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你怎麼這麼隨便……

　　好萊塢的歡迎與否， 對肖恩的影響並不大。

　　他依舊按部就班地進行著自己的生活，愉快工作的同時，也盡可能地學著， 不去忽略生活中最重要的戀人和家人。

　　在這一年的耶誕節時， 肖恩帶著理查回家了。

　　雖然理查的身份早就被弗洛西一家人默認， 但是這麼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弗洛西家裡，還是以肖恩的正式伴侶身份出現， 依然是讓弗洛西一家有些彆扭。

　　好在理查的性格優雅溫和， 很難和人出現什麼衝突。

　　而且， 因為肖恩的關係， 他對弗洛西一家人有些刻意的討好， 同理，弗洛西一家人，也對他很友好，所以， 一家人的這個耶誕節依然過得其樂融融，並沒有出現任何讓人不適的地方。

　　理查為此悄悄松了一口氣。

　　他露出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認為自己憑藉真誠打動了肖恩的家人， 獲得了認可。

　　然而，才沒有什麼真誠打動的說法。

　　事實上，在弗洛西一家人私底下的小會議中，圍繞‘肖恩談戀愛， 找的戀人似乎也是個無攻擊力的草食’這個問題， 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正方選手是里安和凱西， 觀點是‘找個同類挺好，不會欺負肖恩，出問題，大家還能收拾他’；

　　反方選手是詹姆斯和盧克，觀點是‘日哦，又一個草食，一天到晚快操碎心了，生恐他們出去被人拆皮剝骨’。

　　莎莉年紀小，暫時沒有發言權。

　　不過，這場辯論賽的結局一開始就註定了。儘管詹姆斯和盧克都覺得理查弱得不行，可既然是肖恩已經認定了的人，他們根本就捨不得反對。更何況，在‘絕症’事件中，理查的表現實在讓任何人都沒話說。

　　最終，這事不了了之。

　　理查高高興興地獲得了‘認可’。

　　雖然他每次獻殷勤，試圖幫詹姆斯搬一些傢俱的時候，詹姆斯都會體（嫌）貼（棄）地讓他放下自己來（詹姆斯：又白又瘦，看著就沒力氣！萬一砸到腳碰到手，肖恩還不傷心死）；

　　雖然他每次想和盧克一起打籃球、聯絡感情的時候，都會被盧克用外頭太陽大為理由，趕去屋裡喝茶（盧克：又白又瘦，看著就沒力氣！萬一不小心撞他一下，或者一籃球把他砸個滿臉開花，肖恩還不傷心死）。

　　總之，今天的弗洛西一家仍然很相親相愛、互相體諒就是了。

　　他們一起度過了團圓快樂的耶誕節。

　　在耶誕節過後的第一天。

　　清早醒來，在氣氛很溫馨的情況下，肖恩試著主動提出‘陪理查回英國探親’的事情。

　　他認為，兩個人的感情已經足夠好了。

　　這時候，哪怕不昭告天下，也應該來個正式通知，告訴親朋好友們了。

　　理查終於坦白了一件事：“我大學畢業後，對家裡出櫃，所以，離開家裡已經很久了。”

　　肖恩早猜到他和家裡有什麼問題了，要不然這麼多年怎麼都沒聽他提起過家裡的事情。

　　但由於理查自己始終不提，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問。

　　可實在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那麼久以前就出過櫃了？

　　“你當時是喜歡上什麼人了嗎？”肖恩忍不住有點兒酸意的問。

　　“也沒有，只是不喜歡女性。”理查老實地回答。

　　然後，他大致地提了提自己的過往。

　　沒那麼多人間慘劇，更沒什麼特別悲傷和難過的事情。

　　只是早年，他家裡的父母長輩都對他給予厚望，但他卻在某天偏偏發現了自己喜歡同性的事情。礙於世俗的一些規則，他難免產生了罪惡和愧疚的心理，起初不敢說出口，無奈地隱瞞和試圖糾正自己，中間輾轉掙扎，都是艱難的自我認知的問題。

　　幸運的是，由於他性格有固執、較真的一面，始終不認為自己喜歡同性就是錯誤。

　　為此，他常年沉迷閱讀，試圖在書中找出一條出路。

　　由閱讀到愛上莎士比亞，緊接著，考入戲劇學院。

　　畢業的時候，終於正式出櫃，父母雖然不接受，也不能理解，但心中也並沒有多少怨懟，只是產生了一種距離，那種‘你和我們不一樣’的古怪距離感。

　　理查提及此事的時候，還和肖恩反復強調說‘他們愛我’，只是……

　　當‘我和他們不同時’，‘他們開始不知道怎麼繼續愛我’。

　　不過，他也承認：“我那會兒太年輕了，總感覺自己在家裡格格不入，加上又喜歡電影這行業。所以，乾脆離開英國，投身好萊塢。可現在仔細想想，他們也許只是一時間沒辦法接受，和找不到合適的相處方式，並非是對我有什麼意見。而我當時的表現，大概太敏感了。只是離家這麼久了，反而有點兒不知道彼此怎麼相處了。”

　　肖恩其實不太明白理查的這種狀況。

　　所以，他很直白地說：“聽不太懂，但他們是你的家人，假如我們將來結婚的話，總得通知他們啊。不管怎麼說，等過陣子，我們就一起回去吧。到時候，有什麼事情，我們都可以一起面對。”

　　理查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剛剛說什麼？”

　　肖恩不明所以，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不對，前一句。”

　　“我們一起回去？”

　　“不對，再往前！”

　　“將來結婚通知他們……”

　　“停！你要和我結婚？”

　　“呃……當然，我是說，如果可以，你又不反對的話。”

　　理查猛地站起來：“不不不！”

　　肖恩愣住了：“你不願意？”

　　理查繼續抓狂：“你怎麼這麼隨便……”

　　肖恩已經有些委屈了。

　　他掰著手指頭算時間：“也不算隨便吧，我們XX年相遇，到目前為止已經認識了那麼久。XX年確定的關係，然後，又相處了那麼久。現在，我還帶你見了家人。”

　　理查持續抓狂：“不不不，太隨便了……”

　　他從床上跳起來，在屋裡團團轉地喊：“見鬼，為什麼是現在？”

　　肖恩完全呆滯地望著他：“什麼？”

　　理查一下子就旋風一般地沖了出去。

　　客廳沙發上坐著看電視的詹姆斯和里安齊齊抬頭。

　　他倆面面相覷：“我剛才是不是眼花了？我好像看見那個最講究的英國人穿著睡衣就飛奔出門了？”“你沒眼花，我也看到了。”

　　正準備早餐的凱西，從廚房探出個頭：“出什麼事了？”

　　盧克刷牙刷一半，莎莉正拿著毛巾擦臉，兩兄妹表情疑惑，可又透著想看熱鬧的笑容。

　　肖恩急急忙忙從屋子裡追出來，結果卻只看到理查的一個背影，表情可以說是十分懵逼了。

　　家人們齊齊轉頭問他：“到底怎麼了？”

　　肖恩一頭霧水，內心充滿了委屈。

　　他鬱悶地用手捂住臉，一言不發。

　　“我明明準備了那麼久，才鼓起勇氣提陪他回家見家人的話，可他卻……”

　　肖恩實在不願意說‘我提結婚的事，結果把人嚇跑了’這種很丟面子的話。

　　他感覺自己被理查給欺騙了：“他根本不愛我，要不然他怎麼會不想和我結婚？還被結婚這事嚇成了這樣！如果他接下來提分手的話……”

　　想到這個，肖恩的臉色非常難看了。

　　他都已經那麼愛理查了，為了理查甚至可以放棄在枕頭底下藏甜甜圈，所以，如果理查敢和他分手……

　　“詹姆斯和里安一定會幫我的。”

　　他默默地在心裡計算著站在自己這邊的戰鬥力，琢磨把人用繩子捆在床上的種種不要臉計畫……

　　弗洛西家的所有人看著自家兄弟，時而露出精神病般的笑容，時而露出憂傷的表情，宛如精分。

　　在無比古怪的氛圍中，一家人食不知味地吃了早餐。

　　緊接著，肖恩又抱著個茶杯，坐在客廳裡，惴惴不安地等了足足半小時。

　　當他快被自己過於豐富的腦補逼瘋，已經幻想‘殺了理查，再自殺’某種狗血劇情的時候……

　　理查終於回來了。

　　他還穿著那件跑出去時，穿的那件格子睡衣，跑得滿頭是汗，頭髮也很淩亂，毫無平時一點兒優雅地沖到肖恩面前，撲通一聲單膝跪地……

　　弗洛西家的人牙都酸了。

　　他們光聽著那跪地的聲音，都替理查疼得慌。

　　在肖恩極度懵逼的注視下……

　　理查舉著個小盒子，氣喘吁吁地說：“Ma……Marry me！”

　　肖恩半響才問：“你在求婚？”

　　理查語無倫次地回答：“是，我是說是，抱歉，我應該早一點兒，我該早點兒求婚。”

　　“所以……你說太隨便了，就是指這個？”

　　“對，這事本該讓我來，怎麼能沒有求婚，沒有戒指就……”

　　“好的，別說了，我答應。”

　　肖恩迅速地搶過那個小盒子，跳起來一連串地問：“接下來做什麼，拍婚紗照？辦婚宴？結婚登記是不是得出國？或者我們乾脆從現在開始改行從政，競選議員，推動同性婚姻合法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