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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到好尪》第7章
第四章 (二)

  為了不在學生面前丟臉,我信口開河,誰知他全然不買帳。

  「哈!秋涼你說謊,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像我這麼富有同情心?」

  我被他一陣搶白,頓時找不出話來回,舌頭有點打結。

  「秋涼,我說的對不對呀?」這小鬼乘勝追擊,又來招惹我。「瞧你一臉作賊的摸樣——心虛。」

  「你管那麼多幹嘛?難不成你暗戀我呀!這是不對的喲!『師生戀』在一般人眼中可是不倫的。」我顧著唇槍舌劍,忘了措辭是否妥當。

  只見王彬刷白了臉,急忙辯駁:「誰暗戀你來著?我女朋友可是一卡車都載不完一天涯何處無芳草,我何必暗戀『一根蔥』?」

  「太花心不行喲,國文沒讀好,亂用典故,罰你默寫『國父遺囑』一百遍。」嘿嘿!當老師就是有這個好處。口舌上再怎麼失利,我都不會是輸的一方,尤其王氏夫婦授予了我充分的權力,我可以「適當」地管教他們的兒子。我的「諫言」可以影響王彬零用錢的多寡。

  「媽呀!秋涼你就饒了我吧!我這全是跟你學的呢!」他言下大有「上樑不正下樑歪」之意。

  侮蔑尊長,罪加一等。

  我伸出兩根手指頭,笑吟吟地宣判:「兩百遍。」

  王彬噤聲,再不敢造次,我見他拿出紙筆寫下——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我摸摸他的頭,笑說:「走吧,去吃湯圓——你請客。」我想想不對,又加上一句。「你出錢。」

  「那有什麼問題!」王彬一副「老子就是錢多」的掃樣。我差點沒踹他一腳——想想,又何必.富家公子哥兒,哪個不是這副德性?

  ***

  王家跟我租來的小蝸居說來不遠不近。隔了三條街,真要步行起來也挺費時的,我那輛二手腳踏車便成了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從王家一路騎回公寓,大概只需十分鐘左右。

  夜裡很冷,我穿著厚外套,用一條長圍巾緊緊包裹住頭頸。

  十點半了,七點整開始的課程沒有一次不延誤的。

  這樣也好,省得四百塊的鐘點費教我拿得不心安。

  到了公寓所在的巷口,想到屋裡的燈管壞了,得去五金行買支新燈管。我走到巷口那家五金行才想起都那麼晚了,人家早打佯沒做生意了。

  我對著大門深鎖的五金行不禁啞然失笑。

  默默地牽著車,車輛沙沙的轉動聲,以及被昏暗路燈映射出的斜長影子,更襯托出我的孤獨。蕭瑟襲上心頭,我突然覺得好寂寞。

  此時此刻,闌珊燈火處,不知正在上演著多少邂逅?

  「秋涼——」

  一聲熟悉的叫喚讓我不置信地回過頭。

  「你——」一瞬間,我感覺心臟跳漏了半拍。

  「真的是你!」他扯開笑顏,快步朝我走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呆楞地立在原地。

  他向我走近,眼神帶有魅惑。「我在等你——怎麼這麼晚回來?你果真住這兒。」

  他在等我?「你等我做什麼?是不是來討債的?」我想起還欠他一筆醫藥費,便笑笑地問。

  他微笑地搖搖頭。「你住這兒?」他看了看我身後的樓房。

  我也搖了搖頭。「不,我住最裡邊的公寓。」我邊推車邊說,天氣怪冷的,我瞧著他身上單薄的衣服。

  「我住頂樓,上來喝杯熱茶吧。」我放好車,邀請道。

  他先是遲疑了下,爾後便跟著我一路上了公寓的頂樓。這棟公寓,總共四層樓。

  打開房間,將東西一古腦兒全推到小沙發上。「對不起,房間有點亂。」大部分的傢俱是現成的,我最近太忙,沒時間整理。

  他隨意找了個空位坐下,我則拿了兩隻紙杯,兩袋香片,快速地衝下熱開水,遞了一杯給他。

  沒一會兒,整個房間全瀰漫著茉莉茶的香味。

  「住得還習慣嗎?」他問。

  「嗯。」我拿來另一個紙杯,將浸泡過的茶袋拿起置入。擱下我的茶杯,順手接過他那杯,如法炮製後才送回他手上。「這樣比較不會苦。」

  他啜了口茶水。「平常都這麼晚回來?」

  我想了會,才搖搖頭道:「只有兼家教的時候。」

  「你當家教?」

  大學生兼家教是很普遍正常的啊,怎麼他驚訝成那樣?

  「你缺錢用?」他皺著眉問。

  「學習經濟獨立,增加社會經驗不行嗎?」燈光突然忽明忽暗了起來,我才猛然想起這根老燈管該換了。

  「你等會兒。」我站起身子,走到櫥櫃前翻翻找找。

  「找什麼?」他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後,距離近得彷彿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頓時頸邊一陣酥癢。

  燈光驀地整個暗了下來,我心一緊,找出打火機,點燃手中的臘燭。「瞧,知道了吧。」我索性將電燈關掉,小心翼翼地護著燭火到桌邊,墊上一塊板子,滴了幾滴臘油在上面,最後才將臘燭立在板子上,「好像停電一樣。」

  「這麼晚回來,一個人走夜路不怕?」我們兩人各據桌子一端,隔著一支臘燭凝望。

  「不怕,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我捧著紙杯,哈著氣想將茶水吹涼。

  「現在治安這麼壞,你這麼晚回來,我不放心。」他喃喃道。

  我啜了口茶,抬起頭。「啊,你說什麼?」他說他不放心,不放心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正想詢問,抬起頭,卻只看見一簇燭火啪滋啪滋地燃燒。

  我在光前,他在光後,隔著臘燭,只依稀看見他半隱入黑暗的身形與不甚清晰的輪廓,有那麼一瞬間,我完完全全地被盤惑了。

  夜,以蛇的姿態,這麼深刻地向我襲來,緊緊地纏住了我。

  我們就像天邊的星子,隔了幾千萬年的輪迴,終於尋到一刻的膠著,錯身而過的剎那,等待又要重新來過。

  我終於尋到了你,這一生,我絕不再放你走了——

  夢境中的那名男子,逐漸轉過身來,我赫然一看,竟是——

  「杜秋——怎麼了?」他靠近我輕輕地搖著,手上的婚戒在星紅燭火的照耀下顯得那麼燦爛,幾乎刺痛了我的眼。

  我猛地清醒,輕輕推開他。「我沒事。」話雖這麼說,我的眼眶卻不由自主地潤濕起來。我趕緊轉過頭,胡亂地抹去淚水,不知怎的,我就是不要他看見。

  我清了清喉嚨,吞下那股苦澀,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杜秋?好奇怪。」

  只見他赧然一笑,「對不起,不知怎的就這樣叫出了口。」

  「秋涼,你可以叫我秋涼,大家都這樣叫我。只有我一個朋友,她叫我『小秋』。」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對他解釋得這麼詳細。「對了,你叫什麼名字?」真好笑,他請了我一頓飯,又送我去醫院,相遇這麼多回,我卻連他叫什麼都不曉得,只知道他姓沈,是個教授,其它一概不知。

  「現在自我介紹不嫌晚嗎?」他說,我跟著笑了。

  「我姓沈,沈恕堯。很高興認識你。」他善意地伸出手等待我的回應。

  我伸出手,與他的交握。

  他突然握緊我的手,將我拉起,我正訝異。

  「跳個舞吧。」他拉我到較寬廣的空間。

  我急急忙忙地放下紙杯。

  「等等。」我拉住他,心慌意亂。「不行呀!我不會跳舞。」

  他不知何時扭開了收音機,音箱裡緩緩地流瀉出一首鋼琴曲。午夜的旋律,魅惑著人心。

  「別擔心,我會教你。」他牽著我的手,一隻手臂環著我的腰。「跟著我的腳步。」

  我們靠得太近,我貼著他的胸膛,感覺氣悶,正想抬起頭呼吸新鮮空氣,才發現我的眼睛只看得見他的下巴。以前怎都都沒發現他長得這麼高?斯斯文文的一個人,手臂卻出奇地有力。

  「沈——」我有些不安。

  「噓,別說話。」他將我的頭按進他懷裡,兩條手臂全擱在我腰間,更加擁緊了些。

  這樣子好嗎?

  我一向討厭與他人過分地接近,尤其是陌生人,那讓我覺得不舒服,好像身上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感覺肩上重重的,微微側臉才發現他將頭靠在我肩上,我深吸一口氣,沒有把他推開。這是什麼樣的心情,我怎麼也無法理解。

  我緩緩地跟著他的步伐,旋律在我們腳邊滑過。夜深了,只有星星未睡伴我們舞至窗畔。窗子很大,當初選擇這房間的原因,除了經濟上的考量外,多半是為了這扇窗子。

  我推開他,撐身坐在窗抬上,打開窗扇,讓涼風吹進來,冷卻了我的心房但不慎吹滅了臘燭。

  我的髮帶不知何時鬆開的,及腋的長髮披散在肩上,冷夜涼風輕吹便拂過我的臉龐。臘燭已滅,只存淡薄的月光。

  夜幕的一抹耀眼吸引住我,我忘情喊出聲:「是流星!」

  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現,又在須臾中消逝在夜空中,還來不及開始,一切就結束了。

  「你們真的很像。」他在一旁,喃喃地說。

  我回頭凝視著他,就那麼一眼——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準時響起,所有的童話也都該結束了。

  我總算明白那份椎心的感覺是來自期待的破滅。我所等待的那名男子不該是他,因為他已經為別人付出過一次了。

  在那麼多次的尋尋覓覓裡,我不是他所要找尋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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