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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道[修真]》第467章
第467章 女孩真身

  柳夜闌昏茫的意識浮浮沉沉,一生經歷在他識海中飄蕩,年幼時飄零吃百家飯、年少時入京見到那驕傲肆意的貴公子……直到對方冰冷倒在他懷中的最後一刻,光影變幻,彷彿在短短一刹便將他此生經歷過完。

  他正艱難地睜開眼,卻彷彿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輕快地道:“嘖,打賭輸了就輸了嘛,小姑娘你也太實誠了吧,把自己也這麼搭了進來,這叫我們這些大人都覺得不好意思欺負小孩子了呢~”

  柳夜闌發誓,他聽到了清晰的磨牙聲,可想見這牙齒的主人是有多麼用力地在咬牙切齒。

  那聲音的主人卻渾然不覺,只笑嘻嘻地道:“啊呀,既然你這麼信守承諾,我就放心啦,回見\(^^)メ(^^)ノ”

  只見清脆的一個聲響,柳夜闌默然,好像、大概是牙崩了吧。

  待他完全睜開眼,看到眼前天地間澄澈透明的藍色時,還有些不能回過神來,但此時,他已經完完全全想起了一切,原來那起伏不定的、他認定為一生經歷的漫長光陰不過只是他漫長修行生涯中的一個秘境而已。

  恍惚中回過神來,柳夜闌正正對上神情窘迫尷尬難言、似是不知道要不要同他打招呼的童青,然後柳夜闌也滿面通紅地移開了視線,卻又在下一瞬間情不自禁偷偷打量起童青的神情來。

  “晴兒!晴兒!”沈天雲突然大聲喊道。

  應晴激動的聲音回道:“我無事,你……也無事,這可真是太好了。”

  然後這夫妻二人便緊緊相擁,哪怕修行數百載,結縭大半生,在經歷秘境中那麼多的酸甜苦辣生離死別之後,還能再見到對方安然無恙,這一刻,那些相伴相守的歲月都變得無比珍視,眼前還能擁抱碰觸的光陰都變得無比珍貴起來。

  相較于這對夫妻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狂撒狗糧,一旁尷尬站著的柳夜闌不敢再去看童青,卻又覺得對方的存在無比鮮明,此時見自己這對故友夫妻這狗糧大有綿綿不絕、撒到地老天荒的架勢,思及自己的尷尬,他忍不住咳嗽一聲:“沈道友,盛道友,大家都能安然無恙實在太好了,不過,咱們是不是要看看如何才能離開這秘境。”

  沈天雲與盛晴短暫分開,同時看向柳夜闌,彷彿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存在般,眼神中透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來。

  而盛晴卻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的目光促狹地在柳夜闌與童青之間打轉,沒有說一個字,卻叫二人神情間的尷尬都快爆棚。

  童青卻是正了正面色,極力收斂了自己那種不自在的感情,竭力表現出自己的不在意道:“此地看起來雖然沒有什麼危機,可畢竟我等才出幻境,還不知要如何真正離開這秘境……這斬梧盟所作所為實在是噁心透頂,我們必須要將這些事昭告天下,絕不能叫這等小人既當了婊子還立著牌坊!”

  童青這番話義正辭嚴,叫沈天雲盛晴夫婦都正了神色點頭贊同。

  柳夜闌亦是點頭道:“不錯,這斬梧盟廣開山門的幌子,卻是騙了這麼多修士進來送死,又是搜刮他們的財物,又是利用仙面蛛收割他們死後的魂力,簡直罪無可恕,定要出去在天下人面前好好揭露他們的真面目,什麼名門正派,不過是一群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混賬!”

  盛晴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然後又連連搖手道:“哎喲喲,對不住對不住,二位道友說得都對,都對!只是我實在忍不住,看到你們倆這一唱一喝的,我實是忍不住想到了那個詞,誰唱誰隨來著?哈哈哈哈哈哈……”

  沈天雲看到妻子一如繼往的精靈古怪,對秘境中的經歷未曾令她心中生出芥蒂不由感到寬慰,可看到一旁尷尬得都快頭頂冒煙的柳夜闌、板著臉也難掩滿面脹紅的童青,他不由又有些歉然,拉了拉盛晴:“咳,好了,既如此,不若我們合計一下怎麼才能出去,說來這秘境也是奇怪,我等方才闖那幻境,也不知是成是敗,若是失敗,我等卻這般安然無恙,若是成功,我等為何還困在此地……”

  這個問題,卻是叫場中所有人,包括看起來取笑柳童二人而十分開心的盛晴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沈天雲話一出口便知不好,他這話怕是又勾起了盛晴對於秘境中最後那遭遇的情緒,彼時盛晴為了那小怪物攔在沈天雲辟邪劍前,最後死在自己摯愛之人之手,不論對於沈天雲還是盛晴都是極其慘烈之事,而盛晴猶是如此,死在深愛的丈夫的手上,自己不惜與邪魔交易、辛苦產下的孩子卻都未能保住……這樣的結局,哪怕是修士道心如鐵,親身經歷這樣的人間慘事也不可能不道心生瀾。

  而至於柳夜闌與童青二人,撇開二人由現實中的摯友到幻境中的夫妻這樣尷尬的轉變,單說幻境中的一切遭遇,二人雙雙亡故,只剩下那一個怪物般的孩子活在世間,柳夜闌親眼看到自己的愛侶為了留下一個孩子而那樣慘烈地死去,童青以男子之身為了保住孩子不得不剖腹產子、與愛侶生離死別……

  那樣的幻境中,到底怎麼樣才算是成功?怎麼樣才算是失敗?

  若是現在回頭去看,整個幻境中最大的惡意莫過於那個借著敬水衫,以小孩子作為祭禮的邪魔,只要你願意交出一個孩子,它願意同你做幾乎一切交易,只除了柳夜闌臨終之時,這個邪魔提出不要祭禮也想滿足他一個願望。

  看著頭頂透明澄澈的藍色,童青長長吐了一口氣,神情中有黯然也有釋然:“應該算是失敗了吧?我還是沒有保護好那個孩子……”

  那只是一個小小的嬰兒,失去父母的庇佑,如何在一個對於怪物充滿惡意的世界存活下去?

  至少于童青而言,哪怕是離開了幻境,他也可以肯定自己是發自內心地愛著那個孩子,希望它一生平安順遂,可他最終也只是不負責任地將它帶到了那個世界,沒能為它做到以後的一切,於他而言,道心中終是有了遺憾,雖是做了一切他能做的,卻也算是失敗了。

  在這樣感悟一生幻境的經驗面前,先前那些因為無法定義自己與摯友關係的忸怩與不自在似乎都顯得不再重要,能夠想清楚這一點,童青覺得也許自己能夠再次坦然面對摯友。

  覺得自己已經豁達釋然的童青無比坦率地轉頭看向柳夜闌,結果他聽到一個童聲嫩嫩地道:“母親!”

  童青面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一下。

  恩,一定是聽錯了!

  這不可能是在叫他。

  然後,一股輕微的力量拽了拽他的衣角。

  童青滿面毅然,這絕對不是在叫他,他可是個男人!

  而柳夜闌的眼神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他看著童青腳邊,眼睛已經快瞪得脫框。

  一旁的沈天雲與盛晴都是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沈天雲的表情中滿是難以形容的驚訝,而盛晴在驚訝了一刻之後,突然開始狂笑起來,她笑得前仰後合,讓沈天雲不得不上前抱住他,夫妻二人看向童青腳邊的眼神中都漸漸充滿一種忍俊不禁看好戲的促狹。

  看到直直僵立在原地的童青,柳夜闌忍不住建議道:“呃,她要哭了,你是不是……”搭理一下?

  再然後,猶如魔音入腦般,幼兒特有的尖利大哭猶如警報響了起來,將童青嚇得低頭看去,臥槽!是什麼要爆炸了嗎?!

  結果他看到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小女孩兒,哭得像只小花貓一樣,滿面的眼淚鼻涕,白玉一般的小面龐哭得通紅,她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看到童青終於肯低頭,她哭得更傷心了。

  看清這個小小女孩兒的刹那,童青就不得不頹然地意識到,他敗了。

  因為在看到這張小臉的時候,他就莫名感到心疼,好像因為她受了委屈而無比的自責慚愧。

  歎了口氣,他老老實實把小姑娘抱了起來,小姑娘溫暖的小身體上只穿著一件乾淨整潔的連體衣,那做工以修士的眼光來看,簡直糙得不行,哪怕是在凡人衣物中都顯得太過粗鄙,除了衣料足夠整潔柔軟以來,那大小不齊的裁剪、歪歪扭扭的走線,無一不在彰顯著當初的縫製者是多麼的笨拙。

  看到這件敬水衫,童青的神情更慚愧了。

  小姑娘大概是因為哭得太厲害,柔軟弱小的身軀散發著融融燙意,淚水把童青肩頭的衣衫都打濕了,卻只是把小腦袋藏在童青肩膀上,一雙小胖手牢牢環著他的脖子,好像生怕被童青扔下去。

  童青沒有哄過孩子,可是透過幼兒融融的體溫,他好像天生知道該怎麼去做一般,輕輕拍撫著小姑娘的背脊,那哭聲終是漸漸止住,只剩下一聲聲不由自主的抽噎,叫童青無比心疼。

  童青略微換了個姿勢,將小姑娘抱在懷中,低頭去看她哭得亂七八糟的臉蛋,從自己掌中寶的儲物空間裏取了件天明蠶絲出來,也不管這樣東西是何等萬金難尋的珍貴靈物,只覺得還好它足夠柔軟,能夠給小姑娘擦眼淚鼻涕。

  略微收拾了一下的小姑娘便露出如花似玉的小模樣來,似乎因為童青的溫柔而開心得不得了,柔嫩的小臉蛋在他胸前蹭了蹭,抱住童青給她擦眼淚的手不肯放開,這副依戀的小模樣叫原本哈哈狂笑的盛晴收了笑容,眼神都有些怔忡起來。

  沈天雲看到這樣的盛晴無比心疼,而眼前,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這個孩子出現得未免也過古怪,他不由看向柳夜闌,他不相信柳夜闌沒有注意,他們四人先前說話的時候,周遭分明是沒有其他人的,這個孩子就像是突然憑空出現的,可是可能嗎?他們四個可都是修為不俗的修士,能不驚動他們而突然出現,這孩子……到底是什麼東西?童青若是因為幻境中的經歷對這來歷詭異的孩子移情而格外關照,那才是真正的吉凶難測。

  可結果,沈天雲卻在柳夜闌面上看到了一種難以置信的古怪與震驚。

  沈天雲皺眉傳音道:“夜闌兄?”

  柳夜闌彷彿才回過神來看過來,二人乃是多年摯友,一個眼神交換便知道彼此所想,更何況,沈天雲並沒有掩飾他眉宇間對於這個孩子的忌憚與憂慮。

  柳夜闌卻是莫名其妙地說道:“她生得有點像童兄……和我。”

  沈天雲簡直要氣笑了,臥槽,這尼瑪是什麼劇情?剛剛不是你們倆振振有辭指責斬梧盟不幹人事你們要揭露嗎?!整個四境多少進入秘境的修士還等著你們一起成功出去,一個破幻境而已,你柳夜闌還真把自己陷進去了?!自己騙自己還騙上癮了?!

  柳夜闌的眼神中卻透著格外的認真,他上前一步遞過了一件小小衣裳,這件衣裳上沒有半點縫製痕跡,童青卻是明白,這應是無縫天衣,也算是極品靈器的一種,小姑娘身上那件粗製濫造的凡間衣物能比的。

  童青眼神中原本已經消退的尷尬又有死灰復燃的痕跡,他默默接過:“咳,那個這件衣衫漂亮點,給你換上好不好?”

  小姑娘居然搖頭,她捏著自己身上那件模樣古怪、做工簡陋的敬水衫:“母親做的,不換!”

  童青嘴角抽了抽,終於忍不住糾正她的稱呼:“不是母親,要叫父親。”

  小丫頭眼神中透出十二萬分的迷茫,然後視線忍不住瞅向一旁的柳夜闌,再看向童青:那才是我爹呀!你明明是我娘呀!

  童青深深地覺得,這小丫頭一定是他先前強闖秘境時太過囂張強硬的報應。

  柳夜闌卻是笑著問道:“你……餓了嗎?”

  童青驀然看向柳夜闌,眼神中閃過從來沒有的尖銳警惕。

  是,小丫頭是來歷古怪,沈天雲夫妻可以懷疑她,但是,這個人絕不能是柳夜闌!

  可柳夜闌卻全然不覺般,只認真等著小丫頭的答復。

  小丫頭咬了咬手指頭,歪著腦袋道:“餓了。”

  柳夜闌淡定地從儲物袋中摸出了無數的……靈物,什麼天星石、百里草、重晶夜,媽的連極品靈石都有三塊!

  “喏,看看喜歡吃什麼?”柳夜闌摸摸小丫頭柔軟的額頭溫柔問道。

  童青怒目而視,然後一把拍開柳夜闌的爪子:什麼玩意兒!你當我閨女是什麼?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能吃?!你吃一個給我看看!

  小丫頭睜大了眼睛,在那些靈物中逡巡著,童青生怕她真給帶壞了,連忙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能吃,我們等會兒去吃好吃的。”

  小丫頭收回目光點點頭,隨即好像想起來什麼,小姑娘在自己的衣衫裏掏啊掏,居然摸出一根透明如玉、散發著寧神清香的蘭花,朝童青粲然一笑:“母親餓了,母親吃。”

  待看清那根蘭花的模樣,沈天雲再也淡定不能,那……分明就是此次秘境斬梧盟要求所有修士去採集的玉蛛蘭!

  沈天雲先前不惜冒著極大的風險潛伏在仙面母蛛身上,已然弄清楚,這玉蛛蘭與仙面蛛相生相伴,玉蛛蘭為誘餌吸引獵物,仙面蛛獵殺獵物採集魂力……那玉蛛蘭的成熟極為不易,需要大量魂力澆灌,更是會被仙面蛛們獻給仙面母蛛,最後更是會彙集到那秘境後的古怪世界中更詭異的存在手中去。

  這樣成熟的玉蛛蘭,這小姑娘卻隨隨便便掏了出來,她的身上只有那一件凡人衣物,絕沒有任何空間法器,這株與整個秘境息息相關的玉蛛蘭簡直也像是憑空掉出來!

  沈天雲怎麼可能不懷疑?!

  他上前一步將盛晴攔到自己身後,看著童青懷中的小孩子,周身靈氣激蕩,竟是已經全神貫注如臨大敵的架勢。

  而此時的柳夜闌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他沒有去向對沈天雲尖銳回視的童青解釋什麼,而是認真朝小丫頭問道:“真的沒有餓?那裏面沒有想吃的東西?”

  那眼神無比認真,好像是在確認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小姑娘咬了咬手指,看了一眼沈天雲夫妻,不知為何,明明只是個幼兒的眼神,沈天雲卻生生打了個寒戰,莫大的危機感當頭而下,叫他周身靈力澎湃不休。

  柳夜闌仿若不覺一般,還是一樣認認真真盯著小丫頭,好像她選擇吃一樣地上那些亂七八糟五花八門但反正沒有一樣應該和吃的東西,他就絕不會甘休一般。

  這樣的柳夜闌叫童青覺得太奇怪,卻也不由自主地合力配合,穩穩抱著懷中小姑娘,什麼都沒有說。

  小丫頭看到童青竟然沒有阻攔柳夜闌這樣虐待兒童,不由委屈地嘟嘟嘴巴,然後勉勉強強地道:“……要那個。”

  順著小姑娘白白嫩嫩的指頭看去,就算是如臨大敵的沈天雲都不由自主抽了抽嘴巴朝柳夜闌和童青道:“這當人爹媽可真是不容易……”

  盛晴笑出了聲卻又捅了沈天雲腰間一下:瞎說什麼大實話!

  只見小姑娘指的……竟是那幾塊極品靈石。

  柳夜闌苦笑道:“沈道友笑話了。”可他動作卻十分麻利,將所有東西收起,一塊極品靈石拿在手上,靈氣拂拭之後才放到小丫頭手裏,完全看不出半點心痛靈石的模樣。

  小姑娘一臉的不高興,翹起的嘴巴可以掛油瓶,但在童青“好孩子不能挑食”的鼓勵眼神中,還是舉起靈石一口咬了下去,然後漂亮的小臉蛋皺成一個小包子,到這一刻,就算是沈天雲也不得不承認,這小丫頭長得還真挺像柳夜闌和童青的,這皺起來的鼻子可不是像柳夜闌,那憤憤嘟著的嘴巴生得真像童青!

  咯嘣幾下,那米粒大小的細幼牙齒以全然與模樣不符的強悍,將堅不可摧的極品靈石像冰塊樣一點點啃了下去,咀嚼著吞咽了下去。

  小姑娘皺著臉蛋咽下去之後才朝柳夜闌委屈地道:“爹,太難吃了。”

  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的柳.新手爹.夜闌和童青一樣,先是一怔,隨即在小姑娘委屈的小眼神裏溫和解釋道:“恩,我現在只帶了這些東西,等出去再為你多尋些來,看你喜歡吃哪些吧……現在,你還有些叔叔伯伯在這裏,他們在哪兒?”

  身為大人,柳夜闌全然沒有半點向女兒求教而喪失父親威嚴的介意,更沒有半點引誘兒童幹活的慚愧,反而一臉的天經地義。

  小姑娘依偎在童青懷裏,聽到柳夜闌的話,不由一拍小手:“我知道噠!”

  隨著那微弱的巴掌聲響,他們頭頂那澄澈天空上突然出現四色彩虹,虹光盡頭,或是灰頭土臉,或是一臉焦慮,或是頹廢喪氣的修士們便那樣歷歷在目。

  柳夜闌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蛋表揚道:“朱朱做得好!”

  童青瞪著他,什麼時候給女兒取名字居然都不過問一下我的意見?!

  柳夜闌一臉淡定,小名,小名,先這麼喊著吧。

  小丫頭一臉疑惑:“朱朱?”

  柳夜闌笑道:“對啊,你就叫朱朱吧。”

  終於得到名字的朱朱小丫頭側頭想了想,然後甜甜一笑:“昂~我是朱朱~咯咯咯~”

  朱朱?

  沈天雲不由覺得有些膈應,自從進入這秘境之後,險象環生糟心事層出不窮,且都與仙面蛛分不開,對於這個蛛字,他實在是有些敬謝不敏,怎麼柳夜闌還要用這個朱字來給女兒取名,而且不只是一個朱字,還是倆!

  沈天雲這麼憤憤地想著,再看到柳夜闌與童青逗弄朱朱、共用天倫的模樣,他突然身形一僵,一個詭異恐怖卻又不可思議的想法就那樣躥進了他的腦海……不不不不,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樣!

  那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可是,這個朱字……以柳夜闌素來的謹慎周到,真的會這般大大咧咧隨便找一個與蛛字同音的字來給自己認定的女兒取名嗎?

  看到那個小姑娘一邊與柳童二人搭話,一邊蔫蔫地啃著那看起來真的很難吃的極品靈石,還有小姑娘身上那歪歪扭扭、熟悉得有些刺眼的敬水衫款式,那四色虹光間歡天喜地朝他們跑來的修士們,沈天雲再也沒有辦法繼續自我催眠說“此朱非彼蛛”。

  他看著那個嘟著嘴巴,轉身摟著童青脖子,好像被柳夜闌逗得生氣而不肯回身理他的小姑娘,心中那個揣測越發真實,也越發虛妄。

  這個看起來軟軟萌萌的小蘿莉……真的是叫四境仙面母蛛都不得上供敬奉的最終BOSS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明明看起來也是幼童的她在幻境中化身為邪魔,為何又偏偏將幼兒作為交易所需的祭禮?

  哪怕因為種族或者某些偶然的因素長久保留著幼童的外形,但沈天雲仔細觀察著,小姑娘的神情裏帶著的天真不容作偽——她確確實實就是個小姑娘。

  小孩兒何必為難小孩兒,既然還是個孩子,又為什麼會對其他的孩子懷著那樣大的惡意,一次次看著他們被當成祭禮獻上呢?

  既是那與凡人交易的邪魔,她應該最明白,人心是最經不住誘惑的,哪怕是曾經摯愛的骨肉,在欲望面前,也經不起權衡出價……

  既然是這樣,她為什麼還要一次次地挑戰人性呢?她明明知道,那些柔弱無辜的孩童註定會被犧牲會被放棄,她自己也是孩子,縱是個特殊的孩子,她難道會不知道這一切?卻為什麼還是叫那些孩子經歷被背叛的一切?

  沈天雲看著在童青懷裏用屁股沖著柳夜闌,明明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卻依舊肆意撒嬌賣萌的小丫頭,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他看向那個小小的孩子,是不是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抉擇在她真正的父母面前,那刻入骨髓的傷害叫這小小的孩子充滿了憤恨不平,充滿了難以言說的絕望不甘,才會在那個幻境中將一切以那樣的方式展現,她一次次將孩子與欲望放在天平兩端去考驗那些凡人,是不是也在期望有一對父母能夠將孩子視作世間最寶貴的珍寶,沒有任何附加條件、沒有任何附加要求,就那樣純粹地喜愛著自己的孩子,什麼寶物也不肯用他們來交換呢?

  沈天雲身子不由自主輕輕一顫。

  在那樣的考驗裏,他沈天雲都做了什麼呢?

  盛晴竭盡所能祈求來了這個孩子,用盡一切生下這個孩子,拼上性命去保護這個孩子。

  而他沈天雲呢?

  他相信了辟邪劍的判斷,知道了孩子是個怪物……於是就放棄了它,他連努力試著去做一個父親的嘗試都沒有去做。

  那場幻境,原來失敗的不是柳夜闌,不是童青,更不是他的晴兒,真正失敗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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