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深是真的很後悔給出去的那麼一顆蛋,以至於他在最後跳完舞的時候,餓的頭暈眼花,往肚子裏灌的水都能晃出聲響來。林老師忍不住笑:“這麼餓?”
江深還要留下來打掃衛生,聞言就覺得自己有些可憐:“餓的。”
林老師邊笑邊從包裏掏出餅乾:“去吃一點,地讓宋昕幫你拖。”
宋昕擺出一副特別施捨的樣子,大發慈悲道:“我同意了。”
江深乖乖拿著餅乾去走廊裏吃,為了防止再碰上像白謹一這樣打劫的,他乾脆坐到了拳擊館的後門去,結果吃到一半正嘬著手指,賴松不知怎的,居然從後門看見了他。
“小天鵝。”賴松對他招手,“你吃什麼呢?”
“……”江深覺得他們是不是都吃不飽飯,為什麼逢人第一句就問這個。
賴松挺自來熟,特意走出來坐到他身邊:“餅乾啊?這個吃不飽的。”
江深嘟囔道:“我只有這個……”
賴松:“怎麼不帶幾個雞蛋?”
“帶了。”江深歎了口氣,“給白謹一吃了一個。”
賴松瞪大眼,奇怪道:“你給他吃幹嘛?”
江深皺眉:“他問我要呀。”
“他欺負你呢吧。”賴松笑起來,“每天都帶白切牛肉的傢伙還訛你的蛋?不行,等下我得罵他。”
江深一聽,就為了個蛋,白謹一還要挨駡,又覺得不至於:“算了,吃都吃了。”
賴松看著他,有些樂不可支:“你倒挺大方。”他想了想,又說,“你們結束了吧?要不要看白二代打拳?”
江深說:“我還要打掃衛生呢。”
賴松滿不在乎:“不是有宋昕麼。”他突然站起身,朝著舞蹈房裏的宋昕喊道,“日斤妹!我帶江深去我們拳擊館玩會兒,地就你拖咯。”
宋昕似乎有些怕賴松,但被喊“日斤妹”還是忍不了,插著腰吼回去:“說多少遍了!不許叫我日斤妹!”
賴松不理她:“我都喊多少年了,你急什麼。”
他拉起江深去拳擊館:“走了小天鵝,去看看我們白二代,等下呀,讓他用肯德基還你那顆蛋。”
拳擊館這個時間也差不多要下課了,但白謹一還在拳臺上,奇怪的是沒人和他練習,教練在拳台的兩邊對角橫拉了一根線,讓他走拳步。
江深看不太懂,只見白謹一迅速地蹲下然後站直,肩膀擦著線到了繩子的右邊,再蹲下再站直,就又到了左邊,他就這麼兩個動作的慢慢前進,到了對角後再同樣動作的回來。
“這叫拉繩訓練。”賴松解釋,“你看他的腿部動作,躲避,進攻。”賴松做了兩遍相同的動作,又問,“懂了嗎?”
江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道:“沒人和他一起練嗎?”
賴松表情誇張的“哈”了一聲:“沒人會跟他練拳的,白二代上拳場,這拳場就是他一個人的,不會有人想惹麻煩。”
賴松指了指拳台:“你看他像跟人打架的樣子嗎?”
江深還真沒辦法想像白謹一跟別人打拳的樣子,應該說他想不出白謹一被揍會是什麼樣。
那是一個在江深看來,出生就等於別人天花板的人物,別說讓拳頭落在那漂亮的臉上了,白謹一似乎連低頭都不會,永遠昂著下巴,挺直了腰杆,表情是那麼了不起,一雙眉宇見含著凜然盛氣。
江深也許還不太懂,那些肺腑中茫然的甚至一點嫉妒的情緒。
就像在場所有看著白謹一的人一樣,連自己那點羡慕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賴松低頭看著江深的腳,突然道:“你舞鞋是不是該換了?”
江深下意識也低頭看去,才發現鞋子的腳趾邊上已經脫了線,他紅了臉,訥訥的將那只腳藏到了另一條腿後面。
賴松倒是沒有笑話他的意思:“你平時穿的鞋呢?我幫你去拿。”
白謹一已經練習完下了場,他邊喝水邊擦著汗,教練在與他說話,圍在拳台邊的其他學生不少都是面又不甘,或遠或近的圍著偷聽,白謹一旁若無人般沒什麼表情,只有轉頭看到江深時才又習慣性挑起了粗黑的眉。
“小天鵝。”他喊他,“過來。”
江深不情不願的走過去。
白謹一問:“你手裏拿著什麼?”
江深:“餅乾。”
白謹一:“吃完了?”
江深點頭。
白謹一皺了眉:“你不高興什麼呢?”
江深眨了眨眼,嘟囔道:“我沒有不高興呀……”
白謹一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他說:“你等在這兒別動。”
江深就真的不敢動了,他巴巴看著白謹一折回去整理東西,過了一會兒,賴松拿著江深平時穿的鞋回來,還順便把提了他的包。
“你好了?”賴松自然地跟白謹一打招呼,“小天鵝,把鞋換了,我們去吃東西。”
江深明明不矮,但被這兩個“拳頭才是硬道理”的傢伙圍著,硬是生生襯托出了嬌弱的味道來。
賴松對白謹一可是一點都不客氣:“你知不知道今天小天鵝差點餓死,你怎麼連人家的蛋都吃,牛肉呢?”
白謹一撇了撇嘴:“中午就吃光了。”他抬頭看了江深一眼,“你餓了?”
江深剛想說“不餓”,可惜肚子裏填了一小半的餅乾並不答應,那聲空響著實讓人尷尬。
白謹一眯了眯眼,口氣不是很好:“當時幹嘛不說,還要把蛋給我。”
江深嚅囁道:“看你想吃……”
白謹一不高興了:“我哪有那麼饞。”
賴松打斷他兩:“有完沒完啦,餓死了。”
白謹一瞟了他一眼,他看著江深問:“你想吃什麼?”
江深還沒張口,賴松就湊著他耳邊,用誰都聽得到的聲響,一字一句的嚴肅道:“肯、德、雞!”
江深:“……”
一頓肯德基對白謹一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事兒,他點了15塊吮指原味雞,兩份上校雞塊,四份雞翅,最後還額外給賴松加了個漢堡。
賴松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二話不說,坐下就準備開搞,但這分量可把江深給嚇著了。
他看著面前堆積成山的雞胸脯,完全不知怎麼下嘴。
白謹一和賴松動作迅速的剔除掉雞肉外面的油炸部分,賴松甚至邊舔手指邊問江深:“你怎麼不吃?”
江深忍不住再確認了一遍:“吃、吃的掉嗎?”
白謹一:“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賴松都會解決掉的。”
賴松特別驕傲的豎起兩個拇指,比了比自己:“賴松牌垃圾場,賴垃圾!”
白謹一沒理他,繼續低頭剝著油炸皮。
江深看了一會兒,有些不捨得:“太浪費了……”
白謹一不耐煩的將剝好的雞肉塞他嘴裏,命令道:“吃。”
江深只好先動嘴嚼雞肉。
賴松和白謹一跟兩個推土機似的,消滅雞肉的速度快的令人髮指,特別是賴松,幾乎是眨眼間就解決了五塊原味雞,他順手拿掉了漢堡上下夾著的兩塊麵包,仔細刮掉肉上面的沙拉醬。
“小天鵝。”賴松將蘸著沙拉醬的捲心菜葉扔到一邊,似乎想到什麼,問江深,“你們鎮上有什麼好玩的嗎?”
江深想了想:“夏天可以捉魚趕鴨子,田裏面挖蚯蚓,抓金龜子還有知了。”
賴松:“就這些?”
白謹一插嘴道:“你還想去玩?”
賴松吃著漢堡裏面的雞腿肉:“我好奇嘛,你看小天鵝都沒手機。”
白謹一看向江深,男孩有些不好意思:“我用不著。”
賴松:“鄉下有手機好玩嗎。”
江深老實道:“我覺得挺好玩的。”
白謹一這回看向了江深,問道:“哪里好玩?”
“嗯……”江深慢悠悠地撕著雞肉,想了半天該怎麼說,“我們開春的時候去掏鳥蛋,狗……陳毛秀,就是我鄰居,去掏了母雞孵蛋的窩,結果被一隻公的大野雞追著咬,然後我們就把那只雞帶回了家。”
賴松煞風景的說:“吃了嗎?”
“沒。”江深搖了搖頭,“我們家養著呢,叫Tony。”
“To-n-y”白謹一糾正他,“口音不對,你再念一遍。”
江深乖乖學著白謹一的口型又重新念了遍。
賴松的重點有些偏:“你們拿雞當寵物養?不養狗和貓嗎?”
“都養呀。”江深咧開嘴笑,“狗是所有人家的狗,貓也是,到處跑的,有的家裏還養大白鵝,看門的,可凶了。”
白謹一突然道:“你倒是不凶。”
江深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啊”了一聲。
白謹一歪頭看著他,驀地笑了下:“所以你才是小天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