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強者

　　林越邁步走向高中教學樓的時候，親眼看到了黑桃使者的手段。

　　它散出紅光，紅光把食堂大樓包裹，被紅光裹住的食堂大樓裡，血跡和屍體迅速消失，被破壞的痕跡都恢復了正常，受傷的人衣服和傷口都復原了。

　　整個一樓廚房的師傅都不見了，他們也不覺得奇怪，可能是黑桃使者給了他們某種合理的解釋，小學老師們開始自覺代替廚房員工，爬進廚房裡幫忙打飯。

　　所有的NPC記憶也都恢復到了風默沒殺人之前，他們有說有笑的吃著東西，絲毫沒意識到剛才他們都遇到了什麼。

　　或許，今天的這段記憶會出現在他們今後某個沉靜的夜，忽然化作一場格外真實的夢，將他們從夢中驚醒，嚇出一身冷汗。

　　然後，林越就看到天空中的太陽以極快的速度向西劃過。

　　幾秒的時間裡，學校裡的時間就從正午變成了下午。

　　身邊的NPC們也以超快的速度聚攏，散開，匆忙在他身邊經過，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存在。

　　林越的腳下多出了一條發光的箭頭，指引著他前進的路線。

　　對於自己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懲罰遊戲，林越並不期待，也不懼怕。

　　他保持著一顆平常心，沿著那箭頭走過去。

　　箭頭的盡頭，是一間普通的教室。

　　教室裡有些凌亂，桌椅歪歪扭扭，書本散落一地，有很多書冊都被撕碎了，也有文具被掰斷了扔在地上。

　　隱約還能看到牆角處被人點燃過一團火，然後又被人撲滅的痕跡。

　　教室正面的黑板上，寫著一行大字——

　　【親愛的同學們，我們畢業啦！】

　　是個正常的畢業紀念。

　　在這行大字的旁邊，還密密麻麻寫滿了三十幾個學生的名字，還有一些小字，寫著畢業學生們對母校的紀念和不捨。

　　溫情滿滿，如此看起來，這群學生好像還是擁有正常人類感情的。

　　可是，當林越轉頭看向教室後面的黑板，他就知道，剛才那塊黑板上的溫情都是假象。

　　教室後面的黑板上也密密麻麻寫了很多話，可是，每一句給人的感覺都是邪惡陰森的——

　　【外面的世界還能那樣懲罰討厭的老師嗎？如果還可以，那就太好了。】

　　【我討厭教代數的鄭老師，大家也都討厭他對吧？我已經讓學弟教訓他了，明年的受罰者，就會是他。】

　　【出去之後，我們也要當好朋友哦！記住那句校訓——「只能我們去欺負別人，不能有人欺負我們」。】

　　【大家加油，出去還是好哥們！】

　　整個教室裡沒有一個人，林越認真看完兩塊黑板上的字，面無表情。

　　他心裡對教室後排黑板上的字，還是挺感慨的。

　　他們的留言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學生，倒更像是一群從監獄裡走出去的罪犯。

　　這群NPC想的都是怎麼拉幫結夥抵抗真實的社會，而不是適應真實社會。

　　扭曲的規則，扭曲的世界，真有意思。

　　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的天空中，有兩行提示——

　　【NPC正在準備中……稍後將會分批次進入教室，對你提出相應的要求。】

　　【剩餘時間：15分鐘23秒。】

　　林越靜靜坐在講台旁的椅子上。

　　還有十五分鐘才來嗎？

　　這十五分鐘總不能這麼無聊的度過吧？

　　林越想到了一個很適合陪自己聊天的人。

　　林越開啟了自己的異能，【修羅霸體】。

　　幾十個鬼魂漂浮在林越身後，他將其他鬼魂都斂去，只留下了老班長王霄宇一個人的靈魂。

　　林越早就想和他好好敘敘舊了，奈何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現在這十五分鐘，剛剛好。

　　林越感慨的看著王霄宇：

　　「老班長，你這些年在輪迴世界裡，受苦了吧？」

　　王霄宇和上次出現時的狀態卻不太一樣了，他精神萎靡，怔怔的問了句：

　　「是嗎？嗯……算是受了很多苦吧……」

　　林越感覺不對勁，連忙湊近了觀察他，關切的問：

　　「你怎麼了？」

　　上次召喚老班長的時候，他的表情很活潑，生機勃勃。

　　這一次，老班長王霄宇的表情卻有些呆滯。

　　王霄宇痛苦的皺了皺眉，要晃了一下腦袋，他似乎恢復了一些活力。

　　他苦笑看著林越：

　　「其實我活不長了，我在你的異能裡是一個特殊的鬼魂，能自己思考，有過去的記憶，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我能感覺到……我這種力量越來越弱，腦子越來越模糊。好多東西也想不起來了……再這麼下去，我就徹底死了。」

　　王霄宇的話讓林越面色一沉：

　　「什麼意思？你也會消失嗎……」

　　老班長苦笑著揉了揉太陽穴：

　　「嗯……我最多再撐幾分鐘吧，不行了……腦袋越來越空，記得的東西也越來越少……」

　　說完，王霄宇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晴朗的天空，眼神就像是一個遲暮老人，沉靜，茫然，空空蕩蕩。

　　好不容易找到了老戰友的靈魂，林越以為自己從今往後就不再孤單了，可這才召喚他兩次，居然老班長也要消失了？

　　強烈的失落感包圍著林越。

　　他沒吭聲，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了一包煙，默默的抽了起來。

　　老班長看著天空，眼神愈發渙散，直到他看到林越抽菸，他才精神一震：

　　「我記得……你好像很愛抽菸……為什麼呢？」

　　林越點頭：

　　「嗯。因為你說過，咱們殺的人多了，都得用點隨手都能得到的東西來控制情緒，你說，抽菸總比喝酒強點。」

　　看到老班長真的開始失憶，林越提醒著他曾經說過的話，哪怕是一點點，林越也想幫老班長回憶起來。

　　林越的話成功讓老班長恢復了一丁點兒記憶，他眼神變得清明了不少，開始回憶：

　　「是啊……我就愛喝酒，酒比煙，更能麻痺自己。但酒喝多了，人就廢了，腦子也會糊塗，身體也遲鈍。我總在想，當初戰死在那幫畜生手裡，是不是就因為我酒喝多了，不夠機靈了呢……」

　　趁著這幾分清明，老班長忽然抓著林越的手，興奮的回憶起來——

　　「小林，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不是上戰場，哪怕戰死，我也沒後悔過。你知道我最後悔什麼嗎？」

　　林越也攥著他的手，溫聲：

　　「你說。」

　　老班長似乎想起來很多重要的東西，打開了話匣子——

　　「我最後悔的就是在輪迴世界裡失去鬥志，失去了和輪迴世界抗爭的意志！既然你看了我的社交網站，那你應該也知道了，我是『自殺』的，我是故意選擇不去賺錢，讓極樂城的規則淘汰我自己的。我現在特別後悔，真的，要是能再來一次，我肯定好好堅持住，不放棄自己。」

　　「就算在輪迴世界裡艱難活著，也起碼是活著啊，只要還活著，不管以什麼形態，什麼方式活著，只要活著，就是最好的……真的。」

　　「不過，我死後也算是做了個好事，我把風默送到你身邊了，好好培養他，他是個好胚子，只是現在這性格有點歪。」

　　聽到王霄宇對風默的評價，林越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哈，我知道，他挺好的，但我能培養他什麼呢……我連自己都快保不住了。」

　　望著自己的雙手，看起來乾乾淨淨的，但自從他進了輪迴世界之後，這雙手直接或間接的沾了多少人命？就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

　　被形勢所迫，他自己都開始越來越在意自身和隊友的利益，不敢隨意去釋放自己的善意。

　　救NPC，有可能會招來滅頂之災。

　　救輪迴者，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豁出自己和隊友的命行善？他想行善，但他不是聖母，他真的做不到。

　　在這樣的重壓之下，再繼續下去，他恐怕連自己從部隊裡帶來的那點正義，都會逐漸被磨光吧……

　　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本心都是個問題，他真的能改變風默嗎？

　　王霄宇能看出林越的迷茫。

　　因為身為軍人，他曾經也有過這樣的迷茫，而他最終選擇了自我放逐。

　　他不想再看到林越也走自己的老路。

　　曾經身為軍人，三觀已經鑄成，林越不該墮落，那不是他們該走的路，那條路並不會得到快樂。

　　王霄宇輕輕鬆開了林越的手，他雙手按在林越的肩膀上，無比認真的開解他：

　　「在輪迴世界的規則裡，你現在還是個弱者，弱者認命，不可恥。但是……」

　　他加重了語氣，提高了音量，眼神裡有堅毅的光——

　　「但是！你要當個強者！林越，聽好了，你必須當一個強者！在成為強者的路上，你甚至可以不擇手段！但是成為強者之後，你可千萬記得，要重新做一個好人。」

　　「想當好人，你必須得先擁有力量，沒能力的好人，只是個軟弱的傻逼，誰也救不了，連自己都保不住，你要先有力量，才能當好人，你記住這一點！這一點永遠不變。」

　　王霄宇的話，讓林越心中一直堵著的那個地方，忽然疏通了。

　　是的。

　　他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生活的環境，都告訴他要做一個好人，要做好事，因為這種三觀，他在輪迴世界裡總是覺得壓抑，因為自己的行事似乎和心中的想法總是無法達成一致。

　　靈魂紮根天堂，嚮往美好。

　　肉體身陷地獄，只求自保。

　　這種分裂的感覺讓他很困惑。

　　而王霄宇說的話，成功解開了林越積壓在心底的「結」。

　　他不是不能當個好人。

　　根本上的原因是他太弱！

　　太弱！

　　輪迴世界規則扭曲變態，想當個好人成本自然要高得多。

　　而他只有足夠強，強到能用力量統一人心，他才配在這個世界裡當一個好人。

　　老班長說完這段話之後，眼神又開始渙散，暗淡。

　　他按在林越肩膀上的手緩緩鬆開，趁著還有最後的理智，他吃力的抬起右臂，站直身子，對著林越打了個軍禮。

　　林越眼眶發熱，回敬了老班長一個軍禮。

　　「謝謝。」

　　他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感謝。

　　林越感謝老班長。

　　感謝老班長把風默送到自己身邊，很多林越狠不下心做的事，風默都代替他做了，很多危急關頭，風默幫他度過了，因為風默特殊的身份，才能讓他和妹妹穩定活到現在，而這些無上的幸運，是老班長給的。

　　林越還感謝老班長在他最迷惑的時候，給了他一盞明燈。

　　生命的安全，是他間接庇護，靈魂的安定，是他在指引。

　　而林越除了這一個軍禮和一句謝謝，什麼都無法給他。

　　林越覺得很難受。

　　王霄宇卻用那雙空洞的眼看著林越，笑了笑，擠出了僵硬的兩個字：

　　「客氣……」

　　這兩個字之後，王霄宇徹底失去了語言能力。

　　他眼神恢復了靈動，站在林越面前，面帶微笑，等待林越調遣。

　　但林越知道，老班長已經徹底死了，眼前這個王霄宇，和他修羅霸體異能裡的其他戰友一樣，只是一些凝實的回憶。

　　他還是不死心，試著問了一聲：

　　「老班長？」

　　王霄宇的靈魂只是微笑，沒有回應一句。

　　無邊的寂寥包裹著林越，讓他覺得呼吸都開始有些壓抑。

　　他看著自己指間燃燒的香菸，掐滅了它，默默收起了異能。

　　以後，煙這種東西，還是少抽吧。

　　他已經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沒必要再用這種小癮麻痺自己。

　　看著窗外天空中的倒計時。

　　林越的心愈發平靜。

　　他找到了癥結，就是他不夠強大，不論是內心還是能力，他都要努力變得更強才行。

　　而想要變強，就必須經歷黑桃使者的考驗，離開這個世界。

　　他會撐下去的，無論黑桃使者想要玩什麼遊戲，他都會奉陪到底！

　　林越倒要看看，最後能笑出來的人，是他還是那個臭盒子。

　　倒計時結束。

　　林越從椅子上站起來，冷冷看著教室的正門。

　　很快，有學生談笑的聲音從走廊傳了過來，伴隨著一串混亂的腳步聲。

　　從腳步和談笑聲能聽出，他們的人不算人特別多，最多十幾個人。

　　很快，教室的門被推開了。

　　十幾個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走進教室，站在了林越的面前。

　　可惜，這群傢伙只是外表是青春洋溢的，每個人看林越的眼神，卻都透著一種詭異的感覺。

　　望著他們的眼睛，林越就像是在凝視深淵。

　　林越一臉冷漠，下巴微揚：

　　「說吧，懲罰是什麼。」

　　一個染著金棕色頭髮的少女咧嘴一笑，伸手去抓林越的胳膊我：

　　「我是高三的年級第一，我先來！讓我看看你的皮膚再說！」

　　少女的手法很粗暴，她將林越的袖子擼起，衣角掀起，將林越的皮膚觀察了一遍。

　　看完了林越的上半身肌膚，她好像還挺滿意的：

　　「還行，有幾道舊傷疤，不影響，那就按原計畫進行吧！」

　　說著，她拍了拍手。

　　人群裡走出來四個提著小箱子的少男少女，那四人立即圍到了林越的身邊，開始解林越的襯衫扣子。

　　說實話，現在林越心裡也有些慌。

　　這些傻逼學生……到底想做什麼？！

　　心裡煩躁，林越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依舊冷漠。

　　看林越一直冷著臉不說話，也不反抗，為首的女生有些迷茫，她戳了戳林越的肩膀：

　　「你不好奇我們想做什麼嗎？」

　　「不知道。」

　　林越其實想諷刺他們幾句，不過他擔心自己的諷刺會給他們提供新的思路，所以乾脆就閉嘴，不說了。

　　那個金棕色頭髮的少女嘿嘿一笑，拍了拍林越的胸肌：

　　「我告訴你吧，我們的懲罰內容就是在你身上紋身！紋20個！一本正經的年輕老師，和紋身更配哦！」

　　從少女的壞笑就能看出，她說的紋身，肯定不是什麼正經紋身。

　　不過，只是紋身而已，林越還可以接受。

　　他看到那四個少年少女打開了各自帶來的小盒子，盒子裡果然躺著幾套紋身工具。

　　林越眉都不皺一下，淡淡道：

　　「開始吧。」

　　見林越無所畏懼，圍觀的少年少女們都露出了壞笑，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

　　「嘿嘿，新來的老師就是爽快！一會兒可別哭哦！」

　　「你要是敢生氣，就多補一個紋身！校規你知道吧？你要是想死，就可以反抗，我們不會攔著你。」

　　「紋點什麼好呢？嘿嘿嘿……這對胸肌不錯，我要在這裡紋個……」

　　林越看到那幾個少年少女用筆在他的上半身皮膚畫下了一些圖案文字。

　　每畫一個，他們就會發出一陣狂笑。

　　為了捉弄他，讓他看不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這些學生將圖案和文字多半都寫在了林越的後背上。

　　林越只能看到胸、腹、手臂上的六個紋身內容。

　　果然和他想像中一樣的……不堪入目。

　　胸肌上被寫下了大大的三個字——「大肌霸」。

　　腹肌上被寫下一句話：「摩擦此處有驚喜」，這句話的下面還配了個向下的箭頭，箭頭指向哪裡，自然不必多說。

　　側腰被畫了一個姿態誇張的裸女、左臂有一坨帶翅膀的屎、右臂有兩隻可愛的小鴨子，鴨子的尾後卻掛著兩條不成比例的丁丁。

　　林越可以想像出，自己後背應該也是一片慘烈。

　　他還是面無表情，冷眼看著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一切。

　　機器運轉的聲音響起，幾個少年少女們正式開始了自己的紋身創作。

　　整個紋身過程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一開始那些孩子還激動興奮，後來等的久了，熱情也漸漸消散了，沒有參與到其中的學生，都跑到一邊聊天去了。

　　他們聊天的內容也都是色情血腥的東西，而他們並不覺得這個年紀應該避談這些，聊得熱火朝天。

　　一個多小時後，五個少年少女紋身完畢，想出這個點子的那個少女從別處搬來一個落地鏡，擺在了林越面前——

　　「來，欣賞一下！」

　　林越站在鏡子前，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二十個小紋身，連他的上半身都沒填滿，還可以，遠看不算特別恐怖。

　　近看的話……描線歪七扭八、下手不知輕重紅腫一片、再加上一點即興創作……最終成品，比他們之前用筆畫在身上的樣子還可怕。

　　看著自己身上被紋上這些醜陋不堪的圖案，林越沒什麼心理波動，只覺得好笑。

　　這種輕易會被衣服遮住的東西，算是一種羞辱嗎？

　　他根本不在乎。

　　雖然心裡不在乎，但如果真的這麼說出來，恐怕接下來他要面臨的懲罰遊戲就沒這麼簡單了。

　　林越裝作憤怒的樣子，一腳踢碎了眼前的鏡子，冷冷看著那幾個在自己身上涂畫的少年：

　　「你們畢業了，對吧？以後出了學校，別讓我看見你們幾個！」

　　林越的眼神有些嚇人，那幾個少年少女臉色都有些僵硬。

　　很快，他們就給自己想到了嘲笑林越的理由，他們壞笑著說——

　　「就算在校外我們又怎麼樣？！只要把你上衣扒了，露出這些紋身，看誰覺得丟人！」

　　「別逗了，在我們學校當老師的，一輩子都出不去外面。」

　　「是啊，考慮考慮自己的情況吧！真可憐！」

　　這幾個紋身的學生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嘻嘻哈哈的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在討論晚飯去食堂吃點好的。

　　旁邊排隊等待的學生們，終於有機會湊上前了。

　　這次領頭的是個男生，胖胖的，滿臉痘痘，但態度還算禮貌，看到林越身上在流血，他脫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遞給林越：

　　「老師，您擦擦血吧。」

　　林越接過男生遞給自己的外套，沾擦著那些紋身時留下的血珠。

　　擦了兩下之後，林越忽然覺得手感有些不對。

　　低頭仔細看去，校服內藏了很多細碎的毛髮，看樣子，像是理髮時候掉的那種碎頭髮渣。

　　拿著這衣服擦血的時候，很多細碎的頭髮刺入了林越的傷口裡，和著血，貼在林越的身上，極難擦掉。

　　這些碎頭髮貼在身上，奇癢無比！

　　林越皺眉用自己的衣服擦了幾下，發現根本擦不掉，他作罷，不再掙扎。

　　這些細碎的頭髮，只有洗澡才能弄的掉。

　　將這校服外套摔在地上，林越冷冷看著那少年：

　　「說吧，你想幹什麼？」

　　用藏在校服裡的碎髮捉弄林越成功，那個男生頓時收起了自己虛偽的關切，壞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美工刀：

　　「老師，我想在您臉上畫畫。我沒三年級的學長們那麼凶殘，我就畫一個。」

　　「哼，又要畫生殖器嗎？」林越冷笑，對他們的套路已經瞭然。

　　男生一愣，見自己的想法被拆穿了，他有些不快，拿著刀湊近了林越的臉：

　　「啊？您猜到了？真沒勁兒……那我不畫生殖器了，我換一個。老師，你乍一看長得很Man，仔細一看，五官也挺細緻嘛！喲，睫毛這麼長，嘴唇這麼好看……那就……給您毀個容吧！」

　　說著，那滿臉痘痘的醜胖男生就狠狠剜向林越的臉頰。

　　臉上的疼痛比剛才紋身時更甚，林越緊繃著肌肉，寒著臉，強忍，愣是沒哼出一聲。

　　三分鐘後，男生刻完了。

　　他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作品，拿了小鏡子遞給林越，讓他也一起「欣賞」。

　　林越掃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

　　他的臉上被密密麻麻的劃了幾十刀，花紋像極了魚鱗，從額頭到下巴，都沒能倖免。

　　有幾個地方因為皮膚薄，隱隱露出了白骨。

　　這次是真疼。

　　林越還是忍住了疼，沒表現出一點脆弱。

　　寒著臉將小鏡子還給少年，林越冷冷丟下幾句和上次差不多的「狠話」，打發了那些高二學生。

　　當高二的少年們心滿意足，嬉笑著離開，林越對著剩下的高一學生揮手，催促：

　　「下一個。」

　　現在林越還真的有點著急了。

　　要是高一的那些NPC能快點完成任務，那麼，林越就能早點回到隊伍裡，就還來得及讓林陽陽給自己治傷。

　　只要有林陽陽在，身上的這些紋身和臉上的傷口，就都能及時修復如初。

　　拖得久，對他不利。

　　林越經受了前兩重的折騰，居然還能保持冷靜？

　　他這種態度，成功嚇到了高一的那些學生。

　　剩下的那三個高一學生湊在一起嘀咕，商量著該怎麼辦。

　　商量了好一會兒之後，一個矮個子少年走上前，臉上帶著微微怯意，皺著眉，小聲說：

　　「啊，老師，我是高一的年級第一，我第一次我想到了懲罰內容，就是……老師你就這個樣子，在這裡坐一晚上吧。不能治療傷口，也不能止血，就這樣過一晚，明天早上七點就可以了。」

　　或許是被林越的狠勁兒震懾住了，這個少年的懲罰還真是「仁慈」。

　　而這種仁慈，恰恰是林越現在最不想要的！

　　他的傷都很輕，一晚上過去，他不會因為失血而死，的確沒什麼生命危險。

　　但是，他身上的傷口會在這一夜裡自我修復，等到明天早上再讓林陽陽治療，就不一定能恢復原本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