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大雪

　　林越立即注意到，其他輪迴者最愛搶的都是些舊家電。

　　那些大件的舊家電，就好像是鐵皮廢料堆裡的金塊，格外受寵！

　　但因為受限於白骨區的規則，輪迴者們就算爭奪的再激烈，也不能動手，到了別人手中的東西也無法再搶，頂多就是比誰手更快，先把垃圾霸佔掉。

　　林越試著搶了幾次，都沒別人手快。

　　進化丹增加的戰鬥力屬性似乎是隨機的，風默和林越都是力量較強，在速度方面有點吃虧。

　　幸好，鐘靈加滿了戰鬥力之後變得格外敏捷迅速。

　　鐘靈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擁有這個優勢，她開始憑著速度的優勢，將一些搶手的舊家電先一步抓在手裡，然後送到林越和風默那裡，讓他們守護保管。

　　很快，舊家電就被搶光了，鐘靈搶到了十幾件，不算少。

　　鐘靈發現其他輪迴者開始爭搶舊家具，她也開始加入其中，跟著一起爭搶舊家具，哪怕因為手快遭受了很多白眼，她也不在乎。

　　小姑娘似乎是被這輪迴世界的苛刻規則嚇到了，她徹底豁出去，拼了命的搶資源，就像一隻屯糧的倉鼠，每搶到一件，她的眼睛都因為高興而變得亮晶晶的。

　　風默似乎覺得看守沒意思，不一會兒也跟著加入了爭搶的行列。

　　林越認真看守著他們搶到的東西，並時刻關注著周圍的情況。

　　他看到別的輪迴者在搶到東西之後就迅速將垃圾拆解，變成扁平的狀態，然後疊放在一起，開始利用能找到的資源進行打包。

　　林越也跟著學，將那些垃圾變成更容易搬運的形態。

　　一開始林越他們三個還有點懵，但冷靜下來一想，顯然，這些垃圾是用來蓋房子的。

　　新手手冊上，對於房子只提了簡單的一句：【可在地皮範圍內隨意進行自建加固，禁止攻擊其他輪迴者的房屋。（已損壞的房屋屬於廢墟）】

　　至於加固了有什麼用，手冊裡沒說，但既然這些老輪迴者搶的這麼激烈，加固房屋就肯定很重要。

　　這場激烈的垃圾爭奪戰，不到三十分鐘就結束了。

　　所有參與爭奪戰的輪迴者，身邊都堆了一些垃圾。

　　老輪迴者們很多都是三五成群，互相配合著搶，單獨行動的要麼是不喜歡合作，要麼就是和林越他們一樣的新手。

　　大部分單獨行動的輪迴者都只能搶到一些較差的材料，而且不太會整理。

　　在新手們還在為如何打包發愁時，老輪迴者們已經麻利的拖著自己撿到的垃圾離開了。

　　那些垃圾都是些日常生活垃圾，沒有廚餘和衛生間垃圾，很乾淨，也沒有臭味，幾乎所有的垃圾都有用處，所以當輪迴者們帶著各自的垃圾離開的時候，街道上竟然乾乾淨淨，連碎紙屑都沒有幾片。

　　林越三人也得開始將這些垃圾往「家」搬了。

　　三人之前在查詢器上已經看過自己的住房位置，林越問風默和鐘靈：

　　「我房子的位置是西六街1088號，你們呢？」

　　風默：「西六街1089。」

　　鐘靈：「西六街1090。」

　　還好，三人的位置是相鄰的，那就能方便許多。

　　林越打開新手手冊上的地圖，參照著路標，開始向自己住房的位置找去。

　　臨走之前，他回到了剛才那個女輪迴者的攤位前，花50極樂幣買下了一隻手錶。

　　路邊有免費的公廁，三人輪流看守垃圾，輪流如廁，結束之後才正式開始找路。

　　私搭亂建的房屋，阻擋了林越的視線，許多路牌也被遮擋住了。

　　問路？白骨區可沒那麼多好心人，他嘗試跟其他輪迴者問個路，對方張口就要20極樂幣，林越才不肯便宜這種人。

　　在莫大的白骨區裡摸索了兩個小時，林越三人才找到自己的住處。

　　這一路上，他們見到了很多剛剛找到自己房子的新手，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當林越站在自己地盤前時，他內心毫無波動。

　　果然。

　　和他想像中一樣。

　　他們的「房子」，也和其他新手的一樣，只有一個骨架。

　　十二根兩米長的鋼筋組成了一個正方形骨架，擺放在屬於林越的地皮上。

　　而林越的地皮也不過只有四米長四米寬而已，所有輪迴者的地皮都是這麼大，想要蓋特別大的房子，就只能和鄰居一起合力搭建，然後共同使用。

　　林越在剛才來的路上買了幾包香菸，菸酒被歸在食品這一類，價格不算高。

　　但打火機卻屬於稀有物品，售價也很高。

　　還好風默那個zippo屬於他本來就帶在身上的東西，所以還在。

　　找風默要了火機點燃一根香菸，林越提了提神，然後抓起屬於自己的那份垃圾：

　　「抓緊時間蓋房。」

　　林越三人將各自的那份垃圾拖回到各自的地盤上，開始以最快的速度進行搭建。

　　手頭工具有限，而錘子扳手等工具在白骨區裡也是稀缺貨，林越他們只能利用手頭的垃圾，自己想辦法。

　　他們把廢舊的電器零件當成鋸條來切舊家具、用火燒紅鐵筷子在塑料上穿孔、將破床單撕成條狀當繩子用、熔一盆塑料當粘合劑……

　　林越他們能看出來，紙房子是最差的，所以撿來的那些紙，基本都當成了熔化塑料所用的燃料。

　　他們三個一口氣蓋到了晚上六點，每個人的房屋骨架都被填滿，就剩下進一步的加固了。

　　在他們蓋房的時候，其他大部分輪迴者也都在加固著自己的房屋，整個白骨區裡燃起一片片焦煙，煙燻火燎，氣味刺鼻。

　　火災每隔幾分鐘就會產生一起，幸好巡邏的天眼也擁有滅火的能力，每次有火災產生，它都會及時滅火，減少輪迴者的損失。

　　但滅火是需要費用的，引起火災的輪迴者會被扣掉50點極樂幣，餘額不足就扣成負數，沒有任何商量和討價還價的餘地。

　　六點，又一批垃圾車準時降臨。

　　這次林越他們做好了準備，自己缺什麼就搶什麼，不需要的東西就不去搶。

　　搶完這一輪，林越他們三個抓緊天黑前的最後一個小時，迅速加固著房屋，期間三人輪流上了廁所，爭取一晚上不會被三急拖後腿。

　　在18：50的時候，林越他們三個的房子基本都能達到不透風不透雨的水平了。

　　要是林越他們錯過了中午十二點的那一輪垃圾，那天黑之前就只能搶到一點，根本蓋不出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

　　至於房子的外形……說來有點諷刺，林越之前還覺得白骨區裡的垃圾房都蓋得特別丑，當他們在沒有任何工具的條件下蓋起屬於自己的房子之後，也不比別人好看多少。

　　還有十分鐘天就黑了。

　　林越三人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房子前，開始抓緊時間吃東西喝水，等待著夜幕降臨。

　　街道上的輪迴者們也在時間即將到達晚七點的時候，紛紛做鳥獸散。

　　距離天黑只剩五分鐘時，白骨區的每一條街道上都空空蕩蕩，只有幾個莽撞的新手在慌張奔跑著，似乎是迷路找不到了自己的家。

　　在18：58的時候，林越點燃了一根菸。

　　當時間到達19：00，一根菸剛好吸完。

　　這裡沒有傍晚，黑夜與白天之間沒有任何過渡。

　　在指針指向晚七點的那一瞬間，原本還明亮無比的白骨區，驟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漆黑的天空，沒有星辰，沒有月亮。

　　整個白骨區裡，除了那十幾棟混凝土高樓之外，其他普通的垃圾房子鮮少有燈光。

　　每棟房子都只有一道淡淡的光芒將房子的輪廓圈起，這些光勉強照亮了街道。

　　一行行血色的字幕出現在黑夜之中——

　　【天眼已關閉。】

　　【在天眼關閉期間內，輪迴者之間的任何攻擊行為都不會受到懲罰，相反，每殺一人，輪迴者就能得到一定數額的極樂幣，被殺死的對象曾經殺過的人越多，你能獲得的極樂幣就越多。】

　　【新手擁有保護期，保護期持續三個夜晚，在保護期內，老輪迴者殺死新輪迴者將會被天眼抹殺。】

　　【房屋是你們唯一的庇護所，在房屋完整的情況之下，每塊地皮最多只能容納房主一人，請建造出能夠抵擋住每晚自然災害的堅固房屋。】

　　字幕只持續了一分鐘，隨後便消失。

　　字幕消失之後，林越發現，白骨區裡每一棟房子都亮起一層藍色的光，而他自己的腳下也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光圈。

　　再看隔壁的風默和鐘靈，腳下也有光圈。

　　看來，這光圈就是新手的標誌。

　　該死……這也太顯眼了吧？！

　　規則只說不允許殺死新手，但沒說不能打新手，林越隱隱覺得：這麼明顯的光圈恐怕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就在字幕剛消失不到十秒的時候，白骨區裡的氣溫驟然開始下降，降溫的速度明顯能用身體感受到。

　　林越感覺不妙，提醒了一下那兩人：

　　「躲進房子裡吧。」

　　說完，他自己就先鑽進了身後的破屋子裡。

　　在房子裡，林越還是能感受到溫度在持續下降！

　　不到三分鐘，穿著長袖的林越就被凍得瑟瑟發抖，只能拿地上鋪的舊床單裹著身體，讓自己暖和一點。

　　作為新手，他們考慮的還是不夠周全。

　　衣服在白骨區裡並不是稀缺貨，100極樂幣就能買到一整套厚厚的冬裝，但之前他們都沒想到這種夏末的時節會需要用到冬裝！

　　寒氣侵襲。

　　呼出的氣都變成了白色，舊家電金屬板拼成的屋頂迅速結上了一層白霜。

　　用幾層紙板做成的門無法完全關上，合上之後還是有一指寬的門縫。

　　冷風順著門縫不停往小房間裡灌，小小的房屋也無法維持熱度，很快就變得和外面一樣寒冷。

　　透過門縫，林越看到外面有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飄散，有一些雪花還鑽進門縫，飄入了他的小房子裡。

　　很快，雪花飄落的速度就快的不正常。

　　林越親眼見證了一場雪災的降臨。

　　不到十分鐘，門縫裡灌入的雪就堆成了一個半米多高的雪堆！

　　哪怕這十分鐘裡，林越一直在用手邊的一些垃圾堵那些雪，還是阻攔不住它們湧入的速度！

　　積雪堆在林越的房頂上，能清晰的聽見一些「吱吱呀呀」的聲音，那是因為破爛的材料經受不住雪的重量。

　　還好，林越他們三個在蓋房的時候都搭了斜坡，一部分積雪能順著屋脊滑下去，減輕了積雪量。

　　但一些其他的新手和搶不到材料的老輪迴者就沒那麼幸運了。

　　林越清楚的記得，街對面有兩棟房子是平頂的。

　　當林越他們努力在屋頂上搭建斜坡的時候，那兩個平頂房的主人還嘲笑過他們太認真，覺得林越他們在浪費時間。

　　而此時，林越卻清楚的聽見街對面接連傳來兩聲悶響。

　　然後，有兩個輪迴者的慘叫聲傳來！

　　慘叫聲之後，是短暫的寂靜。

　　兩分鐘的寂靜，慘叫再次響起，並伴隨著呼痛聲、咒罵聲、求饒聲！

　　從他們呼救的內容能聽出來，那兩個失去房屋庇護的人，似乎是被其他的老輪迴者給捉走了。

　　林越不確定被抓走的是不是那兩個平頂房的主人，也無暇顧及那麼多。

　　因為，慘叫的不止是那兩人。

　　整個白骨區都有慘叫聲隱隱傳來。

　　那些聲音有遠有近，有男有女，環繞著整個白骨區上空，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