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猹子CEOVS腹黑高富帥
“鄭……鄭總……”侍應生還在三人背後站立,滿臉糾結幾欲抓狂,“您真的不能坐這裡,你的位子在那邊,請跟我來好不好?”
鄭宇軒直接開啟了免擾模式,只顧著對沈蔓笑臉相迎,還在絮絮叨叨地說:“……你可不知道,那一麻袋信當初被退回來的時候,我心碎得啊,一片一片的。還以為有啥話說錯了,讓你對我有意見,真恨不得馬上去帝都,咱倆當面掰扯掰扯。後來看到退件欄上寫的是'查無此人',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又想,哎呀,大妹子去哪兒了呢?可把我給急的……”
沈蔓挑了挑眉:“然後你就改給大妞寫信了?”
“瞎說,那不是病急亂投醫嗎?”鄭宇軒笑呵呵地摸摸腦袋,竟然難得地有幾分臉紅。
陳逸鑫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學長,你怎麼認識蔓蔓的?還有大妞……”
蒲扇般的大掌拍到他背上,帶著毫不留情的力道:“你小子還有臉說?當年大妹子來寢室找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信給撒得跟下雪似的……”
說著,鄭宇軒彷彿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頗不贊同地搖搖頭:“我尋思著,這麼多信,得花多少心思寫啊!就給收整起來,再按照寄件人地址給退回去了。郵的時候不能只打個包吧?總得說點什麼吧?一來二去的,不就產生感情了嗎?可惜呀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聽到這裡,沈蔓終於繃不住笑出聲來:“得了啊,鄭宇軒。什麼一來二去的?我可從來沒搭理過你。”
“那是那是,”身材高大的男子抱拳致敬,“大妹子仙女似的人物,哪能看得上我啊?”
說著,他衝陳逸鑫擠擠眼,狹促的打趣意味躍然而起。
不得不承認,無論何種尷尬的氣氛,只要有鄭宇軒參與,總能逢凶化吉——這絕對是種天賦。
“學長,你怎麼認識大妞的呢?”想起今天下午遭遇的那頓冷嘲熱諷,陳逸鑫依然免不了有些鬱卒,對於鄭宇軒如何與這樣的人溝通頗為好奇。
“那不是咱老鄉嗎?”東北漢子一拍大腿,再次顯現出在小排檔吃烤肉的氣勢來,引得眾人紛紛側目,“大妹子'查無此人'之後,我琢磨著出了啥事,又沒辦法打聽,只好繼續給她之前的地址寫信。不過這次我學聰明了,沒寫收件人,只寫寢室號,想著總有人忍不住打開看。結果不就大妞好奇、沒忍住、打開看了嗎?嘿,你說巧不巧,我跟她正好是老鄉!要是沒這熱心腸的老鄉啊,我跟大妹子說不定就真的陰差陽錯了……”
手足無措的侍應生面對著熱絡的談話,想插嘴都不知該從何打斷,只差找塊豆腐一頭撞死了。這種糾結痛苦的情緒,終於在看到晚宴主人走過來時,達到了巔峰。
對有些人來說,時間是把殺豬刀;對另一些人來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趙宏斌無疑是後者。
褪去少年時代的青澀與稚嫩,曾經的高中校隊籃球中鋒如今愈發身材高大,正值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紀。
如雕塑般深刻的臉龐上,劍眉入鬢、鳳眼生輝。油光水滑的大背頭梳起來,竟也不顯得老氣,反倒有幾分精緻優雅的風度。傲人的顯赫家世與豐富的求學經歷,則全部化為不怒而威的氣勢,令人過目難忘。
此刻,他仍然穿著那套深色禮服,近看更顯出青果領羅緞材質的挺拔,豎紋門襟與珍珠飾扣也做工精緻,顯然不是大路貨。黑領結和手捲邊白色方巾全都整整齊齊,勾勒出特別的莊重氣質。
侍應生迅速反應過來,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招呼道:“趙董。”
原本相談甚歡的三人,這才發現已然站在近旁的趙宏斌。
衣著隨意的鄭宇軒連忙扭過身子,笑得愈發開懷:“哎呀,這不是小趙總嗎?來來來,一起坐一起坐。”
世上的尷尬與難堪,終究都逃不過自我認知的範疇。只要當事人沒覺得有問題,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韙,也可以一笑了之。
鄭宇軒顯然屬於個中高手。
如果不是禮堂裡燈光柔和,陳逸鑫懷疑自己能夠看清“小”趙總爆裂的血管。
畢竟還是在場面上的,顧忌也會多些。幾番深呼吸後,作為今天晚宴的半個主人,趙宏斌終究是冷靜下來,低頭整了整袖口,不做任何多餘的言語。
侍應生趁此機會連忙開腔:“鄭先生,席位安排是固定的,這裡是趙董的座位。您的在那邊,麻煩請跟我來。”
鄭宇軒的星眸瞇了瞇,似是閃現出幾分精光,一瞬而逝,以至於陳逸鑫懷疑自己看走了眼,卻聽見他說:“也好,大妹子,我們回頭再聊。”
說完,他執起沈蔓右手,低頭烙下一個曖昧的吻。
陳逸鑫見對方沖自己眨了眨眼,儼然一副奸計得逞的表情:“逸鑫,照顧好你‘女朋友’,待會兒活動結束了,咱們再好好聚聚。”
重音落在“女朋友”三個字上,某人成功地轉移完火力,瀟灑地拍拍屁股,跟著如釋重負的侍應生,去向了自己的座位。
經過一番折騰,大部分客人都已經就座,正在客套地彼此寒暄。侍應生穿梭席間添倒酒水,賓客們面前都擺好了精緻的頭菜。
陳逸鑫留意到,這一桌坐的大多是外賓,除了他、沈蔓和趙宏斌三人,根本沒有一張亞洲面孔。正因如此,無需像其他桌那樣虛與委蛇,點點頭彼此就算招呼過了。
趙宏斌倒也算得上有風度,儘管黑著臉,依然欠身坐下。只見他的視線緩緩掃過陳逸鑫,最終回到光鮮亮麗的沈蔓臉上,沉聲道:“沈小姐,好久不見。”
一別經年,除去剛才會場裡音響設備的變調效果,曾經的青澀嗓音如今沉如醇酒,似乎連帶著胸腔都在發出共鳴,陳逸鑫明顯看到沈蔓的脊背僵了僵。
然而,不待她作出回應,趙宏斌很快轉過頭,衝陳逸鑫頷首:“陳先生,恭喜你,抱得美人歸。”
“別這樣說,宏斌。”喉間的領結似乎係緊了一點,令他頗為不適,就連呼吸也有些困難,“學長……我是說鄭總他搞技術的,很少參加應酬,說錯什麼話別忘心裡去。難得你回國了,怎麼也不事先說一聲?”
趙宏斌沒有作答,而是端起面前的酒杯,輕輕啜飲了一口。
“逸鑫,你別會錯意了。”沈蔓始終保持肩膀繃直,抬手捋捋微亂的髮梢,“趙董今天來,恐怕不是跟我們敘舊的。”
面色陰沉的男子這才勾起一抹笑:“沈小姐何以見得?”
“趙氏集團眼光獨到,最早投資仿生計算機,如今大多數基礎專利都在他們名下。”沈蔓的目光平視前方,冷靜而自持,波瀾不興地繼續道:“再加上和國際醫藥行業的合作關係,如今國內但凡搞仿生模擬的企業,60%以上的開發成本都用來給趙氏交專利使用費,這樣'高瞻遠矚'的戰略部署,真是讓人不服不行啊。”
陳逸鑫愣住了,隱約明白聯高科技接受注資時,鄭宇軒口中的“沒辦法”指的是什麼。
“資本總是逐利的,在商言商而已。”趙宏斌放下酒杯,抖開餐巾,彷彿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不過還是要多謝你,'平行世界'、'思維模擬'什麼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8、9年前哪裡有人敢想?”
說完,他低下頭姿勢標準地切割鮭魚,清晰的眉目間帶著幾分得意。
當年也是在外國語學校,夏日午後燥熱的圖書館,衣衫不整的沈蔓蜷在趙宏斌懷裡,說她剛從醫院回來,還說只是複習辛苦,做了個常規體檢,不想便招惹上林雲卿那個科學怪人。
那時候趙宏斌的神情也跟現在一樣,得意且毫無掩飾,直叫人看了便怒向膽邊生。
陳逸鑫恍然,沈蔓或許在那時便已經告訴對方所謂“重生”和“平行世界”的理論,比他從梁志口中知曉真相早了好幾個月。
如果不是梁志突發異常,陳逸鑫懷疑她或許根本沒有打算說實話。
正當心中醋海翻騰,恨不能掀桌子走人的時候,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握住他,或輕或重揉捏著。女人優雅發聲道:“我們才是要多謝趙董的款待,有機會參加這麼高規格的活動。”
說完,她自顧自地端起杯子,也不管趙宏斌是否領情,仰首便喝了一口。
儘管沒有參加過西式晚宴,也不曉得其中的各種規矩,陳逸鑫還是依樣學樣地敬了敬。
趙宏斌卻彷彿根本沒看到似的,比劃著手中的刀叉,示意桌上的其他客人:“這些都是國際醫藥行業的代表,趙氏很快會和他們簽訂框架協議,對手頭的專利進行整合。再過幾年,仿生計算機成熟了,就該神經模擬唱主角了。這兩項技術融合後,突破'奇點'指日可待,沈小姐難道就不想回原生世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