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除了和秦婉君說話外,江深還拿了自己在洛桑比賽的視頻給對方看,秦婉君說實話,雖然是個名門貴婦的人設,但平時還真挺少接觸這種東西,她骨子裏其實很俗,鈔票房子珠寶名牌貨,喜好特別暴發戶,但白謹一一開始要去打拳時,作為母親的她也是不同意的。
“父母輩們吃過的苦,並不希望小輩們再吃一遍。”秦婉君咬了口白謹一遞過來的蘋果,“他小時候說喜歡打拳擊我是真的沒搞懂,流血流汗還挨揍的,倒不如去學點藝術陶冶情操。”
白謹一坐在旁邊,皺著眉涼薄道:“那真是不好意思啊。”
秦婉君噗嗤一笑:“你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白謹一不說話,江深以為秦婉君要說什麼大道理,結果漂亮夫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就言簡意賅兩個字:“晚了!”
江深:“……”
秦婉君得意洋洋的:“我小時候不捨得揍你,現在倒好,多得是人替我揍。”
看完了江深的芭蕾舞,秦婉君又要看蘇芳平時錄的白謹一的拳賽,之前嘴上說著“揍兒子”的話,等真看到白謹一在拳場上被打了秦婉君又總是心疼地抽氣,才看一會兒便忍不住吸著鼻子偷偷抹眼淚。
白謹一最後關了視頻:“別看了。”
秦婉君紅著眼睛瞪了他一眼,嘴硬道:“我等你走了再看。”
白謹一忍不住笑起來:“等我打職業了,你到現場來看,和小天鵝坐一起,離最近的位置。”
秦婉君這次沒有拒絕,只伸出手,錘了一拳兒子結實的胳膊。
因為保姆不在,江深和白謹一的房間是秦婉君親自整理出來的,白謹一先去洗澡,江深的內衣褲秦婉君也準備了一套。
“以後這兒就是你自己家了。”秦婉君是真的很喜歡白二,到哪兒都帶著這只雞,進房間這雞也跟著,母雞蹲的姿勢半眯著眼趴地板上打盹。
江深對著她時還是有些拘束,總覺得這關係坦白的太容易,心裏頭髮著虛。
秦婉君好似一面明鏡,語氣自嘲道:“我以前想不明白,的確阻撓過白謹一打拳,但後來又一想,他都想明白了,我還糾結什麼呢?”
秦婉君歪著頭,她看著江深,目光像細碎的星子:“他是我的兒子,但他更是他自己,他堅持的,喜歡的那都是他的,我沒有權利拿走,哪怕我是他的母親。”她最後握住了江深的手,輕聲道,“而你也一樣。”
白謹一上床時就看到江深整個人都埋在了被子裏,只有一小撮的頭髮彎彎繞繞在枕頭邊緣。
他於是掀開了一點被子。
江深並沒有睡著,他眼神明亮,抬頭看著白謹一。
“冷不冷?”白謹一問他。
江深搖頭,他淅淅索索地爬出來,用力親了親白謹一的嘴唇。
白謹一挑了下眉,抱著他問:“我媽和你說什麼了?”
江深摟住他脖子,嘟囔道:“沒說什麼……”
白謹一自然不信他,但也不勉強逼對方講出來,看樣子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兒。
“明天我們就回鄉下。”白謹一突然道。
江深:“不在家多待幾天嗎?”
“不了。”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白謹一的表情很是嚴肅地道,“開春了,該插秧種地了。”
江深:“……”
在這種自動化的年代,插秧種地這事兒早就不用人來幹了,不過為了讓白二代體驗一把,陳毛秀家還真劈了一小塊田出來給他們插著玩。
沈樹寶畢業後進了市里園區分部的通用汽車廠,專門研究變速箱和發動機,因為有大部分的時間要待在車床上,他經常是一身工裝連體褲的上下班,回來後便蹲在田埂邊上看他們插水稻。
江深也是不下地的,指著白謹一插這兒插那兒。
陳毛秀得幫忙完家裏的農家樂生意才能歇下來,青靈子年後沒待幾天就要開學回了學校,每天想家了就看狗毛拍他們一塊兒玩的照片來解解悶,這會兒白謹一在插秧,陳毛秀便在一旁給他拍照。
“咱們這樣不太好吧。”沈樹寶嘴上這麼說,腳卻一點動的意思都沒有,“光白二代一個人幹活,我們就這麼看著?”
狗毛:“那是你們閑著,我也很忙的。”
沈樹寶罵他:“你忙個屁!”
白謹一從泥地裏慢慢走出來,他前幾年的那股子嬌氣收斂多了,雖然看到鞋上的泥還是沒忍住嫌棄的撇了撇嘴,不過倒是沒再抱怨什麼,江深拿來田頭附近的水管子,幫他沖洗乾淨。
“洗洗手吧。”江深說。
白謹一於是彎下腰去,江深把水管子拿高了些,抬起頭時被對方偷了個吻。
“……”江深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狗毛和樹寶。
白謹一低聲笑了笑:“沒發現,水管擋住了。”
江深臉有些紅,捏緊了水管口用水去滋他。
白謹一也不躲,滴下來的水盡數蹭在了江深的衣服領口附近,他抄起濕噠噠的劉海,拉著江深起來:“走吧。”
田裏的秧給白謹一插了大半,綠油油的一片,白謹一拉著江深從田埂的一頭慢慢走過去,沈樹寶雙手攏著嘴邊喊他們:“行了!別看啦!再看明天也熟不了!”
江深回應他:“明天我們種草莓吧!”
狗毛大喊:“種什麼草莓啊!明天去奶場!捏母牛奶子!”
自從跟著沈君儀學舞以來,江深真的許久未有過如此無憂無慮的假期了,不過玩歸玩,他早晚雷打不動的拉筋練功已經養成了習慣,反倒是白謹一,又開始了白天賴床,起床氣比天大的神仙日子。
睡到中午起,吃了飯,白家的司機還把白二送了過來,富貴雞第一次下鄉真是被嚇破了雞膽子,一路嘶聲鳴叫,進院子的時候雞嗓子都啞了。
Tony與白二“父子”相見也沒什麼感人情分,再加上Tony土生土長的鄉下雞,身體壯實,性格野蠻,五彩花尾巴沖天揚起,雞眼冷冷瞧著那肥圓流油的小白二,白二的雞脖子裏今天換了塊驢牌的帕子,瑟瑟發抖的躲在雞舍門口。
“過來,白二。”江深蹲房門口哄它,“別怕。”
白二其實性格不錯,就是吵了點,邊跑邊打鳴的習慣也不知道怎麼養成的,沖過來時就像一隻大號版的尖叫雞。
江深還沒接住它,Tony就攔路殺了出來,它尾巴太蓬鬆,一甩甩到了江深臉上。
江深:“……”
白二嚇的屁滾尿流,腳底打滑,又是雞胸先著地摔了個雞吃屎,Tony踱步上去,啄它的驢牌帕子,白二叫的像殺雞一樣。
“那是白二的。”江深去拉Tony尾巴,“你不能搶人家東西誒!”
白謹一大概是被吵得不行了,臭著臉端著飯碗出來站牆根子底下,冷冷道:“給Tony戴,自己東西自己都護不住,廢物。”
白二靠著一身的超標雞肉才堪堪壓住自己的寶貝帕子不被Tony搶走,前一秒乾乾淨淨白白胖胖的城裏富貴氣質全沒了,雞冠髒了,雞翅膀還掉了幾根毛。
江深實在看不下去,他進屋拿了方唐玲玲不用的繡花手絹,折身回來系在了Tony的脖子上。
“行了,你也有了。”江深給它打好結,“別搶白二的啦。”
Tony低頭看了自己雞脖子一眼,啄了兩下,似乎挺滿意,趾高氣昂對著白二“咕咕”了一聲,撲棱著翅膀飛上牆頭去曬太陽了。
白二雞魂不定,看了看自己的驢牌帕子,又去瞅Tony雞脖上的手絹,最後才抖抖索索地重新站了起來。
江深給它擦乾淨雞毛和雞冠,推著它進雞舍:“去睡覺吧。”
白二走了幾步,又退回來,伸長脖子有些羡慕的看著牆頂上的Tony。
白謹一飯也不吃了,特別幼稚的開始嘲笑他的雞:“你飛不上去的,死胖雞。”
江深憋著笑,倒也沒管白謹一這種無聊欺負雞的行為,他進了屋去開電腦,上網搜維也納那邊的比賽情況。
等白謹一玩夠了,起床氣也消了大半,他後腳跟著去了江深房間,就看見對方正一臉凝重的對著電腦。
“怎麼了?”他將下巴擱在江深腦袋上問。
江深歎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地道:“師兄的比賽,好像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