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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風景看透》第28章
第28章 校園

  一轉眼就正式開學了,九月份,高一年級新生來校報到。

  周遙騎著他的山地車,車後座上夾著書包,騎進校門,存車。

  離他不遠處,瞿嘉也騎著一輛28黑色“飛鴿”,書包挎在右肩上,下車之後,一把將自行車往密密麻麻的車陣裏粗暴地一插!學校門口的自行車陣,大部分車都很爛的,大家都是把車互相插來插去,今兒你懟我,明兒我懟你,需要取車的時候卻又拔不出來,就狠命往外拽啊,稀裏嘩啦……

  瞿嘉遠遠地瞅見他,說:“校門外容易丟車,你放裏面車棚。”

  周遙說:“裏面讓放麼?那不是老師放車的地方?”

  瞿嘉道:“我這個放外邊兒,送人都沒人要。山地車都可以放裏面車棚,你進去吧。”

  瞿嘉搬家之後離學校也沒那麼近了,每天騎車來回。只是,倆人騎車是走兩條不同路線,上學放學都不大可能走成一路,只有在校門口才看上一眼。

  辦公樓旁邊的宣傳欄裏,貼了高一年級各班新生名單,周遙往名單上流覽。

  說是新生,其實這裏邊一大半都是朝陽一中的老生,校園裏的老油條了。畢竟,從初中部考到本校高中部,分數線寬鬆,很容易就被錄取,大部分學生都是一路從初中蹲到高中不換地方,就像瞿嘉唐錚這樣。只有一小部分,是以中考成績和其他條件從外校招收進來,比如周遙。

  周遙一目十行地往下一溜,輕鬆找到自己名字,也找到瞿嘉的名字。

  瞿嘉也悄悄站住,伸頭瞅了一眼,立刻就皺了眉,再看周遙,覺著都不可思議,不能是這樣兒吧?

  周遙一笑:“咱倆一個班。”

  瞿嘉:“……這是誰分的班。”

  周遙又一笑:“碰巧了唄,分班的老師是大好人。”

  其實不是碰巧。

  世上哪有那麼多善待他們的巧合?

  周遙之前暑期來校隊訓練,在校園裏經常出入,就已經看到大致的分班名單。高中部新錄取的外校生,被均勻地分配到四個班級,他被扔到高一(4)班,而瞿嘉的名字列在高一(2)班。

  他既然提前知道了,就不甘心,跟爸媽反復提過幾次,覺著(4)班不太好,沒準兒是零七八碎的邊角料搓成一堆填進去的。於是找個理由,找了當初托請的招生老師,私下給他調班級。

  大家進教室,按照高矮個兒,很自覺也很隨意地先自己挑座,班主任進來再給調劑一下。

  周遙也沒客氣,沒扭捏,當仁不讓地就坐瞿嘉旁邊了。倆人都是教室最後一排。

  “你不是近視麼?”瞿嘉扭頭看他。

  “嗯,300度。”周遙說。

  “你坐最後一排,你能看見黑板?”瞿嘉嫌棄道。

  “那我這麼高個兒我能坐前邊?”周遙一聳肩,“我坐前邊不就好像懲罰性‘專座’了?多傻冒啊。”

  瞿嘉搖搖頭。

  “你跟我一起坐前邊麼?”周遙一笑,“坐一起聊天方便。”

  “才不去,”瞿嘉實話實說,“老子要睡覺!”

  “成,你睡覺,我聊天。”周遙說,“時不時沒準兒還得幫大爺您講講數學題——別嘴硬說你不用我講題啊。”

  瞿嘉終於被逗笑了,說了一句“你丫真煩。”

  周遙後來私底下小聲說,“高一數學課本我暑假就看完了,放心吧哥們兒,題型我都會,你隨時放馬過來。”

  這話惹得瞿嘉深深看了他好幾眼,內心五味雜陳,又難受了。周遙你來這破學校你到底幹嗎來的,你就應該去北京四中做大學霸。

  然後就上數學課了,上到一半的時候,周遙瞎眯著倆眼,真看不清楚黑板了,都不知老師已經講到第幾頁的計算公式,終於不情不願地從課桌裏掏出他的眼鏡盒。戴上眼鏡就不是很帥了,所以他不想戴。

  “都講好幾頁了,你才想起戴?”瞿嘉奚落他。

  周遙把框架眼鏡架到鼻樑上,咧嘴笑了一下。

  “大青蛙。”瞿嘉回他。

  周•青蛙王子•遙立即齜牙回以表情,還鼓了一下腮幫,呱呱呱,嘉嘉嘉。瞿嘉一下子就沒撐住,趴在了課桌上,把表情埋進臂彎裏,神經了……周遙在身邊的日子,永遠是不一樣的,是讓他快樂的。

  偶爾,數學老師在課堂上等不來舉手發言的,就會點名字叫人站起來答題。被點名的都腦子一鍋粥,好可怕啊。

  點到瞿嘉次數不會很多,因為很多老師都近視或者老花,名單上看不清那個“瞿”。那個字印出來是個黑疙瘩,於是就點那些特別好認的,比如周遙。

  立體幾何,需要在圖形上加輔助線,再用定理公理計算角度什麼的,周遙就說:“老師他們都沒聽清楚我說的,我需要在圖上劃線。”

  他就大大方方地上講臺了,接下來十分鐘是周遙小王子的閃光時刻,又劃線又求角度,替數學老師把那道大題給講完了,看得台下一堆人一愣一愣的,然後都笑了。瞿嘉在最後一排也傻愣的,倆眼發直的……

  隨後,數學老師仔細流覽名冊,把角落裏發呆的瞿嘉點名叫起來了。

  瞿嘉低聲“我靠”了一句,在四下窸窸窣窣的聲音裏站起來……怎麼答啊?這題誰會做啊?

  都念高中了,男生一個個兒站起來人模人樣的,被強行拎起來答不上題,沒面子。周遙是坐在瞿嘉右手邊,一聲不吭迅速往自己課桌左上角拍了一張算草紙,神手速地開始畫三棱柱,再畫各條線和夾角。用右手在課桌左上角寫字畫圖,這個姿勢角度很不方便,周遙又迅速換筆,用紅色圓珠筆標出一條粗粗的延長線:這兒,看這兒。

  瞿嘉虧得是眼睛好使,2.0的,個兒高腿長都能看得清隔壁桌面,快速一掃:“那個輔助延長線……要加在那裏……”

  周遙再寫公式,用這個這個定理。

  瞿嘉:“哦,定理是那個……”

  周遙在紙上快速列出1234幾個步驟,得出計算結果,用大紅字把所求夾角的正弦值寫出來,最後加粗了圈出來,生怕某人看不明白哪個數字是答案。

  磕磕巴巴地把這道題解了,過程像便秘一般艱難,最終算是解出來了,瞿嘉坐下去,鬆一口氣。

  他瞟了周遙一眼,遞了一枚感激的眼神。

  周遙心裏又軟了,瞿嘉偶爾對他笑一下,都如此稀有而珍貴。

  課間,周遙跟幾位大個兒男生約了“放學別走踢球去”,又輕踢一腳前面男生的椅子腿,說“《尼羅河女兒》你還看啊那是女孩兒看的我有全套《城市獵人》你要麼”,迅速又混熟了一批志趣相投的夥伴。

  瞿嘉一般就是坐在旁邊,靜靜地看周遙往四面八方各個方向裝逼,然後從周遙的位鬥裏不打招呼拿走一摞“寒羽良”,打發時間。

  老生進校都是穿著校服來的。學校要求每週一至週四穿校服,週五允許自由散漫。

  校服就是特別土的深綠色夾克衫和白色長褲。老師進來遞給新生一人一套,周遙也領到一套,趕緊換上衣服要做課間操去。

  “哎呀媽啊……”周遙手捧著新校服,感慨道,“這衣服誰設計的?”

  “忍著穿吧你就,”坐他前面那位白瘦矬的男生,叫小薑的,一樂,“我們都穿三年了,眼都看綠啦,人人都醜,醜習慣了。”

  “這一身,比我們那邊的校服還要難看。”周遙跟瞿嘉吐槽。哈爾濱其實是很講吃穿時髦的城市,錢都花在這上面,以前校服還有帥氣的俄式水兵服和貝雷帽呢。

  “挺配你的眼鏡,”瞿嘉小聲說,“青蛙……”

  “你連蛙都不是,”周遙回道,“你穿著就像一根綠油油的細草杆子。”

  周遙就拎著校服去廁所,瞿嘉下意識地跟上幾步,又停住了,不對,自己為什麼要跟著去廁所呢?

  “哎。”周遙回頭用下巴一擺,走啊。

  “我去幹嗎?”瞿嘉道。

  “你是衣服架子,你幫我拿著啊?”周遙覺著理所當然。

  “……”瞿嘉然後就被周遙摟著肩膀摟去男廁所了。結果還不止當了衣服架子,周遙穿個褲子竟然單腳站不住,光著兩條大腿來回地跳,單腳亂蹦,最後讓瞿嘉忍無可忍把這人抱住腰了。

  瞿嘉說:“你站不住你蹦什麼,你不會靠牆站?”

  周遙說:“廁所牆多髒麼。我就靠著你,你多乾淨。”

  周遙你小子練足球的,就是靠腿功的,大腿小腿肌肉結實得很,你單腳還不會站了?……瞿嘉心裏都不信,遙兒你就裝jb裝吧你,真膩歪。

  做操時間,放眼望去,整個兒操場上就是一片“蛙田菜地”,甭提多醜了。

  做到某一節操,是跳躍運動,全校列隊開始“蛙跳”,周遙噗地就笑場了。瞿嘉在佇列裏扭頭瞪他一眼,竟然也沒繃住,就是心有靈犀了,腦補出周遙為什麼樂……

  能把這套綠衣服穿好看了的,沒有。周遙都穿不好看,他穿上新校服之後只有脖子以上還能看,脖子以下都綠白綠白的。

  “哎我知道了,”下操後往教學樓走,周遙腦內靈光一閃,“這校服,是按照北京國安那個隊服顏色設計的吧?”

  “還真是的。”小薑說,“就是那個綠,真綠呀!”

  “這週末就有聯賽,”又一個男生說,“誒,是國安主場對遼寧吧。”

  “咱們週末去球場看球去?”周遙雙眼放光。

  “一起看球去,先農壇體育場!”小薑附和著。

  “哎,肯定還是我們贏,”周遙很恣兒地一樂,“遼寧隊有好幾個國腳。”

  其他男生開始集體籲周遙了,快滾,你丫忒麼站哪個山頭的奸細!

  若是從前,瞿嘉同學在操場和教學樓之間這段路,一定是耍單的,就自己跟自己的影子走一路,但現在不一樣了,彷彿不由自主地,就走在周遙身旁,然後慢慢地融入了他班男生的大部隊。瞿嘉默默地聽著,然後一膀子勒過周遙,掐了好幾下,低聲教幾句規矩:“你站哪個山頭的?入鄉隨俗懂麼,懂事兒麼?到了現場你喊錯了不怕被礦泉水瓶子打啊?”

  周遙哈哈哈大笑……

  瞿嘉是上課緊張忙叨,就怕被隨機點名;而周遙上課特別輕鬆,他是下課忙叨,下午鈴聲響了,散學,他從教室後面拎了裝備球包,去操場集訓。

  “周遙別走。”他們組長喊他,“咱組值日,你個兒高你擦玻璃唄。”

  “啊——”周遙又把球包扔下了,竟然還有擦玻璃這個工種。

  瞿嘉沒有表情地站起來,從後面輕輕推了一下周遙的腰,小聲說:“你去訓練,我擦。”

  周遙回頭,微微詫異:“你擦?……你真想擦玻璃啊?”

  “我不是‘想擦’,”瞿嘉說,“我幫你擦。”

  “這麼好啊?”周遙心裏流入一股暖意,聲音就軟了,一笑。

  “謝謝你給大爺講題。”瞿嘉哼了一聲。

  他們教室後窗就是兩扇大玻璃,看得見遠處操場的風景。周遙內心突然又生出滿滿的自信,他願意這樣陪伴和守候對方,也很容易就滿足了,並無奢求。他們仍然是好朋友,一個笑,一句關懷,一點點體貼,從淡淡的回憶裏悄然就流到現實,這個人就在他身邊。

  他面對玻璃窗,端祥自己,展示校服上那一抹豔綠的色澤,心裏高興:“瞧這帥氣的,老帥了呢,我。”

  瞿嘉斜眯著眼瞅他:“自己把自己都帥暈了吧?”

  “這麼帥逼帥逼的人是誰啊?叫什麼名兒,讓我仔細瞅瞅?”周遙說著,把他的一雙大近視要貼窗玻璃上了,然後就被瞿嘉抓著後腦勺頭髮往玻璃窗上摜!瞿嘉沒有使勁摁,另一隻手趕緊貼上去,護住周遙的腦門……

  瞿嘉替某人擦完玻璃,挎著書包,慢慢沿著操場往校門口走。他在絕大部分時間裏,仍是耍單的,獨自行走在夕陽下。

  他的初中三年,都是這樣走過來。也沒有刻意彆扭或孤僻,他一般在學校裏不炸刺兒打架,沒必要的;他也不愛高調,不愛背個吉他扛個鍵盤到處嘚瑟那點兒文藝特長。

  他就是跟旁人沒多少可聊,又嫌麻煩,寧願享受孤獨,極力稀釋這份存在感,跟誰都不深交。他就永遠躲在屬於自己的那堵牆後面,就不想感受周圍世界,就讓時間凝滯。

  但是現在,突然就不一樣了,眼前的一切流動了起來,彷彿富有生命力。操場上那個奔跑的英俊少年,那是周遙啊。

  那個在夕陽下迎風奔跑的,最美好的小少年……

  周遙仍然是跟隊進行三對三小範圍配合,然後戰術合練。任意球和角球演練他又是戰術核心,踢了幾十腳弧線球,大腿都開始打晃兒。解散之後,自己還要加練素質、體能。

  足球隊的在這半邊場子,田徑隊的在另半邊場子。操場上人來人往也很繁華,菜市場似的。

  然後,田徑隊熱身的那幫牲口,就紛紛地毫不留情地從外道超越了跑十二分鐘3000米的周遙。

  周遙原本是想讓田徑隊幫他領個跑,省得自己一人跑著累。結果,那幫牲口也太快了吧,一眨眼就越過去了,根本就追不上啊。

  唐錚突然跑出列,跑到周遙身邊給他帶了幾步:“抬大腿,大腿!

  “擺臂,擺臂順暢點兒啊,肌肉還是太緊。

  “呼吸,呼吸要穩……唉你這長跑素質也太困難了遙兒,改天我單獨給你加練吧……”

  “趕快、走吧、你。”周遙白著臉喘著氣說。

  “哥先顛兒了啊!”唐錚“噌”得又跑回田徑隊陣營了。

  這個不仗義的傢伙,田徑隊的都非我族類,都是獸類,哼。周遙翻了個大白眼兒,快要口吐白沫了,很想停下來放棄。

  然後,他側後方傳來淡淡的勻速的呼吸聲,越來越近,最終那呼吸聲和身影都停在他身旁,和他一起行進在跑道上。

  已經跑遠了的唐錚肩膀突然抖了一抖,打了幾個噴嚏,應該是不止被一個人罵了:媽的你個不講義氣的,就不能陪陪麼。

  周遙抬頭,睫毛上晃動著一圈水光。

  那位跑25米都忒麼嫌累想躺平的大爺,在他身邊輕喘著說:“我陪你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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