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也不好吧,萬一真出了什麼事——」
「你看,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擔心壞了,才沒告訴你的。」康納打開看到一半的那集連續劇,道:「放心,我明天就甩了他。」
事已至此,昆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抿了抿唇,道:「你要真把大皇子甩了他肯定會氣得不輕,如果他糾纏你的話一定要和我說,我們倆在一塊總要比你一個人安全的多。」
「好。」康納看了會兒電視,又突然想起來什麼扭頭道:「不過我和你待在一起會不會耽誤你和海伯利安啊。」
「耽誤什麼?」昆特沒明白。
「你不喜歡他嗎?和我在一塊就沒法跟他待著了啊,培養感情的時間不就少了嗎。」
昆特心裡一驚,趕忙否認:「我沒有,你別亂說,我哪有喜歡他。」
康納見他這個反應,表情微妙起來:「我可從來沒見你對誰這麼熱絡過呢昆特,更別說對方還是個Alpha。」
「我們只是很正常的同學關係,因為要一起做項目才走得比較近的,你別多想。」昆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急著澄清什麼,他現在慌亂得很,康納的那句話似乎戳破了那一直朦朦朧朧蓋在他心底的一層遮掩,讓他被迫面對某些平時選擇性忽視了的東西。
眼看昆特臉都急紅了,康納趕忙道:「我亂說的我亂說的,你別著急啊。」
「以後不要這樣亂說了。」昆特一臉嚴肅地輕聲道。
康納把他的一切反應看在眼裡,心裡咯登一聲。
昆特真的對海伯利安有意思?
但他仍舊一副笑咪咪的模樣,注意力徹底從電視劇上轉移走了:「好的好的我以後絕對不會亂說了,不過昆特,我突然有點想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Alpha啊。」
昆特想了想,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會吧。」康納驚奇的不得了:「你解決發情期的時候肯定得想點什麼吧。」
「也沒有想過什麼特定的東西啊。」昆特含糊道:「Alpha不都是那個樣子嗎?」
康納可算看出來他今天不可能從昆特嘴裡套出來點什麼了,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拍拍旁邊的位置,問:「要一起看會兒嗎?」
「不了,我還有個圖沒有畫。」昆特問完了他想問的事,便起身去忙自己的,他是個很少去主動娛樂的人,要不是和喜歡追劇的康納住在同一個宿舍時常聽上一兩句,他可能會連最當紅的影星叫什麼名字都說不上來。
昆特回到自己臥室,關上門,在書桌邊坐下,打開終端,卻一行字都看不下去。
他喜歡海伯利安……嗎?
他回憶起和海伯利安相識的這短短五週,拋除最容易讓人在一開始就心生好感的英俊,Alpha非常禮貌體貼,一點不像其他權貴端著架子,但舉手投足間又自然而然流露出優良家教養出來的獨特氣質。海伯利安待他的態度非常輕鬆自然,就像對他所有的朋友一樣,並沒有因為昆特是個Omega有所不同。
和他待在一起昆特確實不會感到緊張,海伯利安工作時十足認真,其他時候又足夠風趣,每次都能把他逗地情不自禁笑起來。
他的確會不由自主地被優秀的人吸引,海伯利安身上有他最嚮往最渴望的東西——熱情,開朗,幽默,良好的人際關係。
想到這裡昆特歎了口氣,趴在桌上,擺弄著終端裡的虛擬小寵物,悸動的心漸漸冷卻下來。
這麼光芒四射的一個人,不可能會看得上他的吧。
翌日中午,海伯利安回到宿舍沒過多久,漢森爾頓就氣沖沖地闖進來,眼睛都氣紅了。
「我他媽被甩了!」漢森爾頓大吼一聲,砰的關上門,兩個大步衝到海伯利安面前,指著自己鼻子道:「那個賤人竟然把我給甩了!他竟然把我給甩了!」
「你們昨天不還好好呢嗎?怎麼一下子就成這樣了?」海伯利安連忙安撫他生怕他做出什麼過激舉動:「你別急,坐下來好好說。」
「我他媽怎麼知道?前一秒還笑咪咪地牽我手後一秒就說咱分手吧,誰他媽知道他腦子怎麼想的!」漢森爾頓已經氣到每說一句話必帶上一句粗口了,眼看大皇子殿下就要失去理智,海伯利安倒了杯涼水給他:「喝口水洩洩火,你慢慢說,從頭開始給我講講到底怎麼回事。」
「不是那天我給你說我要追他了嗎,我追了三四天,他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之後我提出來親親抱抱他也沒明確拒絕過,都是半推半就的,甜的不得了。」 漢森爾頓一口氣把水喝光,終於稍微冷靜了些:「我這才剛覺出來味兒呢,他丫的一點徵兆沒有就笑咪咪地和我說分手吧,分什麼啊!我哪裡做錯了啊!」
海伯利安也不明白:「就是啊,你這做的挺好的啊,你問他為什麼要分手了沒?」
「我問了。」
「他怎麼說?」
「他說玩膩了!他一個Omega給我說玩膩了!」漢森爾頓火氣騰的一聲又起來了:「為什麼!難道最開始抱著玩玩心態的不是我嗎!怎麼是他先提了褲子走人的!這劇本不對啊!」
「……」海伯利安無語,但漢森爾頓到底是他好友,他沒法去隨意批評這種遊戲人生的交往風格,只能道:「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沒有只能你甩別人不允許別人甩你的道理吧。」
「可我是大皇子,未來的皇帝啊,跟我來上一段他會有一點點吃虧嗎?他家裡沒地位,和我在一起之後不就一下子起來了嗎?」
海伯利安絞盡腦汁地安慰他:「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我們有的這些東西的,可能康納覺得他現在就已經很滿意了。」
「所以他就把我甩了?哦可真是一朵清新脫俗的白蓮花啊,我這滿身世俗氣息從淤泥裡出來的Alpha是不是根本不應該去玷污他?」漢森爾頓面無表情道:「可去他的吧,他已經把我惹火了,我要讓他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海伯利安:「……你別衝動,就算你是大皇子,騷擾Omega的罪名一旦成立也是要坐牢的。」
漢森爾頓冷笑一聲:「不,誰說我要騷擾他了?我要讓他主動脫了衣服往我身上蹭,你等著看吧,他要不跪著求我復合我就把頭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我不想要你的頭,謝謝。」海伯利安感覺額角開始突突直跳,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攔著漢森爾頓一時衝動去做會帶來嚴重後果的事:「你先冷靜兩天再說——」
「我現在就很冷靜。」漢森爾頓笑了笑,煙灰色的眼中怒火被冰凍成冷硬的模樣:「海伯利安,等著看好戲吧。」
海伯利安自然不能放任他,待到漢森爾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地回去自己宿舍,他趕緊給昆特發送通訊請求。
昆特正在宿舍裡準備午休,他躺在床上按下同意,半透明的懸浮屏自動在他面前展開:「海伯利安?」
對面的Omega躺在床上,柔軟的黑髮散在枕頭上,因為摘了眼鏡微微瞇著眼,睡衣領口裡露出脖頸和鎖骨,沒有帶防咬合項圈。
海伯利安的大腦有兩秒的空白,很快他反應過來,輕咳一聲掩飾失態,沉聲道:「昆特,你知道康納和漢森爾頓分手了嗎?」
昆特一聽就知道漢森爾頓被甩之後肯定找海伯利安抱怨過了,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回答:「知道啊。」
「你讓康納最近小心一點,漢森爾頓好像想要……想要教訓教訓他。」海伯利安用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你如果方便的話就和他一起上下課吧,別讓他落了單。」
「好,我知道了。」昆特立刻答應,隨即他沉默兩秒,掀開被子爬起來:「我現在就去給他說。」
昆特下床時候睡衣下擺稍微掀起來一些,海伯利安看到一片瓷白在眼前一閃而過,昆特脊背中央的那條凹陷非常誘人,腰間隱約有個圓圓的腰窩,他光腳踩在地上,略長的睡褲褲腳鬆鬆垮垮垂在腳面。
他低著頭蹬上拖鞋:「謝謝你了,我會看好康納的。」
「不客氣,那掛了吧,打擾你休息了。」
「沒有,我才剛躺下。」昆特對他微微笑了笑:「下午上課再見。」
漢森爾頓自從那天放下狠話後就一直沒有什麼動作,就這樣風平浪靜過了五六天,緊張兮兮的昆特不免放鬆了些。
「都說了不用緊張,我一個Omega有帝國最高保護權在身上,他能對我做什麼呀,再說漢森爾頓作為大皇子,好歹不能做有損他顏面的事情吧。」康納還沒意識到他乾脆俐落甩了漢森爾頓就已經是最讓大皇子顏面盡失的事了,他晃晃手裡的小儀器,得意道:
「這是我們實驗室最新研究出來的防狼電擊裝置,要是他敢對我做點什麼,正好能拿他做個實驗。」
昆特仍然不放心:「不管怎麼樣,還是小心點好。」
「知道啦,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然而就在這話說完的第二天,康納就出事了。
那天早晨康納接到通知,說是陳舫教授叫他抓緊去實驗室一趟,當時昆特正在車間忙著組裝試驗型號的外骨骼裝甲,康納見事情緊急便獨自去了。
然後他就失蹤了。
昆特從車間出來後給康納發通訊,終端嘟嘟響了兩首,隨即顯示聯繫人不在服務區。
昆特心裡咯登一聲,立刻給漢森爾頓撥過去,在看到他同樣不再服務區後,昆特心猛然沉了下去。
海伯利安收到昆特通訊時正在模擬室做體能加訓,他抬手擦了下額頭上滴滴答答向下淌的汗,喘息著接通:「喂?」
認識這段時間裡海伯利安還是頭一次見到昆特著急的模樣,Omega皮膚太白,一遇到什麼激動的事情臉就會紅起來,他眉頭皺著,急得不得了:「康納不見了!我聯繫漢森爾頓也聯繫不上,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你等下。」海伯利安立刻去聯繫漢森爾頓,數秒後同樣得到不在服務區的結果。
「我今天下了課就沒再見他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海伯利安脫下濕透了的背心,扯過毛巾草草擦乾身上的汗水,道:「你在哪裡?我現在就去找你,先不要著急,這才沒過多久,不一定會出事。」
海伯利安匆匆趕到學校的竹林,看到他的那刻已經等在這兒的昆特立刻站起來,已經完全恢復了平日裡沉著冷靜的模樣,對海伯利安道:「我剛剛又打了幾次,都不在服務區,整個首都星全部被強信號覆蓋,肯定是有人在哪裡啟用了屏蔽器,我們只需要排查電磁真空區就可以。」
海伯利安點點頭,和昆特一起並肩坐在竹林中的小石亭中,從手腕上的終端裡拉出了三個弧形屏幕放在面前:「這麼短的時間,漢森爾頓如果想要收拾康納應該不會在很遠的地方,那麼暫時劃定學校方圓一百公里的範圍,咱們分工排查,我負責東面,你來西面。」
「好。」昆特拉了一整個大屏出來,從口袋裡掏出耳部的數據轉換器戴上,幾秒後藍牙感應開啟。這種轉換器是機甲精神帶的另一種應用,能夠將人腦和終端連接起來,使數據處理的速度和精度更上一層樓,但目前還在測試階段,海伯利安還真沒見多少人用過。
「你用這東西安全嗎?」海伯利安忍不住問道:「它還在測試階段呢。」
「顧不得這麼多了。」墨綠色的數字在昆特眼中飛快閃過,他十指飛快地按在懸浮屏上,平日柔和的面部曲線因為嚴肅緊繃著,反倒顯出罕有的冷硬:「我不要康納出事,他絕對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