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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冒險家》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珍妮的故事

  杜本絲拉著珍妮的手臂,一路向車站奔去。她一雙靈敏的耳朵,聽到了火車駛近的聲音。

  「快點,」她氣端吁吁地說:「不然我們要錯過了。」

  她們剛到了月台,火車便停住了。杜本絲打開空無一人的頭等車廂的門。一會兒,她們兩人已屏住呼吸,坐在座位上了。

  有個男人把頭伸進來張望一下,然後走過去,進到另一節車廂裡去。珍妮.芬恩不安地驚慌起來。一雙眼睛疑慮地望著杜本絲。

  「妳認為,他是他們一夥的嗎?」她呼吸急促地說。

  杜本絲在搖頭。

  「不,不是。」她握著珍妮.芬恩的手。「湯美如果沒有把握,他是不會叫我們這麼做的。」

  「可是他和我一樣,並不知道他們啊!」珍妮.芬恩在顫抖了。「妳無法明瞭的。五年了!五年不算短吧。有時候我在想,真要瘋了。」

  「不要放在心上,事情已過去了。」

  「已過去了嗎?」

  現在火車開動了,漸漸開得快起來。突然珍妮.芬恩驚聲叫起來。

  「那是什麼?我認為,我看到了一張臉──從那窗子裡伸過來。」

  「沒有,沒有的事。妳膽大些。」杜本絲走到窗前,解下座位上扣帶,把玻璃窗拉下來。

  「妳肯定嗎?」

  「完全肯定。」

  另一個似乎感到需要解釋了。「我想,我像一隻受驚嚇的兔子。但我不得不這樣,假如現在他們抓住了我,他們……」她睜大眼睛在瞪視。

  「不要這樣!」杜本絲懇求著說:「妳躺好,不要亂想了。妳完全放心好了。如果沒有把握,湯美是不會這樣做的。」

  「我表哥不認為這樣呢。他並不要我們這麼做。」

  「不。」另一個有點為難地說。

  「妳在想些什麼?」珍妮尖聲地問她。

  「為什麼我要想呢?」

  「妳的語氣是這麼……這麼的特別!」

  「我是在想某些事情,」杜本絲承認說:「不過,我不想告訴妳──我現在不打算告訴妳。也許我想錯了,但我不認為是這樣。這正是長久以前,我腦子裡有過的想法。湯美也有這種想法──我幾乎可以肯定,他有這樣的想法。但妳不用擔心……日後有充分的時間可以得到證明。也可能事情完全不是這樣,照我對妳說的做──妳靠好,不要想任何事情。」

  「我試試看吧。」她一雙深褐色眸子上的長睫毛,低垂了下來。

  杜本絲坐得筆直──像是在警戒的一頭猛犬,她自己也感到不安。視線不停地自一扇窗轉到另一扇窗。她留心著拉鈴繩子的地方。怕的是萬一會用到它。但在她自己的心裡,她不願說出來。不是她不相信湯美,但有時她也會感到有點懷疑。至於做為陰險惡魔對手的人之中,是不是也有人像他這樣的爽直和誠實,這就不知道了。

  如果她們能安全地到達詹姆那裡,一切就會沒事。她們能到達他那裡嗎?勃朗不是已暗中用全力在對付她們嗎?甚至湯美表現了那最後一幕──把手槍搶到手,而令她心裡大感不快。現在他可能被敵人制服了。杜本絲的頭腦在不停地轉動著。

  終於,火車駛到了卻寧.克魯司。珍妮吃驚地坐直身子。「我們到了嗎?我從沒想到我們能夠到達呢!」

  「唷,我想我們已平安地到達倫敦了。假如有什麼可笑的事情,早就會發生了。快點,我們出去。快去攔住一部計程車。」

  一會兒,她們越過了柵欄,坐進一部車子裡。「金.克魯司。」杜本絲說。

  有一個男人,把頭伸進車窗裡,這使她嚇了一大跳。她幾乎可以確定,就是在火車上另一節車廂的那同一個男人。她有了一種可怕的感覺,似乎在四面八方慢慢地受到了包圍。

  「妳看,」她對珍妮解釋。「假如他們認為我們要到詹姆那裡去,他們就不會來跟蹤的。現在他們認為我們是到卡德先生那裡去。」

  車子到了克魯司.荷爾朋停下來,這正合杜本絲的心意。

  「快點,」她低聲說:「把右手邊的門打開!」

  兩人便到了街上。兩分鐘後,她們坐進另一部計程車,向回頭的路上駛去。這一次,直向卡爾登屋大街駛去了。

  「到了,」杜本絲興高采烈地說:「這已夠讓他們傷透腦筋了。我不得不認為,我很聰明的呢!那個司機會怎麼詛咒啊!我已把他車子的號碼記下了,明天我會寄給他一張郵局匯票,他會得到補償的。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陣車子緊急剎車發出的刺耳雜聲和一下碰撞。另一部計程車和她們的車子撞上了。

  一下子,杜本絲人已到了人行道上。一個警員走過來,在他還沒走近時,杜本絲已遞給司機五先令,她和珍妮已混進人群裡面。

  「現在只差一兩步啦。」杜本絲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妳認為撞車是件意外事故嗎?或是故意的?」

  「很難說。也許兩種都有可能。」

  兩人手牽著手,匆匆忙忙在趕路。

  「這也許是我的幻想,」杜本絲忽然說:「但我感覺好像後面有人在跟蹤我們呢。」

  「快點!」另一個說:「啊,快點!」

  現在她們到達卡爾登屋大街的轉角了,她們的心情愉快起來。突然有一個喝得醉醺醺的高大漢子,阻住她們的去路。

  「好啊,小姐們。」這人打著嗝說:「到什麼地方去要走得這麼快啊?」

  「請讓我們過去。」杜本絲著急起來。

  「我只是想和妳的朋友說句話。」這人伸出手,抓住珍妮的肩頭。杜本絲聽到後面漸漸迫近的腳步聲。她並沒有停下腳步,無法確定他們是朋友,還是敵人。後來她只顧低著頭,重新做她小時候的遊戲──用頭猛撞那個攔路的傢伙。這種戰術即時生效。這人突然在人行道上坐下去。她和珍妮便溜之大吉。她們要找的這幢房屋,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在他們後面響著另一個人的腳步聲。她們到達詹姆的門前時,已氣喘吁吁的了。杜本絲猛按門鈴,珍妮在敲門。

  先前阻住她們去路的這個人,已走到石階下面了。這人在猶豫著。這時候,門開了。兩人撞進了走廊。詹姆剛由書房門口走過來。

  「啊!這是怎麼回事?」他問。

  珍妮正搖搖晃晃地走進來,他走向前去,用手臂摟住她。半把她抱進書房,放躺到一張皮沙發上,倒了一點白蘭地,逼著她喝下去。她嘆了一口氣坐起來,眼睛仍含著驚恐和駭怕。

  「沒事了。不用怕,孩子,妳已很安全了。」

  她的呼吸漸漸恢復了正常,面頰上有了血色。詹姆滑稽地望著杜本絲。

  「所以妳沒有死去,杜本絲小姐。還有什麼事情,比妳那個男朋友湯美,更高興的呢?」

  「兩個年輕冒險家,大有收獲呢。」杜本絲自吹自擂起來。

  「似乎是這樣。」詹姆冷淡地說:「想不到你們的合夥冒險事業,結果做得非常成功,我沒說錯吧!這位是……」他轉身對坐在沙發上的另一個說:「這位是珍妮.芬恩小姐嗎?」

  珍妮坐直身子。「是啊,」她鎮靜地說:「我是珍妮.芬恩。我有許多事情要告訴你。」

  「當妳是個客人……」

  「不,現在我不是客人!」她提高了嗓門。「我把每件事情說出來時,我會覺得安全多了。」

  「隨妳的意思做吧。」詹姆說。

  他坐到對面一張大椅子上。珍妮低著聲開始說出她的故事。

  「我搭上露西泰妮號輪船,到巴黎去接受一份工作。我對戰事有切膚之痛,所以想去幫些忙。我曾學過法語。我的老師對我說:巴黎的醫院需要人去工作。所以我寫了信去應徵,他們答應了。我一個親人也沒有,所以事情很輕易地安排好了。

  「當露西泰妮中了水雷時,有一個男人走到我面前。我在船上已見過他不止一次了──我心裡在盤算,他是在擔心什麼人,或是什麼事情。他問我:我是不是一個愛國的美國人。他告訴我說:他身上帶著有關盟軍生死的秘密文件。他要我代他保管。要我留意泰晤時報上的廣告,如果沒有什麼發現的話,我必須把這文件交給美國大使。

  「以後的許多事情,似乎像一場惡夢。有時候,我也常夢到……丹佛先生──這個交託給我文件的人──他要我當心。說他也許在紐約,就被人跟蹤上了。起初我並沒有懷疑。可是,當我坐上小船,到荷萊海時,便開始不安起來。有個女人在盯著我,走來和我搭訕──一個叫凡德美女士的人。起先,她對我好客氣。我當然只有感激了;可是我始終覺得,她有些地方使我不喜歡她,在那艘小船上,我看見她和幾個樣子怪異的男人談過話,從他們說話的樣子上猜測,他們好像在說我的什麼事情。我記得露西泰妮號快沉沒,丹佛把這小包文件交給我時,她非常靠近我,在這以前,有一兩次,她曾想法子和他攀談。我開始害怕了,但我還不完全明白該怎麼辦好。

  「那天我忽然想到,要在荷萊海留下,不到倫敦去了。可是,我很快明白,這麼做是非常蠢的。我只好假裝若無其事,而向最好的一方面去想。我想如果我處處小心戒備的話,他們怎能從我身上,把這文件取到手呢。我已採取了一種預防措施──把這油布小包拆開,換了空白的紙張進去,然後再把它縫好。所以,如果有人想法子,從我身上搶去時,也不要緊了。

  「我卻非常擔心這真的文件。於是我把它攤開來──它只有兩頁紙張──我把它夾進一本雜誌的兩頁廣告中間。從信封上弄下一些膠水,把兩頁廣告黏起來。我便漫不在意地,把這本雜誌塞進我大衣口袋裡。

  「到了荷萊海,我搭上火車,奇怪的是,好像在我周圍,總圍繞著不少的人,推擠著我,把我擠到我不想去的地方。最後,我發覺自己和凡德美,同坐在一節火車上了。我走到通道上,看到另幾節車廂都已坐滿了人。於是我又不得不走回去,坐在老地方。我用這樣的想法,來安慰自己:車廂裡還有旁的人呢──坐在我對面的,是個很英俊的男人,和他的太太。我幾乎高興極了。一直等到火車駛出倫敦郊外,我靠在那裡,閉上眼睛。猜想他們一定認為我睡著了,但我的眼睛並沒有完全閉緊。忽然我看到這個英俊的男人,從皮包裡拿出了什麼東西,遞給凡德美太太。這人邊在眨眼睛……

  「我說不出,他眨眼睛怎會使我顫慄不已的。我唯一想到的是走到外面去,儘快到外面去。我便站起身,露出一副自然又安詳的姿態。可能被他們注意到了──我很難說──但凡德美突然開口說話了。我想驚叫時,她已把什麼東西堵在我的鼻子和嘴巴上。同時,我的頭後面,被人用力敲擊了一下。……」

  她人顫抖起來。詹姆低聲說了一些安慰的話。一會兒,她接下去說:「我不知道經過多久時間,才恢復知覺。我感到非常難過和噁心。自己躺在一張骯髒的床上,周圍遮著帷幔。聽到有人在房裡說話,其中一個人就是凡德美太太。我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話,可是聽不清楚。我留意著情形的發展。我只是害怕透了!奇怪在當場沒立即驚叫出來。

  「他們並沒有找到這文件。他們只得到那個有空白紙張的油布小包,他們簡直像發瘋一樣!他們不知道,是不是我把這文件掉包了,或是丹佛帶了一件假文件。真的文件,用旁的方法帶走!他們說要拷問我,」她閉上眼睛,「要我說出來!」

  「我從沒有這麼害怕過──真的這麼噁心的怕過!有一次,他們跑來看我。我閉起眼睛,假裝失去知覺。我又怕他們聽到我的心跳。幸好,他們走開了。我瘋狂地在想,我能怎麼辦呢?我知道,我是經不起長時間拷問的。

  「突然我想出這個失去記憶力的主意。這個主意常使我感到興趣。我非常明白:如果我能做到虛張聲勢,也許可以救了我。我做了禱告,透了一口氣。然後我睜開眼睛,開始用法國話不停的嘮叨!

  「凡德美太太立刻走過來。她臉色好難看,以為我快要死去了,但我看到她這副模樣,暗自好笑,我用法國話問她,我在什麼地方。

  「我可以看得出,這把她困惑住了。她叫喚和她說話的這個男人。她把臉藏在帷幔裡,站在旁邊。他用法國話問我。他的聲音非常正常和鎮靜,說不出怎的,他比這個女的更令我害怕。我覺得他好像已識破我,但我繼續在說我的花樣經。我又問他,我在什麼地方,不斷地說我必定記得一些什麼事情的──只不過一時想不起來了。我越是假裝,便越感到苦痛。他問我名字。我說我不知道──說我什麼事情也記不起來了。」

  「忽然他抓住我的手腕,開始用力猛扭,這使得我痛得驚叫起來。他仍不停的這麼做下去,我便不停地驚叫,不停地說法國話。我不知道,這樣說了有多久。不過,不久我便昏過去。最後,我聽見這人說:『這不是在虛張聲勢!』無論如何,像我這樣年齡的一個女孩子,是不可能知道些什麼的。我猜測,他是忘記了,美國女孩子在年齡上要比英國女孩子,看起來大得多。

  「我醒過來時,凡德美對我親熱極了。我想她是得到了命令。她說我受到的打擊可不小,病得非常不輕。我應當不久會醒過來。我假裝著頭有點昏──一面在咕嚕這『醫生』把我的手腕弄痛了。我說了這話時,她樣子才放心下來。」

  「過了一會,她和這人走出房間。我靜靜地躺了一陣子。然後我爬起來,在房裡走動,邊在察看。我想即使有人在什麼地方監視我,在這種情形下,看起來也是很自然的。這是個很邋遢不堪的房間。似乎很奇怪,連窗子也沒有。我猜想門已鎖上了。我沒有試著去打開。牆上掛了幾幅破落的油畫,是富斯德的風景畫。」

  她旁邊兩個聽故事的人,同時叫出了一聲:「哎呀!」她點點頭。

  「是啊……這地方就是蘇荷,幽禁勃拉司福先生的地方。當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倫敦呢。有一件事使我非常的擔心,但當我看到我那件大衣,沒被人注意地丟在椅背上時,我才大為放心下來。那本雜誌仍捲得好好地放在我的大衣口袋裡呢!

  「只要我能肯定,我沒有被監視就好了。我仔細地察看這些牆壁,似乎沒有見到任何偷窺的孔眼──可是我隱約相信,一定有個孔眼在什麼地方。我突然在這張桌子邊坐下來,用手掩住臉,哭泣著說:『天啊!天啊!』我有一雙靈敏的耳朵。清晰地聽到一件衣服的沙沙聲響,和輕微的軋軋聲音。這對我已儘夠了──我已被人監視了!

  「我再躺在床上,不久,凡德美太太替我送來晚餐。她仍舊非常地親切。我猜想她是想贏得我的信任。她拿出這個油布小包,問我知不知道──她始終像頭山貓般在注視我。

  「我把油布小包拿在手裡,用困惑的神情反覆在察看。我搖搖頭。我說我必定記得一些什麼事情的。我做得正像自己有把握能記起什麼事情,然後,又一下全忘了。於是她對我說:我是她的侄女,要我叫她做妮泰姑媽。我照著做了。她說我不用擔心──我的記憶力不久就會恢復過來。

  「這真是可怕的一晚。我邊在等著她,邊在做我的計劃。到現在這文件已安全了,但我不能冒險,再把它丟在那裡不管啊。他們隨時會把那本雜誌丟掉。我醒著躺在那裡等待,一直等到我判斷時間大約是凌晨兩點了。然後我盡可能輕輕地起身,在黑暗裡,摸到左手邊的牆那裡。非常輕的,把一幅畫從釘子上拿下──一幅瑪格麗手裡捧著珠寶匣子的畫。我再爬到大衣旁,取出這本雜誌。走到洗臉架前,弄濕了那幅畫後面的棕色紙。以便能立刻撕開來。同時我把這本雜誌裡面早先黏起來的兩頁,撕了下來。把它放在這幅畫和棕色紙當中。用信封上的一點膠水,再把它黏攏起來。沒有人會想到這幅畫,已被我動過了手腳。我重又把畫掛好。把那本雜誌放進大衣口袋,爬回到床上。我對這藏匿的所在,真高興極了。我希望他們能有這樣的想法:丹佛帶著的是假文件,到後來,他們會把我放掉。

  「其實,我猜想,這也就是他們最初的想法,這事情對我是有點危險的。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幾乎要當場把我殺掉──他們絕不會放我走的,而最初那個男人──這個主人,贊成讓我一直活下去,如果我隱藏了這文件的話,等我恢復記憶力時,可以告訴他們。他們一直把我監視了好幾個星期。有時候他們問我問題問上一個小時──我想他們沒有什麼事情不知道的了!但不知怎的,我想法子堅持著自己。情形緊張得令人害怕……

  「他們帶我回到愛爾蘭,在路上再處處留心著我,怕我在路上,把文件藏在什麼地方。凡德美太太和另一個女人,從沒有一刻離開過我。他們說我是凡德美太太的親戚,在露茜泰妮號上,受到腦震盪的影響。沒有一個人能幫助我。如果我冒險,就會完蛋──凡德美太太看起來,是這麼有錢,穿得又漂亮。我相信他們只會聽從她的話,來對付我──我怕極了,怕他們知道我是假裝的。」

  詹姆領悟地點著頭。

  「凡德美太太是個非常有個性的女人。有了那種個性和她的社會地位,她就一點不難地把她的觀點,強加在你的身上。妳要對她提出聳人聽聞的控告,是不容易被人相信的。

  「這就是我的想法。後來我被送到波乃茅的療養院。起初我還拿不定主意,這是假的,還是真的。有個醫院護士來負責照顧我。我是個特別病人。她似乎人很好,終於我相信了她。我病房的那扇門,總是敞開在那裡。我聽見她在走廊裡和什麼人說話。這個護士,竟然也是他們一夥的!他們仍相信,我是在虛張聲勢,她就是負責看管我,查問真相的!此後我完全失去了膽量,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我想,我幾乎把自己催眠了。過了一段時間,我幾乎忘了自己是真正的珍妮.芬恩。我便決心扮著珍納.凡德美這個人。開始鼓起勇氣,來玩這齣花樣經。我裝出真的像有病的樣子──幾個月以來,都陷入一種昏迷狀態。真的認為馬上會死去。他們說,一個神志清醒的人,被關在瘋人院裡,結果常真的會變成瘋狂。我想,我就像那樣。扮演我的角色,已變成我的第二天性。到頭來,我甚至好快活。只好無動於衷。似乎一點也沒有什麼關係。幾個年頭,便這樣過去了。

  「後來,情形忽然似乎有了改變。凡德美太太從倫敦跑來。她和這個醫生,問我問題。用多種方法,向我試探。說要把我送到巴黎的一個專家那裡去。可是,他們到底不敢冒險。我在無意中,偷聽到一些話。似乎有什麼人在找尋我。後來我知道,照護我的那個護士,去了巴黎,去和一個專家商量什麼事情。他教了她一些測驗的方法,能證明失掉記憶力是真是假。如果他這麼做,我敢說,我是無法騙得過這個專家的──可是,我堅持著自己的做法。事實上,我再沒有想到自己是珍妮.芬恩了。日子一久,便也習慣了。

  「有一天晚上,我被急忙帶到倫敦去。他們把我帶到蘇荷的那幢房屋。我一離開那所療養院,就覺得有點不一樣──真像我被埋了好久,又再醒過來一樣。

  「他們送我到那地方,去服侍勃拉司福先生。(當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我便疑心起來──我認為這是另一個陷阱。但他樣子是那麼真誠,這簡直令我難以相信了。雖然,我非常小心自己說的話。因為我知道,可能我們說的話,會被人偷聽到。在那小囚室牆上什麼地方,正有一個小孔眼。

  「可是,到了星期天下午,有個消息傳到那裡。他們全不安起來。我沒給他們知道,在偷聽。送來的命令,是要把他殺掉。我不用再說下去了。因為你們已知道了。我認為我到那裡去把藏起來的文件拿到手,有的是時間。但是我被看到了。所以我驚叫出來,說他逃跑了,我說我要回到瑪格麗去。我把這名字大聲喊叫了三遍。我知道旁人會認為,我是說凡德美太太呢,但我希望,這可能引起勃拉司福先生想到這幅畫。他被監禁的第一天,便把那幅畫取下來──這就是為什麼,我一時對他起疑的原因。」

  她停住話。

  「那麼,這文件現在還在那間房裡的這幅畫後面了。」詹姆慢吞吞地說。

  「是的。」珍妮在說完了一大篇話後,顯得非常疲累地坐在沙發上。

  詹姆站起身,望了一下手錶。「快點。」他說:「我們必須馬上去。」

  「今天晚上?」杜本絲吃驚地問。

  「明天也許太遲了。」詹姆說:「此外,今晚去,我們還有機會捉到那個巨頭和禍首──勃朗呢!」

  接著是死般的沉寂。然後詹姆說:「妳們被人跟蹤到此地──這是不用懷疑的。當我們離開此地時,我們又會被人跟蹤,但不會受到干擾。因為這是勃朗的計劃,要我們引他去。而那幢蘇荷的房子,日夜都在警方監視下。當我們走進那幢屋子時,勃朗不會打退堂鼓的──但他會冒一切的危險,找機會燃起地雷的導火線。他可以喬裝我們中的一個朋友混進去。」

  杜本絲臉脹紅起來,激動地張大著嘴。

  「可是有些事情,你卻不知道──我們還沒告訴你呢。」她眼睛困惑地盯著珍妮.芬恩。

  「什麼事?」另一個尖聲地問:「妳不必吞吞吐吐,杜本絲小姐。我們必須確定好了才可以去。」

  但杜本絲又一次,似乎舌頭打結了。

  「事情是這麼困難──你明白,如果我弄錯了──哦,這會多可怕。」她對這個莫知所以的珍妮.芬恩,扮了個鬼臉。「妳永遠不會寬恕我的。」她意味深長地說。

  「妳是要我幫妳脫出困難嗎?呃?」

  「是的,你知道誰是勃朗嗎?」

  「我知道,我終於知道了。」詹姆說。

  「終於知道了?」杜本絲一臉的疑惑。「啊,但我認為……」她停住了話。

  「妳沒想錯吧,杜本絲小姐。我已認清了他的身分,有相當久了。自從凡德美太太,神祕死去的這一晚起。」

  「啊!」杜本絲喘著氣說。

  「因為我們違反了事實的邏輯。只剩下兩個答案。不是她自服氯醇……不過,這一個結論,我實難同意,不然就是……」

  「就是?」

  「就是妳遞給她白蘭地的。只有三個人碰過那隻杯子──妳杜本絲小姐,我本人,還有一個……裘尼斯.侯秀繆先生!」

  珍妮.芬恩激動得站起身,睜大著一雙驚異的眼睛,注視著這個說話的人。

  「首先,這似乎是極不可能的事情。侯秀繆先生,這個有名的百萬富翁的兒子,是個美國聞人。這似乎是極不可能的事情,他和勃朗會是同一個人。但是妳們卻無法逃避事實的邏輯。因為事情確是這樣──這是必須接受的事實。還記得凡德美太太那時候,看見了我們驀然而令人難以解釋的激動嗎?這是另一個證據,如果需要證據的話。

  「我利用早先的機會,給了妳暗示。從侯秀繆在曼徹斯特的一些話,我想妳會明瞭的,如果妳照著那暗示去做。然後我開始著手,把這不可能的事,證明為可能。勃拉司福打電話給我,告訴我,就是我早已懷疑到的事,那張珍妮.芬恩的照片,從沒有真正離開過侯秀繆的手裡……」

  但他的話給這女孩子打斷了。她跳起身,憤怒地大叫:「你在說什麼?你想說些什麼?你是說勃朗是裘尼斯?裘尼斯──我自己的表哥!」

  「不,芬恩小姐,」詹姆讓人意想不到地說:「他並不是妳的表哥。這自稱裘尼斯.侯秀繆的人,和妳一點親戚關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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