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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奴兒》第11章
第十章

  五天後——

  窗外傳來鳥兒歡快的鳴唱,暖和的晨光照射在紗帳上。

  賀景齊睜開沉重的眼皮,失神地望著雕花床頂。

  賀景齊只覺腦袋裡亂成一片,一大堆記憶絞纏在一起。他醒來不久,負責看護的丫環就發現了。在她驚喜的呼喊聲中,楊悅心與老管家很快趕到。

  楊悅心緊緊看著他,泛紅的眼裡流露出複雜的情嗉。老管家則是流下了感動的淚水,喃喃唸著:「賀老爺……您總算醒過來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賀景齊張開嘴,正想說話,喉嚨裡卻冒起一陣火燒般的疼痛,他咳嗽起來,丫環趕緊給他喂來茶水。

  賀景齊緩了緩氣,這才低啞地問道:「我睡多久了?」

  「快十天了……」管家擦著眼淚道:「那位左神醫果然醫術高明,他說您五天後就會醒來,你就真的如期醒來了。」

  「左神醫?」賀景齊思索了片刻,問:「難道就是上次給師弟配製瞭解藥的那位神醫?」

  「就是他。」

  「師父說過,這人性情怪僻,不會輕易行醫……他是怎麼答應給我治病的?」

  說到這個,管家與楊悅心的臉色凝重起來。賀景齊見他們陷入沉默,心裡登時起疑。

  「怎麼了?」

  管家正要開口,被楊悅心伸手制止了。

  「我來說吧……」楊悅心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她彷彿在積聚勇氣似的,

  深呼吸了幾口,緩緩道:「阿犁公子冒險上山求左神醫為你治病,左神醫要求阿犁留下給他當試藥的工具,他才會救你,阿犁公子就答應了……」

  她還沒說完,賀景齊驀地臉色大變地蹦起來,他跳下床,沒能跑上一步就因為腿腳痠軟而摔倒。

  眾人驚呼著將他攙扶起來,賀景齊咬著牙問:「那神醫在什麼地方?!」

  楊悅心酸澀地回答:「在五十里外的黑風嶺……」

  「我要去找他。」賀景齊握著拳道,管家連忙勸阻:

  「老爺,您的身子才剛恢復,不能就這樣去找他啊……」

  楊悅心冷不防問:「你真的那麼在乎阿犁公子嗎?」

  賀景齊一怔,狐疑地看著她。楊悅心與他對望著,眼眶裡盈滿淚水,她頓了頓,聲音沙啞地對管家與丫環道:

  「我有事要跟老爺說,你們下去吧。」

  他們依言退下,房內只剩夫妻二人。賀景齊與楊悅心,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各懷心事。

  良久之後,楊悅心才開口:「我知道,你跟阿犁公子的關係不尋常……」

  賀景齊謹慎地盯著她,不確定她已經知道了多少。楊悅心不等他答覆,逕自說下去:

  「你前段時間,晚上跑出去,就是為了去見他吧……」

  賀景齊繼續沉默,他的態度已經充分證實了楊悅心的話,她淒苦而自嘲地笑了。

  「我們成親這麼久了……你卻沒碰過我一下……你對我根本就沒有感情……」

  「悅心……」

  「你什麼也不用說了,」楊悅心打斷他想要說出口的解釋:「雖然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但我也不想就這麼認輸……我以為自己對你的感情不會輸給一個男人,不會輸給一個長相醜陋的男人……但是我發現自己錯了……徹底地錯了……」

  賀景齊稍帶茫然地看著她,楊悅心哭著道:「我和他一起上山找左神醫為你醫治,為了挽救你是原因之一,其實更是想跟他較勁……我相信自己對你的感情一定能感動左神醫,讓他答應救你的……結果感動了神醫的人卻是他!我根本連神醫家都沒能找到,就被山上那些可怕的東西嚇暈了……」

  賀景齊低頭不語,得知阿犁為他付出的一切後,他的內心也是波濤洶湧。房內氣氛壓抑,只能聽到楊悅心低低的啜泣聲。

  哭聲漸漸停下,楊悅心擦乾眼淚,深吸一口氣,說出一句堅決的話:「你給我寫休書吧……」

  賀景齊驚愕地看她,楊悅心輕道:「我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這種關係再繼續下去也沒意義了……」

  「悅心,你又是何必?我跟阿犁只是……」賀景齊想了好半天還是想不出一個準確的說法。

  「你也不用否認了……」楊悅心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你上回聽到他受傷,馬上緊張得臉色都變了……還有這次……你對他也是有情的,為何不承認?」

  賀景齊啞口無言,楊悅心的眼圈又熱了。

  「他對你也是用情至深……為了救你,連自身的安危也不顧了……我自認沒辦法做到他那樣……」

  賀景齊的眼神劇烈波動起來,楊悅心重申道:「無論如何,我的確是輸給他了,並且輸得心服口服……請你給我休書吧……」

  賀景齊閉了閉眼,愧疚地道:「我很對不起你……」

  楊悅心苦笑。「其實我很久以前就隱約覺得……你是為了利益才娶我的,但我總是不想死心,以為跟你成親之後就能感動你……說起來,也是我自討苦吃……」

  「你別這麼說。」賀景齊心裡的愧意擴大,他到此時,終於明白自己的私心是何等地傷人,為何自己的良心醒覺得如此之晚?

  或許是因為死裡逃生的經驗,讓他看透了一些事情……

  楊悅心堅強一笑,道:「好了,別耽誤時間了……你要盡快去救阿犁公子...」

  「嗯……」賀景齊點頭,緊緊捏著拳心。

  身上沾滿粘液與泥濘,與汗水混合出一股叫人窒息的惡臭,剛剛傷癒的身體因為趕路而疲憊不堪。如果可以的話,他此刻只想脫掉一身粘乎乎的衣服,好好洗一個熱水澡。

  但他卻只能站在烈日之下任其暴曬。賀景齊擦了一把汗,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兩層高的竹樓。一個時辰之前,他終於找到左靖凡的住所,一名戴著皮面具的詭異男子將他攔在門外。

  在他表明來意後,那名男子卻不願放行,說左神醫暫時不想見客,讓他在外面等。賀景齊深知對方難纏,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不適宜硬闖進去,於是合作地留在外頭。

  太陽從頭頂轉到背後,附近也沒有能遮陰的地方,他這麼一站就是大半天,已然熱得頭暈目眩。

  賀景齊心想那左神醫一定是在考驗他,他不會就這麼放棄的!與阿犁對他的付出相比,自己現在受的這麼點苦根本不算什麼!

  賀景齊不折不撓地站著,直到日落西山,四周逐漸陰暗下去。

  竹樓的窗戶透出淡黃色的火光,接著是咿呀一聲,賀景齊抬頭看去。那名面具人出來了,漠然地說:「左神醫請你進去。」

  看來自己成功了!賀景齊自信滿滿地跟著他進屋。

  屋裡頭飄蕩著淡淡芝蘭薰香,靠牆的巨大櫃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中央是竹製的傢俱,佈置得相當整潔。

  賀景齊站了將近三個時辰,腳早就累得痠軟不已,他正要坐在一張竹椅上,一道冷冽的聲音驀地傳來:

  「不許坐下!」

  賀景齊頓住,站直身子看去。一名身著黑袍的青年從面具人身後的竹簾走出來,他面容豔麗,身姿柔韌,氣度高雅,如仙人下凡。不過讓賀景齊訝異的是,這名看上去二十出頭的青年的額前竟然有一縷頭髮是銀白色的。

  左靖凡坐在竹椅上,面具人則是恭敬地站在他身旁。左靖凡鄙夷地瞟著賀景齊,用露骨的厭惡口氣道:「臭不可聞,給我站遠一點,少弄髒我的地方。」

  尖酸刻薄的話從這麼個美人嘴裡說出,不得不叫人有點幻滅。?賀景齊已經許久不曾被人這麼欺辱了,但為了阿犁,他不能動氣。賀景齊冷靜地後退一步,抱拳道:

  「在下賀景齊,我前段日子身中奇毒,幸得左神醫出手救治,在下對此深表感激。」

  他說完,從身後的包袱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後雙手呈上——裡面裝滿了耀眼的金條,還有一些價值不菲的翡翠玉器。

  左靖凡優雅地翹著腿,漠不關心地掃了一眼。

  「你拿這種破東西來是什麼意思?」

  這盒裡的財寶足夠買下一座城池了!賀景齊知道他是故意刁難,他忍著氣道:「雖然對於神醫來說,這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但這畢竟是在下的一番心意,懇請神醫笑納。」

  「我就是不愛笑納,你想怎樣?」左靖凡目中無人地說道,拿出一根小竹片磨著自己的指甲。

  「既然左神醫看不上眼,在下日後一定想辦法找到讓您喜歡的禮物……」

  「不必了。」左靖凡打斷他:「少給我繞圈子,你今天是來幹嘛的?我很忙的,說完你就可以滾了。」

  「既然左神醫事忙,那在下就直說吧。」賀景齊婉轉地說道:「聽聞在下的一位朋友被神醫留下作客,在下今天是來接他回去的。」

  左靖凡冷笑:「你這種人的朋友想必也是全身惡臭之徒,我怎麼會留你的朋友做客?」

  「左神醫,在下的朋友叫阿犁,我想您應該認識的。」

  「哦,聽你這麼一說……我倒記起來了。」左靖凡一笑,惡毒地說。「我有只專門用來試藥的山豬,也是叫阿犁的。」

  賀景齊終於按耐不住了,這傢伙實在欺人太甚!他沉聲道:「左神醫可以侮辱我,但請不要詆毀我的朋友!」

  「你朋友?」左靖凡冷哼:「敢情朋友對你來說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有價值的時候就利用一下,沒作用的時候就狠心拋棄的?」

  賀景齊臉上一窘,看來這左神醫已經知道不少他與阿犁之間的事了。他銳氣驟減,慚愧地低下頭,細聲道:「神醫教訓得對,阿犁不止是我的朋友,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對我有情有義,我卻做了很多對不起他的事……我知道自己罪大惡極……」

  「把你這些裝可憐的話省著吧,跟我說是沒用的。」左靖凡冷冷地駁回。

  「我確實讓他受了很多苦!這輩子都補償不了他!」賀景齊激動地大吼:「但從現在開始,我會盡努力贖罪的!請求您把他還給我!讓我好好對他!」

  左靖凡揚起下巴,倨傲地問:「當初是他自己答應留下來的,而今你說還我就要還嗎?」

  「左神醫,只要你放了阿犁,我願意代替他來給你試藥!」賀景齊豁出去地說道。

  「哼,我才不會把我珍貴的藥材浪費在你這種臭蟲身上。」????左靖凡鄙夷地說。

  賀景齊無技可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咬牙切齒地問:「那請神醫明說,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會把阿犁還給我?」

  「還你就還你吧,反正該試的藥都試了。」左靖凡忽然一改之前的態度,爽快說道。「只要你見了他不要後悔就得了。」

  賀景齊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他試探地問:「左神醫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耳朵有問題聽不懂啊?一句話,要還是不要?」

  賀景齊生怕他反悔,他先且把心裡的疑惑放下,點頭如搗蒜。「要!請神醫讓阿犁跟我回去!」

  「那你就見見他去吧……」左靖凡嫣紅的薄唇泛起陰險的笑,率先站起來。往內室走去,那面具人跟在他後面,賀景齊也立即跟上。

  三人走進一個地下室,那裡一片昏暗,空氣中全是濃烈的藥材味,賀景齊被嗆得難受,忍不住摀住鼻子。

  左靖凡點燃一根蠟燭,室內頓時光亮起來,他指著一個巨大的罈子道:「你要的東西在這裡。」

  賀景齊狐疑地走進一看——罈子裡竟裝著一個人!他不敢置信地眨著眼,那人泡在深黑色的藥汁裡,散發出一種又苦又臭的味道,他又乾又瘦,臉上脹起無數大小不一的膿包,醜陋得不堪入目。

  「這……」賀景齊後退了半步,大受打擊地搖頭:「這不是真的……」

  「什麼不是真的?這就是你的阿犁啊。」左靖凡笑得惡毒。

  「你對他做了什麼?!」賀景齊暴怒地吼道。

  「做什麼?試藥啊。」左靖凡冷酷地說:「我不過是讓他試了一下我新配製的毒藥,他就變成這樣了,我沒把他弄死你就該感激我了……」

  賀景齊雙眼冒火地向他揮拳,那面具人飛身閃到左靖凡身前,一手擋下他的拳頭。賀景齊一驚,猛力踢出一腳,面具人也以旋踢還擊,兩人在狹窄的地下室裡拳來腳往地打了起來。

  左靖凡在一旁看著他們拆了十幾招,冷冷地開口:「姓賀的,既然你嫌棄,那就讓他繼續留在這兒給我試藥好了。」

  賀景齊一聽,慌忙停下手來,喊道:「不可以!」

  「有何不可以?」左靖凡冷哼:「你不是也被他可怕的樣子嚇到了嗎?那你還要回去做什麼?」

  「是你將他變成這樣的!」賀景齊不忿地吼道。

  「是我?」左靖凡尖酸地反駁:「他是為了誰才會上這裡來的啊?是誰自己沒本事被下毒的啊?」

  賀景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左靖凡繼續譏諷道:「你以為只要武功好一點就能當盟主嗎?你這次是被仇家襲擊的吧?像你這種樹敵眾多的人有什麼資格成為武林之首?別的本事沒有,只會耍手段,就你這樣還妄想當盟主?上任半年就被襲擊中毒,還差點丟了性命,簡直笑死人了!」

  賀景齊被他說得無地自容,他捏捏拳頭,下定決心道:「神醫說得對,我的確沒資格當盟主,但請你把阿犁還給我!」

  「還給你可以,但你要拿東西來跟我換。」左靖凡開出條件。

  「沒問題,你要什麼?」

  左靖凡字正腔圓地說:「我要你的盟主金權杖。」

  「什麼?」賀景齊瞠目結舌。

  「你耳朵有問題嗎?」左靖凡再度譏笑道:「你自己都說你沒資格當盟主了,既然那樣就讓我來當好了。我要你的盟主權杖,不然就別想將阿犁帶走。」

  「可那個權杖是……」

  「是武林盟主的象徵。」左靖凡替他說道,誰得到權杖,就相當於得到盟主寶座,他當然知道賀景齊不會輕易答應。

  「沒錯……所以……」賀景齊面帶難色地說:「權杖對我而言至關重要,能否請左神醫要別的東西?」

  「不行。」左靖凡一口拒絕。「正因為這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我才要得到。」

  自己處心積慮,付出艱辛的努力才能成為盟主,而今要他拱手相送?他怎麼辦得到?賀景齊看了看罈子內的阿犁,猶豫不已。

  左靖凡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冷笑道:「看來你還是覺得,當盟主比救阿犁重要吧?那好吧,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賀景齊心頭升起千思萬緒,自己該如何抉擇?是要名利?還是要恩情?是要地位?還是要愛人?要為了阿犁而放棄盟主之位嗎?天……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腳下生根似的定在原地,不開口,卻也不走。

  左靖凡沒耐性地說:「你到底要怎樣?不願意的話就快走,少在這裡礙眼。」

  賀景齊閉上眼,咬了咬牙,幾不可聞地答道:「我把權杖給你……請你將阿犁還我!」

  算了,本來盟主之位是自己以卑鄙手段奪得的,看來這本該就不是屬於他的東西,他現在放棄了,就當是天意吧!賀景齊在心裡安慰自己,至少他可以跟阿犁從頭開始……

  「那好吧。」左靖凡眼裡閃過得逞的笑意,道:「我就把他還給你,你後天就要將權杖送到我手上,可別想反悔。」

  「我不會反悔的。」賀景齊堅決地道:「如果左神醫不信任我,我們可以立據為證。」

  「那就不必了。」左靖凡退開,讓賀景齊看清楚壇內的阿犁:「你帶他走吧。」

  賀景齊走到阿犁跟前,蹲下去,心痛地看著他。賀景齊用手撫摸著他濕漉漉的頭髮,低啞地道:「對不起……阿犁……害你受苦了……」

  左靖凡在旁邊看著,驀地丟下一句爆炸性的話:「我忘了告訴你,其實他這樣子是可以醫治的。」

  賀景齊驚喜地跳起來,激動地問:「你說真的?!」

  「嗯……」

  賀景齊不疑有他,忙道:「請神醫指引!」

  左靖凡嘴邊泛起暗帶陰謀的笑意,輕道:「只要你把他帶到山後的沼澤,我就有辦法治他。」

  「謝謝神醫!那我們趕快去吧!」賀景齊迫不及待地將阿犁從罈子裡抱出來。

  「等一下。」左靖凡向面具人打了個眼色,對方走到一個櫃子旁,取出兩個沉重的鐵球。賀景齊不解地看著他把鐵球放到自己腳邊,左靖凡笑眯眯地說:「我要你戴著這兩個鐵球,將阿犁背到後山去。」

  賀景齊瞠目結舌,問道:「為什麼……」

  「就當作是對你的考驗好了。怎麼?要不要做?」

  賀景齊咬咬牙,心想這點小考驗絕對難不倒他,便答應了:「好吧。」

  面具人幫他把鐵球系在腿上,賀景齊現在每走一步都拖著百斤重,可謂舉步維艱了。

  「還有,把這個吃了。」左靖凡從懷裡拿出一顆藥丸。「這是恢復體力的藥,要不然你根本沒力氣背他過去。」

  賀景齊合作地吃下了。

  「那出發吧,往西走就行了,我們先在那邊等你。」左靖凡心情大好地說,逕自攀到面具人肩上,對方背著他,腳步輕盈地跑開。賀景齊將阿犁拉到背上,溫柔地道:

  「阿犁,你很快就能恢復了……」

  阿犁微微喘著氣,無法回答他。賀景齊背著他,雙腳扯動鐵球,步步艱辛地跑了出去——

  皎潔的月色籠罩著幽深的叢林,滑溜溜的蟒蛇掛在樹枝上,吐著血紅的長舌。

  滋……滋……滋……賀景齊拖著沉重的腳步,鐵球在泥濘的小路上留下兩排深深的痕跡。他的身子本來就虛弱,加上大半天滴水未進,如今早已氣喘如牛,眼前金星閃爍,隨時都會暈厥過去。

  奇怪了……他明明吃下左靖凡那些據說可以恢復體力的藥了,怎麼一點作用也沒有?賀景齊心中困惑不已。

  他強撐著又走了一段路,終於支持不住地跪倒在地上。

  「呼……呼……呼……」賀景齊喘息著,艱難地將背上的阿犁放下,扶著他坐在一旁的樹根上。

  「阿犁……對不起……我們先休息一下好嗎?」賀景齊用袖子擦拭著他臉上的流出來的潰爛膿汁,不但臉上,阿犁身上每一寸肌膚都腫起了膿包,一定很疼吧……賀景齊越看越心痛,低低說著:「對不起……害你受苦了……對不起……」

  在他頭頂不遠處的一棵樹上,左靖凡攀著面具人的肩膀躲在茂密的枝葉裡。他注視著底下的賀景齊,唇邊扯出意味深遠的笑容。

  左靖凡對面具人點點頭,對方隨即抱著他跳開,賀景齊的全副心思都放在阿犁身上,因此沒有注意到這點小小的異動。

  休息片刻之後,他繼續背著阿犁上路。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他終於來到左靖凡口中的那個沼澤。

  沼澤散發著腐臭的氣味,泥水上不時冒出幾個泡泡,讓人無法想像那裡頭到底埋著什麼。

  左靖凡與面具人早已在此等候著,賀景齊將阿犁放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我把阿犁帶來了……請神醫把他治好……」

  「你放心,我會把他治好的……」左靖凡詭異一笑,忽然毫無預警地將阿犁抱起來,使勁扔到沼澤裡去。

  撲!阿犁陷進泥潭裡,賀景齊大驚失色。

  「你做什麼?!」

  「自己不會看嗎?」左靖凡冷酷地說,賀景齊沒時間跟他爭執,他顧不上自己腿上還繫著鐵球,縱身跳進沼澤裡。

  鐵球一下子就拖著他往下墜,賀景齊死命向前爬,阿犁已經整個人沉了下去,只剩兩隻手在外面掙扎。

  「阿犁!阿犁!」賀景齊向他伸出手,泥水已經沒到他的下巴,他在急速往下沉。就在他幾乎被完全淹沒之際,面具人驀地騰空跳起,拉住賀景齊的手將他抽起來。

  全身泥濘的賀景齊被扔在岸上,沼澤裡的阿犁已經徹底被淹沒了!

  「阿犁——」賀景齊還要撲過去搶救,左靖凡在後面涼涼地開口:

  「阿犁在這裡。」

  賀景齊渾身一震,驚詫地轉過身去。

  一名穿著素白長袍的男子從左靖凡身後的草叢裡走出來,他身形嬌小,長發及腰,雪白的臉蛋在月色之下顯得精緻可人。

  對方的神態與阿犁如出一轍,讓賀景齊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

  「你……」

  左靖凡將那容貌秀麗的男子拉到身前,惡作劇地說:「還說阿犁是你最重要的人呢,怎麼?臉上的胎記除掉之後就不認得人家啦?」

  「阿……阿犁?!」賀景齊驚得下巴掉地,阿犁白皙的臉頰泛起紅暈,難為情地垂著頭。賀景齊激動地奔過去,抓住對方的肩膀,阿犁羞怯地抬起頭看著他。

  「阿犁……是你?」賀景齊不確定地問,阿犁輕輕點頭。

  不會有錯的!這種眼神,是阿犁沒錯!那沼澤裡的是……賀景齊的眼光無措地在沼澤與阿犁身上轉來轉去。

  左靖凡看出他的困擾,好心解釋道:「你背來的那個是我捉回來試藥的罪犯,我把他折騰得快死了,所以乾脆丟進沼澤裡喂毒蟲。」

  「可是你……」賀景齊還是無法從這忽如其來的變化中理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哼……誰讓你對阿犁這麼壞?我不趁機整一整你怎麼行?」左靖凡惡意一笑。

  賀景齊滿臉驚訝和茫然,阿犁蹲下去幫他將鐵球解開,又溫柔地拿出手帕擦拭著他身上的泥污,左靖凡吊兒郎當地說:「不用擦了,乾脆到後面的池塘裡洗一洗罷了。」

  「嗯……謝謝左神醫。」阿犁點著頭,對還在驚愕狀態的賀景齊道:「三郎,我們到池子裡洗一洗吧……」

  賀景齊呆滯地任他牽著過去,他們來到一片荷塘裡,那兒氣味芬芳,池水清可鑑底,與一林之隔的沼澤簡直是天淵之別。

  「三郎。要把衣服脫下嗎?」他柔聲問道,賀景齊一聲不響,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阿犁羞澀地低下頭,只得擅自將賀景齊的外套脫掉,便拉著他走進池子內,雙手掬起清水給他淨身。

  原本一動不動的賀景齊冷不防握住他的手,阿犁錯愕地抬頭。

  「三郎……?」

  賀景齊另一隻手輕輕撫上他的左臉,原本那上面滿了可怕的灰斑,而今卻是光潔無瑕的一片雪白。

  「這是……怎麼回事?」他摟著阿犁,低柔地問。

  阿犁臉蛋微紅地說出事情的經過:

  「左神醫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他要求我說出我跟你的事,才肯幫你解毒……於是我只好把我們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了,他知道之後……說你很壞,要替我教訓你……他說要是你對我有情,你就會來救我……其實,他之前幫你解毒的時候又給你下了另一種毒……」

  「什麼?」聽到這裡,賀景齊不由得一驚,阿犁趕緊安慰道:

  「不過別怕,他已經給你解藥了……」

  「解藥?」

  「嗯,就是你來這裡之前吃下的藥丸。」

  「原來如此……」賀景齊終於明白那藥丸的作用了。

  「他說要是你不來找我,你就會毒發身亡……我一直哀求左神醫放過你,他卻無論如何也不答應……」

  賀景齊將額頭靠在他肩膀上,環著他的腰輕道:「不要緊……我現在相當慶幸……」

  阿犁輕攬著他,道:「其實左神醫並沒有拿我試藥,反而幫我把臉上的胎記去掉了……我騙你了,很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賀景齊悶悶地說。阿犁淡淡一笑,摸摸他的頭,繼續在他清洗身子,兩人再也沒有開口,四周只剩下嘩嘩的水聲……

  將身上的髒物洗乾淨後,賀景齊與阿犁手牽手回到左靖凡家裡。

  左靖凡正坐在椅子上磨藥粉,兩人在他跟前單膝跪下,說著一些感激的話。

  「不用謝我,我可沒有說免費幫你們。」左靖凡眯眼一笑,把藥粉交給阿犁:「吃吧。」

  阿犁與賀景齊錯愕地對看一眼,賀景齊可不能讓阿犁隨便吃這些不明來歷的東西,於是問:「左神醫,請問這是什麼藥?」

  「你問這麼多干嘛?」左靖凡不悅地一睞:「我要阿犁給我試藥他就要試,你當我說說而已啊?」

  阿犁深知左靖凡不會害他,他忙拉著賀景齊,道:「不要緊的,我吃吧……」

  「阿犁!」

  阿犁不顧賀景齊的反對,仰頭將那些藥粉全數吃下。左靖凡拍拍掌,滿意地說:「還是阿犁最聽話,藥效一個時辰後發作,發作過後就沒事了,記得把效果告訴我。」

  「左神醫!請您不要開玩笑了!」賀景齊急得頭頂冒煙,直想將手伸進阿犁嘴裡把藥摳出來。

  「緊張什麼?反正死不掉的。」左靖凡站起來,捂嘴打了哈欠,道:「你們走吧,我要休息了。」

  阿犁說著「那我們告辭了……」,賀景齊早已按耐不住地拉著他狂奔出門外。阿犁腳步不穩地跟在他後面,不解地問:「三郎?」

  「快去山下找大夫!」賀景齊焦急地說。

  「三郎……左神醫他不是壞人,這藥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

  「你別太相信他了!」賀景齊無法像他這麼單純。

  兩人走了半個時辰,終於來到山腳下,賀景齊的馬車就停在那裡。賀景齊抱著阿犁上馬,對滿臉詫異的馬伕道:「立即將我們送到最近的城鎮去!」

  馬伕隨即趕車離開,阿犁在車內不斷安撫著慌張不已的賀景齊。

  「沒事的,左神醫他不會想害我的……」

  「你有沒有覺得怎樣?」賀景齊擔憂地按著他的手腕。

  「嗯,還沒什麼感覺……」阿犁逞強地說,其實他已經開始覺得身體發熱了,頭也有點暈,但為了不想賀景齊擔心,只好撒謊。

  賀景齊就著窗外透進的微弱月色,看到了他熏紅的臉,他伸手探了探阿犁的額頭——果然熱起來了!

  他大聲催促著車伕:「快點!再跑快點!」

  車伕無措的聲音傳來:「不行啊!老爺,天太黑了,跑太快會翻車的……」

  阿犁拉著賀景齊勸道:「不要緊的,只是有點熱而已……」

  賀景齊緊緊抱著他,阿犁火燙的身子就挨在他懷裡,讓他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快得不像樣的脈動。

  馬車繼續奔跑著,阿犁的呼吸越發急促,賀景齊心急如焚地抱著他。

  「阿犁?你怎樣了?!」

  「我……」阿犁喉嚨裡又乾又熱。他火燒一般的臉貼在賀景齊的胸膛上,細若蚊鳴地說了一句話。

  「啊?」賀景齊聽不清的湊近去,阿犁面紅耳赤,難為情地在他耳邊說:

  「我下面……很難受……」

  「下面……?」賀景齊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他把手輕輕按在阿犁胯間,立即引得對方低喘不已。

  阿犁腿間的慾望脹得又熱又硬,極為不尋常。賀景齊從他的反應斷定,這必定跟左靖凡給他吃的藥有關!

  「難不成這是春藥……?」他半帶懷疑地低語,阿犁已經聽不進去他在說什麼了,他扭著身體呻吟著:「好熱……」

  賀景齊連忙抱住他,他撩開車簾一看,他們已經來到一個市鎮裡了!賀景齊立即命令車伕:「給我找客棧!快點!」

  車伕隨不解,但也只能照做。很快地,馬車停在一家正準備打烊的客棧門前。

  賀景齊橫抱著阿犁奔進去,飛快地要了一家客房。

  「阿犁,忍住啊……」賀景齊急得滿頭熱汗,抱著阿犁衝進房間裡。

  賀景齊將阿犁放在床上,對方已經被慾火折磨得神志不清,他雙手像水蛇一般纏上賀景齊的脖子,紅唇半啟地向他索吻。

  賀景齊自是義不容辭地含住他的唇,兩人擁抱著在床上滾動。

  「嗯……嗯……」阿犁發出誘人的喘息聲,下身難耐地磨蹭著對方。賀景齊的慾望也被挑起了,他迫不及待地剝掉彼此的衣物。

  他握著阿犁硬挺的小玉莖,熟練地套弄起來。

  「嗯啊……啊……」阿犁的身體因為春藥而異常興奮,被他弄了十來下就洩了出來。賀景齊壓在阿犁身上,飢渴地舔著自己手裡乳白色的陽精。

  「舒服點了嗎……?」他一手撫摸著阿犁腿問。

  「好舒服……」阿犁迷迷糊糊地抱著他。兩人前身的每一寸肌膚都緊貼在一起,阿犁宣洩了沒多久,下體再次火燙起來。而且這次不但分身漲大,連後庭也酸癢不已,甚至有一些淫水滲透出來。

  「三郎……」阿犁扭著小臀求歡,恨不得能有一根粗大的熱棒插進後穴狠狠攪弄。賀景齊親親他,低聲道:「馬上就給你……」

  他拉著阿犁的手握住自己的陽具套弄,讓它變得更大更熱。阿犁急喘著,他被慾火弄得連害羞也忘了,雙手拉著賀景齊的分身對準自己的小穴,飢渴地哀求著:「快進來……快插進來……嗯……」

  「好,插進來……」賀景齊挺腰前進,陽具噗噗地撐開肉壁,非常順利地整根刺入了。

  「哦……」阿犁銷魂地吟叫著,他這次完全不覺得痛,全身只有被塞得滿滿足足的舒服感覺。

  賀景齊也是舒服得飄飄欲仙,阿犁裡面又軟又熱,將他巨大的肉莖緊緊裹著。他托起阿犁渾圓雪白的小臀,用力抽動起來。

  阿犁張著嘴,發出短促的吟叫聲。他雙腿環夾著賀景齊精壯的腰身,扭擺著小臀配合他的律動。

  賀景齊發現了他的熱情,便改變姿勢。他將阿犁整個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身上盡情擺動。

  「嗯……嗯啊……」阿犁跨坐在賀景齊身上,後穴緊緊夾著他的分身,小臀一上一下地動起來。

  噗滋……噗滋……肉棒奮力頂著嬌嫩的後穴,透明的汁液潺潺流出,形成美妙又淫褻的春音。

  賀景齊低喘著,扶著阿犁的細腰,先是讓他夾著自己左右扭擺,接著是上下抽動。

  「嗯……不行了……嗯……」賀景齊低叫一聲,下身急促頂了近十下,終於將滿腹火熱的種子射進阿犁體內……

  清晨的陽光從窗縫裡鑽進來,躺在床上的兩名赤身裸體的男子緊緊相擁,兩人唇邊都掛著一絲滿足的笑容,彷彿正在做著什麼美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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