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五音不全

　　少女眼中也燃起了一絲希望。

　　她接過卡片，迅速將自己的卡片升到了二級。

　　她的召喚卡片恢復了能量，而且能夠召喚出新的東西了。

　　但當看到卡片的提示，少女卻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她將輪迴者卡片摔在了地上，似乎是被氣到了。

　　卡片摔落的同時，她也開啟了召喚。

　　一隻潔白的兔子從卡片裡蹦了出來，歡快的跳躍著，翕動著三瓣嘴到處嗅，似乎是在尋找吃的。

　　可還沒等它看清這個世界，它柔軟的身體就被一隻行尸撕成了兩半。

　　行尸們爭搶著兔子的屍體，暫時停下了對三個輪迴者的進攻。

　　比起林越他們三個渾身水腥氣的傢伙，那隻柔軟的兔子更吸引它們。

　　看到那隻一出場就被分屍的兔子，風默「噗嗤」一聲笑了。

　　看來，少女的卡片也指望不上。

　　不過，這兔子好歹能拖延個半分鐘？也不至於半點用都沒有。

　　風默揮手指揮少女：

　　「能放出幾隻就放幾隻，讓它們去追兔子，咱們好好歇一會兒。」

　　少女絕望的催動卡片。

　　一隻隻白兔從卡片裡跳出來。

　　不一會兒，便有二十多只白兔在到處亂竄，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

　　但之後呢？

　　少女的卡片再次沒能量了，這麼廢物的能力，風默也不會捨得再浪費卡片在它上面。

　　只能抓緊時間休息，然後繼續拼了命和它們打了。

　　爭奪兔子的行尸們就像是在派對上狂歡的醉酒男女，絲毫不顧形象，為了區區幾隻兔子打破了頭。

　　一具腐屍和一具白骨在林越的面前撕扯著白兔，林越這個目標對它們來說暫時失去了吸引力，它們專注的搶著白兔，發出聲聲瘆人的低嚎。

　　它們誰也沒搶到完整的兔子，只將白兔活活撕成了兩半。

　　兔子的鮮血裹著內臟，噴了林越一頭一臉。

　　感受到臉上溫熱的血液，林越渙散的雙眸突然重新恢復了焦距。

　　他方才眼神中那種淡淡的憂鬱和茫然，此時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冷漠。

　　他抬手，抹掉了臉上的兔子內臟和血污。

　　當他看到自己手上的鮮血，他冷漠的眸子之中，猛地燃起一抹瘋狂！

　　林越用陰冷的眼神掃過狼藉的戰場。

　　他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冷哼，暴起一拳，砸向幾步外的白骨！

　　一拳，便將顱骨擊碎。

　　白骨被擊翻在地。

　　林越一腳踹碎白骨的盆骨，撿了兩根腿骨便瘋狂的往隔壁的腐屍身上砸！

　　每一下，都砸的肉沫橫飛，蛆走蠅散！

　　直到手裡的腿骨碎的只剩股骨頭，林越冷笑著扔掉了手裡的骨頭，又取出空間戒指裡的槍，開始對著行尸群瘋狂掃射！

　　很快，所有的子彈都耗盡了。

　　林越便提著空槍，狠狠的去收拾那些行尸。

　　他一聲不吭，卻能讓人切實感覺到他的瘋狂！

　　一旁的少女和風默都對這樣的林越感到很詫異。

　　林越這是……被逼瘋了？

　　歇夠了的風默試著靠近林越，管他要一把空槍一同作戰。

　　但林越卻六親不認，對風默也掄起了槍，眼中儘是怒色和狂躁。

　　風默連忙退開，不敢再招惹林越。

　　林越的眼神……就像是發情中的雄獸，壓根就沒有理智可言！

　　之前林越的表現一直都是很冷靜的，他冷靜的處理著危機，爭取每一次下手都能最有效率。

　　但現在的林越，進攻的手法卻是粗糙而狂暴，瘋狂，兇猛，力大無窮，同時也充滿了破綻。

　　幸好，他面對的傢伙是一群沒智力可言的行尸。

　　他破綻再多，行尸也無法看破。

　　林越的力氣就好像怎麼也用不完一樣，越戰越勇！

　　大約二十分鐘後，林越將亂葬崗所有的行尸都打翻在地。

　　剛才他經受了多大的刺激，發起狂來就有多大的殺傷力。

　　把所有敵人都打倒之後，林越仰望月光，丟下手中的槍，長長舒了口氣。

　　眼神中，似乎又恢復了少許的理智。

　　林越定了定情緒，用顫抖著的手將兜裡扭曲的煙盒掏出來。

　　煙盒泡了水，一打開，林越發現裡面僅剩的幾根菸都已經被泡爛，根本沒法抽了。

　　林越更加狂躁。

　　他粗暴的將煙盒團成一團，懟進身邊一具腐屍的嘴裡。

　　他眼中的瘋狂還沒有褪去，甚至更濃了。

　　林越雖說還是控制不住情緒，但他還有一些理智尚存，他知道，如果沒有煙，他就得想點別的辦法來穩定情緒。

　　歌聲……妹妹的那段歌聲……

　　他開始懷念那段稚嫩的歌聲，那就像是一種癮，總能在他感到最無助的時候，讓他精神一震。

　　可他身邊現在已經沒有了手機。

　　林越瞪著一雙陰冷的眸子，看向一旁的少女。

　　要是能讓她唱，或許也可以……可惜她唱不了。

　　他抬起手，指著風默，語氣相當霸道：

　　「你來唱《小白兔》。」

　　風默苦笑，指了指自己的臉：

　　「我？」

　　見風默似乎不情願，林越頓時沒了耐心，猛地衝向風默！

　　他一招擒拿，將風默按在地上，大喝——

　　「唱！」

　　風默暗暗叫苦。

　　該死……剛才消耗了太多體力，現在還真不一定打得過這個瘋狂狀態的林越。

　　那就……唱罷。

　　風默以極小的聲音，唱著那首童謠——

　　「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

　　林越越聽越煩躁。

　　不行……不行……感覺完全不對……

　　讓一個大男人來唱這歌，果然不對勁。

　　而且，風默居然還是五音不全，這麼簡單的兒歌都能跑調！

　　雖然風默唱的兒歌不倫不類，無法給林越帶來慰藉，但這種對他精神支柱的「玷污」，也同樣讓林越清醒了不少。

　　漸漸地，他按在風默肩上的手力氣越來越小。

　　理智開始重新佔據他的大腦。

　　林越徹底鬆手，長長嘆了口氣，滿是歉意：

　　「抱歉……抱歉。」

　　風默停下歌聲，坐直了身子，眯眼看著林越：

　　「冷靜了？」

　　林越覺得格外疲倦，他揉了揉太陽穴，輕嘆：

　　「差不多吧……」

　　他頭還是很疼，心情還是很煩悶，但比起剛才，已經好多了。

　　而冷靜了之後，林越覺得自己的雙手疼的厲害，胳膊也酸的很，似乎是肌肉拉傷。

　　林越開始輕揉著自己的胳膊，卻發現自己掌心流了好多血，搓了他一身。

　　風默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服，扶了扶剛才摔歪的眼鏡。

　　他疲倦的臉上再次出現了笑容。

　　剛才風默情緒低迷，覺得做什麼都沒意思，很無趣。

　　看到林越剛才情緒失控的模樣……

　　風默覺得，又有點意思了。

　　他想再看一次林越發狂時的樣子。

　　在風默看來，那種情緒爆發之後又強行尋找理智的模樣，非常有趣。

　　當風默產生了這種念頭之後，漆黑的天空突然被撕裂了。

　　強烈的光芒刺穿黑夜，陰森的亂葬崗和屍體消失不見。

　　他們又回到了遊樂場裡。

　　陽光讓三人的眼睛暫時有些不適應，三個人都將眼睛眯了起來，緩了好一會兒。

　　當眼睛重新適應陽光之後，林越看到，他們眼前是那個破舊的旋轉木馬。

　　穿著熊貓人偶裝的NPC就在旋轉木馬的圍欄前。

　　熊貓NPC似乎心情不錯，它搖擺著身體，手裡捏著的氣球隨著它的搖擺而輕輕晃動著——

　　「進去的時候是三個人，出來的時候還是三個人，好難得！恭喜恭喜！」

　　林越一點都不覺得這值得恭喜。

　　雖然他們三個人還活著，但他和少女都受了傷，力氣也都耗盡了。

　　林越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提示信息。

　　【剩餘時間：1：03。】

　　他們還有一個小時要撐過去。

　　行百步者半九十，別看只有一個小時，但對他們這三個疲乏至極的人來說，這一個小時可比之前的三個小時更難熬。

　　林越深吸了一口氣。

　　繼續闖吧，他們別無選擇。

　　林越剛鼓起勇氣，旁邊的少女卻毫無徵兆地摔倒在了地上。

　　林越連忙查看了一下少女的情況。

　　還好，還活著。

　　應該是體力不支外加失血過多，昏過去了。

　　剛才在鬼屋裡她恐怕提著一股勁兒才能保持清醒，現在出了鬼屋，她立馬就懈勁兒了。

　　雖然有點危險，但她離死還早，至少一個小時內不會死。

　　林越試著用急救法讓少女醒來。

　　但少女或許是身體素質太差了，昏過去之後就怎麼也叫不醒了。

　　這時，林越敏銳的察覺到了熊貓NPC的動作。

　　它鬆掉手中的氣球，緩緩抬起了胖乎乎的爪子，指向少女的腦袋……

　　林越心驚。

　　難道昏過去也不符合遊園規則了？！

　　林越連忙將昏迷的少女扶了起來，勉強讓她站立起來——

　　「她可以繼續！」

　　熊貓NPC歪了歪腦袋，毛茸茸的爪子依舊瞄著少女的腦袋：

　　「睡著的人又怎麼可能感受的到遊樂場的樂趣呢？」

　　林越冷冷看著那NPC。

　　難道這個女孩的命保不住了嗎？

　　一旁的風默突然笑眯眯的插話：「我覺得，如果你們的遊樂設施能讓一個昏死的人醒過來，才能證明你們東西好玩。你想不想用她來試一試？」

　　風默的一句話，居然成功引起了熊貓NPC的興趣。

　　熊貓NPC將腦袋向左歪了歪，又向右歪了歪。

　　然後它輕輕放下了自己的胳膊：

　　「好呀，那就來試一試。歡迎體驗接下來的遊樂項目——旋轉木馬。」

　　熊貓NPC揚起了雙臂，開心的搖擺著胳膊。

　　它身後鏽蝕破爛的旋轉木馬，驟然亮起綵燈，開始吱吱呀呀的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