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好奇
聽到風默的話,林越眉頭皺了起來。
他當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利用這些圓孔殺人確實很容易。
但林越還沒打算殺人。
誰也不知道之後的重重關卡難度如何,這時候殺了其他輪迴者,沒準坑的是自己。
而經過風默的提醒,林越也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這圓孔也許可以用來送手銬鑰匙?
「等我。」
林越淡淡丟給風默這兩個字,便迅速鑽進那個都是血的房
間,開始檢查哪裡可能會藏著鑰匙。
在他尋找鑰匙的時候,那邊的風默居然還是不著急,大聲喊著——
「要不你別找了,我忍一忍,直接鋸手吧!從手腕那鋸,我就能跑了。」
林越一邊翻找,一邊冷靜的分析著:
「你手上的那種小鋸子,在十五分鐘之內絕對不可能鋸斷你的骨頭,力氣再大也不行。」
剛才林越看到了風默手中的鋸子,和一把水果刀差不多寬,與其說是鋸子,倒不如說是鋸條。
聽了林越的話,風默沒再吭聲,而是站起來,隔著玻璃遠遠地看著林越。
林越忍著滿屋子的血腥味,在房間各個角落裡翻找。
受害者的衣服口袋裡,沒有。
角落裡那一堆頭髮裡,沒有。
被血染紅的床上,沒有。
床和櫃子的夾縫之中,沒有。
不光沒有鑰匙,就連一個能用來撬鎖的鐵絲都找不見。
而且,他也找不到一個暗門,牆壁地板都光滑的很,沒有任何可疑縫隙,也沒有可疑的空洞聲。
林越耗費了兩分鐘,最終確定這房間裡沒必要再找了。
出了房間,林越看了一眼風默頭上的定時炸彈,炸彈上顯示的時間還剩下12分鐘40秒。
風默還是維持剛才的姿勢坐在那裡,右手掂著鋸子,左手還是被銬著。
他朝林越沒心沒肺的笑著:
「哥們,你臉色不太好,還要打火機嗎?」
林越遲疑了一秒,冷哼一聲:
「隔著玻璃,你又扔不過來。」
林越現在臉色確實很差。
滿屋子的血腥味讓他喘不過氣,心情無比煩躁。
咬了咬牙,林越鼓起勇氣走進了左側的那個房間,開始搜尋手銬的鑰匙。
那些被封在保鮮膜裡的破碎屍體,對林越來說殺傷力極大。
他忍著噁心感,先從冷藏櫃開始找起。
他將冷藏櫃挪開,先是敲了敲冷藏櫃後面的牆壁,看看有沒有暗門,但結果卻是沒有聽到任何異常聲音。
林越用槍暴力敲破冷藏櫃的薄薄背板,在機器內部尋找起來。
這機器內部構造很簡單,一眼望到底,找了一圈,沒找見能藏鑰匙的地方。
林越倒是發現了幾個零件可供自己使用,便順手將它們拆了,扔進了自己的空間戒指內。
隨後,他無奈地檢查起那些冷藏櫃上的肉。
忍著嘔吐的慾望,他將那些肉塊挪開,靠觸感辨別鑰匙是否藏在了肉中間。
只檢查了三塊,林越就有點撐不下去了。
他的手又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頭也隱隱的疼,菸癮一下子就湧了上來,特別想抽兩根來壓壓驚。
人命關天,林越努力強迫自己不要被心中的恐懼所影響,極力克制著。
一邊強迫自己去觸碰屍體,林越一邊要和自己的精神做鬥爭,情緒在崩潰和冷靜之間反覆轉換。
這種整個人被撕裂成兩半的感覺,格外痛苦。
終於,在這種折磨之中,林越成功在一塊屍體上找到了一個堅硬的隱藏物。
皮膚上有一個粗糙的傷口,那傷口像是被野獸咬開的,也有點像是被鋸子鋸開的。
鋸子鋸開的……
當他產生了這種聯想之後,林越頓時渾身一個激靈。
他產生了一種不妙的感覺,但又一時理不清頭緒……
就在這時,林越聽到有腳步聲接近自己。
那腳步輕極輕,看樣子是經過專業訓練的那種,當林越發現那人接近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林越身後。
林越頭皮一麻。
好近!
根本來不及瞄準開槍!
林越努力冷靜下來。
他的手還在試著將肉裡藏著的硬物摳出來,身體卻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主動出擊已經來不及了,那就佯裝沒察覺,伺機反殺!
隨著那人的接近,林越的心跳也隨之增快,肌肉緊繃了起來。
他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已經輕輕吹在了自己的後頸上,還能聽到極其輕微的呼吸聲。
可不知怎地,那輕輕的呼吸聲驟然停止。
林越也聽到了幾聲輕悄的腳步,幾步之後,對方已經和林越拉開了距離。
此時,林越剛好將肉裡埋著的硬物摳了出來。
是一顆小石子。
誰會故意埋顆小石子在這裡呢?
再看到肉上那參差不齊的刀口,林越知道身後的人是誰了。
林越猛地轉身,手中的槍一氣呵成端在臉前,打算扣下扳機殺人。
手指還來不及扣下扳機,一股強橫的力量便從下至上襲來——
一條有力的長腿將林越手中的槍踢飛了出去!
好強的力道!
林越的虎口和手指被震得發麻,步槍沒能握住,頓時脫手,飛出去四五米遠。
要不是撞在了牆角上,它恐怕還會再飛幾米才能停下。
林越雖然見識過對方的身手,但他沒想到他居然力氣也這麼大!
林越玩味的看著風默:
「你什麼意思?」
眼前的風默緩緩收回了自己踢出的腿,穩穩的站在兩米之外。
風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此刻,他那張俊美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那種毫無情緒的樣子,既不是冷酷,也不是殘忍。
而是對眼前這一切的漠然。
風默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腕,那手腕很乾淨,沒有一丁點被手銬勒過的痕跡。
他眼神裡透著幾分神秘:
「受到沈珂的啟發,我也想試試陰人是什麼感覺,好不好玩,就臨時起意坑你一下。但是感覺沒什麼意思,挺無聊的……我知道你空間戒指裡還有槍,我不一定打得過你,算了,我求和。」
求和?
剛設計了一套小動作來暗算他,殺不成就想投降了?
玩過家家呢?
林越眯起眼睛:
「你這套,之前沈珂已經用過了,沒效果。」
說著,他就將備用的槍從空間戒指裡取出。
但他怕有埋伏,沒敢輕易開槍,而是先留意了一下四周。
趁著林越觀察環境的時候,風默開口了——
「她用當然沒效果,她是個弱者,沒有講條件的資格,而我有。」
風默臉上又出現了笑容,那笑容溫和中透著一絲絲狡黠——
「你要是殺了我,就不知道離開這裡的出口在哪兒了,時間一到,那個炸彈就會爆炸,到時候你就跟我一起陪葬吧。」
林越準備扣動扳機的那根手指頓了一下。
的確。
他剛才找鑰匙的同時就是在找出口,而他,沒能找到出口。
但這風默,卻能神不知鬼不覺來到他的身後。
再看之前「困著」風默的那個房間,房間裡的那面玻璃牆明明分毫未損,其他房間也依舊是密室狀態,林越還真不知道風默是怎麼從密室裡出來的。
如果右側密室裡的炸彈爆炸,這三個密室都會被波及,躲在哪個房間都有極大的可能是被直接炸死。
就算僥倖,一下沒炸死,也會造成重傷,到時候沒人治療,一樣會死。
風默手裡的籌碼,的確值得講和。
林越看了一眼定時炸彈上的時間——7分12秒。
他頓時沒脾氣了。
林越緩緩將槍放下,走向牆角,將牆角那把槍連同手裡那把槍一起收回空間戒指。
他有很多問題想問。
比如風默的手銬,他就沒看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現在時間緊急,也容不得他浪費時間多問了。
林越直截了當的問:
「這關怎麼過?」
風默指著炸彈:
「兩條路,要麼拆彈,要麼找出口。你會拆彈嗎?」
「不會。」
林越會的東西不少,不會的東西更多,拆彈這種高技術的活兒他可學不會。
風默笑著擼起了袖管:
「那行,我們來拆牆吧。」
說完,風默就將一顆灰暗的珠子扔在了地上,跳進了裝著冷藏屍體的那個房間。
他將冷藏櫃挪開一條更大的縫隙,聚力,一拳揮出。
按理說,再硬的拳頭碰到磚牆也會流血,但他砸中的這一塊地方卻凹了進去!
原來,這一拳砸到的地方,不是水泥磚牆,是塗了一層水泥的木牆。
又砸了兩拳,木牆被風默砸穿了,隱約能看到裡面有一個隱藏的通道。
林越十分納悶。
他剛才明明順手檢查過那面牆,根本沒感受到那面牆裡有空洞聲!
但風默卻砸開了。
林越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也跟著一起將那洞口擴大,達到足夠讓人鑽過去的程度。
牆的裡面,是一條通道。
四米左右長的通道,盡頭有一扇門,門上掛著一個發光的鍵盤,鍵盤後面似乎是一個密碼鎖。
風默笑眯眯地看著林越:
「任務提示我,密碼只有你知道。看你了。」
林越眯起眸子。
難怪剛才風默明明有機會下手,卻沒有動手殺他。
想逃脫密室活命,他們兩個人,缺一不可。
在林越的眼中,密碼鍵盤上方顯示著一行風默看不見的字——
【密碼與你上一環節的鬼屋冒險有關。】
林越第一反應是那隻幽靈貓。
他試著輸入了「cat」。
但門上了亮起了紅燈,提示密碼錯誤。
林越又想到了毛線球,輸了個「ball」。
還是錯誤。
他又試著輸入「bone」,還是不對……
眼看著一個個密碼都失敗,林越有些急躁了,開始試著打出更多的密碼。
在林越試密碼的時候,風默在旁邊笑著給林越解惑:
「你應該很納悶我剛才怎麼出來的吧?其實我比你來得早,所以得到了一個道具,就是剛才我扔掉的那顆球,它可以讓我隨意在四個密室裡穿梭五次,方便尋找線索。」
聽了風默的話,林越頓時解除了很多疑惑。
難怪風默敢挑釁他,逗他開槍,如果林越當時真的開槍了,風默完全可以瞬間穿梭密室,將林越的槍奪了。
風默被「困」在密室裡還能樂呵呵的開玩笑,也是因為他壓根就不會被手銬扣住。
林越還有個疑惑,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你怎麼知道這裡是出口?」
「其實我一開始不知道,還是多虧有你。卡片升到二級之後,我看到的戰鬥力就是會浮動的,剛才你敲磚牆的時候,顯示的戰鬥力是13,減少了3點,唯獨敲冷藏櫃後那一塊的時候,戰鬥力又恢復成了16。」
剛才風默看起來挺神秘挺唬人的,原來解釋起來,就是這麼簡單的事兒。
而且,的確都解釋的通。
既然不是風默藏著什麼特殊能力,那林越就稍微放心了些。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
這該死的密碼!
密碼到底是什麼?!
當林越輸入「dark」又失敗之後,他徹底想不出其他相關的單詞了。
在旁邊看了半天的風默,此時提了個建議:
「你輸的一直都是英文單詞?要不試試拼音?」
林越一愣,將信將疑輸入了——
「mao。」
只見密碼鎖上亮起綠燈。
緊閉的大門自動打開了一條縫隙!
林越皺眉:
「……不按套路出牌。」
風默笑了:
「挺合邏輯的,我們都是盤古人,誰會沒事兒閒著用英文當密碼。」
林越懶得較這個真兒。
其實他在部隊裡用的也都是英文密碼,思維慣性,剛才情急之下還真沒想到用拼音。
既然門已經開了,林越和風默便進入了門的另一頭。
當身後的門關住之後,那扇門就憑空消失了。
他們徹底躲開了爆炸。
林越他們這一次來到的,是一個廢棄的泳池旁。
這泳池破破爛爛,垃圾遍佈,卻是燈光通明。
泳池裡浸著一層腥臭的污水,堆著許多長了青苔的垃圾,地面上到處都是干涸的血漬,還有各種詭異的拖拽狀血痕。
林越再次提高了警惕。
他聽到,寂靜的泳池中,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像是被人摀住嘴時發出的求救聲,儘管已經盡力發聲了,卻還是顯得那麼飄忽,壓抑,不明所以。
林越端著槍走到了泳池邊。
在泳池的角落裡,林越看到了那個唯一的女輪迴者。
少女躺在污濁的水中,滿臉淚痕,眼中滿滿的都是對生的渴望。
當看到林越之後,少女的淚水頓時決堤,哭的委屈又無助。
而看到少女現在的模樣,林越心中頓時升起怒火。
這麼折磨一個半大孩子,究竟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