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花斑蛇

　　就在這之前，水上警察的大型汽船已經攔截在賊船的前面。

　　汽船上的波越警部不停地對汽船喊著明智的名字。可是沒聽到任何回話，而且賊船的甲板上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波越氣不打一處來，決定不管怎樣先上了賊船再說。

　　那麼，波越警部他們為何能在凌晨襲擊賊船呢？而且在緊急關頭攔住了想跳海逃身的惡魔。如果是偶然的話也實在是過於巧合了。

　　不，事實上決不是偶然的。這也是由於明智小五郎的機智聰明起的作用。

　　昨天夜裡，一位警官在月島海岸附近巡邏的時候，聽到從海岸石牆那裡傳來異常的SY聲。不，可以說是喊叫聲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那位警官感到奇怪，就跑上前去一看，看到一個人手腳被捆在後面，像一隻蝦子。一邊在石牆上翻滾著，一邊痛苦地SY著。

　　那位警官用隨身攜帶的手電筒一照，是一個身穿高檔西服的男子，可是相貌已經變了形，因為繩索捆綁得很緊，那個男子正在嚎啕大哭。

　　「你怎麼搞的？跟別人打架了？」警官打了個招呼。他突然發現男人的西服胸前，用女人的胸針之類的東西別著一張碎紙片。

　　「咦——怎麼別著這麼個東西呢？」警官取過來一看，紙片上用鉛筆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句話。

　　此人是魔術師一夥的小嘍囉。立即將他交給警視廳的波越警部。

　　明智小五郎讀到「魔術師」這三個字，那位警官幾乎跳了起來。他知道寫這封信的就是明智小五郎。

　　他立即跑到附近的派出所，直接通過警視廳將此事報告給家中的波越警部。雖然是深夜，但是波越警部並沒有怠慢，他立即火速趕到現場，嚴厲地審訊了那個奇怪的男子。

　　終於從罪犯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詳細經過。

　　對於明智來說，他並不指望警察的援助。可是正是他這小小的玩笑卻收到了意外的效果。波越警部立即將此事通知給水上警察署，督促他們火速出動大型汽船進行支援。他本人也跟水上警察署的警官們和幾名手下的刑警一起同乘汽船，在黎明前的偶田川中，乘風破浪，向賊船處急駛。其實明智藉著晨曦早就看到了駛來的大型汽船。

　　話又說回來。波越警部沒有聽到賊船上的回話，心裡一陣納悶，就和幾名部下迅速地爬上了賊船的船舷，在甲板上到處尋找。非常偶然地走近了那間恐怖的、沉寂無聲的房間。房間裡有一具死屍，兩個暈倒的，以及像活偶人似的站立不動的明智小五郎。

　　「哎呀！蛇！」

　　一個刑警突然一聲狂叫，眾人都吃了一驚，向前望去，只見從大門敞開的門口處，一條小小的紅黑色的花斑蛇正慢悠悠地游出來。

　　眾人都悄悄地站在原地不敢挪動。

　　誰都沒有想到會在船上突然遇到蛇。那條蛇的頭部鼓起呈菱形，很顯然是條毒蛇。可是，除此之外，更是別有一番感覺。

　　那條蛇個體不大，可是它的後面卻好像有一個巨大的影子，是一個禿頭大漢的身影。眾人的背後一陣發冷，就好像碰到妖怪似的，有一種無法名狀的恐怖。

　　那條蛇根本瞧不起目瞪口呆的人們，一邊揚起它那醜陋的脖子，一邊好像在跳舞似的左右扭動著它的身子，繞到房間外，一會兒就不見了。

　　沿著蛇的蹤跡走了兩三步遠，看到了門戶大開的房間內異常的光景。

　　「喂，明智君。原來你在這裡啊……可是，這……」波越警部沒有說完整兩句話。

　　這是一幅多麼悲慘之極的畫像啊。倒在地上的是兩個面色蒼白的、蠟人般的姑娘。還有一具臨死前痛苦萬狀的惡魔屍身，那個惡魔滿是鮮血的手指指著半空中。而明智小五郎卻在呆呆地站立著。

　　「明智君，是我呀！」波越重重地拍了一下明智的肩頭，明智這才回過神來，然後一一回答了波越的一些疑問。

　　「辛苦你了。真是大獲全勝。惡賊的頭兒死了有些可惜。可是這就是所謂的報應吧。惡魔的手下全都被捆綁在那邊的屋子裡吧。一網打盡！」

　　波越警部命令刑警們將兩個女性抬到有床的房間裡，細心地給予照顧。兩人不久都甦醒過來。這些事做完之後，刑警們來到關押七個惡魔同黨的那個房間，把他們都押解到警察的汽船上。

　　這些事情告一段落之後，返回到惡魔汽船上那個房間的波越警部忽然想起了什麼，就對還處在半夢半醒之間的明智小五郎說道：

　　「這條船上還有蛇啊。是惡魔自己養的麼？」

　　聽到這話，明智的臉色刷地一下子變了。

　　「咦？你說什麼？你看到那條蛇了？」

　　明智的聲音非常大，反倒嚇了波越警部一跳。

　　「看到了。雖然個頭小，但好像是毒蛇，樣子很難看。」

　　「在哪兒？在哪兒看到的？」

　　「啊，是啊，是啊。我剛才看見那條蛇從這個房間爬了出去。不過，你為什麼那麼怕呢？」

　　「我就好像是看到了幻覺。可是，一映到了你的眼睛裡就不是幻覺了。那條蛇去哪了？」

　　當波越警部告訴明智那條蛇在船艙外不見了的時候，明智慌慌張張地跑到船艙外面去找那條蛇，找遍了各個角落。

　　很顯然，那條蛇早就不在那裡了。

　　明智無功而返，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臉上浮現出不應有的恐怖神色，說出一番奇怪的話來：

　　「奧村源造臨死前說的一番話我剛才也對你說了。他眼睛裡充滿了殘酷。那傢伙用可怕的毒誓來詛咒我，他是邊說著詛咒邊痛苦地死去的。對此我是無能為力的，只有一直看著他。我好像還聽到他已氣絕身亡的屍身在喊著：我的冤魂是不會死的。那傢伙的手指微微地抖動著，剛好彎成了一個圓圈的時候，也就是他在死之前的那一刻，我忽然看到他那張滿是鮮血的臉，立刻就有一種衝動：趕快逃跑。為什麼呢？因為那傢伙的臉上有一條可怕的黑紅色的小蛇，就好像是那噴湧出來的血凝固而成的，正在痛苦地扭動著。那條小蛇過了一會兒就在他的臉上爬行著，用它那黑煙似的舌頭舔著血漿。不久，順著下顎，從源造的腦袋上爬到了地上。那條蛇長得無法形容的醜陋，正如奧村源造所詛咒的那樣。它高抬著頭正向我這裡爬了過來。我嚇了一跳，順手抄起身邊一個木棒，作好了對它進行突然襲擊的架勢。那條蛇也害怕我了，就躲開我，消失在屋外了。僅此而已了。可是，這不是件偶然的事情吧。船裡出現了蛇是非常奇怪的。而且，那條蛇在源造死去的同時，就好像從血漿裡噴湧出來似的。這件事情絕不簡單。或許那條蛇就是源造屍身變化的陰魂吧。我身體就好像被繩子捆綁住似的一動也不能動。」

　　這番話聽得波越警部也感到好像有一條蛇爬上了他的後背，嚇得全身汗毛倒豎。

　　他們兩人都不是那種相信鬼怪的迷信之人。儘管如此，為什麼都好像遇到妖怪似的感到異常的恐怖呢？大概那條小蛇正如明智想像的那樣，是那個惡毒的魔術師死後變化的復仇魔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