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托尼在教導格鬥上面是個很好的老師。

　——大概是。

　當安純之再一次被穿著全套鋼鐵盔甲的托尼拎著腳脖子摔在地上的時候， 他有點生無可戀的這麼想。

　而且他好像有點體會到被綠巨人摔來摔去的洛基那天什麼感覺了。

　“嘿，托尼——我覺得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換我來教迪迦？”在旁邊圍觀的美國隊長眉頭越皺越緊， 終於忍不住出聲委婉的詢問。

　“我也以為教技巧是先給迪迦做示範，讓他熟練熟練再上實戰。”鷹眼也沉不住氣的出聲贊同。

　“他還只是個孩子。”班納博士雙手攤開，表示他也不理解。

　黑寡婦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在了奶爸團這邊，抱著雙臂也點了點頭。

　“但是實戰才是最好的熟悉方式不是嗎？”托尼連忙把迪迦的腳脖子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地上。他直起身，繼續辯解道，“瞧瞧小迪， 昨天他還連揮拳頭都不會， 現在他都能用十字固了！”

　“這倒是。”安純之躺在地上不想起來，但是也出聲贊同，“雖然這樣子是快了點， 但是挺有用的。托尼做那些動作的時候都有特意放慢速度讓我看清楚，也會給我反過來嘗試的機會。”

　安純之又頓了一下：“托尼，這個抓著人腳脖子摔的習慣是你從綠巨人那裡學的嗎？”

　托尼的金屬聲音聽起來有些尷尬：

　“呃……不管是不是，我都不太想嘗試一下。”

　“那你還用出來？”安純之嘆了口氣，還是爬了起來：“好吧，繼續吧托尼。我覺得我學會了很多。等我再練習一段時間， 是不是就能形成身體反應了？”

　“然後你只需要堅持不懈的練習，把這種身體反應保持下去。”美國隊長點點頭， 溫和的補充。

　復仇者大廈高樓上的某一層被裝修成了寬敞又堅固的大訓練室。整整一個樓層到處都鋪上了特殊合金， 這是平時專門用來給復仇者們訓練的地方。而現在在這個寬敞的訓練室裡， 貼著牆邊的軟凳上坐了一排復仇者， 都在目不轉睛的觀看鋼鐵俠大戰迪迦的暴力大戲。

　其實現在教導進行的這麼順利也不容易。

　一開始的時候，托尼穿上他的鋼鐵盔甲想要用實戰來教迪迦，結果一拳打上去迪迦不痛不癢，反倒是他自己被那股力道震得後退了幾下。

　這就更不用提托尼想教別的東西是什麼情況了。無論用什麼技巧對方都是紋絲不動，用力大了還會反彈回來。迪迦又怎麼說都不肯對他動一下手，這也太尷尬了。

　兩人僵持一會兒後覺得不行，安純之連忙把他的體重收斂到極致，又小心翼翼的控制住所有力道——這才有了剛才他被托尼抓著腳脖子摔得眼冒金星的一幕。

　“今天就到這裡吧。”托尼輕微的喘著氣說。

　面前身形修長的年輕身影被摔打了一下午還是這麼臉不紅（？）氣不喘。而他這個教導的人都已經疲憊了。

　——吃不消吃不消，有小肚子的男人果然體力有些跟不上了啊。

　托尼走到房間一角，牆上兩邊就伸出來幾隻機械手，幫他脫下身上的鋼鐵盔甲。

　“今天可以了嗎？”安純之有些意欲未盡的問。雖然他被摔打得很狼狽，但是慢慢的把托尼教的動作和技巧都熟悉後，他也漸漸覺得學著有意思了起來，現在反倒不想這麼快結束了。

　“不要著急。”黑寡婦嗓音沙啞而慵懶，關心的提醒道，“今天你學的已經夠多了，回去鞏固一下，明天再來繼續。”

　“對，明天再來吧。”托尼的臉部盔甲也被卸了下來，露出了他有些汗漬的臉，表情毫無異樣的附和著說，“按這種進度，我覺得小迪不出一個星期就能把我會的東西學完！”

　“你會的東西——”鷹眼反應非常迅速的指向他，眼神裡的意思很明顯。

　“喂，克林頓，你這樣可不夠意思了啊。”托尼隨手接過小呆遞過來的毛巾擦著臉上，抗議道。

　“我說的是事實啊。”鷹眼迅速說了一句，趕緊委屈的坐到離托尼最遠的軟凳上。

　大家頓時發出了一陣善意的哄笑聲。

　安純之心情愉快的看著他們鬥嘴，也道別的說：“那麼我先離開了，明天上午？上午或者下午我再過來。”

　“上午就行，最近我沒什麼事。”托尼補充說。

　“先生，佩珀小姐那裡關於你的應酬已經排到大後天了，她今天第三次告訴我記得提醒你了。”賈維斯及時出聲。

　“……”托尼沒說話，表情又有一瞬間的彆扭。

　“明天上午我在這裡等著，小迪，吃完飯再來——這兩天天氣有些陰沉，你注意吃飽點。”托尼裝作沒聽見剛才的話，關心的叮囑安純之。

　——天氣有些陰沉？注意吃飽一些？

　安純之有些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離開了。

　在他的身影從房間裡消失的那一瞬間，托尼猛然長出了一口氣，摀住胸前的反應堆又恢復成了早上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我下手也太狠了！”他跌坐在軟凳上，喃喃的控訴自己，“我打了小迪一天！”

　“——你才知道？”鷹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插嘴。

　“要做一個嚴厲的老師才合格啊，托尼，加油吧。”黑寡婦眼角含笑，慵懶的聲音裡有些幸災樂禍。

　“你……故意的？”托尼這才回過味來。

　“我可沒這麼說。”黑寡婦眼神一轉，望向了天花板。

　“喂喂，你們今天都怎麼回事？一個兩個的都拿我打趣？”托尼微微睜大了眼睛，模樣看起來又悲憤又委屈得可愛。

　班納博士照例微笑著看著他們打鬧，臉一轉，就看到旁邊的美國隊長似乎陷入了沉思，手上拿著的手機屏幕還亮著，表情不大對。

　“怎麼了？”他不由得關心的出聲詢問。

　“托尼，還是借用一下你的飛機吧。”史蒂夫抬起頭想了想，下定決心的說。

　“沒問題。”托尼沒問什麼就乾脆答應，“我現在讓駕駛員趕過來。”

　“嗯？是我想的那個地方嗎？”黑寡婦取笑的表情也一收，注意力轉過來後好奇的問，“史蒂夫，你不是堅決不去見他嗎？”

　“既然以後怪獸還會經常出現，我……不太放心。”史蒂夫說話有些含糊，“至少我可以先確定他的具體位置，以後也好……嗯。”

　“皇后區第十五大道。”賈維斯立刻貼心的把上次查到的地址念了出來。

　“我知道了。”史蒂夫有些忐忑的深吸了一口氣，“甜甜圈說他開了一家日常用品店，我只要在那裡找找應該就能找到的。”

　……

　回去了的安純之根本不知道復仇者大廈裡接下來發生的事。

　他回到店裡後，才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看消息。

　今天在復仇者大廈的時候，那一會兒他的手機又震動了。但是如果安純之再去廁所的話就更可疑了，所以他只能忍著。

　一直忍到現在回來再看拳擊教練對他發了什麼。

　[拳擊教練]：“我也知道這麼說很突兀，讓你有些困擾……好吧。甜甜圈，你平時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安純之暖心的笑了，手指快速在鍵盤上點動。

　[甜甜圈]：“#揉揉你的呆毛#，#抱住給你個親親#，#手裡舉起一大把花花#！”

　[甜甜圈]：“放心！我會的，你也是啊。”

　——坐在直升機上已經在路上的史蒂夫看著手機，一瞬間又紅了耳根。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咳嗽一聲，迅速的放下手機瞄了一眼前面的駕駛員。還好那位駕駛員正在目不斜視的盯著儀盤表，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反應。史蒂夫臉上的不自然這才消退了一些。

　“羅傑斯先生，這裡就是第十五大道附近了。唯一適合下飛機的地方就是這裡，我現在把直升機停在這棟大廈的頂樓上。”駕駛員突然出聲了。

　“好的，到這裡就可以了。”史蒂夫及時回應。

　他彎著腰站起來，拉開直升機的艙門，把軟梯放了下去。

　快到傍晚的天色還沒有發暗，天邊大片大片暖黃色的雲霞看起來讓人有种放松的舒適感，初秋的天氣還有些微風，尤其是當史蒂夫在半空中的時候，那股微風穿過他的牛仔上衣和短袖，貼著皮膚帶來了一絲涼意。

　史蒂夫在大廈頂層的露台上站定，抬頭對駕駛員示意了一下，就轉身下樓了。

　第十五大道不是市中心，屬於有些偏僻的地帶。只從視覺上看，都覺得這裡沒有斯塔克大廈附近那麼繁華。一路走來路邊不是住宅和花園就是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各種店舖。

　史蒂夫慢慢走著，很用心的左右觀察著那些店。等他拐過一個十字路口，站在一家咖啡館門口的時候，才突然看到了對面的那家店。

　——漆成白色的乾淨店牌上用英文和另一種文字各寫了一遍“平安商店”。透過寬敞的大玻璃窗，能看到燈火通明的店裡有著一排排的貨架，似乎裡面賣各種商品。

　這似乎是一家日常用品店！

　史蒂夫穿過馬路，大步向著那家店走去。當他的手握住玻璃門的扶手時，他甚至聽到了自己砰砰跳著的心跳聲。

　門上的鈴鐺一聲脆響。

　一道有些年輕的聲音響起：“歡迎光臨，要買些什——麼？”

　史蒂夫的心跳更快了，一種窒息感壓抑著他的喉嚨。

　櫃檯後面，一個黑髮的華裔青年抬起頭向他禮貌的詢問。青年清秀的容貌很陌生卻又有些無端的熟悉，詢問的時候眼神柔和，聲音平靜，身上還帶有一種不符合年齡的沉穩與氣度。

　史蒂夫的心臟一瞬間被擊中了。

　就是他！

　——史蒂夫覺得，他認識的甜甜圈就該是這副模樣似的。這種想法讓他的心情立刻就安定了下來。

　“先生，請問你需要些什麼？”

　安純之又問了一遍。

　他剛才在抬起頭的一瞬間聲音就有些發乾了，一句話都差點沒問完。只能勉強鎮定的望著十幾分鐘前才見過的美國隊長，隱藏起了有些驚惶的心情裝的若無其事。

　美國隊長怎麼突然來了？！不會是發現他的身份了吧！

　“哦，我——我有些餓了。”史蒂夫下意識壓了壓帽簷，心虛的解釋，“我是過來這邊出差，所以不太瞭解，這裡有什麼特色的食物值得推薦嗎？”

　難道隊長是臨時接到了什麼任務，碰巧到了這邊？

　因為如果是來試探他的話，派誰都比美國隊長好吧？隊長根本不適合試探別人這種事。

　安純之看著美國隊長那副不想被人發現身份的心虛模樣，心中稍微安定了下來，開始轉而想這個要求。

　皇后區有什麼特色食物啊……

　安純之頭疼的掃視了一遍自己店裡的三明治，熱狗，速食便當和漢堡包。

　這些食物都太大眾化了，根本沒有隊長要的食物啊。特色……特色……

　“對了！”安純之眼睛一亮，轉過身從櫃檯上把小罐子拿下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先生……我們家鄉有一種食物味道也很不錯。”

　“嗯？”史蒂夫鼓勵的望著自己的小網友，眼神溫柔，“是什麼？”

　“……榨菜火腿三明治，你要不要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