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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都在追我哥【娛樂圈】》第40章
§ 第79章 哥哥的陌生欲望。

  因為沒有表演經驗, 安許莫之前也沒有跑過路演。儘管團隊已經預先做好了準備, 但真正等到行動開始時, 連軸進行的工作強度依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路演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對《殊途》這種明星班底的大製作影片也是一樣。所以這次電影在上映前的路演,除了上了年紀的麻老因為身體原因鮮少出席, 其他的主創一應被要求調出了檔期。替代麻老出面的麻則馳和兩位主演更是每個城市都要跟著。像他們這種身份的人都要如此勤勉,身為電影界新人的安許莫,就更加難以擅自離場。

  除了三位絕對的主創, 安許莫是劇組中參與路演場數最多的一個。雖然這對他的事業和發展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但隨之而來的壓力,也顯而易見。

  路演的高強度, 主要在於時間的緊張和不斷的趕場。見面會、媒體採訪、影院宣傳環環緊扣,一點時間都不容浪費, 忙完一整天之後,他們還繼續趕赴下一個城市, 重複同樣的工作。

  劇組抵達東洲市後,在白天的一系列採訪和見面活動中,安許莫還是正常的狀態。他和劇組一起接受了採訪, 還在有人明裡暗裡提起三人關係時, 笑著用預告片中的情節化解了這個棘手的問題。

  然而等到了晚上,愈發緊張的行程和積累了許久的疲憊就一起爆發了出來。

  劇組要去東洲市排名前十的六家影院做活動,每一處都需要半小時的點映和半小時的粉絲互動。而在全長六個多小時的時間裡,他們還要跑遍東洲市的六個區,連一點喘息休息的機會都沒有。

  時間匆忙, 人員複雜,場面壓力可想而知,劇組只能權衡主次,先暫時推後一些不怎麼重要的事。

  比如晚餐。

  作為主要出場的幾個藝人之一,安許莫也忙得厲害。他一開始根本沒想起晚飯這回事,直到跑到第三家影院時,從胃部隱隱傳來的壓力才提醒了他。

  普通人餓一頓沒什麼關係,藝人飲食不定更是家常便飯,但是對於已經露出症狀的胃來說,飲食不規律卻是最大的忌諱。

  安許莫很快就收到了來自身體的抗議。

  在臺上被如此多目光關注著,男孩自然沒能做出什麼多餘的舉動。直到第三場活動結束,劇組趕赴下一家影院,安許莫才找到機會,吃掉了唐棠提前給他準備的藥。

  顧及安許莫的胃炎,唐棠之前已經預備了應急晚餐。可不巧的是,因為行程實在太趕,唐棠在第二家影院時就被落下了,現在安許莫身邊只有助理小張還跟著,可小張身上並沒有安許莫能吃的東西。

  饑餓感對安許莫來說再熟悉不過,他原本只打算照往常一樣忍一忍,然而第四場的活動還沒有結束,時間就變得無比難捱起來。

  胃部火辣辣地灼燒著,熾燙感一路燒到了喉嚨。無時不在的幹嘔感不斷地激出淚花,讓眼前的視線都變得模糊。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燒到喉嚨的痛楚沒有讓聲音變得沙啞。而有了上次在劇組吐出來的經歷,此時的幹嘔感也變得勉強能夠忍耐。

  安許莫跟著兵荒馬亂的大部隊一起上了安排好的大巴,他外表看起來沒什麼異常,每一步卻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身體輕飄飄的,疼痛讓神智不得不進行本能的自保。意識被淺淺地抽離出來,飄在上空,像旁觀其他人一樣,看著身體的自發活動。

  安許莫反應了好一會,才醒悟過來,原來這個人是我。

  思緒混混沌沌,想不清什麼邏輯。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不能倒下,不能耽誤工作。

  馬不停蹄地趕往了第五家電影院後,安許莫終於收到了一個好一點的消息——這家影院空間比較充足,特意給主創們提供了長條的沙發。坐著可比站半小時好受許多,而且需要下臺活動大都交給了周謹沉和林瑞,安許莫終於得到了一點休息的機會。

  他努力利用這時間讓自己儘量恢復著,幸運的是,這點時間的緩衝也的確有了成效。除了最後離場站起來時晃了一下被身邊周謹沉扶住,安許莫的異樣並沒有被其他人注意到。

  「不好意思,我絆了一下……」

  男孩沒有看是誰扶住了他,也沒抬起頭來。小聲道過謝後,站穩了的安許莫就匆忙跟著身前的人一起朝台下走去,像是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剛剛差點摔倒的事。

  站在他身後的周謹沉看著男孩的消瘦背影,卻是不由皺了皺眉。

  扶了人一把後,周謹沉落在對方身上的視線就變得越發頻繁。最後一場活動中,男孩的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儘管他回答提問時仍是正常的語氣,合影時也還是得體的笑容。但周謹沉能夠察覺到,對方努力偽裝下的勉強。

  還是胃病的關係?

  對了,劇組晚上都沒吃飯。

  周謹沉忙慣了,三餐也不怎麼準時。他發現安許莫的異樣時才想起了這件事,可是在臺上被這麼多人看著,他也不好擅自動作。

  男人只能多加留意,盡可能地幫人分擔一些壓力。他不動聲色地替安許莫擋了好幾個莽莽撞撞的問題,還在最後全體主創用自拍杆和台下觀眾合照時,伸手把人拉到了自己身邊。

  為了能拍到觀眾,劇組全體蹲了下來,安許莫也跟著一起矮身下來,可是等拍完起身時,他卻慢了不止一拍。

  男孩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了。

  在安許莫的動作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之前,周謹沉眼疾手快地圈住人肩膀,把搖搖欲晃的男孩扶了起來。為了防止對方猛一下站起來會頭暈,他還多扶了人一會。

  周謹沉只是想幫人站好,但被扶的男孩難受得久了,對 自己目前腳步虛浮的狀況已經不太清楚。他幾乎是完全依據本能在跟著所有人動,還自以為站得很穩。

  所以當他昏昏沉沉的思緒被被周謹沉突然伸過來的手打斷時,安許莫還明顯地愣了愣。

  有閃光燈恰好在此時亮了一下,將距離親密的兩人拍了進去。安許莫這才反應過來,他沒說什麼,就安靜地站在那任人拍,直到大部隊準備離開,他才跟著走下了舞臺。

  見人還能自己走,周謹沉總算放了一點心。只是在從舞臺一側向後臺走時,在燈光昏暗的退場通道裡,周謹沉卻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他剛剛用這只手圈住了安許莫,溫熱單薄的觸感仍可回味。尚未散去的還有另一種感覺——男孩被他碰觸的時候,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周謹沉並不是第一次發現這件事。他簡單回憶了一下就發現,每次被自己主動接近時,弟弟都會有這種僵硬的反應。

  這種行為表達的是什麼情緒?

  接觸時的僵硬或許應該被理解成抗拒和抵觸,但周謹沉很快就自己否認了這個想法。每次僵硬之後,安許莫都會很快恢復正常,從不會表現出什麼疏離感。

  可不是抗拒……又會是什麼?

  周謹沉在自己的情緒庫存中仔細搜尋了一番,也沒能為這略顯矛盾的舉動找到切合的情緒。大部隊開始陸續退場,四周嘈雜的厲害,不遠處的麻則馳提高聲音叫著他的名字,周謹沉只能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旁,朝對方走了過去。

  剛離開影院,在後門等了很久的唐棠就急匆匆地給安許莫捧來了一整罐藥粥。胃裡墊了東西,滿身疲憊的男孩終於有了一點休息的機會,回去的路上,他累得直接在大巴上就睡著了。

  周謹沉坐在他身邊,手裡還拿著唐棠給的紙巾和嘔吐袋。他們本來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安許莫卻一直很安靜地睡著,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窗外隱現的暖色燈光染在線條精緻的臉上,倒是給一直面色蒼白的男孩多添了一點生氣。他睡著時的樣子比白日裡更顯稚嫩,少年獨有的清爽和柔軟感糅合在一起,讓人挪不開視線。

  周謹沉看著他,就覺得心中又出現了那種莫名的感覺。

  直到現在,他仍然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直接理解情緒,日常的相處依舊要靠不同的行為來推斷。但是別人的情緒能用行為去推導,自己的卻不可以,所以周謹沉一直沒能明白,他對安許莫究竟是什麼感覺。

  最先刻意提醒了他的,還是那場自從醉酒後就不斷出現的噩夢。那是周謹沉此後所受一切傷害的根源,而這來勢洶洶的黑暗,卻能被安許莫的出現暫緩。

  到了後來,就不再只是緩解噩夢這麼簡單。事情開始朝著一種陌生的欲望去發展。周謹沉下意識地關注弟弟的情況,不再只是因為想要緩解自己的噩夢,他更多的念頭,是想讓對方變得更好。

  讓人得到更多的鏡頭,更好的優待,讓他不再被娛樂圈內的種種惡性侵擾,也不再被身體的病症傷害。

  對於向來不會關注他人行事的周謹沉來說,這是第一次。

  這種感覺如此陌生,周謹沉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念頭。

  他既想不出這種欲望的原因,也找不到這麼做的好處。平日裡用來精准推算的利益標準變得毫無用處,周謹沉必須要不斷去想其他的事情,才能掩蓋這種失去掌控後的不安。

  但他並沒有因為這不安,就拒絕和安許莫相處。相反,周謹沉抱有的念頭,卻是要在更多的接觸中,找到真正的理由。

  所以在下車時,儘管周圍不少劇組裡的人都投來了好奇和關注的視線,周謹沉依舊目不斜視地打橫抱起了昏睡的男孩。所有人都忙了一天,時間也已經接近十二點,不少人連站起來走路都覺得腰酸腿疼,周謹沉卻抱著懷裡足有一百斤重的男孩,腳步沉穩地進了酒店。

  他始終沒把人叫醒,就這麼抱著對方走了一路。

  分房間時,周謹沉也沒有猶豫。安許莫說是睡覺,倒不如叫半昏迷更準確一些。他被抱了這麼久都沒有轉醒,晚上自然不好一個人睡。周謹沉直接讓小張把安許莫的行李拉了過來,兩人睡了一間雙人房。

  萬幸的是,安許莫這回的病症並沒有太嚴重,雖然睡得有些不踏實,但他始終沒有被驚醒,好歹休息了一整夜。清早劇組集合,他也順利地起了床。

  有了這天的經歷,之後幾個城市的路演中,不管多忙,安許莫都會被盯著按時吃飯,即使是在路上或者在影院後臺,也會有人把溫熱的保溫餐盒交給他。

  身體幸運地沒有受到多大損傷,安許莫卻開始擔心起了另一件事。

  再次在哥哥的房間醒來,又在清早面對了一眾心知肚明的目光,安許莫情緒一直不太好。他在擔心,哥哥會用他犯胃病的事來進行有意的宣傳。

  明星帶病工作的事並不稀罕,很多工作室還會借此來宣傳自家藝人的勤奮盡職,吸一吸路人的好感度,順便讓備受感動又無比心疼的粉絲對自家偶像更加熱忱。

  這不是多麼不堪的手段,但是安許莫現在的情況卻不太一樣。

  從最開始,男孩就偏向于只在公眾面前展示工作中的自己。安許莫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有胃病的事,他總覺得,該呈現出的應該是好的一面,比如舞蹈,或者表演。而一旦這種涉及個人隱私的,沒有什麼積極意義的狀況被暴露出來,他就會隱隱產生一種保護層被戳破的不安。

  安許莫寧願把自己封閉起來,也不想把脆弱而真實的隱私暴露於公眾之中。

  除了本人的性格,安許莫顧及的還有他和哥哥的關係。一旦團隊把他得了胃病還在堅持工作的事宣傳出去,下一步跟著的肯定就是周謹沉對他的悉心照顧。或許是生病的人愈發敏感,安許莫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抗拒感。

  日常的表演也就算了,如果連生病都要……

  他實在不喜歡這種,自己的一切都被拿來利用的感覺。

  但是在整個路演的過程中,兩人的相處卻不可避免。安許莫只好盡可能地將自己偽裝成毫無病症的模樣,他只說自己已經好了,不在哥哥面前表現出一點異常。

  偽裝正常比忍受病症難上數倍,再加上最近不知為何,周謹沉總會在有意無意之間,將視線和話題轉到安許莫身上,他花費了不少精力,才控制好自己的狀態。

  等到路演終於接近尾聲的時候,安許莫幾乎是逃一樣地離開了劇組。為了早點離開這裡,他甚至提前買好了深夜的機票,一晚都沒有多待,就連夜飛回了S市。

  主角三人還需要繼續再跑兩個城市,所以這次,安許莫順利地獨自回了今典。

  他回來後,一覺悶頭睡了十五個小時,除了中間被唐棠叫醒簡單喝了點粥,喝完之後又倒頭睡下。休息了這麼久之後,他才終於緩和了一點身體的壓力。雖然精神上仍然有些緊繃,但比起之前那段時間,也已經明顯放鬆了不少。

  安許莫覺得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能慢慢調整過來。即使接下來還有《殊途》的放映和各種採訪活動,也肯定不會比路演時更艱難。

  但是唐棠卻並沒有這麼樂觀。

  不提別的,只看這些天的表現,她也覺得,安許莫的壓力實在有些超出了底線。

  「嗯?」被叫到辦公室時,安許莫還有些疑惑,他沒太聽懂唐棠的話,「壓力太大?」

  「對,」唐棠的表情很是嚴肅,「小莫,你才這麼年輕,就得了慢性胃炎。這回第一次路演,你就差點沒能撐下來。」

  安許莫以為她在責怪自己,帶著些歉意道:「抱歉,我下次會注意按時用餐的。這段時間也會努力調理……」

  「不是這個意思,」唐棠很快制止了他,解釋道,「我不是說你耽誤了工作,而是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

  安許莫才十七歲,以後的路還長著,要是現在就因為壓力過大落下了一身的病根,不只是事業,他本人的健康也會受到影響。演員原本就不是什麼能舒舒服服待著的職業,娛樂圈內也不是沒有英年早逝、過勞而亡的先例。

  安許莫到底年齡還小,他並不清楚這種事的嚴重性,說話時也顯得有些隨意:「應該不會這麼嚴重?調理一下就好,我的恢復能力也挺強的……」

  唐棠又好氣又好笑,感覺自己簡直像是諄諄教導老母親一樣。

  「那你也不能仗著年輕就可勁兒造啊,等真落下什麼毛病就來不及了!」唐棠說著,又愁了起來,「其實你現在這個胃炎已經是很大的問題了,不及時注意的話,以後還有的罪受。」

  「我知道,」安許莫應下來,又想了想,「不過現在我也沒多少能休息的機會,還是在平時注意吧。」

  《殊途》的首映還沒開始,團隊就已經幫他篩選過了不少劇本,其中不乏好的製作,只說電影這一行,安許莫就還有很多事要做。

  「這個我也清楚。」唐棠道。對藝人來說,天天休息沒工作可忙,才是最恐怖的事,而且……

  「就算你想休息,公司也不會同意的。」

  她說著,從桌上抽出一個檔袋,遞給了安許莫。

  安許莫拆開了文件袋:「這是……?」

  「你現在正是上升期,公司不可能同意你長時間休假,可是以你現在情況,又不適合承受連軸轉的工作,」唐棠指了指檔袋,「所以,和團隊商量之後,我們有了一個新的建議。」

  只見那些從檔袋中拿出來的幾遝紙張上,赫然印著國內幾家最知名的藝術院校的名字。

  「小莫,你上學上得早,兩周後才十八歲,就算出道休學了一年,也沒耽誤多少。」唐棠道,「所以我們想,把你的學籍遷到一所高中裡讀半年高三,然後在明年年初的時候,去參加藝考。」

  「這樣等明年六月份高考結束,只要成績沒有太大的差錯,你九月份就可以去讀大學了。」

  國內也有幾個年少出道的流量偶像,他們的中考和高考同樣備受矚目。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所有打算繼續從事演員工作的未成年藝人,都會選擇藝考這條路,去往國內各大藝術院校攻讀。在那裡,他們不僅能接受系統的表演學習,還能夠積累圈內的人脈。同班同學裡出兩個影帝的事,在國內也有過先例。

  所以唐棠才會提議讓安許莫重回高中準備藝考,反正以男孩現在的年齡,也不會差太多。如果真能考上,他不只能讀大學,還能獲得一段休養的時間——就像國內頂尖藝術院校之一的京電學院,他們會特意限制學生外出接戲的時長,以保證學生擁有足夠的上課時間。

  到時候,公司為了長遠考慮,也不會再讓安許莫不斷地接下各種工作。

  唐棠的薪酬和安許莫掛鉤,如果他因為上學耽誤了工作,唐棠的收入也會受影響。所以安許莫明白,唐棠是真的在為他考慮。

  但在唐棠滿懷期待地等他決定時,安許莫卻很快就表達了不同的意願。

  唐棠明顯被他的話驚住了:「……為什麼不去?」

  她急匆匆道:「你還有別的顧慮嗎?這可是最合適的……」

  「不是,」安許莫哭笑不得地打斷了她,「唐唐你別急,聽我說完。」

  唐棠停下來,眼巴巴地看著他。

  「不是我不想去,」安許莫解釋道,「而是我已經參加過高考,也已經完成了錄取工作。」

  「你參加過高考?!」唐棠有些茫然,「可你當初不是棄學來當練習生的嗎?」

  安許莫搖了搖頭:「沒有棄學,學費都交過了,我是因為……覺得讀書沒什麼意思,才會選擇和今典簽約。」

  「讀書沒意思?」

  唐棠愣了愣。不應該啊,小莫初中時成績不還是拔尖嗎,難道高中突然一落千丈,以致於都不想厭學了?那,他高考的成績豈不是也……

  她腦中一瞬間閃過了許多念頭,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那,你被哪個大學錄取了呀?」

  唐棠想著,就算是二本或者不好的院校也沒什麼關係,再重考一次就好了,反正藝術院校對學生的文化課成績也不會有太高的要求。

  安許莫遲疑了一下:「……P大。」

  「P大?」唐棠重複了一遍,還沒反應過來,「哪個P大?」

  安許莫剛想解釋,就見唐棠像見了鬼一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P……P大?!!」

  安許莫點了下頭。

  「B,B城那個?TOP2之一?Pek……」唐棠不可置信地把名字拼了一遍,然後就呆愣愣地,看著安許莫又點了一次頭。

  男孩還在她無比震驚的視線之中,低頭從手機裡找出了一張照片。

  那張圖拍的正是P大發來的錄取通知書,上面清清楚楚地印著安許莫的名字,最上方還有一個明晃晃的,所有人都認識的校徽。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的態度轉變應該挺明顯了吧……他就是還不知道,這種陌生的情緒叫喜歡。

  他要是一下子什麼都懂了,AS患者和冷漠性格的人設不就崩了嗎

  心態很崩,不過還是會按大綱寫,講故事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以後會爭取發出來後不改,對不起。

§ 第80章 清醒後的不能說。

  唐棠捧著安許莫的手機, 小心翼翼又反反復複地看了好多遍, 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把視線轉回安許莫身上, 目光還殘存著驚訝後的呆滯:「你,報的什麼專業?」

  安許莫道:「數學。」

  唐棠:「……?」

  她看了人許久,都沒能找出一點對方在開玩笑的跡象。

  唐棠又重複了一遍:「你報的什麼?」

  「數學。」安許莫有點疑惑, 「怎麼了?」

  「沒……」唐棠的神色還沒恢復過來,「就是覺得,你這一年內的興趣變化還是挺大的……」

  報考數學系的人跑來娛樂圈當藝人……

  她又問了一句:「你是去年考的對吧, 總成績多少?」

  安許莫報了一個分數, 唐棠和他同在S城長大,對高考成績也略有瞭解, 這個數值又把她晃了一下。

  「這分……你,你在市里排名多少?」

  老天, 公司不會拐了一個狀元回來吧……

  「第八。」

  「哦。」唐棠不知該是失落還是松一口氣,不過就算不是狀元, 第八也已經非常厲害了。

  這可是全S城的總排名啊,唐棠還能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小莫也太深藏不露了……

  「前七名是狀元同分, 我和他們差一分。」安許莫沒注意到唐棠的異樣, 他說話的語氣也很是尋常,「語文比較高,所以總排名靠前。」

  唐棠剛放下來一點的心又差點沒從嘴裡跳出來。

  「你,你你……」

  她忍不住扭曲了一下表情,聲音也像是從牙縫裡咬出來一樣:「你有這個分……當初還簽什麼練習生啊……」

  還說讀書沒意思, 這是感覺沒意思的人能考出來的成績嗎?!

  安許莫淡淡地笑了一下,他輕聲道:「當時情緒不太好,又看見了今典對外公佈的計畫,覺得可能換個方向會更好一點,就來報名了。」

  唐棠察覺出來他情緒的低落,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想也能知道,當時正好是安許莫被周家趕出來的時候,他的情緒一時沒能調整過來,也是正常的。

  她乾脆找了一個新的話題:「所以小莫你是真的很喜歡數學嗎?一般最先考慮的應該是金融管理一類的吧,你沒想過報這些?」

  P大的管理學院可是全國出名的狀元收割機,以安許莫這個排名,進去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不過,如果安許莫真的喜歡數學也好,唐棠想,小莫也應該找點自己的愛好了,看他現在每天給自己動作加量的樣子,總讓人覺得有點心疼。

  然而安許莫卻停頓了許久,才道:「……算是吧。」

  算是?這是個什麼回答?

  唐棠正疑惑對方的態度,安許莫卻率先轉開了話題。他把手機收了回來,問:「還需要我在參加一次高考嗎?如果要去考上藝術院校的話,我得提前把學籍從P大那邊調回來。」

  唐棠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你的學籍還在P大那邊?那就是說,你回去就可以直接上學?」

  「現在不行,」安許莫道,「要跟下一屆一起。」

  跟下一屆也沒事啊,小莫的年齡又不大。但是上數學系的話,會和小莫以後的工作有衝突吧?唐棠想著,又有些糾結起來。

  照現在的主流趨勢,藝術院校才是大部分藝人的最佳選擇。只是P大這個招牌的吸引力實在太強了,如果是其他學校,放棄也就放棄了,但這可是P大啊……

  唐棠一時也拿不定注意,她問安許莫:「你怎麼想?」

  安許莫搖了搖頭:「我去哪兒都可以,看公司能通過哪個吧。」

  當初填報志願時的意外至今仍然讓他不怎麼舒服,此外,再參加一次高考對他來說也不什麼難事。而且安許莫清楚,他當初和今典簽的是最苛刻的練習生合約,很多事情,並不能由他自己做決定。

  唐棠想了想:「那我就先去和沈哥他們商量一下,等有方案了再拿給你。」

  沈明澤是公司給安許莫配備團隊的負責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都是他在和唐棠商量。

  安許莫應了下來:「好。」

  -

  這邊安許莫的團隊正在為自家小孩上P大還是上京電的夢幻選擇痛並快樂著,周謹沉身邊的人卻正經歷著實實在在的水深火熱。

  直到被數人「血書請願」的辛子麥從投資公司趕回來,才終於有人打破了周謹沉身邊的兩米結界。

  「老闆,精力是有限的,工作是無限的,」聽完手下團隊哭訴的辛子麥委婉表示道,「就算給再多的錢,人類也需要睡眠。」

  周謹沉眼神都沒給他一個,只逕自看著面前的電腦。螢幕散發的白光淺淺籠在他的臉上,讓本就俊美迫人的男人愈發拒人千里。

  不應該啊……辛子麥有些疑惑,這兩天不正是兩輪忙碌之間難得的空閒嗎?要不然他也不會暫時能從今典脫身,去理周謹沉那個新投資公司的事。

  難道有別的原因?辛子麥思考著,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件事。

  「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辛子麥試探著問。

  周謹沉仍舊沒開口,卻終於捨得把視線從螢幕上挪開。

  辛子麥覺得自己似乎猜對了,他問:「那你怎麼沒把小安叫來?」

  他說著,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哎對了,之前不是和你提過同居的事嗎,你考慮的怎麼樣?唐棠說小安現在還住在公司的宿舍,你們倆正好在同一棟樓裡。」

  周謹沉沉默片刻,等他終於在辛子麥詢問的目光中開了口,說的卻是另一件事。

  「《殊途》首映還剩幾天?」

  辛子麥被這急轉的話題弄得一愣,不過他還是很快道:「沒幾天了,不就這週六嗎?」

  周謹沉道:「首映典禮地點?」

  辛子麥報出了一個位址,他好奇道:「你在擔心電影的事?這個應該還好吧,之前我問過劇組,第一天的預售都已經過億了,首映應該不會有問題。」

  恰逢暑期黃金檔,還是週末,儘管已經進入了最緊張的倒計時階段,劇組整體對票房的看法還比較樂觀。

  周謹沉沒回答,他在電腦上調出備忘錄,在首映那天設好了提醒。

  辛子麥還想說什麼,卻聽周謹沉道:「告訴他們,沒有任務的不用和我一起加班,有任務了再過來。」

  「好。」辛子麥應了一聲,「我去看看,你自己也注意休息。」

  臨走前,他又想起了噩夢的事:「哎對了謹沉,你真的不需要把小安叫過來嗎?我剛剛還在二層遇見了唐棠,她說小安正在接受採訪,一個多小時後就會回來。」

  屋內脊背挺直的男人並未回頭,他的聲音和背脊的弧度一樣冷硬。

  「不用。」

  「哢噠」一聲輕響,門被離開的辛子麥關上了。書桌前的周謹沉望著螢幕上繁複的報表,卻一個數值都沒能看進眼裡。

  他抬手揉了揉額角,單手撐住側臉,視線垂了下來。

  噩夢還在,但不能把人叫過來。辛子麥之前說過,那次醉酒之後,他曾經打電話過去,和人說,安許莫不理他了。

  儘管事實仍未改變,甚至愈發嚴重。可是這句話,周謹沉卻沒辦法在清醒時對別人說出來。

  所以他現在,也只能一個人徒勞地困在這裡,為安許莫有意躲著他這件事,獨自品嘗著愈演愈烈的陌生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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