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流落街頭

　　林越裹著舊被單縮在房子的角落裡，時刻關注著自己房子的狀態。

　　他的情況也不是太樂觀。

　　積雪雖然沿著斜坡滑下去不少，但按照這恐怖的下雪速度，很快，房屋兩側就會堆滿雪，直到與屋簷平齊。

　　那樣的話，積雪就會無處可去，開始一層層堆疊在屋頂上。

　　果不其然。

　　又撐了十分鐘，林越的屋頂開始更加頻繁的發出「嘎吱」聲，屋頂的斜坡也凹進來了一些。

　　金屬板拼接成的屋頂還算結實，但連接金屬板的是一些廢塑料，經過林越他們的二次加工，它們耐寒的能力變得弱了許多。

　　終於，一大塊連接塑料「咔」的一下碎成好幾塊，它所連接著的兩塊金屬板也頓時塌下一塊，這兩塊平型的金屬板頓時變成了「V」字型，只能很勉強的掛在屋頂上。

　　林越皺眉，擔心那一片屋頂會崩潰，但此時的他又不敢亂碰，生怕一碰之後屋頂就會整個塌下來。

　　他只能緊盯著那一塊，雙手舉起，做出它一塌就立馬把它托回去的準備。

　　盯著屋頂又看了五分鐘之後，林越忽然感覺到週遭的環境又開始變暖了。

　　氣溫迅速回升，積雪化作雪水，從屋頂的縫隙裡流入。

　　一開始是滴滴答答的，林越儘量避著這些雪水，避免被淋濕。

　　過了一會兒，水如泉湧，從四面八方湧來，林越已經避無可避，只能站在牆角。

　　沒幾分鐘，雪水就漫到了林越的膝蓋處，即便溫度已經上升到了零上十幾度，但那雪水冰涼刺骨，泡在這水裡還是十分煎熬。

　　好在，它們來的快，退的也快。

　　在雪水中撐了兩分鐘後，那些雪水就一點點的滲入了大地，消失無蹤。

　　整個白骨區也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輪迴者之間呼喊的聲音也少了很多。

　　這算是挺過來了？

　　林越還沒等鬆一口氣，忽然，狂風大作！

　　風聲呼嘯，如鬼哭，如狼嚎。

　　一陣陣強風不停拍打著林越房屋的東側，將塑料牆壁刮的嘎吱作響，震顫不止！

　　糟糕！

　　因為材料不夠多，林越房屋東側這面牆只用了塑料，沒有用到任何木板和鐵皮。

　　照這個情形下去，這面牆肯定是要破的！

　　林越用身體頂著這扇牆，用自己的力量間接化解了一部分風力。

　　但僅僅是這樣，還不夠。

　　他的力量也救不了這扇脆弱的牆，強風鼓動，塑料牆的連接之處開始鬆動，比較薄弱的地方也開始一塊塊的碎裂！

　　這一次，林越就沒那麼幸運了。

　　塑料牆只支撐了五分鐘，便開始一片片瓦解，最終破開了一個大口子。

　　疾風順著大洞灌入房間，將那個能供一人鑽過去的洞撕扯的更大。

　　兩分鐘後，整面牆都消失了。

　　沒有了東牆，強風就直接衝擊起了西面那扇牆。

　　林越背對著風，蹲在牆角處，用手裡的舊床單試著擋了一下風，但那舊床單也很快就被風撕裂了。

　　風太強，吹在林越的背上就彷彿是一記記重錘，在烈風的衝擊之下，就連呼吸都變得非常艱難，林越只能將身子縮成一團把風擋住，將口鼻埋進衣袖中，才能正常呼吸到幾口空氣。

　　又撐了十幾分鐘，風漸漸平息下來，這一道災難也算是結束了。

　　但被風吹破的牆壁已經無法復原。

　　風停之後，林越立即從那破洞裡鑽出，琢磨著如何修補這面牆。

　　但他剛一走出房子，就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他房子上的那道淡淡的光圈，消失了。

　　林越眯起眼睛，鎮定的打量著週遭的房子。

　　那些風並不會被其他建築物阻擋，每個房子都一視同仁，大部分的房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很多房子都失去了光圈，而這些失去光圈的房子，都是在之前的風雪攻擊之中受到損毀的。

　　看到這些，林越想起了天黑時天空中出現的那幾行字。

　　「房屋是你唯一的庇護所」……

　　「在房屋不損壞的前提之下，一塊地皮只能容納房主一人」……

　　想到這一條，林越頓時覺得脊背發涼。

　　這句話的意思莫非是——如果房屋損壞，一塊地皮就可以容納很多人？

　　那麼……誰都可以闖進他的地盤殺人。

　　難怪那些老輪迴者對爭搶建房垃圾那麼執著，原來是因為這個。

　　對正常的社會來說，房子只是一個住所，但對白骨區的人來說，房子卻直接關乎生命！

　　風停了之後，有獵殺者走上了街頭。

　　慘叫聲再次連綿不絕的響起，一聲淒慘過一聲！

　　眼前昏暗的白骨區，在林越眼中頓時危機四伏。

　　林越背靠著房屋，開始琢磨接下來該怎麼躲藏。

　　此時，風默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林越，你的房子也……嗯？你頭頂上的數字只有100，你只值100塊？真便宜。」

　　頭頂的數字？

　　林越下意識的的摸了摸頭頂，沒有摸到任何東西。

　　當他看到風默頭上懸浮的光字時，頓時明白了風默說的是什麼。

　　只見風默頭頂上飄著四位數字——4600。

　　如果這代表著被擊殺能得到的極樂幣的話……

　　林越不禁感到困惑：

　　「四千六？你怎麼這麼值錢？！」

　　新手輪迴者每個人腳底的光圈都能勉強照亮每個人，林越看到風默臉上帶著無所謂的笑容：

　　「在你們躲狂風的時候，我出來殺了個人，就是白天在查詢器旁邊妨礙我們的那個男人。我覺得他腦袋上的數字高得離譜，就對他的實力很好奇，沒想到他是個只會躲在人堆裡的廢物，等到他上廁所落單的時候，我很容易就把他殺了。」

　　白骨區的規則就是這樣，林越也不覺得風默這樣做有什麼不妥，只是有些意外：

　　「那種老手居然也會落單？挺大意的。」

　　風默輕輕按了一下眼鏡上的按鈕，四處看了看：

　　「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越覺得自己厲害，就越容易大意。我們應該好好利用新手保護期，多殺一些人，賺點極樂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釣魚執法？你裝成落單的樣子吸引別人，我暗中出擊。」

　　面對風默這樣的邀請，林越答應的很爽快：

　　「可以。」

　　雖說心裡對風默這個傢伙有點忌憚，但現在房子已經損壞了，林越已經無法再保證安全，那除了接受合作，也無能為力。

　　而且新手保護期內，林越也不怕風默背後捅刀子。

　　林越走到鐘靈的房子前。

　　鐘靈的房子還有淡淡的藍色光圈籠罩，身為一個外人，他現在無法踏過鐘靈那塊地皮的標線內，就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在攔著他。

　　他開口問：

　　「鐘靈？你的房子還能撐的住嗎？」

　　聽到林越的聲音，鐘靈立馬回答：

　　「我的房子用的材料是最好的，還挺結實的，沒怎麼壞！謝謝你們兩個照顧我，把好的材料都讓給了我……」

　　鐘靈語氣中明顯帶著歉意。

　　林越寬慰她：

　　「要不是你手快，我們連房子都蓋不出來，你用最好的材料是應該的，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和風默出去了，你一個人小心點。」

　　鐘靈有點害怕，連頭都不敢露出來，隔著房門給林越和風默加油：

　　「你們注意安全！」

　　林越和風默對視一眼。

　　風默和林越拉開了距離，當他和林越之間的距離超過十米，他腳底下的光圈就立馬消失了。

　　他就這麼遁入了黑暗之中。

　　原來只要保持距離，光圈就會消失，新手的身份就不會暴露。

　　相反的，只要附近十米有輪迴者，他腳下的光圈也會亮起來進行預警，還真是挺方便。

　　林越安心了不少。

　　他開始小心翼翼地在白骨區的街巷間行走。

　　一路上，林越看到了很多具屍體。

　　並不是每個新輪迴者都那麼幸運，有很多新手輪迴者甚至連紙皮房都蓋不出來，直接就凍死在了第一輪的大雪之中！

　　還有一些明顯是受到了別人的攻擊，屍體七零八落。

　　而這些死者身上的輪迴者卡片已經被人取走，衣服甚至都被扒光，它們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沒有墓碑，也不會有人為它們哭泣。

　　林越保持謹慎，走進了一條安靜的小巷裡。

　　一路上都沒見幾個輪迴者，哪怕見到了，也都是單獨行動的那種，那些傢伙離得遠遠的就跑開，根本不會和林越正面接觸。

　　既然沒有人主動攻擊林越，那林越也沒興趣為了那麼點極樂幣冒險。

　　他儘量隱匿蹤跡，東拐西拐，避免和多人隊伍相遇。

　　但抱團的老輪迴者還是很多的。

　　漸漸地，林越發現街道上的小團體越來越多。

　　畢竟，落單的輪迴者肯定是足夠強大，能夠徹底躲開危險的那種，也絕不會隨意和人起衝突，弱者早就隨著一聲聲慘叫離開人世了。

　　敢大搖大擺走上街頭的，肯定是一些小團體。

　　那些老輪迴者都很有經驗，他們一條街一條街的搜索，不放過每一個失去保護的房屋，只要有機會，他們都要檢查一下破房子裡是否有落單的輪迴者。

　　林越不確定風默是否還在他旁邊，所以他還是儘量小心行事。

　　當林越正打算拐進一條主街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打鬥聲。

　　他腳下的光圈也亮了起來！

　　基於多年培養出的戰鬥本能，林越立馬一個敏捷的翻滾，鑽進街邊一座報廢的房子裡，打算躲避一下。

　　可剛鑽進去，林越就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他眉頭一挑，藉著腳下的微光，一招擒拿，輕鬆將對方制服。

　　奇怪的是，被他制服的輪迴者並沒有進行反抗。

　　狹小的空間裡，林越也無法動手殺人，只要動作大一點，這個房子就會塌掉，然後他就會被街道上那群輪迴者發現。

　　而且，被他制服的傢伙也是個新手，腳下踩著光圈，林越想殺也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