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圭哥，要是沒有你，我也不是我。”

南優賢猛地抬頭，“我帶你走。”

即使是耗費所有神力，我也要將這蝕天柱毀滅。

“我信你。”

他看見面前蒼白俊秀的男人細薄的嘴唇這樣開開合合，看見他狹長的狐狸眼裡流露出的炙熱神采，襯得那蒼白的臉頰幾乎都有了血色。

南優賢揚起嘴角狀似爽朗地微笑，“若是不能快速地毀掉它，我們就會死在一起，你怕不怕？”

金聖圭看著面前的南優賢，上神一雙桃花眼溫柔地看著他，唇角掛著仿佛從前一般戲謔狡黠的微笑，但透過那深邃的眼神，他卻看見了南優賢心底的無奈與悲慟。

像是玩笑一般地，將生死這般如常地說出，倒也像你。

他迎上他似水的眼神，也笑著應了，“能與你死在一起，也未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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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南優賢心裡也並沒有十足的底氣，蝕天柱是何時存在於天界的，他也不知道。

但是只要能救下金聖圭，就算是棄了上神身份與法力，他也毫不在乎。

他低下頭，捏了捏金聖圭的手指，似乎是安慰一般地十指相扣，但又很快鬆開手。

他抬起頭，看向那通體暗紅的圓柱，打算傾盡自己數萬年來的法力，聚集於掌心，將蝕天柱碎成齏粉。

指尖燎燎升起金色烈焰，南優賢閉上眼，微微一歎。

“無論結果如何，你我始終在一起就是好的。”

天地變色，狂風亂驟。

我於燃燒的烈焰裡看見你，白衣勝雪，黑髮如瀑，嘴角掛著的微笑，像是數年之前的模樣。

這一生，幸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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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地面深深地晃動了一下，金明洙看向東雨，對方也是皺著眉頭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匆匆行至宮門口，一眼便望見西南角金色光芒，照耀四方諸天，宛如熊熊燃燒的烈火。

兩人對望一眼，心下明瞭。

那是蝕天柱的方向。

分明應當是血氣繚繞的地方此刻卻是金光大勝，東雨長眉緊皺，啐了一口。

“到底還是出了事！”手指發白地攥緊了劍柄，語氣滿是懊悔與嫌惡，“若是當初在凡界我狠心殺了那只妖狐，也不會有如今的這些劫難！”

金明洙將他的衣袖一拉，“先去看看，萬一無事呢？”

但說到底，他心裡的預感也不好。

上一次見到如此盛麗的金色烈焰，還是阿南去凡界歷劫的時候。

希望所有的事情，都不像他想的那樣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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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洙與東雨趕到西南角時，雙雙被面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明顯經歷過了一場刀光劍影。

記憶裡貫通九天的蝕天柱似乎是被人從中截斷，在他們面前呈現的，是碎裂了一地的暗紅銅塊。

和不計其數地倒下的天兵天將。

以及。。。

握著長劍渾身是血的南優賢和他懷裡昏迷不醒的金聖圭。

與蝕天柱一體的玄鐵鎖鏈，也褪去了從前瘮人的光澤，死氣沉沉，再也沒了隨著呼吸壓迫骨頭的本事。

似乎是有水順著暗紅色的銅柱流下來，金明洙詫異了一聲，身後的東雨說道，“那是歷來受罰諸神的血。”

心驚膽戰。

滿地血紅，在他們腳下匯成血色海洋。

金明洙看見南優賢衣衫破爛，像是被無數刀劍劃傷的痕跡。

那在天界有著戰神之名的男人，此刻握著那把劍，用它指著天界最尊貴最有權力的人。

長髮在狂風之中揚起，浴血的他仿佛從冥界踩著屍體上來的修羅，連淺金色的眼瞳都變得隱隱血紅。

金明洙呆呆地看著他舉起那把曾經制服澤野的劍，看他逼近了天君才回過神來大喊了一聲“不要。”

“東雨，”南優賢嘴角溢血，卻仍然掛著萬年不變的笑，他看向自己的多年好友，他站在那裡，一襲青色衣袍，乾乾淨淨，不染塵埃，眉目冷漠的模樣，他熟悉得徹底。

“如今的結果，是否如你所願？” 嘴角不停地有血溢出，笑得苦澀。

東雨見他如此，心頭微悔，但眼睛也只是看著他懷裡昏迷不醒的狐狸，冷冷說道，“如今的結果，是拜他所賜。”

“東雨！”金明洙不忍看南優賢如今渾身是血的模樣，又見他與天君針鋒相對的模樣，擔心他的安危，匆匆叫停東雨的冷言冷語。

天君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南優賢，徹底地明白他的冥頑不靈。

“東雨明洙，將這冥頑不靈的東西抓起來，扔進鎖妖塔，”天君冷冷下達命令，指著金聖圭，“把那只狐狸，剝皮抽筋了扔下界喂狗！”

“你們敢——！”

南優賢下意識地摟緊了受傷的金聖圭，死死地瞪著那兩個要試圖靠近他們的舊友。

他覺得自己有些殺紅了眼，從毀掉蝕天柱那刻開始，從金聖圭被蝕天柱的刑罰折磨的不生不死的時候。

“阿南，你明明知道，仙妖通婚已是大忌，你愛上的人又是男子。。。”金明洙不忍拔劍，只是好言相勸，“你放下他吧，我與東雨替你求情，讓天君放過他。。。”

南優賢低下頭，看了懷裡的人一眼，癡癡一笑。

“明洙，你不曾愛過人。”

“你不懂。”

手心燃起烈焰，徐徐聚力，在他們失神的時候施法，一時火光沖天，光芒刺眼。

南優賢立刻執劍而起，摟著懷裡的人向九天之外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