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對了博士，一號體的情況現在如何？」柳紋問。剛剛在第九實驗室他和卿一佳還沒什麼都沒問到就被趕了出來，現在只有直接來問問司徒博士。

　　羅夢海這欠艸的真是狠心啊，居然直接拿起掃把趕他，當他是垃圾嗎？他回去不好好地「修理」羅夢海一頓就不姓柳。

　　司徒博士說：「現在這具身體的損毀殘缺程度太厲害，已經完全不能用了，我們會按原樣重新造一具身體，之後再把保存下來的魂體中樞移植進去。」

　　保存下來的魂體中樞那就是說還是夏佐的靈魂了。

　　「還是夏佐？我還以為……」 他還以為實驗室的人會趁這機會換實驗物件。畢竟夏佐根本就是個誤打誤撞進來的孤魂野鬼，對他們的實驗什麼都不知道，也不便利於未來的更多事情的開展。

　　司徒博士知道柳紋的意思，不過他搖搖頭說道：「我們實驗最大的意外、最妙之處就是一號體。夏佐沒有經歷和你們一樣漫長的前期培訓與各種複雜的實驗，但是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他的魂體竟然沒有和配置體產生任何的排斥反應。他就像樹苗一樣在這具身體裡不停地成長，他所有的資料幾乎都達到了我們的預期目標。這麼神奇的事情未必還能發生在第二個人身上，所以我們是不可能換人的。」

　　而且夏佐看他的眼神很有趣，他們第一次在潘升家見面時夏佐對他充滿了敵意。這位大明星的神經比他想像的敏銳多了，也正因為如此，柳紋對夏佐相當的有興趣。

　　於是柳紋點點頭：「那，他的修復需要很長時間？」

　　再怎麼說他也是有本職工作的人，雖然模特工作沒有當潘升的保鏢賺得多，但是當模特才是他感興趣的事。

　　「也許沒你想的那麼久。」司徒博士說：「這段時間你的工作就是看好潘飛的弟弟，其他事不用你操心，也別問那麼多。否則我直接把羅夢海調離第九實驗室。」

　　嘖，用羅夢海來威脅他了呢。柳紋聳聳肩：「OK，我知道怎麼做。我現在就去找潘二少。」

　　柳紋起身準備走。司徒博士最後交待道：「另外你要記得保密協議，不該說的事情絕對不能說，就算是潘飛的弟弟。」

　　「當然。」柳紋挑挑眉，看了一眼站在司徒博士身旁的潘飛：「放心，我不會提半句。」

　　「潘升現在還在D市。」潘飛說。而後他的手一揚，突然扔了個什麼東西過來。

　　眼見一道黑影飛向眼前，柳紋右手一抬，穩穩接住了那支飛來的電話。

　　潘飛說：「這是他的GPS定位。」

　　柳紋拉開門，看著手裡的定位地圖「呼」地一笑：「潘二少走到哪都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啊。」

　　卿一佳見沒什麼有趣的事也準備走，但他才站起來便被司徒博士叫住了：「一佳你留下，我還有事跟你說。」

　　半個月後。C市某辦公大樓。

　　大樓某層，豪華的中央大堂的牆上掛著一隻大鐘，鐘錶的時間此時正指向五點半。下午五點半。

　　「該下班了，我親愛的老闆。」同一層樓的某間辦公室裡，柳紋伸出手，把手腕上的表在潘升眼前晃了晃。

　　柳紋，是長髮、俊美渾身卻又充滿了某種危險氣息的高大男人。在CR的實驗中拋卻了原本的身體，現在的柳紋已經擁有了自認最完美的形象。

　　而用這副身體當了一段時間平面模特後，他又搖身一變成了潘二少爺的保鏢。

　　在這段時間裡潘升都在老老實實地工作，下班回去後他就是吃飯睡覺，生活枯燥無聊，連話都捨不得不多幾句，跟柳紋第一見他時完全就是變了一個人。

　　柳紋覺得現在這份保鏢工作，簡直快要悶死人。

　　被柳紋催下班，潘升頓時抬頭看了看他，不冷不熱地：「什麼時候下班我說了算。」

　　「好好好，您要怎樣就怎樣。」柳大美男無聊地挺直腰，老實地負手站在桌邊。保鏢也不是人幹的活。

　　真要出點事他反倒覺得有趣，現在根本就是風不吹草不動，潘大總裁操的哪門子心覺得他家二少爺會出事？

　　而潘升呢，潘升已經半個月沒有開心過。若是平時，這麼高大俊美又渾身都是邪魅的男人站在身邊，面對這樣的養眼貨，潘升哪還有心思上什麼班。

　　但現在卻不是平時。

　　夏佐竟然就那麼死了。那麼突然。除了一隻斷臂，甚至連完整的屍體也沒找到。

　　每每想到這裡潘升就痛不欲生。

　　他才剛剛發現自己喜歡夏佐，剛剛知道這個人在他的生命裡的重要性。可是那個人當了別人的英雄，卻拋棄了他。

　　而柳紋屁都不知道的人怎麼能理解這樣的痛苦悲傷？

　　熬到七點過，潘升終於屁股從椅子上抬起來，他把一摞厚厚的資料夾往抽屜裡一甩、一關、一鎖，一言不發收拾走人。

　　終於捨得下班了，柳紋揉了揉肚子，就算是人造人，但現在他也是完整的血肉之軀，他早就餓得一比。不過他並沒有抱怨，只是盡職盡責地跟著潘升。

　　兩人很快進了電梯，潘升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他這臨時老闆從活潑的笨蛋變成了行屍走肉，看著也挺可憐。

　　「今晚吃什麼，嗯？」保鏢先生笑著湊到潘升耳邊，壞壞地說：「如果你想吃我，我倒也可以勉為其難地讓你‘品嘗’一次。」

　　潘升看都沒看柳紋，只沒生氣地說了一個字：「滾。」

　　「OK。」柳紋閉上嘴，老實地盯著面前的鏡子。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潘二少爺說不定真的鬧出個什麼心理疾病，到時候他哪裡出了什麼狀況的話——算不算自己這個當保鏢的失職呢？

　　柳紋歪著頭看著鏡中的潘升，有點苦惱。

　　如果，他是說如果，他把真相說得委婉一點，讓潘升稍微有點盼頭，那他應該不算亂說話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潘升被柳紋一直盯著看，終於有些冒火地瞪了他一眼：「有什麼就直說。」

　　聽到了嗎，這可是潘升自己讓他說的，他現在是他的保鏢，聽老闆的話是他的職責，對老闆說實話絕對不犯法。

　　想到這裡，大好人柳紋覺得不用猶豫了。他伸出手，突然撈住了潘升的肩膀，潘升「啊」了一聲，猝不及防。

　　柳紋按著潘升把人往自己這邊一按，接著就低頭附耳上去，在潘升耳邊說道：「放心吧，其實我只是你的臨時保鏢，你專屬的保鏢——另有其人。」

　　「什……」專屬保鏢？潘升怔在當場，根本就不明白柳紋在說什麼。

　　柳紋接著往潘升耳朵裡吹口熱氣，道：「相信我，等他出現的時候你一定會開心的。」

　　啊？

　　潘升的心肝「突突」跳動幾下，他的大腦裡突然有了一個他不敢去相信的想法，這想法讓他瞪大眼睛，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動作。

　　好一會兒，潘升才慢慢地抬起眼睛，他望著鏡中的柳紋：「你、你在說什麼？‘他’是誰？」

　　柳紋火熱的氣息籠罩著潘升，他的長髮滑下來掃過潘升細白的脖頸。電梯門開，有人進來。

　　那人在鏡中狐疑而曖昧地盯了他們一眼。

　　在外人看來，他只是摟著他的肩在調情。

　　此時的潘升已經是滿頭的涔涔薄汗。他懷著不敢期待的期待，柳紋在他的耳邊細細低語，對他說道：「你在期待什麼，我就在說什麼。你在期待誰，我就在說誰。」

　　「……你……究竟是誰？」潘升轉身，一把抓住了柳紋的衣服！不敢相信！柳紋說的真的是他所想的嗎？他期待的，他期待的只有夏佐回來而已啊！

　　但是為什麼柳紋會說這種話，柳紋究竟知道什麼？

　　「如你所見，我只是你的臨時保鏢。」柳紋放開了潘升。

　　他在鏡子裡帥氣地對潘升放射出俊邪的笑臉：「其他的我不能再說了。怎麼樣，開心了嗎？」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柳紋說的就是他想的那樣，如果那是真的，他！他現在就想出門去瘋跑兩圈啊啊！！！

　　夏佐！他就知道禍害遺千年，那個死了一次又活過來的幸運的傢伙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掛的！

　　潘小老闆幸福、激動、忐忑的小心臟跳啊跳，跳得那麼厲害，快要跳出他的喉嚨。柳紋到底是誰他不管了，這世界到底有多少秘密現在他也管不著了，他只知道，夏佐沒死沒死沒死！這樣就已經夠了！

　　等夏佐回來他一定要好好地對他，再也不跟他鬥嘴，他要好好地養著他，如果那個人要回去當明星，如果那個人再也不會回到他的生活裡，他也會默默地看著他，祝福他。

　　他看得開，放得下，在經歷了死亡分別的痛苦後，他只要夏佐好好的。

　　就算這輩子他們之間都不可能。只要人沒死，就不會有比死亡更絕望痛苦的事情。

　　潘升捏緊手心，心裡想過許多許多的東西，他是什麼時候被柳紋帶出電梯，什麼時候被塞進了車裡都沒注意。

　　一直到他的新保鏢給他繫上了安全帶發動了車，潘升才濛濛地回過神來。

　　「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是夏佐……嗎？」潘升真害怕自己剛才是在做夢，有了希望才會更讓人絕望。

　　長髮的男人悠然戴上墨鏡，並慢慢地把車轉了出去。他望了一眼鏡子，又轉頭看了一眼潘升，說道：「是不是真的到時候你自己驗證。」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回來的他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又換一個樣？」潘小老闆的口氣小心翼翼而充滿期待，望著柳紋的眼神裡放射出可憐惹人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