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尾聲
「珍妮,這真是一次愉快的盛宴,」裘尼斯說,他和他的表妹坐上這輛羅爾.洛賽斯車子,駛回麗茲。
「你是說祝賀合夥的冒險事業的宴會嗎?」
「不,祝賀妳的宴會。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女孩子,能像妳這樣堅持到底的。妳真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子!」
她連連搖頭。「我並不感到了不起呢。我心裡只感到厭煩和空虛──渴想著我自己的國家。」
「這使我想起話說了。我聽見這位大使對他太太說:希望妳能即刻到他們的大使館去。這不就行了。但我還有別的事要做。珍妮,我要妳嫁給我。妳不用怕,不用說一個不字。妳當然不可能馬上愛上我的。可是,我一看到妳的照片時,我就愛上妳了──現在我親眼看到了妳,我簡直愛得要發狂啦!假如妳答應嫁給我,我絕不會令妳失望的──妳可以依照妳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也許妳從沒有愛過我,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願讓妳自由的去愛別的人。但我有照顧妳的義務,也需要愛護妳。」
「我也正想這麼說呢,」她渴望著說:「想要有個人,好好地對待我。嗯,你不知道,我感到多麼的孤單呢!」
「我一定會真心對待妳的。我想,一切會做得稱心如意。明天早上,我去見大主教,請他給我一件特別的護照。」
「哦,裘尼斯!」
「嗯,珍妮,我不想催迫妳,但也不想等待。妳不用怕──我不會突然要妳來愛我的。」
這時,一隻嬌小的手,暗地裡溜進他那隻大手掌裡。「現在我已在愛你了。裘尼斯。」她說:「當那最初一刻,在車子裡,槍彈輕擦過你面頰的時候,我就在愛你了……」
五分鐘後,她喃喃地說:「我對倫敦還不怎麼熟悉,裘尼斯。可是,從薩伏到麗茲,是這麼一段漫長的路,是嗎?」
「這要看妳怎麼走法,」裘尼斯好不害臊地說:「我們現在要經過尼琴公園呢。」
「唔,裘……司機會怎樣想呢?」
「我給了他工資,他知道怎麼做的。呃,珍妮,我在薩伏設宴的唯一原因,就是我能用車子送妳回家。我說不出,怎能自己找到妳的。妳和杜本絲兩人,親密得真像一對暹羅的雙胞姊妹。我想有一天,會使我和勃拉司福兩個人完全瘋狂了呢?」
「哦,是他……?」
「當然是他了。」
「我認為不是這樣吧!」珍妮想著說。
「為什麼?」
「因為杜本絲沒有說到這些事情!」
「妳叫我困惑了。」他說。但珍妮只是大笑。
在這同一時候,那兩個年輕冒險家,在一輛計程車裡坐得挺直,非常不自然又侷促不安,想不出什麼新鮮花樣來,車子也同樣駛過尼琴公園,朝麗茲駛去。
他們兩人間似乎好拘謹。完全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切情形好像完全改變了。兩個人全說不出話來──像癱瘓了一樣。所有舊時的友誼,完全不復存在了。
杜本絲想不出一點什麼話好說了。
湯美同樣感到不好受。
他們互相對望著,端端正正又忍耐的坐在那裡。
最後還是杜本絲,不顧一切的首先打開話匣子。
「很是有趣,可不是?」
「是啊。」
又是一陣緘默。
「我很喜歡裘尼斯。」杜本絲在試探著說。
湯美突然像觸了電一樣。
「妳不會嫁給他了?妳聽到嗎?」他執拗地說:「我會阻止這件事情。」
「唔!」杜本絲溫順地說。
「妳明白,我絕對會阻止的。」
「他並不想娶我啊──他完全不過是好心問問我。」
「那是非常不可能的事。」湯美嘲笑著說。
「完全是真的。他由衷地愛上了珍妮。我希望現在他已向她求婚了。」
「她會對他非常不錯的呢。」湯美謙虛地說。
「你不認為,她是你見到過最可愛的人嗎?」
「哦,我敢說是的。」
「可是我想你寧願喜歡真正有價值的人。」杜本絲率直地說。
「我……哦,杜本絲,妳明白了!」
「湯美,我非常喜歡你的這位叔叔,」她急忙掉轉話頭說:「再說,你將怎麼辦呢?接受卡德先生的建議,擔任政府部門的工作?或是接受裘尼斯的邀請,到美國他的牧場去擔任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
「我想,我還是堅守原有的崗位吧,雖然裘尼斯人確實太好了。不過,我覺得,妳在倫敦會更適合呢。」
「我不知道,我們從什麼地方開始呢?」
「我知道。」湯美肯定地說。
杜本絲斜著眼,偷覷他一眼。「還有錢呢?」她想著說。
「什麼錢?」
「卡德先生告訴我說:我們每人可以得到一張支票。」
「妳問過有多少嗎?」湯美嘲笑似的說。
「我問過了。」她得意揚揚地說:「但我不告訴你。」
「杜本絲,妳這人怎麼搞的!」
「這不是很有趣嗎?湯美。我真希望,我們會做更多的冒險呢。」
「妳心裡還不滿足啊,杜本絲。我做過的冒險,已夠多的了。」
「噢,還是去買些東西吧。」她夢幻似的說:「我想買些家具:漂亮的地毯啊,最時新的絲帷幔啊,閃亮的餐桌啊,有墊子的長沙發啊……」
「慢著,買了這些來幹嘛?」湯美問她。
「可能是為了買一幢房子吧……不過,我想買一幢公寓樓房。」
「誰的公寓樓房?」
「你認為,還要我說嗎,我想不必多說了──當然是我們兩人的公寓房子了!」
「親愛的!」湯美叫起來,一邊用手臂緊緊摟住她。「我一定要妳說出來。不論什麼時候,我想做得富有感情時,妳總會無情地用諷刺的話叫我啞口無言,使我像是虧待了妳什麼一樣。」
杜本絲對他仰起了臉。車子正轉過尼琴公園的北面,在路上疾馳而去。
「你現在還沒有向我正式求婚呢,」杜本絲指出說:「還沒有像我們老祖母們說的那樣求婚呢。不過,在聽到像裘尼斯那樣難聽的話後,我就有意饒了你了。」
「妳不可能不嫁給我的了,所以妳也不用多考慮了。」
「這會多有趣,」她說:「婚姻有許多種說法,安息院啊;避難所啊;一種無上的光榮啊;一種禁囚啊,還有許許多多的說法。你知道我是什麼想法嗎?」
「妳是什麼想法?」
「我把它看做是一種娛樂!」
「也是一種最好的娛樂。」湯美說。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