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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如死》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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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睡夢中醒來,我抹了把臉,感覺整個人都很疲憊。

   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但仔細回想又什麼也記不起來。

   簡單洗漱了下,時鐘剛過八點,門外桑青來接我的車就到了。

   席宗鶴出事後我就推了所有的工作,本來以為近幾個月都不要想離開他身邊,想不到這才停工半個月就復工了。

   我不想讓桑青等太久,隨便衣帽間飾品盒裡拿了副墨鏡,轉身就出了門,等戴上時才發現那是席宗鶴的墨鏡。他喜歡蛤蟆鏡,款式都偏復古,而我總追求新穎個性,墨鏡一副接一副,都是最新款式。

   桑青為我開了車門,待我一坐穩就將一杯熱騰騰的豆漿塞了過來。

   「沒吃早飯吧?先喝點豆漿暖暖胃,我還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流沙包。」

   我打開杯蓋灌了一大口豆漿,直暖到胃裡,滿足地讚道:「小桑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貼心,真好。」

   桑青盯著我,眼皮上似乎是抹了珠光眼影,顯得他雙眼越發深邃妖嬈。他突然翹著蘭花指戳我胳膊,開玩笑道:「我還以為你得有一陣不能工作呢,怎麼,席先生這次不要你床前侍疾了?」

   我早已飢腸轆轆,這會兒流沙包在手,一口就咬去一大半,鼓著腮幫子道:「我也不能總因為私人感情耽誤工作不是?那多讓你難做呀?」

   其實我原本是想在病床前獻獻慇勤的,席宗鶴現在不記得我了,我總要在他面前混個臉熟。奈何對方不按我的套路來,情願讓助理和護工看護也不要我插手,很乾脆地將我趕回了家。

   我尋思著他這是不想見我,也就不去討嫌,只每天發一條短信給唐麗,從她那邊探聽席宗鶴消息,也算是關心過了。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試圖去聯繫江暮,不過聽說馮安、關單知道他清醒後已經去探望過他了,那兩個人一向看不上江暮,想必有把他和江暮那些糾葛添油加醋說給他聽。

   一想到席宗鶴得知自己被綠後臉上可能出現的表情,我就止不住的幸災樂禍。

   「你這話說的,知道我會難做,你早幹嘛去了?」桑青嗔怪地瞪我一眼,從包裡抽出台iPad,開始跟我對工作流程,「等會兒咱們去左岸時尚總部化妝做造型,然後在他們自家攝影棚拍照,就拍三套造型,爭取五個小時搞定。」

   左岸時尚是家專門經營男裝的服裝公司,旗下有眾多男裝品牌,顧客群覆蓋老中青三代,這次邀請我拍新季海報的是他們旗下中高檔品牌中面向年輕上班族的一個牌子,叫「九葉草」。

   很土的一個名字,然而這個牌子在全國的特許加盟店就有上千家,生意還都不錯,雖然主要市場是二三線城市,但以覆蓋率來說,這也意味著我下一季度至少能在這些城市的大多數街頭混個臉熟。

   到達左岸時尚後,負責這次拍攝工作的宣傳總監親自下來迎接了我們,讓我有需要儘管提,他一定全力滿足。

   客套話誰不會說,我回握他的手,告訴他能為貴公司拍攝海報是我的榮幸,希望以後能一直合作云云。

   互相這般那般的說了幾個來回的套詞,總監客氣夠了,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還有個會要去開,剩下他手下的助理會跟,有什麼事都找她就對了,說完留下一個面相青澀的小姑娘,他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一個二三線小明星,能得到他們品牌的offer都是看在席宗鶴力薦的份兒上,除卻他的名頭,我的確不值得他們花心思討好。

   我坐在化妝鏡前,乖乖給造型師弄頭髮,看小姑娘站在那裡怪無聊,我坐在這也怪無聊,就主動與對方攀談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一驚,指指自己:「……我?」

   我笑了笑:「對,就是你。」

   小姑娘臉都紅了,羞澀地看向我:「我,我叫Anna。」

   我與她愉快地聊起天來,從學業聊到工作,又從工作聊到家庭,可能見我隨和,造型師半途也加進了我們的聊天陣營,後半程換兩個小姑娘聊的火熱,我倒成了旁聽的。

   Anna臉紅撲撲的道:「我還挺喜歡馬巍相拍的片子的,他上次那部喜劇片,把駱蓮拍得好好看,那眼睛那鼻子,我是女人我都心動。」

   造型師邊往我臉上撲粉邊道:「駱蓮我見過真人,的確很美。對了,我聽說這次馬導新戲男一號是江暮,還是部權謀大片,投資幾個億呢。」

   小助理簡直要尖叫了:「真的嗎?哇哦,想想就帶感,好期待啊!我是江暮的超級迷妹啊!!」

   還沒開拍,都不知道劇情,只江暮一人就足夠讓人期待。

   這真是同人不同命,他輕輕鬆鬆就能拿到知名導演的男一號劇本,而我為了搶個男二角色還得和一眾競爭對手擠破頭。

   說到底,江暮和席宗鶴那種天之驕子,資本與生俱來,稱得上真正的白馬王子,無論長相還是閱歷都是我們這種淤泥裡爬出來的西貝貨不能比的。

   我唯一自信的就是這張臉,然而在席宗鶴和江暮面前,這唯一的自信也顯得那樣的單薄可笑。內在就更不要說了,他們是寧靜致遠,我是蠅營狗苟。

   「顧先生,造型做好了,我們去攝影棚吧?」造型師輕聲說道。

   「……嗯,好。」回過神,我剛要起身,從鏡子裡就看到桑青氣沖沖推門進來。

   他先前接了個電話就匆匆往外跑,一打打這麼久,現在這幅面孔就進來了,怎麼想都不是好消息。

   「你們先出去。」

   他臉色難看地揮退眾人,等人走乾淨了才氣鼓鼓蹲在我身旁將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

   我越聽越是心驚,越聽越是明白為什麼桑青要黑臉,因為就連我也克制不住要黑臉了。

   我太低估席宗鶴,他看來是連唐麗馮安他們的話都不信了,為了接近江暮,他竟然要和我爭同一個角色,馬導新戲的角色!

   席宗鶴身世傲人,自身吃穿不愁,當年進娛樂圈不過玩票性質,主要還是為了親近江暮。後來出車禍傷了腿,修養了整整兩年,人氣和新聞度所剩無幾,難得提一句也都是誇他身殘志堅的。

   沉寂許久,他歷經千辛萬苦傷癒復出,為了報復傷他刻骨的江暮,起手就將對方手上一支奢侈品品牌代言給搶了,同月更是上了六本雜誌封面,賺足話題度和眼球,活生生演繹了「王者歸來」四個字。

   他就是要讓江暮知道,他有多麼大的能量,拋棄他,是他有眼無珠。

   江暮的資源他一定要搶,江暮出席的場合他一定要去,江暮過得好,他就要比江暮過得更好,跟瘋魔了一樣。

   然而看似風光的背後,他付出的卻是常人難以想像的血淚。

   席宗鶴還能行走自如就已經是奇蹟了,那些密集的工作壓的他日益消瘦,本來復健的時候為了盡快站起來乖乖吃營養餐給養回來的肉,一下子又全掉光了,差點連衣服都撐不起來。

   一米八六的大個子,鏡頭下都顯單薄。我還不能勸他,一勸他他就暴怒,讓我閉嘴,還用很難聽的話罵我。這種時候我還不能避,一避他瘋的更厲害,只能任他罵,罵完等他冷靜下來自會向我道歉。

   我知道他一直在生病,身體痊癒了,心卻越病越厲害。我能陪他復健治好腿傷,卻醫不好他的心病。

   好在之後唐麗來投奔他,接手了他經紀人的工作,他怕對方看出端倪,這才逐漸減了工作量。要不是唐麗,他說不定早就過勞死了。

   近兩年,他已經不會再做與江暮掙資源那麼幼稚的事,甚至很少再接戲,最多也就出席一下慈善晚宴,接一兩個大牌代言。

   他更多的往幕後發展,投資這個投資那個,甚至學起了做製片人。

   所以他這手是真的打了我個措手不及,臨門一腳殺出個程咬金,什麼玩意兒啊!那我還試不試了?有他在還有我的事嗎?

   桑青睫毛忽閃忽閃,皺著眉道:「不是,他怎麼想的啊?」

   我有些心煩:「什麼怎麼想的?」

   「難不成他還想跟江暮……」桑青沒接著說,但意思到了。

   桑青沒跟我前是席宗鶴的經紀人——或者該說是生活助理,畢竟席宗鶴是不需要別人來規劃他工作的。他認識席宗鶴比我時間還長,自然知道對方和江暮的那點事。

   「舊情復燃就舊情復燃唄,他要燃燒,我還能給他撲滅了?」

   桑青十分恨鐵不成鋼:「我說你是沒心沒肺好呢還是對自己太過自信好?都火燒眉毛了大少爺!要是他倆真又好上了,你可怎麼辦?」

   這個他其實大可不必擔心,就算席宗鶴有心,江暮怕也不敢。容如玉是一點,被席宗鶴瘋狂打擊報復幾乎搞出心理陰影是另一點。

   當年梭駿大老闆容珅都託人來說話也沒動搖席宗鶴跟江暮死磕到底的決心,現在席宗鶴突然向江暮示好,他不懷疑席宗鶴另有目的要整他就不錯了。

   說實話我不擔心他倆舊情復燃,我就怕二十二歲的席宗鶴亂搞,把所有人攪得一團亂,然而這些話是不能為外人道的。

   我笑著寬慰桑青,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船到橋頭自然直,我信他,也信我們之間的感情。席先生想必心裡有數,不會胡來的,你也不要太擔心,我晚上去問問他意思。」

   席宗鶴這幾天就要出院了,我本來打算找機會去探探口風,看他要不要回衡岳山莊和我一起住,這下又多了個任務。

   晚上七點,我到醫院看席宗鶴,沒帶果籃點心,反而給他帶了支新手機做探視禮。

   「你原本那支在車禍中損毀了,這是我重新給你買的新手機。」我衝他討好地笑,「我還特地給你買了幾年前的舊款,就怕你用不慣。」

   席宗鶴接過手機,不怎麼有誠意地說了聲謝謝。

   「我給你削個蘋果吃吧?」

   不等他作答,我從一旁果籃裡挑了個個大的蘋果,從抽屜裡翻出水果刀,默默開始削起來。

   「唐麗說我五年前出過車禍,那時候全靠你照顧我。」

   我手幾不可查地頓了頓,眨眼間的功夫,很快又恢復如常。

   「是啊,你至今腿上還有疤呢,你自己看過沒?」我儘量自然地抬起頭衝他微笑。

   「看過。」他盯住我的眼睛,似乎想從中尋找出我話裡的馬腳,「我和江暮分手後沒多久就和你在一起了,是不是也太快了?」

   以一個正常人的思維邏輯來說,他懷疑的不無道理。

   我努力保持鎮定:「沒那麼快在一起,那會兒咱倆只是熟悉了,還沒確認關係呢,唐姐他們不瞭解情況,大概和你說岔了。你跟江暮分手那天,我正好在你們身後草坪睡覺,目睹了慘烈的分手全過程……」經過多年實踐,我認為最高級的謊言就是真假參半,還要真多餘假。

   我將那段過往原原本本說給席宗鶴聽,只是稍稍篡改了結局:「……後來我去醫院看我乾姐的時候,也會順便去看你,鼓勵你啊陪你聊天什麼的,再後來我們接觸多了,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這可能是我此生演技的巔峰了,我甚至在極力控制自己呼吸的頻率和眨眼的次數。

   「哦?」席宗鶴看了我半晌,也不知道信了多少,背往後靠向床頭,輕輕說了句,「看來愛情果然使人盲目。」

   我心頭差點漏跳一拍,硬撐著演完全場:「一切都是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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