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蛇頭白羽箭 (2)
地鼠門中的人對土建築的工程上,都有相當的造詣一陣觀察、敲打之後,立刻接道:"人還在這裡!"
王守義道:"老常你是說這裡還有復室?"
常九冷冷說道:"王兄如是不信,兄弟炸開給你瞧瞧?張嵐正要開口卻被常九示意阻止。
"這是什麼所在,豈能使用火藥?"
說話聲中木榻後面部份光滑石壁,突然自行轉動,一個灰衣婦人,隨著轉動的石壁後,行了出來。
原來,那地上,是一個轉動的門戶,只是石壁表面結合的很嚴密,外行人看不出來罷了?張嵐雙眉一揚,怒聲說道:"你是什麼人?竟敢私自藏身王府之中?"
灰認人白髮如雪,但一張臉卻我滑潔白,不見一道皺紋,看上去,很難估算出她的年齡。
"老身譚三姑……"
張嵐呆了一呆,道:"白髮龍女譚三姑?!"
譚三姑笑一笑接道:"老了,白髮龍女是當年江湖朋友送我的綽號,老身有二十未在江湖上走動了。"
王守義心頭大大地震動了一下,忖道:侯玄,白龍,都在金陵出現,現在,又出來了白髮龍女譚三姑,這位甚有俠名的前輩高人,難道也捲入了趙大夫失蹤的漩渦之中……"
別看張嵐自負武林中的身份,但在譚三始的面前,卻是端不起他武林長者的架子,一抱拳,道:"譚老前輩怎會……"
譚三姑揮揮手,接道:"你們找到此處,總算有緣,請坐下說話吧!"
這石室之中,有兩張椅子,一張木床,譚三姑口中讓開,人卻當先在木床上坐下來。
張嵐望望兩張椅子,席地而坐,王守義、肖寒月、常九,也隨著在地上坐下。
肖寒月知譚三姑是何許人物?但張嵐等對她的敬重,想來必是一位前輩高人,神情間也表現得十分恭敬。
譚三姑目光轉動,掃掠了四人一眼,目光停在張嵐的臉上,道:"你叫張嵐?"
"張嵐道:"是!老前輩何以得知?"
譚三站道:"我還知道你是王府的總教席,指點王府侍衛的武功。"
張嵐心頭震動,道:"老前輩對張某的事,瞭解得很清楚?"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郡主一身武功,想必是譚老前輩傳授的了。"
譚三姑笑一笑,道:"很聰明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肖寒月。"
譚三姑仔細打量肖寒月一陣,一整神色,道:"令師是?……"
"家師自號無名老人。"
譚三姑一皺眉頭道:"他自號無名老人?"
"是!"
"沒有什麼特異之處?"
肖寒月沉思了一陣,道:"家師身骨多病,左手也不太方便。"
譚三姑嗯了一聲,目光轉到張嵐臉上,道:"老身避難於此,結識郡主,指點了他一點武功……"
張嵐接道:"以老前輩在武林中的聲望,當今之世還有什麼人敢犯神威,再說七王爺……"譚三姑道:"江湖中事,不是官府能插得上手,七王爺雖然位高權重,也無法幫得上老身的忙。"
肖寒月心中一動,道:"老前輩是不是開罪了白羽令門?"
譚三姑眼中突然暴出兩道神光,盯注肖寒月,道:"你怎麼知道?說!"
常九接道:"昨夜之中,我們守在花園,發覺了蛇頭白羽箭出現王府……"
譚三姑吃了一驚,道:"真有此事麼?"
常九道:"千真萬確……"
當下把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譚三姑嘆息一聲,道:"這麼說來,他們已經發覺了我的藏身之處了,不行,老身得走……"
她說走就走,起身向外行去。
張嵐起身攔住,低聲道:"老前輩,意欲何往?"
譚三姑肅然說道:"不管到那裡都好,就是不能留在此地,白羽令門中人膽大妄為,老身留此,恐怕要累及王府中人了?"
肖寒月道:"老前輩,白羽令門中人,出現此地,可能別有原因?"
譚三姑道:"什麼原因?"
"我們正在追查一件案子……"
譚三姑道:"什麼案子,如果白羽令門中人幹的,聽老身一言相勸,那就不用追查下去,你們幾個人對付不了他們!"
肖寒月道:"如果加上老前輩呢?"
"也不行……"
譚三姑搖搖頭說:"白羽令門中人,武功雖然高強,但老身自信,還可以和他們周旋一下,但他們那些令人防不勝防的暗器,卻是叫人無法抗拒,我見識過那種變化多端,威力奇大的蛇頭箭的厲害,不是任何武功所能抗拒的。"
肖寒月道:"這麼說來,江湖之上,就任憑他們縱橫自如;善良百姓,也任憑他們宰割了?"
譚三姑冷冷道:"初生之犢不畏虎,你可是不信老身的話?"
對白羽令門中人,個個畏懼,張嵐韓怕虎等都不知如何接口,肖寒月嘆了口氣,道:"譚前輩,晚輩相信你說的句句真實,只是武林中人,都如此害怕他們,任他們橫行無忌,江湖上正義何在?"
譚三姑微微一怔道:"白羽令門中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第一流的身手,每個人,都能打出蛇頭白羽箭,好在,他們從不和一般民間一強怨,但一旦惹上了他們,非被趕盡絕不可……"
"難道武林之中,就沒有人敢挺身而出,和他們評個是非出來?"
肖寒月使目放光,神情間,充滿著激動。
"年輕人……"
譚三姑有些慚愧地說:"江湖上實力至上,是非之分,在白羽令門強大的力量之前,就顯得微不足道……"
她長長嘆息一聲,道:"也許,整個武林中的高手,真的肯同心合力,對付白羽令門,他們雖然人強悍,暗器兇厲,但人數有限,相信可以對付得了,但在門派絕亡的威脅之下,誰又肯強自出頭呢?這就成了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局面了。"
肖寒月站起身子,籲一口氣,道:"晚輩如再遇白羽令門中人,倒是希望和他們拼上一陣……"譚三站接道:"年輕人,不用為老身出頭……"
肖寒月搖搖頭,笑道:"不是為前輩出面,而且,就晚輩的看法,白羽令門在此出現,不是發覺老前輩隱居於此,而是他們捲入了趙大夫的失蹤案子中,那就早晚免不了對面一拼了。"
譚三站道:"你一點也不怕白羽令門?"
肖寒月道:"不怕!我不信天下就沒有比白羽令門更強的敵人,彼此之間,如是遇上了,還不一樣要照面一戰。"
譚三姑沉吟了一陣,突然大笑,道:"好!年輕人,你像說動了老身,也許是昔年一場拚殺,我目睹兩位江湖高手,傷亡在蛇頭白羽箭下,這份恐怖的心情,一直就籠罩著我……"
肖寒月接道:"逃避不是辦法,要來是總歸會來……"
"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老身不會再逃了,一旦遇上,就放手一戰,也強過這等躲躲閃閃,忍辱偷生了。"
張嵐暗暗忖道:想不到啊!肖兄弟三言兩語,竟然激起了白髮龍女放手一戰的意志,如果有她幫忙,倒是一個萬難求得的幫手。
心中念轉,口裡說道:"張某不才,亦願追隨度譚老前輩見識一下白羽令門的厲害,死而無悔。"
譚三姑笑一笑,道:"老身躲避了十幾年,還是避不開和白羽令門一戰的結果,冥冥中,似是早已注這下了諸位查趙大夫的下落,可有什麼眉目?"
王守義道:"老前輩不問,在下也不便提出,這座地下密道中,除了這座密室之外,還通往何處?譚三姑道:"前面有一條岔道,但只有三丈多遠……"
常九一怔,道:"譚前輩查看過?"
"是!而且勘查了數次之多,那是一條廢道,中途罷手,未再挖掘。"
王守義道:"譚前輩見過白龍沒有?"
譚三姑道:"魔刀白龍,老身在十五年前見過一次,自老身避難逃世之後,就未再見過。"
王守義道:"兩天之前,白龍就在玄武湖畔和肖老弟一戰受傷,也逃到了王府花園之中,失蹤不見,我等為追查白龍下落,才遇得前輩。"
譚三姑怔了一怔,道:"這麼說來,這座王府花之內似是蘊藏著很多古怪了?"
張嵐道:"老前輩這麼一說,真是治絲愈棼,千頭萬緒,叫人無從捉摸了。"
肖寒月道:"不要急,冷靜地分析一下,總會有一個脈絡可尋。"
譚三姑轉頭看去,只見肖寒月雙目中閃動著智慧的光芒,微微一笑,道:"肖公子,可是已智珠在握,胸有成竹了?"
肖寒月笑道:"捕捉一點風影,是否能撥雲見日,還得諸位參與,理一個頭緒來?"
張嵐道:"好!好!肖兄弟,你先說出來聽聽。"
肖寒月道:"魔刀白龍和趙大夫一案絕對有關,而且,大致上可以確定,他藏身在烏衣巷中,他敢在大白天躍入王府花園,顯是有所仗恃,相信能快速的隱去身形,避開搜捕……"
常九突然接道:"那是說,這座花園之中,還有一條地道了?"
譚三姑道:"老身在此住了數年之久,常在夜間指點郡主武功,如果另有一條地道,老身不會全無所知。"
常九道:"前輩記憶之中,是否有可疑之處?"
譚三姑沉吟了一陣,道:"大概有一個多月之前吧!那夜無月,老身在花園中指點郡主武功,似有人在暗中窺伺,老身追蹤而去,已不見人蹤?"
張嵐道:"在什麼地方?"
譚三站道:"那人似是逃人了東北方的宅院之中。"
張嵐道:"楊尚書的府邸。"
譚三姑道:"老身曾經追入那座宅院,但見廣大的宅院之中,一片黑暗,竟有著無從著手之感,想到此地都是公卿侯府,不便擅闖,只好退了出來。"
常九道:"昨夜之中,有人追人花園,而且通過地道,譚前輩是否知曉?"
譚三姑道:"郡主告訴我了,老身才能在黑暗中查看一下諸位的舉動。"常九接道:"昨夜三更時分,有人行過地道,也是老前輩了?"
譚三姑點點頭,道:"但老身只知道有人潛伏園中,但卻不知道白羽令門中人,竟也混了進來?"
肖寒月一皺眉頭,道:"這件事情,當真是巧合了?"
譚三姑道:"老身也有同感。"
肖寒月道:"老前輩是否還會居住此地?"
譚三姑道:"老身所以住在這等不見天日之處,因為它十分隱密,現在隱密已洩,老身明日和郡主談過之後,再作決定。"
張嵐吃了一驚道:"譚前輩已答允出手相助,想來不會……"
"唉!老身能否留在此地,非本身能夠作主,要看郡主的意思了……"
張嵐還待開口,卻被肖寒月揮手攔阻,道:"既是如此,咱們也不便打擾了,就此別過。"
他說走就走,抱拳一禮,轉身向外行去。
張嵐從未見過肖寒月處事態度,如此決絕,呆了一呆,也行禮告辭。
一行人離開石室,進入地道。
常九道:"怎麼出去?"
肖寒月道:"原路退出?"
王守義道:"為什麼不定地道出口,看看這座地道,究竟通往何處?"
肖寒月嘆息一聲,道:"如若地道出口,在王府內院,郡主的住處呢?"
王守義呆了一呆,道:"對!原路退回。"
常九帶路,退出了地道。
張嵐雖未阻止行動,但緊繃著一張臉,不悅之色,形諸於外。王守義道:"肖兄弟,現在到哪裡?"
肖寒月道:"要他們填上挖的坑道,撤去四周的人手,咱們回趙府中去。'張嵐一直忍著,到了賞花軒,再也忍耐不住,道:"半途而廢,填上坑道,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肖寒月道:"咱們留在王府,張兄準備如何追查下去?"
張嵐道:"這個……"
肖寒月道:"見到了白髮龍女,咱們已經無法追下去了。"
"為什麼?"
肖寒月道:"因為,譚三姑已經堵死了我們的線索……"
常九接道:"那條岔道,不可能是一條廢道,昨夜中行這地道的人,也絕對不只一個,白髮龍女譚三姑沒講實話!"
張嵐吃了一涼道:"你們是說譚三姑和是白龍是一夥的?"
肖寒月道:"譚三姑是不是白龍一夥的,在下不敢妄作論斷,不過,譚老前輩言不由衷,有所掩飾,絕不會錯。"
張嵐道:"白髮龍女在江湖上一向俠名卓著怎麼會……"
肖寒月接道:"張兄,不妨仔細想想譚三姑的話,是否有很多矛盾之處,她避居王府中花園密室裡,為了躲避白羽令門中人,但她知道我們潛伏花園,卻不知道白羽令門中人出現,以白髮龍女的武功,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張嵐道:"對!想一想,確實有些可疑!"
肖寒月道:"咱們行動太快,而且來找地道進口,挖了一條坑道進來使她準備不及,如非常兄找出密室暗門,譚三姑就不會見咱們了。"
張嵐道:"不知道七王爺是否知道這件事情?"
肖寒月道:"至少郡主應該知道。"
王守義道:"唉!看來這件事,麻煩大了……"
常九道:"王府郡主,豪門千金,怎會和江湖人混在一起。"
王守義道:"現在,我已經不知道,這件案子,是不是還應該查下去了?"常九道:"哼!做官的人,見了更大的官,自然是害怕得很。"
張嵐道:"肖兄弟,你看,這件事,是不是應該告訴七王爺?"
王守義搶先接道:"如果沒有七王爺的支持,這件案子根本沒辦法查下去,楊尚書、李將軍不論那一個,應天府都招惹不起。"
張嵐籲一口氣,道:"有白髮龍女譚三姑這樣的高手,隱身在王府之中,我這個總教席就變成了聾子耳朵,也該提出辭呈了。"
常九道:"怎麼?兩位把我們請出來,自己卻打起退堂鼓了。"
張嵐苦笑一下,道:"常兄放心,張某辭去了王府教席的名義,會以江湖人的身份參與此事……"
常九道:"好!難怪張兄在武林中受人尊敬,果是一諾千金。"
王守義苦笑一下,道:"張兄,你可以辭去王府總教席的名義,可是我……"
常九道:"你就不能辭去總捕頭的身份嗎?"
王守義道:"張兄是客卿身份,一定要辭,七王爺也沒有辦法留他,但應天府的總捕頭,是國家設的職位……"
常九道:"你一定要辭,難道應天府還會把你關起來不成。"
王守義道:"應天府也沒有權力批准我的辭呈,一定要辭,得刑部核准,這就不是三五個月辦得好了。"
肖寒月道:"其實,王兄以應天府總捕頭的身份參與,辦起事來,方便多了。"
王守義道:"官方身份,有方便,也有束縛,楊尚書、李將軍、應天府正堂,他們也不會放在眼中,何況我這個總捕頭,說到七王爺府邸,借給應天府兩個膽子,也不敢下令搜查,老實說到現在這個局面,應天府已無能為力,談到品級體制,你們不能隨便進入要員府邸,不過,你們私人行動,抓住了,以律治罪,抓不住,算你們運氣好……"
常九怒道:"聽口氣,你好像還要反臉成仇,準備抓我們了。"
王守義嘆口氣,道:"難說啊,楊、李二府,如果有人報案說,家裡有了飛賊,黃知府一定會派我出動抓人……"
常九道:"好啊!我來金陵,可是你和張兄傳訊邀我來的,現在,你把我當飛賊看,這是什麼世界呀!可真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哪!"
肖寒月笑一笑,道:"王兄,如若七王爺還支持這件事呢?"
王守義道:"那就好辦了,七王爺如肯撐腰,一應天府會全力以赴。"
但聞步履步聲響,賞花軒木門被人推開,趙幽蘭一身黑衣,緩步行了進來。
這時,正是子夜時分。
張嵐怔了一怔,道:"趙姑娘,還沒有休息?"
趙幽蘭笑道:"諸位為家父的事,日夜辛勞,幽蘭心中十分不安,適才不廚準備了幾樣小菜,以供諸位霄夜,杏花,把霄夜送上來!"
杏花、趙福應聲而入,擺好酒菜,悄然退下。
趙幽蘭伸手拉過一張木椅,在肖寒月的身側坐下。
室中立刻靜了下來,群豪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之間,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趙幽蘭若有所覺的,道:"諸位可是要商談什麼?賤妾不便參與……"
肖寒月接道:"我們確是遇上一些難題,正在研究對策……"
突然住口,凝神傾聽一陣,接道:"王兄,這花園之中,可有巡夜的人?"
王守義道:"有……不過……"
但聞一聲淒厲的慘叫,傳入耳際,拖著長長的餘音,劃空而去。
張嵐道:"來人已近花軒三丈之內了。"
何剛、韓怕虎同時離位而起,飛撲花軒室外。
常九道:"應該有兩個人,我還以為是王兄埋在花軒附近的暗樁,沒有理會……"
地鼠門中,果然有異於常人的警覺。
這時,何剛、韓伯虎已抬著一個身著黑色夜行勁裝,背插單刀,頭上戴著一頂特製帽子的大漢,行了進來,帽子遮住了頭臉,只露出兩隻眼睛。
何剛放下了黑衣大漢,道:"這傢伙受了傷,躺在三丈左右的花叢下面。"
王守義奇道:"什麼人傷了他?"
他心中明白,絕不是他派在趙府中巡夜的捕快們下的手,因為,這黑衣人全身不見外傷。
但聞人聲吵雜,十幾個捕快,弓下弦,刀出鞘地跑了過來。
大概是,那聲慘叫驚動了這些巡夜捕快,趕來查看。
王守義揮揮手,喝令捕快退下。
張嵐緩緩行到了那黑衣人的身前,拉下特製的帽子,道:"服毒自絕?"
燈火下,只見那黑衣人面上泛起了一層黑氣,果然是中毒之征。
常九翻動了地黑衣人的身子查看一陣,道:"全身不見傷,又不像被人點了穴道,更沒有自絕的理由……"
王守義接道:"死了沒有?"
常九搖搖頭,道:"好像還活著?"
肖寒月道:"趙姑娘,能不能瞧出來他中的什麼毒?"
趙幽蘭站起身子,行近黑衣人,瞄了一眼,道:"不要緊,吃點藥就會醒過來……"
取出一個玉瓶,交給肖寒月,接道:"服用一粒。"
肖寒月打開瓶塞,倒出一粒紅色丸丹,雖非什麼靈丹妙藥,但可解十幾種毒性,就算藥不對症,服下也不會傷人。"
肖寒月未再多問,收好玉瓶。
常九已由肖寒月的手中,取過丹九,右手捏開那黑衣人的牙關,把丹九投入黑衣人的口中。
片刻工夫,黑衣人忽然挺身坐了起來。
似乎是都未料到,趙幽蘭的藥物,竟有如此的神效,常九及時出手,在那黑衣人的神志還未完全清醒的時候,點了他三處穴道。
就這一陣工夫,那人臉上的黑氣,已然消失不見。
"好藥!看來幽蘭姑娘的醫術,似不在令尊之下了。"
張嵐讚美地說。
趙幽蘭神情平靜,對張嵐的讚美之言,沒有喜悅,也未謙辭。她有了很大的改變,只不過,張嵐、王守義也未發覺罷了。
常九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望著黑衣人,道:"只要回答我三句話,我就放了你……"
黑衣人道:"我只想知道,你們用什麼方法傷了我?"
常九微微一怔道:"你不知道?"
事實上,常九,張嵐等在場之人,都不知道,這黑衣人,是怎麼暈倒在花叢之下。
黑衣人道:"我從來沒有見那樣的暗器……"
常九接道:"你總算開了眼界。"
黑衣人道:"能不能告訴我,那是什麼暗器,來的是那樣無聲無息?"
常九道:"可以,不過,你要先回答我們的問話……"
黑衣人搖搖頭,道:"我不能回答你們什麼,因為,我知道的不多……"
王守義道:"盡你所能吧!"
常九道:"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受傷的經過嗎?"
黑衣人苦笑一下,道:"看來,你們是不會告訴我了,我相信,我們掩蔽的很好,我受過這種特殊的,居然被你們發覺了,而且,在我們高度的警覺中,會傷在一種神秘的暗器之下。"
王守義道:"你們來了幾個人?"
黑衣人道:"兩個。"
王守義道:"目的呢?"
"擄走趙姑娘,如果無法捉到活的,那就殺了她。"
王守義怒道:"趙姑娘和你何怨何仇,為什麼要殺她,你們眼中還有王法嗎?"
黑衣人苦笑一下道:"我們是奉命行事,既然失手被擒,如何處置我,悉聽尊便了。"說完,閉上雙目,神色平靜,一副從容就義的樣子。
趙幽蘭突然插口道:."你們根本不認識我,如何對我下手?"
黑衣人睜開眼睛,打量了趙幽蘭一陣,道:"我們看過你的畫像,而且畫得很像,就和你本人一樣。"
肖寒月道:"你認識白龍?"
黑衣人道:"龍白……"
沉思了一陣,搖搖頭道:"不認識,我認識的人很少,就算我們在一起學藝的人,彼此之間也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常九道:"我明白了,你們只是被人訓練成一批神秘的殺手。"
"黑衣人點點頭,流下兩行淚水,又閉上了雙目。"
肖寒月道:"他能留出淚水來,證明他良知未泯,對這種殺手的生涯,十分厭惡。"
張嵐道:"好!先把他關起來。"
趙幽蘭輕輕嘆息一聲,道:"人與人之間,為什麼要如此的相殘,而且,彼此之間無怨無仇,相距卻又是那麼的遙遠。"
張嵐道:"懷壁其罪啊!姑娘,令尊的絕世醫術,是招來這場大禍的原因。"
"我爹因醫術精湛,招來大禍,但他們派人來殺我,又是為了什麼呢?"
張嵐一下子被問住了,幸好王守義接了口,道:"姑娘,這要怪案子追得太緊,對方大概想釜底抽薪,一了百了。"
肖寒月神情肅然的道:"殺人滅口,禍連一家,當真是其心可誅了。"
王守義臉上一熱,道:"所以咱們要全力保護趙姑娘的安全,這方面,我看要肖兄弟多盡心力了。"
"我會全力以赴,要不是趙大夫丹心妙手,恐怕我屍骨已寒了。"
張嵐忽然放聲笑道:"幽蘭姑娘,令尊被抓一案,王總捕頭確已盡全力追查,但案情變化,奇峰造出,牽連之大,卻是出人意外,不過,你可以放心,張某人既然插手這件事,一定全力追查下去,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亦是在所不措。"
趙幽蘭深深一福,道:"多謝前輩垂顧,賤妾亦作了準備,為救家父,不惜傾家蕩產,我已吩咐他們必要時變賣一切產業,需錢之處,前輩不用吝惜,吩咐一聲。賤妾立刻奉上……"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至於保護賤妾一事,倒不勞諸位費心……"
肖寒月急道:"趙姑娘,事情已經擺明,他們要殺你滅口,你……"
"我會保護自己……"
趙幽蘭黯然笑道:"肖兄別忘了,我是趙神醫的女兒,爹把精湛的醫術,用在濟世活人上面,幽蘭不肖,卻把學到的藥理、醫道,用在保命上面,不用為我安危擔心……"
目光一掠張嵐、王守義,道:"諸位請慢用,賤妾告退了。"
轉身行出賞花軒,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守義看了黑衣人一眼,道:"聽到沒有,你們要殺的趙姑娘,一個富家千金弱女子,竟被你們逼得走投無路,情急拚命了。"
黑衣人口齒啟動,欲言又止,長嘆一聲,又閉上雙目。
肖寒月心中一動,低聲說道:"王兄,把他押入地窖,和武鳳姑娘關在一起。"
王守義先是一怔,繼而點頭,招來兩個巡守捕快,親自把黑衣人押送地窖。
張嵐目睹王守義走遠,搖搖頭,道:"肖兄弟,這件案子,恐怕應天府辦不下去了!"
肖寒月道:"張兄的意思呢?"
張嵐道:"我已經答應了趙姑娘,不會中途縮手。"
肖寒月道:"如果涉及王府呢?"
張嵐道:"明天,我去見七王爺,辭去總教席職位,不過,就我在王府中三年觀察所得,七王爺宅心仁厚,不像是……"
"張兄……"
肖寒月接道:"事情還未明郎之前,張兄這個王府總教席的職位,作用很大,用不著忙著辭去,小弟之意,張兄不妨就我們數日來所見所聞,探探七王爺的口氣,再作定奪?"
"對!先看七王爺的態度……"
這時,王守義回到花軒,大家人座,滿桌佳餚美酒,王守義卻有著食難下嚥的感覺。
常九三不管的自食自飲,一連喝了三杯酒,方放下筷子,道:"這件事,實在奇怪,我想破了腦袋,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張嵐道:"什麼事?"
常九道:"那黑衣人究竟怎麼傷的,難道趙府之中,還會有什麼高人在暗中協助麼?"
這正是所有在場之人心中的疑問,常九提了出來,頓然一室訝然,但誰也接不上口。
常九籲一口氣,又道:"我仔細的查看過,那黑衣人身無外傷,也不是被人點了穴道"
張嵐道:"他是中毒暈倒?"
常九道:"不錯,但他如何中毒呢?"
王守義道:"趙姑娘一粒丹藥,中毒人立刻甦醒,顯然是對症之藥,難道下毒的人,就是幽蘭姑娘?"
張嵐道:"這個,不太可能吧?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就算有一手調配毒藥之能,也無法把藥物擲出傷人呀?"
常九道:"這就叫人百思難解了,我常某人在江湖上行走數一年,遇上的奇事很多,莫非趙姑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連咱們全都被騙過了。"
王守義搖搖頭,道:"趙姑娘不會武功,天下真有一種奇藥,能使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在短短數月之中,成為一個武林高手。"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常九皺眉不語。
王守義目光轉到了肖寒月的身上,道:"肖兄弟,對此事有何看法?"
"趙姑娘不會武功……"
肖寒月接道:"但那致人暈迷的藥物,卻可能出自趙姑娘的調製,至於如何使那黑衣人中毒暈倒,那就叫人莫測高深了"
研討不出一個結果,事情就顯得詭異莫測,本來,嬌弱不勝的趙幽蘭,卻突然間,被籠罩在一層神秘之中。
仔細想想趙幽蘭的舉止,實也有很多不可思議之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卻毫不畏懼江湖中第一流的殺手追殺,當然,她不會相信守在府中的捕快能保護她的安全,一種什麼力量,使他自信有自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