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番外10：趙向東

　　江秋月回臨河村這一趟，正趕上村裡的集體大鍋飯。

　　雖說隊上早就跟著上頭政策走，實行家庭聯產責任承包制了，但夏收過後，也會聚到一起吃頓好的。

　　大塊的野豬肉肥流油，大碗的高粱酒清香醇厚，讓鄉親們過去半年的勞累一掃而空，下季再戰。

　　江秋月和彭敬業被柳建國請到主桌就座，大家都是認識的，不到一會兒就吆五興六地喝起來。

　　林文娟一家子作為從北京來的大人物，被村民們當做座上賓，待遇也是很不錯的。

　　雖然相處起來沒有同江秋月兩口子熟絡，但面上很是尊敬。

　　林文清那邊還在鋼鐵廠沒過來，桌上少了他那一家，不然更為熱鬧，在場成家立門面的青壯年勞力裡邊多少是他當年狐朋狗友那一堆的。

　　林文娟笑哈哈地聽著他們給她講林文清那時候的樂子，對方知道她是林哥堂妹後，立馬把她看作了自己人，講的更起勁了。

　　江秋月這邊聽了一番趙向東這些年的事蹟，想起當初那個連喜歡都很卑微的大個子男知青，沒想到已經努力走到今天不凡的地位。

　　當年，在江秋月他們回城的回城、當職工的當職工的時候，趙向東在柳建國的安排下接過養殖野豬家豬混養的重擔。

　　經過努力，野豬混養培育成功，臨河村的養豬場也隨之辦了起來。

　　剛開始野豬產量少，主要給村民們過年過節時吃肉，最多再在年底賣到公社，換點錢給大隊上增收。

　　隨後，改革開放的春風刮過大江南北，上頭的政策改變了，家家戶戶開始有了餘糧，有了盼頭。

　　這時候，趙向東飼養的野豬開始迎來下崽的高峰期，他和柳建國商量過後，拿出積蓄和隊上合作，公私合營地辦起了養豬場。

　　之後失敗過沮喪過歡喜過，遇到的困難也不少，酸甜苦辣鹹不一而足。

　　成功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好在努力和汗水換來了養豬場的良好發展，越辦越大。

　　在滿足自家人吃肉之後，趙向東跟著上頭政策學了幾節課，把眼光放遠，將野豬肉打造成蘭縣這片地兒的特產品牌。

　　市場開拓開後，生意就做大了。

　　做大了，他也沒藏私，誰想跟著他學養野豬他就免費教，養好了他還能上門收。

　　現在全蘭縣基本上家家戶戶都養著幾頭野豬，為家庭收入增收不少。

　　有的人家直接學他辦起養豬場，他也不惱，指導技術和防疫從來沒含糊推遲過。

　　他還建議縣領導成立了針對野豬買賣的商會，把養豬場主集合到一塊註冊了公司，齊心協力做好野豬肉供銷等等。

　　蘭縣如今的經濟這塊，說他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那是一點都做不了假的。

　　江秋月聽了佩服不已，特意倒了酒敬趙向東一杯。

　　他不僅富了個人，實現他自己的價值，還連帶著帶領鄉親們走向致富路，可敬可佩。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膽小略猥瑣的青澀男知青，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就連彭敬業都沒想到他能一力挑大樑，帶動一片地方的經濟市場。

　　趙向東卻很謙虛，被幾個人誇的紅了臉，不知是喝酒喝的，還是不好意思地害羞了。

　　對於眾人的誇讚，他把功勞推到大隊長柳建國身上，說如果沒有對方破釜沉舟一般的魄力和支持，還有縣領導們的大力培養，光他一個人肯定做不成的。

　　柳建國聽的哈哈大笑，拍著他肩膀哥倆好，受用的很。

　　江秋月同樣笑開，看來趙向東經歷過這麼多年也不是光顧著養野豬的，人情世故上一樣成長了不少啊，比以前圓滑很多。

　　宴席快要結束時，一群做菜的婦女們端上了水果西瓜和解酒湯，每桌都是很足的量。

　　江秋月看著這些，想起那幾年吃過的大鍋飯席面，真切地感受到人民群眾是真的慢慢富起來了。

　　在最後的東西上完後，趙向東從那群忙碌的婦女中拉出一個白胖齊整系著白圍裙的女人。

　　“江同志，彭戰士，這是我媳婦柳青草，給你們見見。”趙向東笑的一臉燦爛地介紹道。

　　江秋月他們都很捧場地一一見過，做了介紹，招呼對方也坐下說說話。

　　柳青草是蘭縣人，上過高中，長的也不差，皮膚白皙，看起來是個溫柔如水以夫為天的賢內助。

　　趙向東把她拉出來給舊友做介紹，顯然早就已經接受了她，夫妻兩個過的不錯。

　　他們是在幾年前走到一起的，在村裡和縣裡都辦了喜酒，已經生了個孩子。

　　相比於當年去鋼鐵廠上班的人陸陸續續地回城，趙向東算是在這片土地紮了根兒。

　　宴席散了後，江秋月回去的路上，跟彭敬業透露了當年發生的那件事，唏噓著趙美麗趙向東兩人迥然不同的人生選擇。

　　“既然都過去了，那就不要再當面提了，免得傷害人家夫妻感情。”彭敬業搖頭說道。

　　“當然沒說啊，我注意著呢，林文娟我都沒跟她提。”江秋月歎息。

　　林文娟不瞭解情況，林文清和王曉紅卻是知道的很清楚。

　　聽過趙向東如今鋪的攤子和事業後，林文清感覺又被當胸紮了一刀。

　　原來那個賣遍全國，還往海外發展的野豬肉王是趙向東那傢伙啊，熟人呐！

　　他比不過當領頭羊的堂妹和江秋月倆女人也就算了，現在連當初那個傻小子都比他過的滋潤，想想忒心酸了點。

　　接下來還有更讓他心塞的。

　　話說林文清這趟過來是打著跟這裡的鋼鐵廠合作的主意，想以合適的便宜價格拿下單子，為此他聯絡人脈請客吃飯忙的飛起，根本沒時間陪老婆孩子遊玩了。

　　王曉紅對此不知翻過多少白眼，耐不住林文清醉心事業，顧不上之前說陪她們過來散心的承諾了。

　　結果林文清這邊喝酒喝到吐的人還沒個成績，王曉紅那裡意外有了好消息。

　　趙向東的企業請王曉紅當技術顧問，指導他們學習科學養豬。

　　名義上算是掛名的，需要每個季度過來一趟給飼養員和獸醫做指導和訓練，回報是每年都有分紅拿。

　　這下，王曉紅的腰杆子在林文清面前挺起來了。

　　她現在也是個能掙錢的人了，雖然這種賺外快的事不能在京都拿到明面上說，甩到公婆臉上打臉，但是實惠是自己的啊。

　　以後林文清要是敢在外面鬧什麼么蛾子，她就能自己個兒養活孩子，還怕他家個毛，大不了分開單過。

　　當然，林文清是肯定不給她那個機會的。

　　他談妥了生意後，意識到王曉紅態度上的變化，立馬回頭圍著老婆孩子轉了，更把老獸醫接到蘭縣團聚了幾天，藉以討好妻子。

　　期間，趙向東還被林文清偷偷逮住喝了一回酒，曾經的二哥想向他這個小弟取取經，看怎樣才能把生意做大。

　　他的公司做到一定程度了，感覺一直停滯不前，正在努力開拓市場，想辦法多走幾條路子出來。

　　趙向東被他鬧得哭笑不得。

　　他是知道自己腦子一根筋，轉不過彎兒，索性逮住一個方向死勁兒琢磨，下苦力把它做好，才終於有了今日還算不差的成就。

　　經驗什麼的，在他看來，運氣占大部分，加上三分努力、一分死磕，還有眾多貴人，最後可喜可賀地混成這樣子。

　　林文清的生意經他詢問大致瞭解過後，跟他基本不搭噶，他專賣野豬肉，而對方做的太雜了，方方面面什麼都有。

　　“啥賺錢我做啥啊，有那麼雜亂嗎？”林文清深思。

　　仔細想來，緊跟熱頭，什麼賺錢做什麼，大約也只能賺點快錢熱錢，想做成企業賺大錢是不可能的。

　　沒看趙向東的養豬場、林文娟的化妝品公司，都是朝一個方向鑽研。

　　不跟他似的，今天賣服裝賺他就賣服裝了，明天賣鋼材賺他就賣鋼材了。

　　攤子鋪的太大太雜，錢是賺了點，真算到每個方面，其實盈利不多。

　　林文清經過趙向東這一刺激，不由開始深思的前路，放遠眼光，開始考慮自家公司的主要經營方向了。

　　趙向東別的方面懂的不多，也沒有林文清腦子那麼活絡，他就以自己一路走來的經歷為範本，把總結的所思所想算是經驗的東西，一股腦全塞給了對方。

　　林文清應該是有所得，走前給趙向東送去一份大禮，說是補上他的新婚賀禮，變相感謝了他的指教。

　　江秋月也跟著送了一份，祝福趙向東一家三口以後越過越好。

　　隨後沒多久，他們一行人就離開了，回京都後繼續過各自的生活。

　　京都城畢竟才是他們生活的主場，以後柳家灣那裡，眾人很少去了。

　　倒是每每去飯店想點個野豬肉菜吃的時候，往往能聽到一些關於蘭縣的消息。

　　那裡已經成了國民經濟發達的地方之一，成為全國人民發家致富的榜樣，成了示範鄉。

　　此後，趙向東果然沒辜負他們的期望，為此作為民營企業家代表，受到領導親切接見，拍的照片都上了報紙頭條，一時風頭無兩。

　　而在京都的這一群人，也擺了酒席，和他在京都城團聚，恭喜祝賀他成為人生贏家。

　　趙向東難得意氣風發，把柳青草母子倆接來了，一家人準備在京都好好長長見識。

　　江秋月特意空出時間，叫上林文娟王曉紅一起，帶著柳青草逛街，先給他們置辦幾身時髦的行頭。

　　只是沒想到的是，逛街途中竟然意外遇到了一個多年不見的人，趙美麗。

　　再次重逢，在知情人眼裡，兩方遇上，多少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