己來。”

灼華不在意地笑笑，垂下手腕。

她站在南優賢身後，默默地看著這個自己思念了千年的男人一勺一勺地將粥吃到嘴裡，漂亮的眼睛閃過一絲悲傷。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這就是一個人，卻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人了，即使當年的他也是眉目出塵，卻是肯對她展顏而笑，甚至軟語安慰，怎麼會像如今，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施捨給她。

如果不是因為九重天的凌霄宮是尋常妖精根本無法上去的地方，她早就去尋他了，哪有那隻狐狸精的機會？

悲傷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決絕，就算如此，她也要將自己獻給他。

所有的修煉，都只是為了他，就算只是露水姻緣，她也願意的。

眼見著南優賢已經將一碗添加了佐料的粥全喝下肚子，她勾起一個笑。

“神君累了吧？灼華服侍您去休息吧。”

南優賢站起身，指著自己吃完的碗碟，“你端著它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這樣一站起來，他突然覺得頭有點暈，身體裡被埋藏的熱流也像是一瞬間被什麼東西勾了起來，在血液裡上竄下跳，叫他全身發燙。

“神君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我來服侍你去休息吧。”

灼華見藥效已經起了作用，便伸手去攙扶南優賢，只是未捧著對方的一絲一毫，便被對方的掌風震開。

還說自己不是神君，這法術又是哪裡來的？

雖然這兩日沒有見到神君使用法術，可是他身體裡那股上神之力她可是有感受到的，而且越來越強。

他說他不是，否認身份，她可不會相信。

只是她唯一疑問的是，既然有法力可以離開，為什麼當時不在她攔下他們的時候打傷她了就走呢？

灼華疑惑了一瞬，又開心起來。

畢竟自己曾經是他相救的生命，神君宅心仁厚，心系蒼生，怎麼捨得殺她。

“神君累了，便不要強撐了吧。”

南優賢此刻已經跌跌撞撞地倒向大床，他覺得頭暈得很厲害，想快點躺一會兒，或許會好一些。

而且那道不知名的力量還和身體另一處發出的熱流匯合，弄得他心煩意亂，全身燥熱。

偏偏這女人還在他耳邊聒噪不停，像是一隻噁心至極的綠頭蒼蠅！

灼華緩緩走進，望向他的眉眼，面色通紅，隱隱冒著汗珠，的確是已經中了藥的模樣。

原本並沒有抱多大希望神君會被這藥迷住，心裡想著只是賭一把，如果被發現了，也不過是被他更加嫌棄，若是沒有。。。和他一夜春宵，也夠了。

她伸手緩緩褪儘自己本就單薄的衣服，將身體覆上他的身體，感受到的，是那人火熱的慾望。

微微嘆息一聲，她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