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原白熊和鬱悶的教練
幾天之後,隊伍終於抵達了這次行軍的終點——一片佈滿枯敗密林的荒野。每個人都會被重新分組,然後以小組為單位,穿越林地去模擬營救被困的戰友。除了要面對林地中種種未知的陷阱和危,還要想辦法躲開巨大的白熊,補全短缺的食物,以及解決掉敵方負責看守戰俘的軍部人員。每名學員都有一枚聯絡用的信號煙花,到了想放棄的時候可以點燃定位地點,會有救助人員趕來進行營救——而這也代表著任務的徹底失敗。雖然其餘組員仍然可以繼續戰鬥,但在這種狀況下失去一名戰友,無疑會給原本就不易完成的任務增加難度。
「這次的分組全部隨機抽籤來決定。」索頓道,「因為在真正作戰的時候,會不斷有突發意外出現,所以不可能保證每一支隊伍的成員都能長短互補,你們必須學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和所有人完美配合。」
流雲辰打開自己的號簽:「7號。」
「我也是!」白洲聞言很興奮。
「還有我。」瑪薇絲揚揚手裡的紙條。
「畏……是……是嗎?」白洲頓時滿臉通紅,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結結巴巴半天也說不出來一話。流雲辰不得不在他身後掐了一把——冷靜一點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丟人。
「可我們最好能再有一個力氣很大的組員。」瑪薇絲有些擔憂。
「我力氣很大!」白洲趕緊響亮道。
瑪薇絲踮著腳到處看:「還有沒有誰是7號?
「不用擔心,南冥上校說一組至少有五個人。」流雲辰話剛說完!
就有三個人跑了過來,兩個身材高大的男生,以及一個亞麻色短髮的少女。
「哇哦。」瑪薇絲鬆了口氣,「完美搭配。」
「林德。」
「鮑勃。」
「凱特。」短髮女孩笑瞇瞇地伸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所有人都擊了一下掌。
「我們得先選出一個隊長,然後才能去領物資。」白洲道,「要怎麼決定?」
「大家都不熟,當然是再抽一次簽。」瑪薇絲迅速製作好了六個紙團。其餘人對此也沒有異議,所以最後隊長的大任就落在了 …… 流雲辰身上。
「看來聊得很順利。」南冥遠遠看著這一組,「他的適應能力很強。」
「這是好事。」索頓道。
「其實他能堅持到這裡,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南冥開玩笑,「如果換成流石紀,或許一天後就會考慮直接出資購買下軍校。」
流雲辰很快就領回了配備物資,不過在清點之後,卻又出現了新問題——如果不出意外,那麼穿越這片荒野至少需要七天時間,而這裡所有的食物加起來,只能勉強撐三到四天。
「現在要怎麼辦?」凱特愁眉苦臉。
所有人都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流雲辰——雖然只是臨時抽籤選出來的隊長,但也好歹是隊長,在這種時候,當然應該先聽取他的意見。
「我們必須在雪原裡尋找到足夠多的食物補給。」流雲辰咬著筆桿,仔細分析地圖。
「這裡只有白熊和雪狐,還有冰層底下的魚類。」凱特坐在他身邊,「要去捕魚嗎?」
「我們沒有網,也不知道哪裡才有魚。」流雲辰搖頭,「光是鑿開厚厚的冰塊就需要大量體力,如果再一無所獲,太得不償失。」
「那……雪狐?」凱特撐著腮幫子,「但如果捕獵他們,有些是故意要冒犯校長。」畢竟那可是號稱「冰原之狐」的索頓將軍。
笑話很冷,不過其餘隊友還是很配合地笑出聲。流雲辰指指地圖說道「雪狐的活動範圍也很難找,這上面唯一標記出來的,就是白熊出沒的區域。」
「我以為標記的目的,是為了能方便我們繞開這片區域。」白洲臉色白了白,「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打算闖進去獵熊。」
「這是唯一能補給食物的方式。」流雲辰問,「或者誰還有別的建議?」
隊員一片沉默——捕獲魚類雖然看上去最沒有危險,卻也最沒有可行性。至於擁有閃電般速度的雪狐,想抓到也不大可能。排除下來,的確只剩下捕獵白熊一個選擇。但是一想到龐大的身軀和鋒利的獠牙,所有人都開始頭疼。
「可我們連真正的槍支都沒有。」瑪薇絲檢查了一下配備,「日前領到的裝備,只能在模擬戰時給敵方噴濺一身紅色標記。」而對皮糙肉厚的白熊而言,這顯然不會有任何作用。
「等我一下。」流雲辰站起來,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向著南冥的帳篷方向跑去。
「隊長要去做什麼?」瑪薇絲不解。
「不知道。」白洲搖搖頭,「但他看上去似乎很胸有成竹的樣子,應該不用擔心。」
幾分鐘後,流雲辰抱著一個箱子跑回來,打開後是捕獵專用的近距離霰彈槍。
「你為什麼能拿到這些?」隊員集體震驚。
「不僅僅是我。」流雲辰回答「據說只要想去捕獵白熊的小組都能得到這個,在我們之前已經有兩組先行出發了。」
「還等什麼。」鮑勃和林德從石頭上跳下來,「我們得趕在他們之前,否則白熊群在受到攻擊後,有可能會變得更加瘋狂,或者乾脆消失。」
而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性,聽上去都很不利。
地圖上標注的白熊活動區離出發點有大約四個小時的路程,再加上風暴阻隔,等小組抵達時,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四周很安靜。
「很好。」白洲氣喘吁吁,「看樣子我們是第一組。」
「這裡有熊類的糞便。」流雲辰用一根小樹枝撥弄了一下「似乎還有熱氣。」
「那它應該就在附近。」瑪薇絲握緊槍支,「大家小心。」
「上帝保佑,我們只需要一隻。」鮑勃緊了緊背上的行軍包,「千萬不要出來一群。」話音剛落,其餘隊員不約而同地送上白眼,對他的烏鴉嘴表示了抗議。
鮑勃做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識趣噤聲。
所有人都把神經繃到了最緊——畢竟如果在雪原裡遇險,只需要枚信號彈就可以等待營救,而如果遇到了白熊,就算及時發出了信號,也不知道救援小組能不能及時趕到,只能靠自己。
「這裡有血跡。」白洲蹲在地上,撿起一根粗壯的樹幹。
「看上去是被一掌拍斷的。」流雲辰皺眉,「受傷的動物會很暴躁,所有人一定要小心。」
「最好能趕在天黑之前找到它。」瑪薇絲看了眼時間,「否則我們還要在這裡浪費一夜。」
「用燻肉引誘它出來,怎麼樣?流雲辰問。
「我們的補給本來就很少。」凱特稍微有些猶豫。
「但只有這樣,才能獲得更多的食物。」瑪薇絲道,「我同意。」
「我也同意。」其餘三個男生一起點頭。
「好吧。」凱特聳聳肩膀,「少數服從多數,現在我們要做什麼?
大塊散發著香味的肉塊被吊在了樹梢上,白洲握著槍支躲在一塊巨石後,默默嚥口水。
很丟人。」流雲辰在他身邊幽幽提醒。
「我真的很餓。」白洲表情無辜。
「噓……」林德壓低他的身體,「有聲音。」
樹叢裡傳來惑掌聲,片刻之後,果然有一頭巨大的白熊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前臂上有一道刺目的傷痕,周圍的毛髮已經被染成了鮮紅色。
「老天,這也太大了吧。」白洲目瞪口呆。
林德伸出手,向著對面做了個OK的手勢。
白熊並沒有覺察到危險的來臨,還在撕扯肉塊,林德悄悄對準那大張著的嘴,精確扣動扳機——在這屆新生裡,他絕對是能排上名次的天生狙擊手。
對面槍聲同時響起,白熊嘶吼一聲,丟下口中的肉塊在地上痛得翻滾,鮮血從嘴中不斷湧出,很快就染紅了雪地。
"Yes !」
白洲和林德擊了一下掌。流雲辰也鬆了口氣,看起來運氣並不算壞。
幾分鐘後,雪地上的龐然大物漸漸停止了掙扎,只有後肢時不時還會抽搐一下。空中又開始飄落鵝毛大雪,看上去天氣不容樂觀。
「我們得用最快的速度分割熊肉,然後離開這裡。「瑪薇絲從對面的巨石上跳下來,「否則血腥味會引來它的同伴。」
「走吧。」流雲辰把匕首插進刀鞘,「我們也去看看。」
「小心。」林德在他身後提醒「有時候動物會假死,用來迷惑敵人。」
「可是它看上去已經流光了所有的血液。」白洲用皮靴踢了踢白熊,然後掏出匕首想要割斷它的喉管,「幫我把它翻過來。」
鮑勃示意流雲辰握住它的前肢,自己剛打算去推後腿,在一秒前還奄奄一息的白熊卻突然如同打了強心針,咆哮著一躍而起。
「快跑!」:雲辰被巨大的衝擊力摔倒在雪地上心裡駭然。
來不及多做思考,所有隊員都分散向著不同的地方跑去,流雲辰也攀爬上了一處石壁,驚魂未定地看著腳下的巨獸。
「完蛋,它好盯上了辰。」白洲和瑪薇絲隱蔽在另一邊的樹叢後,著急道,「怎麼辦?我們得想個辦法去救他。」
白熊雙眼被鮮血糊住,性格也就更加狂躁,一下又一下瘋狂地撞擊著前方的阻礙,流雲辰只好把後背緊緊貼在石壁上,才能勉強不讓自己掉下去。
「你要去哪裡?」白洲一把拉住突然站起來的瑪薇絲。
「去擊斃它。」瑪薇絲檢查了一下支,「現在白熊的注意力暫時被辰吸引,又失血過多,應該看不到身後。」
「那裡沒有任何遮蔽,很危險!」白洲不贊成。
「沒有人會比辰的處境更加危險,那個石壁隨時都有可能被撞毀。」
瑪薇絲搖頭,「你在這裡等我。」
白洲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對面的槍聲卻已經響了起來。
流雲辰把槍管對準白熊的渾濁眼球,接一連三地扣動扳機開火,子彈準確無誤地擊穿白熊堅硬的腦骨,白熊怒吼著向後倒去,砸起片淺紅色的血霧。
世界瞬間安靜下來,流雲辰氣喘吁吁地貼著石壁坐下,剛才一番纏鬥已經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林德和鮑勃趁機跳出隱蔽圈,直到把白熊的顱骨打到粉碎,才做出確認安全的手勢,讓其餘隊員過來幫忙。
「你沒事吧?」白洲把流雲辰拖下石壁。
「沒事。」流雲辰心有餘悸,「我們得離開這裡。」
「槍法很準。」林德稱讚了一句。
「因為距離很近。」流雲辰依舊膝蓋發軟,「這樣的經歷,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
林德笑著拍拍他,示意其餘人把白熊肢解。他們迅速挑出足夠多的肉塊凍硬打包,然後再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片白熊活動區。
「看起來收穫頗豐。」林地外,伊娜遠遠看著他們離開,「老大,你可以不用擔心了。」
「我沒有擔心。」柯雷面無表情地強調。
「好吧,我總算可以不用擔心了。」伊娜深吸一口氣,「他比我們想像得要更厲害,是不是?」
柯雷轉身回到車裡,並沒有給她回答。
伊娜聳聳肩膀,心想稱讚一句又能怎麼樣,老大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怪異脾氣。
在露營地支好帳篷後,凱特和瑪薇絲加上林德,三個人一起熏制新鮮的熊肉,好讓食物能更加便於儲存。鮑勃和白洲一起商議明天需要行軍的路線,至於流雲辰——由於被白熊抓傷了左臂,所以一早就被隊員趕回了帳篷休息。
小小的雪兔從被子裡拱出來,大耳朵又軟又粉紅小鼻子一皺皺的。
「你怎麼來了?」流雲辰失笑,放下手裡的繃帶和藥酒,伸手把它抱起來撓了撓。
莫斯特看著他胳膊上鮮血淋漓的傷口,幾乎要忍不住流出涎液。
所幸在它暴露本性之前,赫卡拎著裙擺及時出現,捏住對大耳朵隨手甩到了混沌結界裡。
「夫人。」流雲辰站起來。
「你流了很多血。」赫卡拿起繃帶,拉過他的胳膊坐下。
「是意外。」流雲辰倒吸冷氣。
會很疼,不過你要學會忍耐。」赫卡憑空變出來一顆糖果。
「謝謝。」流雲辰並沒有拒絕這個看起來有些幼稚的禮物,不過卻在拆開包裝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糖紙和糖果本身的黏度堪比強力膠水。
「哦!」赫卡拍拍額頭,「我忘記了它來自幾百年前,應該有保質期。」
流雲辰笑出聲:「還是謝謝您。」
「白天的時候,我差點想要出面親自解決個龐然大物。」赫卡把他的衣袖放下來,「不過過度依賴亡靈並不是一件好事,伊娜就是受害者之一。
「伊娜?」流雲辰不解,「和她有什麼關係?」
「伊娜來自貝森威洲的神秘家族,赫赫有名的羅姆將軍是她的曾曾曾曾祖父。」赫卡解釋。
流雲辰有些暈:「很久遠的關係。」
「但是惡果卻一直持續到了今天。」赫卡道,「為了能贏取戰爭的勝利,羅姆將軍不惜和亡靈結下契約,雖然贏得了最終榮耀,但家族卻也因此遭受厄運,每一代子女中都會出現一個被詛咒的嬰兒,從出生開始就繼承屬於惡魔的靈魂。」
「伊娜?」流雲辰問。
赫卡點頭:「不過她看起來似乎並不打算把這份厄運傳遞給下一代。」
「會有別的解決辦法嗎?」流雲辰繼續問。
「不知道。」赫卡回答,「而且伊娜現在喜歡的人……似乎也並不能幫到她。「』
「柯雷將軍?」流雲辰試探。
赫卡頓了頓,然後咯咯笑出聲:「你真的很有想像力」
「那是誰?」流雲辰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
「不能說,這是女人之間的秘密。」赫卡晃晃手指,「你和流雲紀的關係怎麼樣?」
「大哥?」流雲辰不明白為什麼她突然換了個話題,「關係不怎麼樣,就是陌生人一樣,他幾乎從來沒有看過我。」
「哦,小可憐。」赫卡把他抱進懷裡,「這句話聽上去真讓人心酸。」
「其實也還好。」臉埋在她胸前,流雲辰再度有些窒息,拚命掙扎。
「他的確很優秀,不過你比他更加優秀。」赫卡拍拍他的後背,「好好睡吧,晚安。
「晚安。」流雲辰臉漲紅,且氣喘吁吁。
帳篷頂上籠罩的亡靈氣息逐漸消散,伊娜遠遠看過去:「赫卡的確對他很好。」不僅僅是結契後的亡靈,更是,呃,二十四小時貼身保姆。
「不是她的性格。」柯雷搖頭。
「所以?」伊娜試探。
「事情或許不是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柯雷笑了笑,「這趟特訓比之前料想得更加有趣。」
第一天的天氣很好,由於已經獲取了充足的食物,所以隊員們的心情比起剛出發時要輕鬆許多,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討論雪之巔。
「只有順利營救人質的小組,才會被允許登上雪之巔。」瑪薇絲很期待,「那裡可以看到整片雪原的全貌,還可以觸摸到星辰。」
「對,我們一定要拿到第一。」白洲信誓旦旦,堅定附和。
「前面是陷阱區,大家小心一點。」流雲辰提醒,「速度可以減慢,注意千萬不能掉進去。」
林德砍了不少樹枝,分給隊員做探路枴杖。每一步的前行都變得小心翼翼。隨著時間緩緩流逝,陽光也越來越強烈,雖然不會帶來灼熱的溫度,卻讓整片雪原都開始反光時間一久,人也會頭暈日眩。
「大家原地休息,在這裡準備午飯吧。」流雲辰不得不改變計劃,「盡量節省體力。」
瑪薇絲病仄仄地靠著一棵樹坐下,白洲剛想上前獻慇勤,卻被凱特一把推開。
「謝謝。」瑪薇絲從她手裡接過薑糖塊,右手捂著肚子,唇色有些蒼白。
其餘男生心照不宣,紛紛四散去生火煮飯,白洲撓撓腦袋,拐彎抹角送過去一杯熱水,然後就專心致志尋找熊肉裡最軟嫩的部分,打算煮一些熱湯。
「沒事吧」凱特聲音很小。
「沒關係。」瑪薇絲搖搖頭,「明天就會好。」
「可是這裡很冷。」凱特很擔心。
「我可以堅持。」瑪薇絲抱著熱水杯,小口小口喝,想要驅散寒冷和痛意。
「辰」林德突然急匆匆地從林地裡跑出來。
「怎麼了?」流雲辰丟下手裡的熊肉站起來。
「這裡有陷阱。」林德臉上有些擦傷,「鮑勃被綁匪帶走了。」
一語既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冰天雪地裡為什麼會有綁匪?」凱特處於石化狀態。
「抱歉,我沒說清楚。」林德擦了一把嘴邊的血跡,「是教官偽裝的,但我們只有四個小時的營救時間,否則鮑勃就會被撕票,徹底退出這次訓練。」
「老天,早知道我們寧可繞路。」白洲拍拍額頭,「又惹來一個大麻煩。」
由於不知道對方把人帶去了哪裡,只能順著車輪的痕跡找過去,為了防止線索被風雪掩埋,流雲辰當機立斷,讓白洲保護兩個女生躲在了避風處,順便看守行李和食物,自己則是帶著林德一起,前去援救鮑勃。
幸好天氣一直很晴朗,雪地上的車轍很明顯。兩個小時後,兩人順利摸到了一處小木屋,門口有兩個持槍的男人,正在來回巡邏。
「最好一次性解決。」林德端起槍准,「你左邊我右邊,不清楚房間裡還有沒有同夥,所以千萬要小心。」
流雲辰定了定神,學著他的樣子凝神瞄準,兩發子彈幾乎同時呼嘯而出,在「綁匪」身上炸開大片紅色顏料。
「Yes!」流雲辰和他擊了下掌,舉著槍小心翼翼靠近木屋。被「擊斃」的教練原地坐下,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兩個大一新生。
房間只有一個窗戶,流雲辰盡量減輕腳步聲,只是還沒來得及湊近,屋頂上卻突然跳下來一個人,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
「放開我!」流雲辰使勁掙扎,對方是個身高兩米的彪形大漢。
林德一腳踢開屋門,先把鮑勃救了出來。屋後的流雲辰已經被對方死死壓在地上,腦袋挨了一拳,有些頭暈眼花。
林德和鮑勃從背後一躍而上,抱住 「綁匪」扭打成一團,流雲辰坐起來晃了晃腦袋,也撲過去加入戰鬥,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不過最後總算把對方捆了起來。
林德和鮑勃拎著槍吐了口唾沫,剛打算回去,流雲辰卻徑直走向之前被「擊斃」的兩個人,挨個衣兜摸了半天,最後翻出來一串鑰匙。
「算是我們的戰利品吧?」流雲辰眼神無辜。
已經變成「屍體」的教官不能說話,只好和他大眼瞪小眼。
林德和鮑勃對視一眼,集體歡呼出聲。三個人把房間裡的乾糧和氣油搜刮一空,然後開著車轟隆隆地離開,甚至還吹了聲口哨。
「這樣也可以?」等到學員都離開之後,其中一個教官才艱難開口。
「準則上沒有說不可以,郡就是可以。」另一個人拉著他站起來,「居然被新生一槍擊斃,這絕對是我加入軍校以來最大的恥辱。」
「至少來個人解開我。」第三個教官在後院咆哮,「該死,我剛才簡直是被一群剛出窩的小狗圍攻,居然還被咬了一口!」
而一向冷酷的索頓將軍在得知這件事後,也難得笑出聲。
「第一次有新生這麼做。」南冥頭疼攤手,「在下次集訓的時候,請務必在準則裡加一條。」
解救人質可以,請把車留給教官……
「別垂頭喪氣的。」回去的途中,林德攬住鮑勃的肩膀晃了晃,「要不是你被「綁架』,我們也不會拿到這部車,嚴格來說所有組員都要感謝你。」
「很丟人。」鮑勃靠在椅背上,臉上的傷口被寒風一吹如同刀割般疼,卻沒有心情去處理。
「被俘虜不是你的錯。」流雲辰一邊開車一邊接話,「而且這件事不會被計入學分,小組報告也只有考官會看,絕對不會外洩。」所以並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至少允許我繼續鬱悶三分鐘。」鮑勃摀住臉,看起來依舊很沮喪。
營地裡,瑪薇絲在喝完熊肉烹製的熱湯後,已經舒服了許多,正在和凱特小聲說話。白洲拿著武器站在帳篷門口,忠心耿耿地執行守護騎士的職責,順便跪著腳尖往遠處看,隊長和其餘隊員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怎麼樣?」又過了半個小時,凱特從帳篷裡探出腦袋問。
「還是沒有動靜。」白洲搖搖頭,「不過既然是演習,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不如我去看看他們?」凱特建議。
「不行。」白洲堅定地搖頭,「辰說過,我的任務是保護你和瑪薇絲,一併在原地等待其餘人回來。」
「你,保護我?」凱特隨手拿掉他的眼鏡。
白洲立刻陷入一片模糊虛無。
「我可以保護十個你。」凱特把眼鏡架回去,拍拍手站起來,「現在瑪薇絲已經沒事了,我要去接應隊長。」
「可——」白洲一話還沒說完,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聲。
「車上有軍校標誌。」看清之後,凱特皺眉,「可為什麼教官會出現在這裡?」
「不會是辰他們出事了吧?」白洲的臉色一變。
「先回去隱蔽。」來不及多做商議,凱特拖住白洲的衣領,隨手把人丟進了帳篷,而自己則繼續觀察對方的動態。車子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從裡面跳下來的卻是流雲辰,以及林德和鮑勃。
「為什麼會是你們?」凱特詫異道。
「辰?」警報解除,白洲和瑪薇絲也從帳篷裡鑽出來。
「我們成功營救了鮑勃,並且順便搶了教官的一部車。」林德壓制住內心的得意,盡量說得雲淡風輕。
「啊?」白洲張大嘴。
「是……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嗎?」瑪薇絲有些遲疑。
「既然沒有明令禁止,就是被允許的。」流雲辰笑笑,「而且按照教官當時的表情來看,他自己對此也很茫然。」
「看來之前也沒有學長做過這種事。」凱特跳上車檢查了一遍,「早知道會這樣,我們也不用費勁去捕熊。」有了這輛車以及戰利品罐頭!
應該很快就可以抵達最終目的地去拯救人質,從而完成新生行軍的所有任務。
「今晚不用著急趕路了。」流雲辰把乾枯的樹枝攏在一起,「好好休息一夜,明早一起出發!」
篝火旺盛地燃燒著,在夜色裡靈活地跳躍,熊肉很粗糙,不過抹上鹽之後烤熟,聞起來卻有一股異樣的香氣。流雲辰費勁地嚼完大塊兒,覺得全身溫暖了不少。
凱特和瑪薇絲有說有笑,遠遠從另一邊走過來。林德用胳膊搗了搗白洲,有些困惑地問:「為什麼女生每次去洗手間,都要成群結隊?」
「這你也要管?」白洲用看變態的眼神看他。
林德:「……」
「在聊什麼?」瑪薇絲坐在篝火旁邊。
「軍校。」
「帝都。」
白洲和林德同時回答。
凱特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撐住腮幫子:「哦?
「這麼巧,」瑪薇絲並沒有在意兩個人錯亂的串詞,「我們剛剛也在聊學校,關於柯雷將軍和伊娜學姐。」
「他們是情侶?」白洲睜大眼睛說。
流雲辰也伸長了脖子湊近,有八卦聽。
「當然不是。」瑪薇絲搖頭,「柯雷將軍向來就是緋聞絕緣體,所有人都覺得他大概永遠也不會結婚,而伊娜學姐只是他的下屬。」
「那校長有緋聞女?」白洲繼續問。
想起索頓將軍張面無表情的冰山臉,所有人都默默地寒了一下。
「和人類沒有,和雪妖的緋聞算嗎?」瑪薇絲抱著膝蓋。
「是真的。」看到沒有人接話,瑪薇絲補充,「據說索頓將軍在一次冰原作戰時被困,是雪妖救了他。」
「於是他們之間就開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最後卻還是迫於世俗的壓力分手。」凱特丟掉手裡的樹枝,「喏,情節和報刊亭裡的小說一模一樣,甚至還不如十八線小雜誌裡的故事豐滿曲折。」
「其實聽起來故事的主人公……還蠻配的。」一直沉默的鮑勃終於開口。
沒有人親眼看見過雪妖,或者說曾經親眼見過雪妖的人,都已經被撕碎掩埋在了冰原裡。根據傳言,這是一支異常凶殘的變異種族,擁有絕世美麗的外表和喜怒無常的性格,可以為你貢獻出所有的存儲食物,也可以在下一刻用尖銳的指甲撕碎你——的確和校長異常合拍,因為一樣變態,並且陰晴不定。
其餘所有人都默認了這個觀點。
另一處帳篷裡,索頓將軍結實地打了個噴嚏。
而柯雷在知道流雲辰截獲了教練車這件事後,則是意料之中表示了讚賞。
「很有您的做事風格。」伊娜坦率道。
「因為他需要向我證明,自己的確很適合去阿蒂斯海域。」柯雷靠在椅背上,「既然已經有人搶到了車,今年的新生集訓,應該可以提前結束了。」
後半夜的時候,流雲辰和負責下一班崗哨的鮑勃交接完畢,就裹緊外套鑽進自己的睡袋裡,卻感受到出乎意料的溫暖。偽裝成雪兔的莫斯特從裡面爬出來,敷衍地讓他摸了摸毛,就自己衝進了混沌結界,繼續流著硫酸般的涎液打盹。經過赫卡的調教,它現在已經可以提供包括撒嬌,暖床,撫慰主人受傷的心靈在內的一系列家政服務,雖然對甜美的血液和腐爛的肉類依舊充滿渴望,不過也僅僅是渴望而已 在行為上它完全不敢有半分逾越。
「謝謝您,夫人。」流雲辰對著空氣說話。
結界裡,赫卡靠在牆壁上,依舊在懶洋洋地晃動羽毛折扇。
「晚安,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