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碗糊了的麵，紀呈連麵帶湯吃完了，最後夾起陸君先給他的牛肉，幸福地享受。

　　陸君先看他吃得那麼高興，再看看自己碗裡還有一半的麵沒吃完，有點絕望。

　　「吃完了我們就走吧？」陸君先有點吃不下了，一邊撈了撈碗裡的面，一邊跟紀呈說。

　　紀呈把最後一口牛肉嚥下，看著陸君先碗裡的面，問：「你不吃了？」

　　不知為何，陸君先心裡瞬間就湧起了罪惡感。

　　人家紀呈為了不浪費糧食，一碗糊了的麵都吃得乾乾淨淨！他這麼一碗新鮮出鍋的麵，難道要浪費掉嗎？

　　「你要是不吃的話……」

　　「我吃！」

　　在紀呈要說之前，陸君先忙搶答了，然後低頭默默繼續吃麵。

　　也許是他多想了，但是陸君先真的覺得，他現在要是放棄了這碗麵，紀呈說不定為了不浪費糧食會幫他吃掉……

　　這就……很尷尬了……

　　讓客人吃了糊了的麵就很不好意思了，再吃他吃剩下的麵，罪惡感會爆棚的。

　　於是，原本已經有點吃不下了的陸君先，硬是把剩下的麵連麵帶湯吃了個乾淨，導致吃得有點撐。

　　牽著狗，帶著紀呈出了門，陸君先準備去車庫取車。

　　然而，看到車的一瞬間，就覺得很不想開……

　　吃得太飽了，一點都不想坐進車裡開車。

　　晃了晃車鑰匙，陸君先扭頭看乖乖跟著的紀呈，問：「會開車嗎？你開吧？」

　　紀呈沉默，搖了搖頭。

　　陸君先點點頭，也不是特別難理解。

　　現在很多人都是大學暑假或寒假抽空去考駕照，紀呈這種用生命在打工賺錢的孩子，估計是不會浪費那個時間的，何況現在學個車費用可不低，家裡有債要還的紀呈也不可能去學。

　　「你不舒服？」看出陸君先的猶豫，紀呈問。

　　「沒有，就是吃得太多了，不太想開車，沒事，走吧。」

　　陸君先說著，按了一下車鎖遙控，走過去準備開門上車，卻被紀呈拉住了。

　　「要不，坐小電驢？我載你？」

　　陸君先一愣，扭頭看了眼遠處停在別墅外面的小電驢，噗嗤笑出來。

　　「毛毛也要去，它能坐下嗎？」

　　「它可以坐前面。」

　　陸君先：……

　　在開車和坐小電驢之間權衡利弊，吃得太飽而犯懶不想動的陸君先，最終決定嘗試坐坐小電驢。

　　兩人一狗出了別墅，走到停在路邊的小電驢旁，紀呈打開了坐墊，從裡面拿出了一副絨毛手套遞給陸君先。

　　「風有點冷，你戴著這個吧。」

　　陸君先接過絨毛手套，感受了一下風，忽然有些後悔。

　　寒冬臘月大晚上，他為什麼不坐在擋風避雨的車裡，要來坐小電驢？

　　雖然這麼想著，但是看紀呈很期待的樣子，陸君先忍不住笑，依言戴上了絨毛手套，吃飽了吹吹風未必不是一種享受呢。

　　剛戴好手套，紀呈又找出了一條圍巾，圍到他脖子上，繞了好幾圈包裹好。

　　「風有點冷，你戴著這個。」

　　陸君先：……

　　仰了仰脖子把下巴從圍巾裡伸出來，陸君先想說吹吹風挺好，不需要這樣。

　　然而，話還沒說，紀呈又拿了個頭盔，戴到了他的頭上。

　　「風有點冷，你這個也戴著。」

　　陸君先：……

　　透過頭盔的玻璃罩眨眨眼，陸君先有些哭笑不得，雖然寒風有點冷，但是他真的想吹吹風……

　　裹成這樣還吹個啥？

　　「你都給我了，你戴什麼？」

　　紀呈拍拍小電驢的擋風被，「我不戴，我有這個就好了。」

　　說著，紀呈摸了摸毛毛的狗頭，學獸醫的，與小動物格外親近，手法嫻熟地捏捏這裡捏捏那裡，取得了狗子的歡心。

　　「毛毛上車。」紀呈牽著狗繩，引導小金毛上車。

　　小金毛看了看自己的主人，乖乖跳上了小電驢前面的踏板，調整了幾下姿勢，乖乖坐好。

　　還沒成年的小金毛，剛好能坐下小電驢的踏板。

　　陸君先一看狗都坐好了，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跟著紀呈坐上了小電驢。

　　一輛體積並不是很大的小電驢，瞬間被坐得滿滿當當。

　　確定大家都坐好了，紀呈啟動了小電驢，往陸君先工作室去。

　　路上，為了不冷著陸君先，紀呈的速度並沒有很快。

　　小金毛第一次坐這樣兜風的車，十分激動，狗頭特意繞到擋風被外面，吹風看夜景。

　　陸君先也在看夜景，風挺冷的，但是他身上這麼多防護，並不感覺多冷，吹吹風，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感覺還不錯，讓他想起了學生時代騎自行車夜遊的畫面。

　　「你冷嗎？」

　　騎了一會兒，紀呈揚聲問。

　　陸君先隔著頭盔，又在看別的地方，沒有聽到。

　　小電驢的速度慢了下來，緩緩滑行，紀呈又問：「你冷不冷？」

　　這次陸君先聽到了，他看了看前面耳朵被凍紅的紀呈，笑了一下，伸出戴著手套的雙手，輕輕包住紀呈的耳朵。

　　「冷的是你吧？這年頭，粉絲都這麼寵偶像的嗎？」

　　耳朵上忽然溫暖起來，紀呈聞言，耳朵迅速紅透，可惜陸君先遮了他的耳朵，沒有再看見。

　　「粉絲當然愛偶像了。」紀呈理所當然地回答。

　　陸君先聽了哈哈笑，「正好，我也是實力寵粉的，我給你捂耳朵，你快騎吧。」

　　紀呈沒有應，只感覺心臟怦怦地跳，感受著來自男神的捂耳朵，一擰把手，騎著小電驢咻地一下快樂地躥了出去。

　　兩人一狗到工作室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八點了。

　　這個時候工作室裡沒有多少人，只有些夜訓的刻苦的新人。

　　小電驢停好，陸君先摘下了手套，摘頭盔，摘完頭盔脫圍巾。

　　紀呈一一接過來放好，等拿到了圍巾，抱在手裡暖了暖。

　　手有點冷，圍巾上有男神的溫度。

　　陸君先沒有注意，只看著他的紅耳朵問：「耳朵冷嗎？」

　　紀呈耳朵立馬燙了一下，忙搖頭，把圍巾疊好放起來。

　　陸君先笑笑，牽著狗，帶著他進去。

　　「可惜現在天冷，要是夏天，晚上騎著小電驢出門去兜風吃夜宵，好像會很有意思。」

　　紀呈跟著他身後，聽他這麼說，忽然有些嚮往。

　　「一個人沒意思。」紀呈淡淡地說。

　　陸君先一愣，以為紀呈孤僻沒有一起吃夜宵的朋友，所以才說這話，覺得這小孩挺心酸的，伸手摸了摸他被風吹亂的頭髮以示安撫。

　　「怎麼會一個人呢？你可以找我啊，我除了偶爾在劇組裡，多的是宅在家裡寫作，要是夏天有人約我吃宵夜，還是很開心的。」

　　可以約吃宵夜……

　　紀呈內心又開始激動，這麼算下來，撇開簽一次名見一次不算，還有好多好多次見面的機會。

　　「嗯，兩個人就很好了。」紀呈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太激動，矜持地點頭。

　　陸君先笑著，帶他進了一個很奢華的服裝間，打開了房間裡的空調。

　　「把衣服脫了。」

　　關上了門，陸君先如是說。

　　紀呈：……

　　紀呈僵住了，陸君先沒注意到，他掃了一眼服裝間裡分類分明的衣櫃，走到一個衣櫃前，將衣櫃打開，裡面一排掛得整整齊齊的男士古裝錦衣華服。

　　等他再扭頭看紀呈的時候，就見紀呈手捏著外賣小哥制服的衣領，遲遲沒有把拉鏈拉下，耳朵又紅了一個度。

　　陸君先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又笑了起來。

　　「怎麼了？這裡就我們兩，又不是讓你脫光，你緊張什麼？」

　　紀呈沒出聲，聞言，只是低頭乖乖把拉鏈拉下，脫下了外賣小哥制服，裡面是今天陸君先看到的衛衣。

　　「你就穿這麼點，不冷？」

　　紀呈搖搖頭，手抓住衛衣的下擺，看了看陸君先，彷彿陸君先只要一個指令，他就要開始脫了。

　　「等等，我給你選了衣服，你去更衣室換吧，你耳朵都要熟了。」

　　陸君先一邊笑說，一邊拿了尺子過來給紀呈粗略地量了量尺寸。

　　紀呈還是沒說話，乖乖聽著。

　　陸君先走到衣櫃前，一邊看看他，一邊挑了幾套比較符合他氣質的古裝給他。

　　「這些都是我的尺寸，你可能穿得不太合身，湊合一下，我主要看一下你的古裝扮相。」

　　紀呈抱住陸君先給他的衣服，掃了一眼這個服裝間，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好像不是隨隨便便的演員服裝間。

　　「這些都是你的衣服嗎？」

　　「是，準確地說，是我媽給我做的，我都沒穿過。她是服裝設計師，喜歡給我設計各種時代的服裝，我劇裡的服裝大多也都是她來設計的。」

　　陸君先在那邊解釋這些衣服的由來，紀呈卻滿腦子都是「這都是陸君先的衣服」，更加緊張了。

　　「去換吧，這是我的服裝間，這裡就我們兩個人，別緊張。」

　　笑著把紀呈推進了裝著布簾的試衣間，陸君先往沙發上一靠，拿出手機又看了一眼紀呈的動圖，心裡萬分期待。

　　然而，沒一會兒，試衣間的布簾被撩開，紀呈探了個頭出來。

　　「換好了？」陸君先期待地問。

　　紀呈捏緊了布簾，探出來的腦袋耳朵通紅，尷尬地道：「我不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