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你的聲音

喉嚨很乾 所以愛上你的吻

嘴唇需要覺得 曾被誰期待過

身體空虛　所以愛上你擁抱

胸膛需要記得　也被懷念過

何必需要動心　我只要相信我本能

需要就是原因　我是人

因為野性　所以愛上你指尖

鬍碴需要覺得　曾被誰馴服過

因為寂寞　所以愛上你肌膚

體溫需要記得　也被承受過

留不住你的心　我只要留住你的人

留不住你的人　也留住一吻

擒住你的肉身　不需要俘擄你靈魂

像個低等動物　那麼天真

兩個人互相的欣賞　愛情不過是這樣

給慾望找個對象　本質上都是一樣

不要想得那麼抽象　愛情不過是這樣

做起來我們還不是　一樣

談情不錯　不過還有事要做

身體需要覺得　沒被冷落過

說得太多　沒有動作

為什麼我等你　你等我　就不算罪過

　　「我不喜歡這首歌……」聽完徐啟章的歌聲，葉廣放下單車雜誌，托著下顎皺眉說。

　　難得葉廣會在他唱完之後皺眉的啊……徐啟章放下吉他，用疑問的眼神讓他繼續說下去。

　　「旋律是很好聽沒錯啦，可是那個歌詞怪怪的……」葉廣這種尾音拉長的語調就是要讓人繼續追問的暗示

　　哪裡怪怪的？他覺得寫得不錯啊。徐啟章繼續看著悶悶又扭扭的葉廣，沒接話，這倒也讓葉廣火起來了，他跳上床抓著徐啟章就一陣搔癢，讓徐啟章的淡然徹底破功，狼狽得亂七八糟。

　　「你不覺得你在我旁邊唱歌的時候應該要挑一下歌嗎！你也不看看這首歌的意境！」葉廣邊

搔著他的腰，邊埋怨似地念著。

　　「停……停……」徐啟章已經笑到沒力，卻也將手輕輕地環上葉廣，讓他順勢趴倒在自己身上。

　　葉廣把頭悶在徐啟章的肩窩，悄悄地沒有將全身的重量壓上去。雖然徐啟章是比他高沒錯，但他還是太瘦了，葉廣怕自己壓壞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徐啟章的聲音還有些喘，起伏的胸膛也跟他的靠在一起，心跳很近，所以又加快了。

　　「就是齁……就是喔……你不要在我旁邊唱悲情的歌啦……」

　　因為你的歌對我總是很有影響力。

　　要是歌詞是關於分離啊、感傷啊、空虛寂寞覺得冷的，葉廣總會從徐啟章的歌聲中聯想到他們，所以不開心。

　　才不是像歌詞中說的那樣咧……下意識地去反駁歌詞內容，卻又不太懂得如何為所謂的「愛情」作定義，葉廣懊惱地扁扁嘴。

　　看到葉廣悶成這樣，徐啟章反而笑了，摸摸他的後頸，像安撫小孩那樣輕聲哄著。

　　「我知道了，以後都不會對你唱不快樂的歌了。」其實一想到他曾經在後台絕望至極地唱著

　　「I love you無望」，徐啟章覺得做個「低等動物」還比較幸福。

　　「但是你以後還是要繼續唱歌給我聽。」蹭蹭他的耳鬢，在徐啟章面前他總是可以像個小孩。

　　「嗯，因為你是，我的家後。」嗯了聲後，徐啟章又唱了句台語歌詞，讓葉廣疑惑地抬起頭。

　　「剛剛那句是什麼意思？」隱約聽得出來又好像聽不懂，這就是聽不懂台語的悲哀。

　　徐啟章頓了頓，覺得講出來可能會吃拳頭。

　　這一次，徐啟章又聰明地選擇不說，以別的鹹濕行動，轉移了葉廣的注意力。

＊　＊　＊　＊　＊

　　「老包……你知道『裡洗挖欸給襖』是什麼意思嗎？」

　　向來都是別人問他，沒有他問人的道理，不過葉廣實在太想知道，所以在體育課換衣服的時候問了老包。

　　「蛤，可以再講一次嗎？」不是他在說，葉廣的台語實在有夠爛的……老包因為這個念頭，而稍稍覺得老天爺是公平的。

　　「是一句歌詞啦，好像是這樣唱吧……因威裡洗，挖欸給襖。」邊套上運動服邊回憶著那句歌詞，葉廣斷斷續續地唱了出來。

　　「喔，是二姊的家後啦！」老包恍然大悟，並且刻意忽視葉廣鎖骨上的紅痕。

　　肯定是交了女朋友想露兩手吧……好傢伙。不過不能說，因為葉廣家很嚴，所以最好不要傳出去。老包雖然八卦，但還是重義氣的好青年。

　　「家後是什麼意思？」

　　「齁，真不懂還假不懂啊，就是老婆、人妻啦！」

　　沒注意到葉廣臉上一陣紅一陣青，老包笑著推了推他。

　　「誰是他老婆，他做我老婆還差不多……」講完，葉廣恨恨地先走了出去，留下老包一臉疑惑，隨即跟上。

　　葉廣看起來是一臉氣憤沒錯，但嘴角幹嘛要勾不勾的啊？

　　戀愛中的人果然不好惹。老包在《老包錄》裡為葉廣又更新了一些資料。

＊　＊　＊　＊　＊

　　「瑪麗亞，我今天放學後要開會，跟司機說一下不用來接我了我直接去補習，嗯，七章會載我啦。」

　　「媽，今天放學後要開學生會，會晚一點去麵攤。」

　　如果臨時要開學生會，他們就能夠偷到一點點一起放學的時間。

　　平常當然是騎越慢越好，這樣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就會越長，環著腰的手也不用太早放開，雖然有時候會因為開會開過頭，導致徐啟章必須全力衝刺載他去補習，除此之外，他們其實很珍惜在歪龍頭身上的時間。

　　喔，對，龍頭又歪了，因為他們剛才又雷殘（摔車）。

　　徐啟章埋怨地看了葉廣一眼，把歪龍頭牽起來後看到葉廣揉著大腿，邊嘆氣邊將他拉過來檢查有無大礙。

　　「都是你啦，誰叫你剛剛……」誰叫你剛剛要說怪話……看著徐啟章擔心的臉，葉廣的心又無可避免地狂跳了。

　　「……不一定啊，我們結婚的時候，或許我也可以為了你披上婚紗。」

　　這是徐啟章在聽見葉廣問他人妻歌詞怎麼回事時，笑著說的回答。那讓葉廣驚嚇到手掐緊的，不只是徐啟章披婚紗的驚悚畫面，而是他近乎求婚的台詞。

　　徐啟章是很常捉弄他沒錯，不過他卻很少提到未來。

　　看著葉廣有點驚魂未定、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徐啟章眼底有種不易見的情緒閃過，揉揉葉廣的頭。

　　「開玩笑的，快上車吧，你要遲到了。」徐啟章笑了笑。

　　聰明如葉廣，當然知道徐啟章這種笑是什麼意思。

　　認命的笑，真討厭。

　　他不喜歡。

　　看著他背著書包、穿著制服外套的纖瘦背影，怎麼說呢，一個比他高的少年，總是會讓他有想要緊緊擁抱的衝動，他知道自己這種心情叫做什麼，而他想這種心情會一直持續下去。

　　他不確定他們的未來如何，可以確定的是，他想看見他們的未來。

　　葉廣跨上後座，緊緊抱住徐啟章，臉靠在他的背上，覺得他的心跳比平常快。

　　才怪，你才不是開玩笑，我知道。葉廣將唇貼在徐啟章心臟的背面，輕聲說著。

　　「徐啟章，你說的喔，我們結婚的時候，你要穿婚紗，我喜歡白色。」

　　感受到徐啟章的呼吸明顯亂了，葉廣的手抱得更緊，現在天暗，四下無人，誰管誰要看。

　不管將來他們會不會真的結婚，不管誰是誰的家後，葉廣只是想著，不要讓徐啟章懷抱著悲

　　傷的心情唱那些悲情的歌曲就好。

　　後來騎沒多久，他們在路邊停了下來，這次不是因為摔跤，是因為兩個人都覺得喉嚨很乾、嘴唇需要被對方期待，身體有點空虛，所以需要對方的擁抱。

　　那天，葉廣沒有蹺掉補習，但是他卻遲到了，這讓葉爸又刮了他一頓，說他本末倒置，為了開學生會，補習竟然遲到之類的碎念。

　　才不是，我是為了我的家後。

　　學會在心中腹誹洩壓，葉廣邊嗯嗯好好的聽著電話，邊跟徐啟章MSN，認真地討論起哪家婚紗好看。

　　《你的聲音》完

　　續－《你的聲音》

　　「欸葉廣你老實跟我說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蛤？你說什麼？」聽到老包不用標點符號的低語，葉廣皺眉疑惑。

　　「再假就不像了，我們是好兄弟、好朋友吧？」

　　「講重點。」

　　「你最近對我真不客氣。」

　　「我們不是兄弟嗎？」

　　「嗯！說的也是，那，你交女朋友了吧？」

　　噗。

　　將綠茶噴出口的是坐在對面的學生會長，邊說著抱歉抱歉，邊拿出衛生紙善後。

　　老包奇怪地看了徐啟章一眼，隨即又用一種已經憋很久再不問會爆掉的口氣逼問葉廣：「快啦，不要假裝了，我都知道了。」

　　「我沒有女朋友啦。」葉廣沒好氣地瞪了八卦包一眼，但嘴角卻掛著一抹掩不住的微笑。

　　「少騙了，沒有女朋友你笑這麼開心幹嘛？」

　　「沒有就是沒有，你幹嘛突然這樣問？」

　　「就跟你說再假就不像了，不然你身上的草莓是自己拿吸管吸的嗎？」

　　喇賽半天，老包終於提出致命的證據擊破葉廣，他對這招感到非常得意，等著葉廣對他說「好吧既然你都發現了我就跟你說吧我們是兄弟嘛」，如此一般，從實招來。

　　想得正順利的老包，沒想到葉廣下一步的動作卻是刷的一聲站起身，雙手摀著脖子，說紅就紅的臉，讓老包頓時看傻眼。

　　「這是……這是被蚊子咬啦！真的不是女朋友啦！」葉廣趕忙解釋，一邊瞪著看似認真處理公文、實際上正抽動肩膀的學生會長。

　　真的被蚊子叮那手摀得這麼緊是怎樣？你裡面穿著高領毛衣我也看不見啊，而且草莓是種在鎖骨上又不是脖子……

　　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

　　用這種幼稚園小孩都不屑用的藉口來唬爛他，也太小看他老包了吧。

　　難得見到精英窘迫的模樣，老包決定乘勝追擊繼續調侃他幾句。

　　「原來如此，你女朋友的名字叫做蚊……『徐啟章』？」一個抬眼，視線落在精英冬季制服上繡的名字。

　　在他胸前兩條代表年級的藍色繡線旁，繡的不是「葉廣」二字，而是三個字。

　　只見葉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而摀住胸前的繡名。

　　「這、這個是……」

　　精英臉上的顏色像是射飛標用的輪盤快速旋轉，讓老包目瞪口呆。

　　「那我借他的，他剛剛制服潑到飲料。」學生會長的聲音依然沒什麼情緒，只是將公文立起擋在胸前的動作有點刻意。

　　「啊……是喔，你……」

　　「徐啟章剛剛小田叫我們去找他走吧走吧走吧！」

　　不等老包說完，葉廣迅速將徐啟章拉走，留下滿臉疑惑的老包。

　　徐啟章幹嘛多帶一件制服來學校？怕流汗？可是現在是冬天耶……老包拿出隨身攜帶的《老包錄》，在神秘會長的一旁寫上「潔癖」二字，然後看著隔壁欄位的「葉廣的女友？」還是空白，他有些扼腕。

　　看來線民要再多佈幾個。老包決定多花些人事成本來換取葉廣最新的資訊，看來他也有病，不知盡天下八卦就會死的病。

　　二樓男廁內，衣服摩擦的聲音唏唏嗦嗦。

　　「糗了糗了老包看見了怎麼會穿錯衣服？」

　　「因為剛剛進行到一半老包就來了，你有點慌忙，所以抽走了我的制服，我只好穿你的。」

　　「臭徐啟章原來你知道！竟然不跟我說——還笑！」

　　夜路走多會碰到鬼，學生會辦的偷情，偶爾還是有點緊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