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雨林圍困戰(六)

　　　那名哨兵沒有追上來。

　　　兩人撤離到一個安全範圍的時候，黑澤才說：「我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反叛軍的一員，但我能肯定這是一個十分嚴謹且有規劃的組織。」

　　　白華明白黑澤在分析戰況，所以並沒有打斷他。

　　　「那個黑髮的嚮導，他的精神力全都集中在雙眼上，連我們所在的距離都能看見，估計是個監視者。再加上一個有圍捕能力的嚮導，以及一個非常厲害的哨兵。這三人互相配合行動的話，幾乎已經能殲滅大部分的敵人了。」

　　　白華明白了，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會陷入苦戰的原因，「但他們看起來並沒有打算要殺我們。」

　　　「對，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到目前為止，他們都只是採取試探與圍困的行動而已。或許這是他們計畫中的一部分，也或許他們有其他目的，但背後肯定有主使者。」

　　　白華想起那三人，突然說：「那名哨兵，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黑澤看了他一眼。

　　　「他身上有一種軍人的氣息，不像流浪哨兵，更像是正規出身。」

　　　「那就姑且把他當作是反叛者，再想想有什麼相關線索。」黑澤琢磨道：「這三人都是非常有經驗的老手，老實說，正面硬拚我們沒有勝算，現在最好的辦法還是只能拖到救援前來。」

　　　白華皺眉道：「這麼說，我們還是什麼都不能做。」

　　　「其實我有一個想法，但不確定能不能成功。」黑澤已經大致掌握兩人精神連結時的情況了，說道：「我們既然能夠看到別人的精神圖景，它如果能從內部破壞的話，應該也有辦法從外頭破壞。」

　　　白華突然明白了黑澤的意思，他打算用這種方式去援救他們的隊友。

　　　黑澤又說：「但這有風險。」

　　　「什麼風險？」

　　　「以前從未有人從外部破壞精神圖景的原因，是因為看不見。而我們可能是第一對擁有這種透視能力的搭檔。」

　　　白華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愣了一下。他雖然知道契合度高的哨嚮配合會有高於平常水準的戰鬥力，但沒想到具體居然是以這種形式表現出來。所以當時黑澤才沒有給他肯定的答案，只是說試一試。

　　　但無論衍出怎麼樣的能力都離不開本源，白華確定這並不是自己的精神體可能擁有的特殊能力，白華又問：「這個能力與你的精神體有關？」

　　　「是的。」黑澤說：「所以，一旦曝光的話，我們很可能會成為敵人的目標。」

　　　他知道黑澤想表達的意思，太過出眾的能力如果不是成為拉攏的對象，就是會成為必除的對象。但他們目前束手無策，而這可能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不過白華並沒有猶豫多久，「我不能因為這樣就見死不救。」

　　　黑澤聽見這句話後居然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們需要討論一下接下來的行動。」

　　　黑澤詳細講解接下來計畫之後，兩人決定在午後採取行動。

　　　他們又用了同樣的方法定位敵人的位置，然後悄悄接近，期間只是埋伏觀望，直到傍晚才展開行動。

　　　白華進行突擊的時候毫無預兆，從一旁的草叢中竄出，按照黑澤所標注的位置，對於突破點給予猛烈的一擊。這個假設果然是可行的，敵方的精神圖景立即被破壞了。自己的四名隊友出現時，還有些茫然，好像還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回到現實。

　　　白華卻沒辦法立刻解釋太多，只說：「快走。」

　　　在精神圖景被毀的時候，敵方的圍捕者果然就發現了。他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向一旁的黑髮男人道：「我的精神圖景被人從外部破壞了。」

　　　「我看到了。」那名黑髮男人顯然也感到不可思議，「是一個哨兵。他怎麼會有這樣的能力？這不太可能……」

　　　那名棕髮哨兵終於開口道：「是哨嚮衍生出來的能力。他跟他的嚮導契合度應該很高。」

　　　圍捕者與監視者互看一眼，又看向棕髮男人，顯然沒有主意。

　　　棕髮哨兵說：「他們的能力很特殊，往後或許有用。」

　　　圍捕者問：「那還按照原來的計劃嗎？」

　　　「原本四人按照原計畫，另外那兩人，我會親自出手。」

　　　監視者朝那些人的方向望一眼，又說：「現在行動嗎？但他們已經跑得不見人影了。」

　　　「明天吧。」棕髮哨兵並不著急，他指了指已經暗下的天色，「你在晚上根本看不見。就讓他們團聚這最後一夜吧。」

　　　--

　　　白華帶著四名隊友，按照黑澤指示的安全路線撤退，來到會合地點。

　　　敵方不知道是完全沒有預料到，還是根本追不及，他們一路上沒有再遭遇任何危險。

　　　六人再次重逢，沒有太多的感動，迅速交換情報後，仍是忙著療傷包紮。

　　　白華從魏揚的口中聽到了全部經過，兩人莫名消失之後，他們四人又掉入另一個精神圖景，打破一個又來一個，簡單說就是沒完沒了的戰鬥，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安勢仍是受傷最重的那一個，因為他幾乎一個人擋下大部分的攻擊。

　　　黑澤也簡單說了一下他們分開後的遭遇，講解敵方三人的情況，並重新擬定接下來的計畫。他們並不需要與對方硬碰硬，所以接下來，最好先找個地方藏身，靜觀其變。

　　　這一晚，黑澤再一次試圖聯繫公會，但仍然沒有任何消息。

　　　隔日下起了大雨，氣候仍然悶熱。

　　　六人往沼澤的方向行走，這裡的遮蔽物多，他們可以更有效的利用地形。

　　　黑澤負責感知危險，阻斷監視者的追蹤，魏楊與朱言開啟精神隱蔽，將他們一路走來的痕跡從各種生物的記憶中抹除。

　　　他們雖然做好了萬全準備，但沒有想到這次來的人居然是那名棕髮哨兵。

　　　白華先是聽到風聲中細微的氣流，突然道：「散開。」

　　　在他說話的同時，棕髮哨兵自樹上一躍而下，他似乎早就認準目標了，直接就朝黑澤的方向過去。

　　　白華離黑澤最近，連忙擋在對方身前，硬生生扛下哨兵的一擊。

　　　但那人力氣太大了，加上速度又快，白華整個人被他撞退了幾步，跌到黑澤身上。他的腳步還沒站穩，哨兵又迅速的攻擊過來。

　　　黑澤只來得及穩住白華，什麼準備都還沒來得及做，眼見那名哨兵已經近在眼前。

　　　而就在這時，安勢與吳錦一左一右的從旁竄出，制住哨兵的動作，為兩人爭取一點緩衝時間。

　　　白華看出來了，對方的目標是自己與黑澤，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他與黑澤合作衍生出來的能力。但他同時也意識到一件事，他打不過對方。

　　　白華的戰鬥直覺向來很敏銳，果然安勢與吳錦兩人也陸續被打趴，魏揚與朱言配合的精神力攻擊也完全起不了作用。哨兵又朝著兩人步步逼近，氣勢強大，大有勢在必得的決心。

　　　以這麼近的距離看，白華仍是覺得對方十分眼熟。這名哨兵其實還相當年輕，五官端正英俊，大約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留著板寸頭，臉部線條剛毅，目光炯炯有神，看他走路的挺拔姿態，似乎是從軍過。

　　　黑澤看了看隊友的慘狀後，出聲道：「我們能談一談嗎？」

　　　那名哨兵聽後果然停下腳步，站姿隨意，好像料定他們無法從自己的手底下逃跑，「你想談什麼？」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那名哨兵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說：「你們兩個跟我走，其他人我可以放他們離開。」

　　　這是黑澤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其他人並不同意，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還要再戰，就連白華也向前走了一步。

　　　黑澤伸手按住白華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衝動，回答道：「好。」

　　　所有人都訝異的看著黑澤，就連白華也輕輕顫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平靜下來，沒有任何動作。

　　　棕髮哨兵相當滿意黑澤的配合，只說道：「跟我走。」

　　　他無所謂的轉身背對著他們，朝外走去，好像一點也不畏懼會有人從背後偷襲。

　　　黑澤的手還是一直按在白華身上，輕聲說道：「走吧。」

　　　白華回頭看了黑澤一眼，知道對方另有打算，只是點點頭，用眼神示意其他人不要輕舉妄動。

　　　黑澤這時看了魏揚一眼，嚮導之間的交流有時候只要一個眼神就已經足夠了。

　　　兩人跟著哨兵的方向往前走，只不過走了幾步，周圍環境驀然變動，他們已經站在圍捕者的精神圖景中了。

　　　敵人早在四周佈置好獵網，就算他們拚命掙扎也未必有用。

　　　黑澤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真是正確的決定。他方纔已經暗中跟魏揚說了，就算他跟白華回不去了，他們四人最少也要有一人把消息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