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卓潤站在窗前,腦袋從兩片窗簾當中探出去,鬼鬼祟祟地看著窗外,直到白色的SUV消失在夜色中。
暖氣已經修好了,屋子裡不怎麼涼。他把家裡簡單收拾了一下,打開電腦上網,無意中在Z站看到有人剪了卡拉斯和鷺裘的視頻。
這人一看就是在腐門混跡多年的老司機,正常向的熱血漫經過他的剪輯,變成了引人yoyoyo的情節。而且還視頻裡還截取了蒼祁出任嘉賓那期廣播裡的一段話,就是說要把卓潤抓回去囚禁□□的地方。
卓潤忍不住加入彈幕大軍,刷了好幾排yooooooo。他趴在茶几上笑了一會兒,心裡有點難受。
暗戀一個人,真的很辛苦。心情大起大落,忽高忽低,隨時都可能失控。一想到喜歡的人不屬於自己,心裡便長了一把毒草般難過。
可即使他有告白的心意,也沒有面對老媽的勇氣。卓沛那句話時不時便在耳畔響起,警鐘一般嗡嗡作響。
隨著過年的假期結束,新一年的工作都陸續開始了,卓潤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配音、打工,偶爾回家陪老媽遛狗,喝各種顏色奇詭、味道古怪的果蔬汁。
蒼祁偶爾會發小七的照片,小七的精神狀態一天比一天好,死魚眼也逐漸像原來一樣睜得又圓又大。只是卓潤始終沒有再去那裡給蒼祁做過飯,蒼祁也從沒提起過。
卓潤有意無意地控制著自己的熱情,為數不多的資訊交流,字裡行間都是忍耐和克制。偶爾夜裡睡不著,他便站在視窗吹風,試圖吹熄心裡攢動的火苗,把蠢蠢欲動的焦躁壓制下去。
薑珊把調整過的工作表發給了卓潤,今年主要會安排他多上電臺廣播做嘉賓,提升一下知名度。動畫方面依然是一堆炮灰在等著他,不過《魔王》二哥這個角色是主要角色,沒準兒能讓他收穫一波人氣。。
除此之外,姜珊還給卓潤接了一部廣播劇,耽美題材,名為《白色戀人》。卓潤很久沒配BL劇,聽說之後還有點親切感。
他翻了翻資料和原作,故事講的是一個大提琴家,在意外事故中失去了雙手,不得不安裝上一對假手,連日常生活都變得困難,更不要說拉大提琴了。
不甘的痛苦,壓抑的憤怒,無邊無際的孤獨,令他越來越沉默,越來越陰暗。一次機緣巧合下,他來到了一個公益組織的服務機構。
這種機構是專門為殘障人士服務的,其中有一些義工用雙手給重障者提供性/服務。原本只是來做心理輔導的大提琴家,遇到了一個帶著白色手套、笑容溫暖的男人,並接受了他提供的性/服務。
出乎卓潤意料的是,他的角色便是“白手套”,也就是受,為大提琴手配音的則是陸之橋。卓潤從沒配過受,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把低沉粗獷的嗓音要怎麼受。他練習的時候用電腦錄了下來,感覺這個受有點硬漢的感覺。
他儘量突出聲線中溫暖柔和的特質,又試了試H部分的叫聲,把自己逗得哈哈直笑。
“兩攻相遇必有一受,沒想到受的是我~來吧,”卓潤中二地沖著鏡子吼,“來征服我這頭野獸!”
卓潤依舊是背熟了臺詞,拿著潤喉茶去了錄音室,跟導演音監等人打過招呼後,便坐在一邊安靜地等候。以前混網配圈,錄音都是自己一個人完成的,現在要當著幾個工作人員的面“嗯嗯啊啊”,想想就覺得有點羞恥。
但這是工作,太過羞恥會影響戲感,卓潤決定現在先羞恥個夠,這樣等正式錄音的時候就習慣了。他正一邊羞恥一邊喝潤喉茶,有人推門進來了。
卓潤抬眼往門口方向看去,“噗”地把茶都噴了,水珠細膩均勻,堪比澆花的小水壺。
蒼祁似笑非笑地欣賞著卓潤臉上的驚訝和窘迫,說:“看到我,就這麼激動啊。”
卓潤咳嗽得臉都紅了:“怎……你……咳咳,怎麼是你啊!”
“陸之橋家裡出了點事,拜託我代班。”蒼祁漫不經心地解釋。
卓潤狼狽不堪,無論是淋濕了的衣襟,還是內心:“可你不是不接這種劇嗎?”
蒼祁走到他面前,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他:“不是你跟程洛說,我的聲音很適合這種廣播劇嗎。”
卓潤接過紙巾擦了擦下巴,尷尬不已地回答:“當時就那麼一說,誰想到你來真的。”
蒼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伸手在他發旋中間戳了戳:“我那時就說過,會考慮接一部試試看——如果合作的人是你的話。”
卓潤:“為、為什麼?”
蒼祁微微一笑:“大概人多多少少都喜歡反差,就像那時你說禁欲是一種另類的性感,我嘛,就想聽聽看攻音配受的效果。”
卓潤:“……”
他好些日子沒見蒼祁,此時此刻意外相見,心裡壓抑許久的情緒全都井噴似的湧了上來,五味雜陳都不足以形容其複雜,大概是像他老媽榨的果蔬汁一樣內容豐富而混沌。
蒼祁隔著他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翹起一條腿怡然自得地看臺本。卓潤浮躁不安,時不時便下意識往旁邊瞄去。過了好一會兒,他心裡才清晰地浮起一個念頭:這部劇裡有很多H戲……
配音開始,二人走到各自的麥前。卓潤緊張得都有點忘詞兒了,抓起臺本一看,上面的字長出翅膀,正上上下下地飛著。
“以前沒配過這種劇,”蒼祁轉頭沖他淺笑,“在這方面你是我的前輩,請多關照。”
卓潤打了個哆嗦,勉強笑了笑:“七哥說笑了。”
蒼祁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沒有說笑,對待工作就該認真地全力以赴不是嗎。”
卓潤怔了怔,稍微鎮定下來。蒼祁說的沒錯,這是工作,無論身旁站的人是誰都一樣,工作中是不能把個人情緒帶進來的。
他做了個深呼吸,臺本上飛來飛去的字逐漸安穩下來,各歸各位地排隊站好。
劇情第一幕以大提琴家過去在華麗的舞臺上進行表演開始,由於沒有畫面,所以只是一段大提琴獨奏。曲終落幕,掌聲久久不息。
然而他曾經的輝煌也就此落幕,一場意外奪取了他的雙手,也奪走了他的靈魂和對生活的熱情。
“我叫陸原,是一個大提琴家,今年28歲……”大提琴家鬱鬱寡歡,在家人和朋友的強迫下,來到殘障人士公益機構接受心理輔導。互助交流會上,他和其他同病相憐的人坐在一起,把傷口一層層剝開,將自己的痛苦裸/露在眾人面前。
蒼祁的聲音華麗美妙,優雅迷人,很符合容貌俊美、氣質高雅的大提琴家的人設。這個聲線很冰冷,沒有起伏沒有波動,人物長期壓抑著的痛苦和不甘所變成的麻木狀態,通過他的聲音傳達了出來。
大提琴家行屍走肉一樣活著,拒絕跟任何人接觸。有一天他在院子裡的長椅上,邂逅了一個笑容溫暖爽朗的年輕人。
卓潤:“你好,我是這裡的義工,許曉峰……最近你來這裡的次數越來越少,能問問是什麼原因嗎?”
蒼祁:“不做某件事的原因,往往是不想做。”
卓潤:“為什麼不願意來這裡接受幫助呢?”
蒼祁:“當我踏入這個大門,就等於承認了自己已經成了殘障的事實。每一次到這裡來都只會讓我更痛苦。”
卓潤:“承認和接受現實,會讓你輕鬆起來。無論你變成什麼,都還是自己啊。”
蒼祁:“我已經不是我自己了。我曾是一個大提琴家,你告訴我,現在這雙手還能幹什麼?別說是拉琴,我已經什麼都無法感觸到了。”
卓潤:“人又不是只有通過手才能接觸事物。讓我幫你吧,讓我幫你感觸人生中另一件美妙的事情……”
許曉峰帶陸原來到一間乾淨整潔,光線曖昧的房間,讓他在柔軟的單人沙發裡坐下。當陸原明白許曉峰要做什麼的時候,他有些抗拒。
“沒關係的,放鬆,你可以閉上眼睛,把我想像成你的愛人。”許曉峰極其溫柔地安撫他。
耳機裡傳來拉鍊被拉開的聲音,以及“陸原”緊張急促的呼吸聲。越是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卓潤的心跳便越快。
“嗯……”蒼祁從鼻腔裡發出帶著悸動的輕吟。
卓潤頭皮刷地一緊,神經如琴弦一般一根根拉直繃緊。
耳機裡傳來黏膩的水聲,許曉峰戴著白手套的雙手塗滿了潤滑劑,輕輕握住陸原的□□,緩緩□□撫慰。
蒼祁倒吸了一口氣,在愈發粗重的喘息聲中,間或夾雜著壓抑破碎的呻/吟。
卓潤手心裡都是汗,還要保持著溫柔的聲線喃喃低語:“喜歡我這樣嗎?這裡也想要得到安慰嗎?要到了嗎?……好多,一定忍耐得很辛苦吧。”
配完這一部分是休息時間,卓潤直挺挺地走到椅子上坐下,捧起水壺頓頓頓地猛灌一氣。
對面調音室裡的staff們不知聽了多少這種配音,全都一臉麻木,有一個糙漢還在若無其事地挖鼻孔。
卓潤本該跟他們一樣,對此毫無感覺,但他卻做不到。聽著蒼祁迷人的喘息聲,他身體某處便隱隱作痛。
“怎麼了,很累嗎?”蒼祁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問。
卓潤胡亂擦掉鼻尖兒上的汗,搖頭說:“這裡太熱了。”
蒼祁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我剛剛的表現還可以嗎?”
卓潤狠狠點頭:“很好,特別好。”他低下頭裝作看臺本,腳趾頭在鞋子裡一個個蜷縮起來。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單獨錄音,就他一個人在小黑屋裡,不用忍受這樣的折磨。
第二部 分的錄音很快開始,二人再度走到麥前。
陸原開始頻繁出入機構,每一次都會到許曉峰那裡接受幫助。他不知道自己在迷戀什麼,許曉峰陽光的笑容,還是溫暖的話語,又或是他那雙修長漂亮的手。
許曉峰也在一次次靠近陸原的過程中,對他產生了愛意和欲望。許曉峰知道這是不應該的,也明白自己的舉動違反了工作規定,可他卻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卓潤輕聲說:“陸先生,今天要不要換一種方式?”
蒼祁:“什麼方式?”
許曉峰低下頭,一邊在陸原唇上輕吻,一邊脫下自己的衣服。他在陸原雙腿之間跪下來,虔誠地看著陸原的眼睛,張嘴含住了陸原的欲望。
蒼祁發出一聲喟歎,卓潤小腿肚子的筋跳了跳。他舔著自己的口腔,發出濕潤的吮吸聲,耳朵燒得厲害。
許曉峰舔著陸原,同時開拓自己的身體。他吐出那根粗碩怒漲的權杖,跨坐到陸原腿上,扶著他的性/器緩緩坐下。
卓潤微微張開嘴,胸口急速起伏:“啊……這種……方式,你,喜歡嗎?”
蒼祁低聲回應道:“因為是你,怎樣都喜歡。”
許曉峰撐著陸原的肩膀,身體上下起伏,身後濕潤的小口賣力吞吐著粗碩的兇器。
卓潤聲音越來越高,氣息越來越破碎,還夾雜了幾分哭腔,求饒似的說:“我已經……已經忍不住了……”
蒼祁喘息道:“跟我一起。”
高潮瀕臨的那一刻,卓潤不知道自己發出了怎樣的聲音,只聽到一旁蒼祁吐出壓抑沉重的低吟,仿佛沉積許久的情/欲得到了釋放。
這一段結束後,staff挖著鼻孔說:“好,辛苦二位。”
蒼祁點點頭,轉頭對卓潤笑了笑:“這個劇對第一次配H的新手來說,是不是有點太激烈了?”
卓潤看起來沒什麼反應,兩手抓著臺本垂在身前:“嗯?”
蒼祁開玩笑說:“我表現得還可以吧,有讓‘前輩’滿意嗎?”
“呵呵,滿。”卓潤乾笑兩聲,轉身抓起書包抱著說,“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就……下次再見吧。”
他也不等蒼祁開口,便真的好像有急事一樣跑了。一路上他什麼都聽不見,除了自己的心跳聲。他沒有立刻離開大樓,而是下樓找了個衛生間一頭鑽了進去,靠在隔間的牆上大口喘氣,好像許久不曾呼吸過一樣。
因為沒有畫面,反而有更多想像空間,一不小心便將劇中的人物,想像出一張熟悉的臉。卓潤拽著鼓鼓囊囊的褲襠,簡直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