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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風景看透》第97章
第97章 撲火

  唐錚還在打電話,周遙那個吃貨回桌上繼續吃那一大盆水煮魚。瞿嘉瞟了一眼正在用筷子不停攪和撈魚肉吃的周遙,默不作聲出去了。

  在縣城的街邊遛達,沿街就是一排個體商戶小店。店面高低錯落外觀參差不齊,但都掛著紅白雙色的牌匾,盡顯土氣。瞿嘉往四面看看,顯得心事重重魂不守舍,或者,也在想入非非吧。

  旁邊就是一家“成人用品”商店,專賣那些東西,瞿嘉是知道的。

  在沒有網購也不流行淘寶快遞的年代,想買幾樣最尋常的用品,都要硬著頭皮進這種小店。店內簡陋沒人,光線很暗,櫃檯裏就是各種套套、乳霜、塑膠棒以及女士內衣之類的。

  瞿嘉低頭進,低頭出,也不確定應該買什麼,就以男人一貫爽快的購物風格,看准一樣,三分鐘結賬走人了。

  他也去網吧偷偷查閱過資料,心動,焦慮,很渴望的,只是有參考價值的網路資料也極少,他沒有經驗。

  唯一的交流和實戰夥伴就是周遙,而周遙就是比他還缺乏經驗的一個愣頭小子。智商那麼高知識面號稱全面豐富,大學高數課本都自學完成了,可是該學的不學,實戰技能一項都沒有。周遙其實挺害羞的,到了床上就面紅耳赤縮手縮腳,聽話、順從但也很磨嘰,每次就等著瞿嘉出主意這樣做那樣做……

  瞿嘉把東西揣在塑膠袋裏出來,然後就發現夏天的恤衫短褲很不方便藏東西。他只能在手裏拎著那尷尬的成人用品。

  沒走出兩步,後面人一把拽走他手裏的塑膠袋!

  “買什麼好東西了讓我看看……”身後人一笑,就是唐錚麼。

  瞿嘉猛轉過身,板著臉去搶:“你給我。”

  唐錚往塑膠袋裏一瞅,明白,笑得別有深意:“果然啊,高中畢業典禮就算你們倆的成人禮了,迫不及待得。”

  瞿嘉把塑膠袋卷吧卷吧,塞到自己褲兜裏:“怎麼著?”

  唐錚伸開胳膊搭了瞿嘉肩膀,小聲問:“打算晚上把你們家遙兒辦了?”

  瞿嘉不置可否,“嗯”了一聲。

  辦了。

  唐錚既然當場抓包瞿嘉買成人用品,怎麼能放過這事?尤其瞿嘉這號人,腦門兒上就寫著三個大字“性冷淡”,竟然私底下買那些。

  站在街邊小店的牆根底下,唐錚又把瞿嘉買的東西拿出來看:“就買潤滑油了?你沒買避孕套。”

  “買那個幹嗎?”瞿嘉說。

  “這倆東西是配套買的。”唐錚說,“店裏人沒告訴你啊?”

  “你用的,我又不需要。”瞿嘉小聲道,“我和周遙誰能懷上嗎?”

  “懷不上,好像,也得用吧?”唐錚略微犯愣地看著他。

  “你做過?”瞿嘉反問。

  “沒跟男的做過!”唐錚笑,“不行,我對你們倆很不放心,我幫你去問問。”

  瞿嘉對這種事情還是挺害臊的,一聽“幫你問問”立刻拽住唐錚不准去,你他媽要去問誰啊,不准問!唐錚還就是狐朋狗友比較多,就在街邊一家小賣部又借用了公用電話,找他另一位開出租的朋友進行交流。

  電話那邊聽起來也像是個糙的,簡直就是另一個版本的唐錚。小孩兒啊?不懂啊?不懂哥教給他啊,沒事兒,第一回做就是比較疼麼。

  然後,就是一些讓人臉紅心熱不堪入耳的細節描述與指導。

  多買兩盒套套。手指也需要。

  油和膏多多益善,對自己男朋友疼愛著,這方面就別省錢了。

  溫柔一點兒,疼!

  初次做,玩具也不太需要,善用你的口舌。

  電動的永遠都不如人身肉長的好用,因為這事做的是感情而不僅僅就為了最後爽那麼十幾秒,不然每個人都拿個按摩棒自娛自樂去吧找男朋友幹什麼用?

  ……

  電話指導,囉裏八嗦說了很多,瞿嘉默不作聲但都記下了,尤其記住兩句。

  “第一回就是疼麼”。

  以及,“這事做的是感情”。

  掛電話之後,唐錚說,他那位開出租的哥們兒,彎的,戀愛故事挺有意思。有一回夜班出車,大街上拉了一個與人追打頭破血流的男的,血啦呼呼挺狼狽挺嚇人的,就好心把對方送去醫院,還墊付了醫藥費,化險為夷了。

  那男的記了他的名字和車牌。沒兩天這司機小哥再次夜班出車,半道就被員警粗暴地攔下,莫名其妙就請派出所去了。

  派出所裏穿著制服找他喝茶聊天的,就是他救過的那男的。那原來是專門在附近幾條街上反扒的便衣。

  後來,司機小哥也常去那幾條街轉悠,假裝也去反扒。便衣小哥有時在公共汽車上站著就看到那熟悉的車牌,就下一站下車,再招手上車……

  再後來呢,這計程車就成了便衣小哥上下班的私人專車。每天送去派出所上班,下班再接回家來。

  瞿嘉沉默著聽了半天:“就這樣?在一起了?”

  唐錚一點頭:“他倆本來就喜歡男人的,互相看對眼兒了,那還不在一起?”

  便衣好歹也是員警啊,聽起來身份很壓人的,瞿嘉說:“那個員警覺著,跟開出租的在一起,沒問題?”

  “有什麼問題?”唐錚反問,“還瞧不起我們個體戶了?……我那朋友說了,職業、身份和錢,到最後也沒那麼重要,找個合眼緣又相處愉快的人特別不容易,就是人生作伴、互相疼愛!”

  唐錚說,那倆人鐵瓷鐵瓷的,走在大街上外人看著就像哥們兒,可能只有上了床才像一對兒。下床是兄弟,上床是愛人。

  瞿嘉點點頭。

  就像周遙之於他,下了床那是我發小,上了床那是我媳婦。

  唐錚瞟著瞿嘉,逗了一句:“晚上你行不行啊?不用我親臨指導吧。”

  瞿嘉冷哼一聲:“有什麼不行?活兒壯就成。”

  唐錚用很不正經的眼神上下打量:“哎呦,沒看出來啊?”

  瞿嘉回以一記很浪的眼神:“我又不辦你,讓你看出來?”

  男生之間談這種帶顏色的話題毫無壓力,而且都是豪言壯語,牛皮盡情往大了吹。三趟也能吹成六趟,明明就二十分鐘一盞茶的破事兒一定描述成在床上跑了倆小時的馬拉鬆。

  “第一回可疼啊……你們家遙兒肯定嗷嗷叫得疼。”唐錚又提醒一句。

  “我不會讓他疼著。”瞿嘉回了一句。

  “周遙那麼嫩沒挨過操的,你悠著點兒折騰人家!”唐錚一樂。

  “別操心了。”瞿嘉轉身走人,結束這個話題。

  但凡聊到周遙在床上怎樣怎樣的,他突然又彆扭了,不願意跟別人分享這樣隱秘的事情,多說幾句就像在意yin欺負他的遙遙。

  去懷柔度假出遊之前,瞿嘉當天一早還帶他媽媽去過醫院。他的每一天都安排得很滿,很忙的,高考結束,他很快就要恢復白天去“五芳”小吃店幫廚,晚上去“傑傑”唱歌的假期打工生活。

  他媽媽那時就需要每週去醫院化驗一次,吃藥控制病情,長期靜養再定期復查。

  西醫治病的手段直白而粗暴,講究快速見效,就是上激素,大劑量的激素猛藥每天喂12片。以瞿連娣的身材體重,這已經上了最大量,把尿蛋白加號控制住,避免惡化成更嚴重的病症。

  瞿嘉現在也已經有經驗,能看懂化驗單上好多專案,每次就默默地看一眼尿蛋白加號和肌酐數值。

  王貴生照顧他媽媽一個月,幫他挺過那段最艱難的時期,但他也不能完全甩包袱給老王啊。這就是他自己應該做的,他被迫也要挑起的責任。

  或許,就是因為少年時代家庭的動盪失和,內心總有強烈的不安定和不信任,不敢奢望期盼過分美滿的結局。

  包袱拖累得太重了,唯恐哪天把人家老王同志拖累得受不了,就扭頭跑掉了。他很怕那樣,怕他媽媽再次失去,也怕自己再次失去。這個小家庭裏跟瞿連娣有血緣關係的,就是他瞿嘉,又不是老王。所以,只有他這個兒子是跑不了的,永遠不能不管。

  “遙遙暑假去哪玩,跟你說了沒有?”坐在醫院樓道裏等結果,瞿連娣就悄悄地問,“夏令營?還是要出國去玩兒?……現在孩子不都流行出國麼。”

  “他沒提過。”瞿嘉說。

  “他考得好吧?”瞿連娣又問,“得考上清華吧?”

  “嗯,發揮正常就能考上。”瞿嘉說。

  母子倆分明想得就是同一件事,內心異常矛盾。咱們的遙遙多好啊,多麼優秀。考好了就是去清華,永遠讓人仰視的;假若沒考上,考砸了,那周遙應該就要出國念書了。那時候很多家庭不差這筆錢的,等孩子高中畢業就立刻送出國,紛紛地都去英美日澳念書深造了。這就是一江春水東流去,大勢所趨攔不住啊。

  從醫院回來,瞿嘉抽空就去了家門口的網吧。

  他坐在電腦前,查閱網上的高考試卷標準答案。

  分數和錄取最終塵埃落定要等到七月底八月初,但各科題目在網上都冒出來了。接下來這一個月就是漫長的等待,一定有些人信心百倍信誓旦旦,也有很多人輾轉反側倍感煎熬。

  瞿嘉在網上搜到海澱西城牛校的論壇,就看別人發帖總結的試題答案,以及七嘴八舌的各種討論。

  然後拿出紙筆,自己給自己算分,估分。

  他不是不在乎。他非常、非常的在乎。甚至不用周遙媽媽點頭或搖頭決定他的去留,他自己都懂得去留的分寸。

  他就沒找周遙對題,反而捨近求遠在網上看帖。倆人在一起不談分數這個容易造成階級隔閡的話題。誰知道張榜公佈出來會怎麼樣,過了這個暑假開學後又會怎麼樣呢?快樂的時光或許不能天長地久,就讓過去的每一天都儘量是輕鬆快樂的。

  他算完每一科目大概的分數,算了兩遍,然後趴在網吧的電腦桌上……

  趴了好一會兒,把自己腦子理清楚。就因為這樣上網還超時了,多花了一小時的錢。

  他們到達懷柔郊區的小村子,村裏管事的一位看著像書記的,開著一輛白色麵包車,特意開出來招呼他們,對待城裏來的相當熱情。管事的就開著麵包車帶他們從村頭逛到村尾,再從村尾回村頭。一片一片果園和菜地組成美好的風景,都遊覽了一遍。

  他們住進村裏唯一一家農家樂,農民自己開的家庭作坊式小旅館,幾間正房偏房,收拾得很乾淨。院門外有一個石頭大磨盤。

  院外的空地上,一群小孩在玩兒皮筋呢。

  周遙的幼稚心性作祟,玩兒性大發,就拉著瞿嘉去跳皮筋。瞿嘉說:“周遙,這不是女孩兒玩得?”

  “你小時侯都沒玩過?”周遙反問,“我們男生也跟女生一起玩兒啊。”

  瞿嘉確實沒玩過,因為在跳皮筋的那個年紀和年代,他還是個穿著藍白條運動褲破球鞋孤僻冷淡很不合群的大刺頭呢,那時候沒人喜歡他,沒有人要帶他一起玩兒跳皮筋。

  現在太不一樣了,在十年間他的人生也已翻天覆地。

  倆人分成對家,就一人身後帶幾個小屁孩兒。從“腳踝”“一腳”跳到“高脖”“膝蓋”,然後跳“大腿”,“腰”,周遙說“瞿嘉你怎麼這麼會跳皮筋這不是女孩兒玩得嗎?”

  最後升到“脖子”了,倆小孩在兩邊當“柱子”,皮筋是抻在脖子位置的。“過不去過不去了!”周遙然後就跟小孩們說,“那位瞿嘉大哥哥可以用背越式跳過去大家要不要看!!”

  人都有虛榮心,被人起哄簇擁歡呼著的感覺特好,瞿嘉打個眼色讓周遙靠邊站,然後助跑了兩步,騰起來了,“嘩啦”兩條大長腿一邁就過了……就這個哄小孩的高度你嘉爺還需要背越嗎。

  “你們說這個哥哥他帥不帥啊?”周遙就問。

  “特、別、帥!……”一群小孩子掩嘴笑嘻嘻的。

  瞿嘉瞅了一眼周遙:“我要聽你說。”

  周遙一笑:“特別帥。”

  隨後他們進屋看房子,唐錚回頭對兩位說:“你們先挑,想睡哪個屋哪個床?我睡你們挑剩下的。”

  周遙在褲兜裏搓手,還假裝客套:“錚哥你先挑唄,我無所謂……”

  “別!”唐錚樂得不懷好意,“你們倆睡覺比較重要,我反正就一個人兒,我睡門外空地上都成。”

  周遙瞟瞿嘉一眼。

  瞿嘉對周遙說:“你挑地方,反正我跟你睡。”

  農家樂老闆娘探了個頭說:“就這屋吧學生?這屋是正屋,冬暖夏涼的,就這個屋子最好啦。”

  周遙看著那一床大紅大綠拼接出來的豔麗的被罩,眼熱,伸手一撚溫潤光滑的被面兒:“就這個,我就隨便睡睡。”

  唐錚說:“那我去右邊那屋。”

  “離我們屋太近了吧。”瞿嘉一點也不講哥們義氣,“你去隔壁家住?不然你就找門外空地,外面有個磨盤。”

  “成,你們倆,我就睡磨盤上。”唐錚瞄了一眼瞿嘉,轉身出門,“你們別把老闆娘的床給弄塌了!”

  周遙也看瞿嘉,隨後就移開視線玩兒屋裏桌上的茶壺茶杯,還有牆上的小擺件。他然後又收回雙手,在褲兜裏狂捏自己手指,都搓出汗了,已預感今晚有事發生。

  他在相距只有半米的方圓半徑之內,目不轉睛盯著瞿嘉的側臉和後脖窩,就能把自己看熱了,血液奔突亂撞。可能就是太喜歡了吧,兩人身上有一股相吸的磁場,挨近了血就亂跳。

  晚飯具體吃得什麼,周遙後來已經不太記得。

  就是家常菜,老闆娘親自下廚,一個菜一個菜地現切現炒再端上來。酒量最爛的瞿嘉同學站起身,自己去外面拿酒了。

  周遙讓瞿嘉少喝,別喝了,今晚又沒人灌你,你喝什麼啊?

  瞿嘉在兩人面前擺了兩隻小酒盅,倒上酒,碰一下杯,自己先幹為敬了。

  周遙趕緊陪喝,一口幹掉。他偏過頭,在瞿嘉脖頸上脈搏一下一下跳動的地方,親了一口。

  “我一杯,你三杯。”瞿嘉扭頭看著周遙。

  “成。”周遙端杯,捨命陪君子唄,俐落地幹掉三盅。

  “交杯酒!”唐錚坐在對面,一拍桌子。

  瞿嘉兩肘橫在桌上,就這樣不出聲望著周遙:你跟我喝交杯酒麼?

  周遙心又軟得一塌糊塗了,點頭。兩人端起酒盅,把右手套過來,緩緩靠近,眼神就蕩漾在杯中酒裏。靠太近了,都不敢直視對方的眼,會把對方看化掉,會把自己看化掉了。

  瞿嘉低垂下來的睫毛都抖動著“我想要你”“我渴望你”的情緒……愈是安靜,就愈是暗湧激烈。

  酒過三旬,唐錚掏出一根煙點上了。

  大家都成年了,高中都畢業了,要進大學了。所以,葉曉白也是高考結束要念大學了。

  周遙問唐錚,和曉白怎麼樣了?唐錚說,她昨天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考完試葉曉白大概是被家裏臨時解禁了,管得就沒有那麼嚴,因此悄悄給唐錚打了一個電話。

  葉曉白說,高考理科幾門考得一般,自己跟同學對了答案,估計這次考不上清華了。

  唐錚說,沒事啊,別灰心喪氣,想再考一年就再考一年。

  葉曉白在電話裏一笑,唐錚你犯傻了麼,終於結束了我才不會再考一年。就沒那麼想要去清華,不想留在北京。

  葉曉白說暑假三個月全力拼雅思考試,準備申請材料,她大約會在大一年級就申請出國,拿到錄取通知書就離開。

  去英國,或者至少去香港,離開這個地方。

  簡短的一個電話,語調平和但心思非常堅定,唐錚約莫聽明白了,葉曉白的意思是,離開她的家庭,到國外去。

  然而,山高水遠大洋相隔,兩人就離得更遠,將來……“將來”這二字壓在肩膀,壓在心上,太艱難了。

  唐錚說,去吧,支持你出去。

  葉曉白說,我要是出國了,你別忘了我,我還沒有忘了你。

  唐錚說,當然了,你說的,咱倆還沒分呢。哪天要是想跟我分手,你打個越洋電話通知我一聲。

  葉曉白說,我們沒分手呢,哥你一定等我回來。

  ……

  唐錚那人是不會抱怨或者說喪氣話的,一晚上就連續抽了好幾根煙,眼底爆出一片紅潤的血絲。

  一頓飯連吃帶喝斷斷續續,熱情厚道的老闆娘又給他們現做了糖炒栗子。懷柔特產大板栗,讓整個院子都飄著一股帶焦糊味兒的甜香,很誘人的。

  周遙就又喝高了,他覺著他前天畢業飯局的那一頓都還沒醒呢,在短短兩天之內,又過量了。主要是瞿嘉故意灌他的,以一杯換三杯,這就是喝酒不講理麼。一開始白酒,後來是黃酒啤酒,幾種顏色兒輪著喝,特別容易醉。

  瞿嘉打量他的眼神是帶勾的,視線從他恤衫領口這裏繞著彎彎鑽進來,手就在下面動他大腿。

  周遙腦子不傻,看出瞿嘉今天就奔著灌醉他的目標來的,就沒安好心。他的嘉嘉今晚一定在琢磨很壞很羞羞的事情……

  周遙也無所謂的,這是瞿嘉啊,想使壞就來唄。他很給面子地一杯一杯喝,笑著,後來還講條件,“你讓我喝一杯就得讓我親一口”。

  “你著急親啊?”瞿嘉說,“看完球吧,我賭贏了你親我。”

  倆人視線一對,周遙喝得眼皮發紅,湊近了說:“要我親幾次啊?”

  瞿嘉說:“法國能贏幾個球,你就親幾次。”

  周遙笑著一抹臉,繼續喝,不怕。

  法國難道還能贏十二個啊?幸虧是足球比賽不是籃球。

  終於熬到夜裏的決賽直播,一桌人反而都有點兒撐不下去了。周遙就在恍恍惚惚朦朦朧朧的知覺中,靠在瞿嘉肩膀上,讓瞿嘉摟著他,看完整場比賽。

  中途被炸醒三次,法國人竟然連進三球,那一夜的決賽簡直神奇了。

  比賽結果就是要讓瞿嘉今夜如願以償。

  每一次瞿嘉站起來舉起手臂大吼“牛逼”,周遙就失去了支撐物“撲哧”栽在沙發上,又被瞿嘉從沙發裏拎起來亂揉。

  唐錚出去解個手的幾分鐘內,齊達內用他靈秀的大光頭又頂進一個。

  “啊——”周遙用手臂擋住臉,“法國又進了?!”

  屋裏沒有外人,瞿嘉返身就跨坐到周遙身上。周遙兩眼發直注視對方彎下腰親了他,手按在他胸口,兩人渾身都是燙的。瞿嘉把褲襠頂上來摩擦他的嘴唇下巴,像懇求又更像撒嬌,嗓音有幾分磁性,說,“遙遙你親親我”。

  這話用瞿嘉說第二遍麼?

  不用。

  周遙眼神迷亂也像被施了魔法,隔著外褲和內褲兩層布料,用嘴包含著親了對方,瞿嘉讓他做什麼他都無法拒絕。

  口水就把瞿嘉的大短褲沾濕了,或者是內褲那一層從裏往外先洇濕了,總之不知他倆誰先濕的。

  周遙那時就不行了,那裏被瞿嘉摸得很硬,把褲襠支棱成一頂帳篷他很害臊的。他這樣血氣方剛的年紀,真禁不住摸,喘息聲顛三倒四,聽著好像胸膛裏每個肺泡都化作粉紅泡泡,隨時都要爆炸了。

  平生頭一回他看一場世界盃比賽看得渾身燥熱希望比賽趕緊結束裁判快吹哨吧,他倆已經不需要知道最終結局誰勝誰負,愛他媽誰贏誰就贏跟咱倆有關係嗎?也就跟唐錚兜裏的錢有那麼點兒關係,跟咱倆還有關係嗎……

  咱們兩人的賭注就不叫賭注,叫做心甘情願。  

  那晚球賽結束以後,向老闆娘胡亂打了聲招呼,也沒管唐錚到底去哪睡的,可能真的在月明星稀的夏夜裏睡大磨盤去了,他倆互相扶著,幾乎是拖著對方,闖進屋門。

  關門,落鎖,關窗戶……關……關……操,這窗戶怎麼關的?

  不會關,找不到插銷,窗戶卡住了合也合不上,只能湊合拉上一半窗簾。

  貼在牆邊,他們悄悄地相擁,只借一絲天光,連帶面前人眼裏的水光與星光。心底是亮的,眼就是清澈的,頭頂永遠有一團光芒照耀,這些就足夠了。

  兩人站直了一邊高,很容易就讓腦門抵著腦門,然後親嘴。

  “我猜贏了。”瞿嘉說,“你親我。”

  “嗯……嘉嘉要親哪?”周遙從喉嚨裏哼哼著,明知故問。

  “要遙遙親下面。”瞿嘉聲音也是軟的。

  “你耍流氓……”周遙說完自己先笑,笑得神志模糊但血氣亢奮,抱了瞿嘉的腿就要蹲下去。瞿嘉卻沒讓他安安穩穩蹲下,在他彎下去的瞬間從後腰處扒開恤衫,從他頭頂粗暴地拽脫,周遙眼前一黑,身上就空了,胸膛赤裸。

  周遙頭髮亂蓬蓬的,笑得像個孩子,然後為對方脫。他們不說話,在黑暗中輕手輕腳地動作,瞿嘉抬起兩條手臂,讓周遙把他衣服也從頭頂脫出,甩到床角。

  我的男孩,你一直都是我的。

  倆人身上一定散發著酒水味道,皮膚也像啤酒的顏色。

  瞿嘉迅速就站不住了,彎下腰,周遙蹲都蹲不住,膝蓋往前一趴幾乎給瞿嘉跪下。“遙遙……”瞿嘉把人拽起,親著周遙就雙雙摔在了大床上。那床看著是硬板,卻出乎意料地很軟,可能因為他們都摔在彼此懷裏,用臂膀把對方裹住。

  周遙稀裏糊塗毫無章法地親瞿嘉,瞿嘉突然推開他,掉換了方向,把腿伸給他,再抱住周遙的雙腿。

  “幹嗎啊?”周遙說。

  “喜歡你。”瞿嘉在床尾說了一句,然後也親住他的……

  這大概是印象裏他倆第一次嘗試所謂的69式吧。瞿嘉就是把幾小時之前剛學到的成人技巧活學活用。然後,倆人就全都炸了。

  在床上簡直像在浪裏翻滾,完全受不了這樣的姿勢,都太敏感,下半身就像過電一樣。那股強烈的刺激的快感就一次一次戳到周遙的心尖肉,再流遍全身。啊,啊,啊!!

  他們都被電流纏住了,周遙受不了了就劇烈地喘,一喘就咬到自家男朋友的要害。瞿嘉在他下方“啊”一聲痛叫,結果又咬到周遙。

  他們就在痛並快樂的刺激中,瘋狂地做壞事,忘乎所以地親吻,以往幾個月、半年甚至三年來所壓抑的,憋屈的,深埋的全部渴望,都交給對方。

  “咱倆喘得,好像,像那次會考,一起跑1500米……”周遙講話顛三倒四,“噗”得笑出來。

  那時兩人在跑道上並肩,動作和呼吸都是統一節奏,也像現在這樣兒渾身汗流浹背。認識這麼久了,每次在一起做件事,總能帶起一連串回憶。我們曾經做過的,我們這些年一起經歷的,我們已經走過這麼長的一條路,我們還要繼續走下去……

  年輕男孩子在這事上堅持不了多久,沒一會兒就脹得不行,雙雙地向對方繳械。被喜歡的人抱在懷裏,很沒羞地射到對方身上,那感覺太舒服了,特別滿足。  

  窗外月光雪白潔淨,灑在濃豔的大花被面上,也灑在光滑的胸膛上。他們並排相倚,意識漂在半醉半醒之間。

  “周遙。”瞿嘉扭過頭看著。

  “嗯?”周遙也看著對方。

  “做嗎?”瞿嘉輕聲問,“那樣的。”

  “……”

  周遙咽了一下,點頭,做啊。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做什麼都好。

  瞿嘉也沒猶豫,辦這種事不懶,翻身而上就騎到周遙身上了。天生就是想要壓在上面的,瞿嘉一手摁住周遙的胸口,一手扶腰,看著。

  裸著的地方黏在一起那滋味兒特別誘惑,但姿勢比較彆扭,瞿嘉動了動,大概很想騎上去再往下坐,然而第一次做,這姿勢難度太高了,就不太可能完成……

  “你幹什麼?”周遙問。

  “你來嗎?”瞿嘉也問他。

  “你,你不是要來麼?”周遙一頭霧水地反問,在他的意識裏,已經準備撅屁股等操了。

  這是第一次麼,在他心裏就是想把第一次讓給嘉嘉,就想讓瞿嘉痛快了開心了,因為過去這一年,不痛快不開心的事太多。以後爺們兒再從你身上找回來,反正全套東西都長全了我又不會吃虧。

  “想讓你做。”瞿嘉就這樣說,騎在周遙身上,就想讓他進。這忒麼能進得去?倆人頓時都疼了,啊!

  瞿嘉從床邊撈起大短褲,掏出他買的東西,痛快地丟給周遙,你來。

  潤滑油和套套。套子買了兩盒,周遙想來十二次都夠用。

  臨陣提槍才緊張,倆人都頂著赤紅的耳朵望著對方,親了很久,不知如何下手。“我不會,我沒做過,你做麼。”周遙說。

  “我做過啊?”瞿嘉反問。

  “你比我有經驗吧?……你平時沒少看錄影帶吧?”周遙扒在瞿嘉肩膀上嘮叨。

  “我才不看別人,我就看你。”瞿嘉一臉焦躁,打掉周遙手裏的盒子,“你做不做,磨蹭什麼啊?”

  “我磨蹭了嗎?”周遙看著瞿嘉,臉皮掛不住了面露兇悍,“你等我先研究一下使用說明書,看看怎麼做麼!人家還是黃花大小夥子呢我純潔著呢……我第一次啊。”

  又他媽笑場了,好凶的男朋友呦。

  兩人趴在枕頭上咬著枕巾狂笑了好久,潤滑油灑得哪哪兒都是。瞿嘉唄兒一下周遙的鼻子:“那我也是黃花大小夥子呢……我也第一次。”

  瞿嘉特別帥,聲線誘人。

  月光灑在兩人肩頭,把線條勾勒得很好看。“讓我勾引你你才上我啊?”瞿嘉低聲說,“我真不會勾引人,你來不來?”

  瞿嘉翻過身仰躺在床上,兩條長腿繞過來勾住周遙的腿,用腳背蹭他。這輩子也就主動挨操這一次,周遙你不做你傻你將來後悔去吧。

  “遙遙……你來。”

  瞿嘉平靜地說。

  你不會勾引人麼?

  瞿嘉,你很會啊。

  周遙神色癡迷,飄上天了整個兒人就浮在雲端。瞿嘉這種人開口說一句“你來上我”,本身就是勾引,就是最強烈的感官衝擊,是摧毀性的誘惑,不可能拒絕。

  ……  

  周遙記不清自己最後是怎麼進去的。他們就滾在農莊小院的木板床上,滾在紅綠相間的鮮豔柔軟的被面兒上,他們不停地親吻,喘息,擠壓,衝撞,偶爾一起低喊出聲,再咬住被子和枕巾驚惶又興奮地把對方抱在懷裏……都要瘋了。

  周遙只記得,瞿嘉很疼。瞿嘉趴伏在他身下,與他身軀緊合,渾身都浸沒在汗水中。

  周遙確實低估了自己的爆發力和實戰血值,好歹也是一場比賽能踢出幾十腳長傳、爆射可以射穿球網的,那晚一定把瞿嘉折騰得夠嗆。他從來沒覺得自己能這麼猛,每次稍微動彈一下撞入一寸,就能逼得瞿嘉伸手緊抓床頭那一排欄杆,眼角爆出血紅色……

  瞿嘉有一下疼得,握拳狠砸了床板,“啊”得痛叫出聲,咬住枕巾,卻沒有懇求周遙停下來。

  也像是縱身撲火,向著那最耀眼的亮光奮不顧身,為了一個人狂野癡迷,就不顧一切……

  瞿嘉然後艱難地回過頭,眼底濕潤,周遙趕忙捉住對方的嘴,很溫柔地親下去,可心疼了。

  懷中人每抖一下,他的心也跟著發抖。有一刻也恍惚發覺幾分蛛絲馬跡,瞿嘉是反常了,瞿嘉為什麼要這樣,瞿嘉瘋狂地摁著他的後腰讓他進去,嘉嘉是太喜歡他了嗎。

  他們一起飄在雲端,那裏面很軟。

  他們一起躍動在馬背上,互相追逐。

  他們浮在一片溫暖的水波中,周身都是滾燙的,漂向沒有憂慮和煩惱的彼岸。

  遙遙你爽了嗎?

  嗯。

  遙遙你喜歡這樣嗎?

  你舒服了嗎?

  嗯,喜歡,舒服極了,我舒服得快要死掉了。

  瞿嘉笑了一下,睫毛上有一圈水光:“喜歡啊?”

  “嗯……”周遙迷戀地緊貼著,“喜歡你,我都要死了。”

  “你愛我嗎?”瞿嘉問。

  “愛你啊。”周遙不假思索,他這麼喜歡的男孩。

  周遙,我好看嗎?

  好看,特別帥,好看極了。

  我哪好看了?

  哪都好看,腰,屁股,還有大長腿……嘉嘉你哪都好看啊。

  他們就不停地說,來來回回重複這些最肉麻的廢話,瘋狂地表白,用肉體瘋狂地去愛對方。  

  一盒避孕套用掉七七八八,那晚其實只做完了一次。

  只做一次周遙就心疼壞了,可寶貝他的嘉嘉,怕捅壞了。其餘那些套套都是浪費掉的,套手指用了,或者吹氣球了。

  他在瞿嘉後腰位置咬了一口,咬出淺淺的牙印:“這次是我的,咱倆一人一次。”

  瞿嘉哼了一聲:“吃糖葫蘆呢你,還要一人咬一口?”

  “就是啊。”周遙伏在瞿嘉後背上,笑著說,“小時候就這麼吃東西的,吃柿子,吃西瓜,吃糖葫蘆,就是我一口,你一口……嗯,以後咱倆上床辦事兒也這樣,我做一次,你做一次……呵呵。”

  “你記得清楚麼。”瞿嘉伸手往後撫摸他頭髮。

  “以後我記到日曆上,週一三五給我,二四六讓你!”周遙說完又笑出來,“周日……周日不然咱倆歇歇吧?這事兒賊他媽累啊我剛才打滿九十分鐘全場了我都累死了!不然下回你也試試打滿九十分鐘啊臥槽,我腿都要抽筋了呢!……周日咱倆就用小舌頭,我也喜歡你的小舌頭。”

  又把瞿嘉逗得笑出聲。

  暢想著美好的未來,蕩漾得無邊無際。兩人吻在一起,怎麼能這麼喜歡呢。

  淩晨睡過去了,迷迷瞪瞪得,瞿嘉好像是問:“周遙,你以後會離開我麼?”

  “不會啊……”周遙半閉著眼。

  “就現在,你還捨得離開我麼?”瞿嘉撫摸他的臉和鬢角。

  周遙搖頭,捨不得。他把臉埋到瞿嘉懷裏,找到那個最舒服的位置,在夢裏又重溫了一遍兩個黃花大小夥子初夜的美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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