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雨林圍困戰(五)

　　　天剛亮起，兩人已經整裝待發。這是他們在雨林中的第三天。

　　　黑澤掃了周圍環境一眼，來到這附近地勢最高的一座小山。白華不知道黑澤想做什麼，只是跟在後頭。

　　　左邊是一片樹林，後方仍是草原，右手側及前方完全被沼澤地給覆蓋。

　　　等黑澤走到定點停下來的時候，白華才問：「你想做什麼？」

　　　「我想看得更遠一點。」黑澤說完這句話，猶豫一會又問：「可以借我你的眼睛嗎？」

　　　哨兵的視力非常好，能看得比一般人更遠，但他們只能看到實體的東西，那些無形的精神力基本上無法只靠肉眼看見。而嚮導雖然可以看見，但卻又沒有這麼好的視力。如果兩者可以合而為一的話……

　　　白華立刻明白他想要做什麼了，「你是想找敵人？還是隊友？」

　　　「敵人。」黑澤乾脆的回道：「不明白對方的位置與能力的話，我們就只能一直保持現狀。」

　　　白華也沒有囉嗦，直接應道：「好。我該怎麼做？」

　　　從他答應成為黑澤的搭檔的時候，就自願讓自己成為嚮導的工具。

　　　「閉上眼睛。我會對你做精神連結。」黑澤開始講解步驟，這是每個嚮導必須要會的基礎，說起來簡單，實行上卻非常困難，因為它同時考驗對方對自己的信任度，「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偷窺你意識中的任何一部分。放心交給我……」

　　　白華隨著黑澤的聲音放鬆身體，閉上眼睛。黑澤的雙手從身後觸碰上他兩旁的太陽穴位置。他感覺到似乎有無形的絲線透入皮膚裡，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有點癢，有點麻，還有一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騷動感。

　　　哨兵的身體下意識的防備了一瞬，很快又被主人的意志控制下來。

　　　黑澤可以感覺到自己掌控住他的視神經了。他同時閉上眼，開始說道：「一旦使用能力，我們所在的位置可能就會曝光。」

　　　這不是詢問，而是宣告。

　　　他理所當然的讓白華跟自己一起身陷險地。他們會一起承擔這樣的風險。「你準備好了嗎？」

　　　哨兵回答：「隨時都可以。」

　　　「現在，張開眼。」

　　　在嚮導的指示之下，白華慢慢睜開雙眼。他第一次從嚮導的視角去看這個世界，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嚮導都一樣，但視線所及之處，全都是透明的網狀，交錯相疊，有些地方密集，有些地方稀疏，那是精神力在空氣中流動的模樣。但這樣的情景又不妨礙視線，彷彿透視一般，你可以只專注集中在你想看的某個部分，那個部位的每個細節就能盡收眼底，周圍的事物完全構不成阻礙。

　　　黑澤似乎也是頭一次透過哨兵的雙眼看見這樣的情景，不由得說道：「……難怪那些人都希望我們結合。」

　　　哨嚮聯手之後的戰力確實不能與其他人相比，契合度高的雙方更兼具能力加成的效果。這是十分吸引人的條件。

　　　但黑澤沒有再多說廢話，他讓白華往四周看。因為兩人都是初次的精神連結，所以還不太能適應。白華更是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像是自己的身體被對方佔據了一樣。

　　　「黑澤，那裡……」白華才剛開口，就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自己就算不說話，對方也能明白他的想法。

　　　這具身體畢竟是白華的，他發現異狀自然比黑澤還要快。

　　　黑澤順著白華的目光看去，沼澤深處有東西。

　　　「有三個人，都是異能者。」

　　　黑澤看得見的，白華自然也看到了。三個都是男人，其中一人站在最前方，留著及肩的金色長髮，側發擋住的關係，看不清楚模樣，穿著隨意，他的手不時在空中揮舞著，似乎是在施展能力，像是嚮導。另外兩人站在他的後方，其中一個黑色短髮的男人，他靜立著不動，目光看向遠方，偶爾會對前方的金髮男人說著什麼話，也是嚮導。最後一個是棕色短髮男人，他的雙手交臂，神情輕鬆自然，看起來無所事事，但站姿挺直，像是從軍過，身上的衣物讓人注意到他是個哨兵。

　　　白華總覺得那個棕髮男人相當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不過看這情形，也不難猜測出這三人應該就是他們的敵人。

　　　白華看著那個金髮男人的動作，又道：「沒看見安勢他們。」

　　　「在對方的精神圖景裡。」

　　　白華又問：「你能看得見嗎？」

　　　黑澤沉默一會，說道：「現在這種狀態，可以試試……」

　　　他已經習慣白華的視角，在這樣的情況下發動能力。白華只覺得眼眶熱了起來，隨後，視線中的網狀精神力慢慢凝聚起來，一個虛擬的空間漸漸成形。他們看見他們的隊友在別人精神圖景裡拚命奮戰的模樣。四個人，每個人都傷痕纍纍。

　　　白華被眼前看見的情景所震撼，他幾乎忍不住就想要衝去幫忙。

　　　黑澤也因為不明原因而動了一下，但他及時按住白華，「別衝動。」

　　　他飛快的紀錄眼前的一切，計算那名嚮導所能使用的能力距離，以及精神圖景的範圍大小，他必須盡可能的收集有用的資訊。

　　　但就在這時，那名一直在看著遠方的黑色短髮男人突然轉過頭來，直直的望著兩人所在的方向。

　　　以嚮導的視力來說，那個人是絕不可能看到這麼遠的，但對方像是真的看見了，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話，那名棕髮的哨兵立即轉過頭來，清楚的看見他們所在的位置。

　　　的確是被發現了。黑澤很快就撤掉自己的精神力，說道：「快走。」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們都能感受到哨兵冰冷的殺意。那個棕髮男人，能力甚至很有可能在他們之上。

　　　白華還是覺得對方十分眼熟，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沒有立即照黑澤的話去做，而是說：「我不能拋下他們。」

　　　「你應該相信你的隊友，他們有自保能力。」黑澤平靜的說道，「如果我們不幸死在這裡，或者被抓走，誰來回報這些重要的消息。」

　　　白華看著他，沒有說話。黑澤的顧慮並沒有錯，他也知道應該這樣做，但是……

　　　這時黑澤又說：「如果你想援手，不能莽撞，我們需要一個萬全的對策。」

　　　白華訝異的看著他，張口幾次，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走吧。」

　　　他回過神來，跟著黑澤快速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