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啟航

　　啟航補習班離秦廷家並沒有多遠，步行過去頂多也就十五分鐘的事兒，但設了鬧鐘也仍然七點半才起來的秦大少爺，還是腐敗的打了個車過去。

　　啟航的地兒挺寬的，開設了小學一年級到高中所有階段的補習班，老媽昨天給他的，就只是單純的高中補習班的宣傳單，那上面沒寫具體位置，秦廷到了之後，還是問了一個補課老師才找到了高二補習班的位置。

　　高二補習班設在三樓，秦廷上樓的時候看了一下手機，還有三分鐘就八點了，他奮力的衝著往上跑，結果衝上去之後才發現高二補習班一共分為五個班，為了高效率的補習，一個班只有八個人。

　　「我.操！」秦廷站在走廊上，火速給老媽撥了個電話過去。

　　屏幕上方的時間已經變化到七點五十九的時候，老媽終於慢悠悠的接了電話：「兒子，怎麼了？你去補習班了吧？」

　　「到了！媽你能不能靠點譜兒？把宣傳單拍給我就完事兒了？高二這一共有五個補習班，你給我報的是哪個啊？」秦廷說，「我看了一下，這兒一個班才八個人，您怎麼不乾脆給我報個一對一呢？」

　　「四班四班，」老媽聲音挺淡定，「是我不給你報一對一嗎？哪個最後你不是撂挑子走人了？請一對一的家庭教師哪個沒被你想方設法的給氣走了？我跟你說這次在這種公共的補習場所，你就別再給我鬧事兒了！」

　　「行行行！」秦廷掛掉了電話。

　　秦廷走到四班的時候，裡面的補課老師已經來了，秦廷走了進去，不情不願的和補課老師對視著。

　　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高瘦男人，也和他對視著。

　　「秦廷是吧？」老師先開了口，「隨便找個位置先坐下吧。」

　　秦廷沒說話，在教室裡看了一圈，就只有一個位置是空著的了，這一共就八套桌椅，哪他媽存在隨便坐這種事兒？

　　空著的位置上坐著的是個男生，埋著頭在桌子上趴著，秦廷走過去把書包摔在了桌子上，那男生聽到動靜後立刻抬起了頭。

　　秦廷剛坐下去，就愣住了。

　　周嚴應該是在補覺，看著他的雙眼十分迷離。

　　秦廷覺得十分操.蛋。

　　這得是什麼緣分啊？

　　秦廷把書包裡的本子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把書包塞進了抽屜，他現在整個人尷尬又緊張，昨天和周嚴說了那句話之後，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周嚴，也怕周嚴接下來會不會說出來什麼讓他難堪的話。

　　但等到老師已經開始發自製的講義的時候，周嚴都沒說話。

　　因為怕尷尬一直瞪著黑板都沒敢和周嚴對視的秦廷忍不住把臉轉向了左手邊。

　　後者早就又趴在桌子上了。

　　「操！」秦廷把臉轉回去罵了一句。

　　他剛罵完之後就感到有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秦廷第一反應就是他有罵這麼大聲？老師隔這麼遠都聽到了而且飛速奔下來了？

　　可下一秒他就聽到了一個不確定的聲音在他的左手邊響起：「秦廷！真的是你啊！」

　　秦廷偏過頭看著已經激動得坐直了的周嚴，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難道應該說：「是啊！周嚴！真的是我！就是我！」嗎？

　　他在無語的同時，突然就想起來了昨天周嚴很鄭重的那一句「秦廷，我會記住你的。」

　　聯合在超市周嚴也像這樣沒有認出他來看，周嚴他得是……有病吧？

　　「是我。」秦廷想了想選了個委婉的說法，「你剛剛沒認出我來，是……沒睡醒呢還是你記性不好？」

　　「不是，」周嚴看著他說，「我臉盲。」

　　秦廷懵了。

　　他一直覺得臉盲這種病只存在於那種小說漫畫電視劇裡面，從沒覺得他這輩子還能遇到一個這麼活生生的坐在他旁邊的臉盲症患者。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周嚴圍觀過他那麼多次打架又和他同班那麼久卻不記得他了，也福至心靈的想到了為什麼周嚴明明在班上混得很開卻也像他一樣是個獨行俠了。

　　「所以你……是靠什麼認出我的？」秦廷剛剛問完就覺得自己傻逼了，連忙補上，「哦我剛剛說話了你才認出來的，之前在超市你應該也是聽到我聲音才上來問我的，你是靠聲音記人的吧？」

　　「是，」周嚴說，「你的聲音還挺好記的，暴躁和溫柔的時候都很有特色的，其他時候聲音也挺好聽的。」

　　「你這是在誇……誇我嗎？」秦廷有點受寵若驚的指了指自己。

　　「是在說實話。」周嚴說。

　　「那你的實話還挺好聽的。」秦廷笑了笑。

　　周嚴沒提昨天的事兒，說話間也看不出尷尬，但眼下這種感覺讓他莫名覺得還挺好的。

　　至少比他預料的下次見面一定會劍拔弩張的畫面要好。

　　「你怎麼會來這補課？」周嚴問。

　　「我媽逼的，」秦廷一說起這個就一陣煩操，「她威脅我！要不我才不來，你呢？」

　　「我奶奶要我來的。」周嚴說。

　　「你自願的嗎？」秦廷撐著下巴看著他，「我覺得你也不像是那種會主動提出來上補習班的人吧？」

　　「我……」周嚴仔細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才說，「不得不的吧。」

　　昨天晚上，吃完飯後，周嚴和奶奶坐著沙發上一人抱著半個西瓜對著電視邊看邊吃著，奶奶突然就從茶几下面把補習班的宣傳單拿了出來，並且說已經幫他交了補習班的錢了。

　　啟航補習班的費用很高，他和奶奶的生活都還處於有些拮据的狀況，就是為了這筆錢，他也不得不來。

　　「是不是很不爽？」秦廷無聊的轉著一隻筆說，「最沒意思的就是補課了，枯燥乏味還煩人。」

　　「不知道，」周嚴說，「我沒補過課，今天是我第一次。」

　　「那你還挺幸福的，」秦廷說，「我簡直不敢回想過去十多年被補課支配的恐懼。」

　　周嚴沒立刻回答，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有點不好意思的問：「秦廷，我之前看到你們超市門口貼了招營業員，招只能幹半天的未成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