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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知夢》第16章
3

 彌生給草薙打電話已經離上次見面有兩星期了。在這兩星期裡,草薙什麼忙也沒幫過她,因為有一個案子的犯人被抓捕了,他一直忙著調查取證。

 「對不起,本想去看看你的,不過最近一直很忙……」草薙找起了借口,「警察還沒有告訴你什麼新的進展嗎?」

 「嗯,我問過他們一次,只得到一些含糊的回答。」

 「是嗎?」

 其實他也想到了會是這樣。警察一般只有在發現身份不明的死者時,才會聯想到失蹤者。

 「草薙先生,我去過高野家幾次。」彌生有點猶豫地說。

 「發現什麼了嗎?」

 「倒不能說有什麼發現,只是有一件比較奇怪的事……」

 「你說的奇怪是指……」

 「那些人每天晚上都出去,而且非常準時都在同一個時間。」

 「等一下,神崎夫人,難道你每天晚上都去監視他們家?」

 彌生沉默了,只從電話裡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請別介意,我不是要責怪你,」草薙急忙解釋,「我是想知道你為什麼對那戶人家那麼在意。」

 「因為……直覺。」

 「直覺?」

 「您可能覺得比較可笑吧,居然有人跟刑警談直覺這種東西。」

 「我沒那個意思……」

 「我去過我丈夫最後去的那家位於八王子的敬老院。在那裡,我見到了那天和我丈夫交談過的一個老太太,她說,我丈夫說了很多關心她的話,讓她非常開心;聽了這話,我憑直覺斷定,他在回去的路上不可能不去高野家,因為他去敬老院時,一定會想起高野秀女士。」

 這次輪到草薙陷入了沉默。彌生的話很有說服力,她的判斷也確實源於直覺。

 而這些並非真的沒有根據,或許可以說它是理論性的直覺,要是湯川聽了這話估計會受不了。

 「你剛才說,他們每天晚上都在同一時刻出去,是吧?」草薙問,「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

 「地方我是知道了,但是,我覺得有些害怕,所以……」她有些支吾。

 草薙察覺到了她的想法,也明白了她打這個電話的用意。

 「知道了,」他說,「明天晚上我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第二天晚上7點半,草薙和彌生坐在一輛紅色的小汽車裡。這是神崎家的私家車,但她說,俊之很少開這輛車。

 「他平常工作時一直都是開著車跑來跑去,到了體息日,就不想自己開車了。」

 草薙從她臉上看出,她對丈夫的生存已經不抱多大希望了。

 兩人將車停在了路邊。路對面排列著很多古舊的日式住宅,看起來像昭和40年代(20世紀60年代——譯音注)的建築風格。從左邊救第三家,就是高野家,從外面看並不寬敞,草薙估計也就30坪在右(坪,日本的面積單位。1坪大約為3.3平萬米——譯者注)。

 據彌生說,現在這裡住著兩對夫婦 一對是高野秀的侄子夫婦,另外一對好像是她侄媳娘家的長兄夫婦,至少,他們對附近的鄰居是這麼介紹的。

 「可是,」她說,「附近的鄰居對他們的評價很不好,他捫剛搬過來和高野同住時,態度還算可以,高野死後,他們的態度馬上就變了,現在跟鄰居幾乎連招呼也不打了。」

 「那四個人是怎麼和高野住在一起的?」

 「高野告訴過鄰居,她侄子夫婦倆被公司炒了魷魚,從職工宿舍裡被趕出來,來投奔她。至於另外一對夫婦,她大概說是她的親戚。」

 「哦,」在草薙看來,這些話並不令人信服,「你剛才說,他們被公司開除了,那現在他們做什麼呢。還是沒工作嗎?」

 彌生點點頭:「據鄰居介紹,他們一天到晚就是閒逛,不僅那個自稱是高野侄子的人,另外一個男人也是。」

 「難道他們也失業了,無家可歸嗎?」

 「奇怪的是,」彌生微微歪起頭,「他們好像沒有為錢發愁,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也不便宜。」

 「哦?」

 「他們也不像是在找工作。總之,四個人都是一直在家呆著。」

 「你不是說他們到晚上8點以後就……」

 「是的,」她眼睛緊盯著斜對面,「8點以後他們四個人全都會出來。」

 草薙看了看表,快8點了。

 差3分鐘到8點的時候,一個胖男人從家裡走了出來,穿著白色開領襯衫,腹部像懷孕一樣突出。之後,一個女的出來了,三四十歲左右,很瘦,妝化得很濃。

 兩人在家門前等了一會兒,另外兩個也出現了,後出來的那兩個人身材都比較矮小,男的穿著運動套裝,長髮在後面紮了起來,女的披著牛仔夾克衫,穿著一條快要拖地的裙子,兩人看起來都有30歲左右。

 「我去他們家時,出來接待我的就是那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彌生小聲說。

 「他們沒有汽車,是吧?」

 「對。總是四個人一起閒逛著走路過去,有好幾次我都想尾隨他們,可因為他們見過我……」

 「我知道了,你先在這兒等我。」

 草薙下了車,快步跟上了那四個人。

 兩對男女像要朝車站方向走,年輕的一對走在前面,中年的對跟在後面。草薙發現他們幾乎沒有交談,雖然他們每天都在一起,但看起來關係並不親密,或許正因為整天都在一起,才沒什麼好說的吧。

 草薙最初尋思,他們每天都在同時刻出去,是不是去吃飯呢。但是彌生否定了這種判斷,她說有一次,她看見他們要了壽司外賣,到了8點,還是準時出來了。

 不過也不像是去上什麼文化培訓班啊——草薙想著,一邊謹慎地和前面四個人保持著距離。

 走著走著,四個人來到了商店街附近。這時候還在營業的店很少,四人還按原來的速度走著。

 突然,他們停了下來,交談了幾句,然後準備進入旁邊的一家烤肉店。

 敢情還是出來吃晚飯的啊。

 看樣子,他們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的。草薙環視著周圍,想著怎麼打發這段時間。

 然而,那四個人的行蹤發生了變化,只有穿白襯衫的男人和年輕的一對進了烤肉店,年長的那個女人繼續向前走。

 草薙沒有猶豫,眼在她的後面。

 女人撫弄著自己長長的卷髮,走在商店街上。她有時會把目光投向路邊的書店,不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草薙感覺到有什麼事要發生。

 可是——

 當女人走到遊戲廳前時,她毫不停留地走了進去。草薙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緊隨其後。

 她在店裡走了幾個來回,在中間的一部機器前坐了下來,買了鋼珠,開始玩彈子機。

 草薙找了一個能看到她的位置,坐下來。為了不讓人懷疑,他也玩了起來。他已經好久沒玩過了。

 他想,這女人來這裡,是不是等著和什麼人見面?不過沒有任何人接近她,她似乎真的在專心享受彈子機的樂趣。就這樣,1個小時過去了。

 女人看看手錶,戀戀不捨地站了起來。看來,她已把鋼珠輸光了。她一邊看別人玩,一邊向出口走去。草薙急忙跟了上去。

 那女人沿原路返回,沒有繞道去別處的意思。她終於又回到剛才那家烤肉店門口。她扒開門,向裡張望,卻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接著店裡走出了三個人。穿白襯衫的男人用牙籤剔著牙,好像是喝了啤酒,他的臉看起來紅紅的。他向女人問了些什麼,女人搖了搖頭。難道是問她打彈子機的戰績?他臉上浮出一絲微笑。

 四個人朝家的方向走去,和來時一樣步伐慵懶。從他們身上看不出任何特殊意圖。草薙只能這樣看待他們的外出:三個人是為了填飽肚子。一個人是為了打彈子機。但是為什麼每天晚上都是8點鐘出來呢?難道這慢慢是生活習慣嗎?

 他們就這樣回家了。草薙看著四個人進了家門,回到了彌生的車上。

 他向彌生描述了事情的原委。

 「我覺得不像是什麼有意圖的行動。現在惟一不清楚的是,他們在烤肉店裡做了什麼,但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們只是去吃頓飯。」他轉臉看看彌生,發現她的臉煞白得嚇人,「你怎麼了?」

 彌生舔了舔嘴唇,把頭慢慢轉向他。

 「你跟蹤他們的時候,我偷偷去了他們家。」

 「然後呢?」草薙有些不安。

 「我很想進屋裡看一下,但裡面的門都鎖著。」

 「你真是胡來。」

 「但是我聽見,」她做了一大口深呼吸,一字一頓地說,「有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啊?」草薙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就像是傢俱撞在牆上的聲音,又像有人來回奔走的聲音……」

 「有人說話嗎?」

 「沒聽到。」

 「然後你怎麼做?」

 「我想,那可能是我丈夫。」

 「……」

 「我試著敲了敲窗戶,他可能被囚禁在裡面 但是沒有回答,最後,連原來的聲音都聽不到了。窗簾拉得緊緊的,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草薙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劇。難道那家裡,除了這四個人,還住著別人?

 「草薙先生,你說裡面是不是我丈夫?他是不是被軟禁了?那些人在的時候他沒法出聲,只有等他們外出,才掙扎呼救?」

 彌生有些興奮,說話也缺乏冷靜,但也不能說她完全在胡思亂想。

 「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草薙又一次下車,朝高野家走去。

 房子周圍有木板做的圍牆,他踮起腳也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他調整了一下呼吸,整理了大腦中的思緒,來到門前。門上有個塑料門鈴,他按了下去。

 十多秒鐘後,門開了。大概是結構不嚴實的原因吧,門嘎達嘎達地搖著。一個男子露出臉來,是那個年輕的。

 「這麼晚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草薙努力做出和氣的表情,跨進門,「有件事想跟您確認一下。」

 「什麼?」男子皺起眉頭,露出多疑的神情。

 草薙把警察證給他看,男子的臉色更加陰沉。

 「我們接到了近鄰的電話,說你們家有人喧鬧擾民。」

 「這裡沒人喧鬧。」

 「是嗎?但是有人說聽到了這種聲音。」

 男子的表情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草薙彷彿能聽到他血色退去的聲音。

 「我覺得是誰搞錯了,請不要講沒有根據的話。」

 「能讓我進去看看嗎?」

 「你幹嘛非得這麼做?」男子面露怒色,「只是看一眼都不可以嗎?很快的。」

 「我拒絕你的要求。」

 這時一個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沒什麼關係。」穿著白襯衫的男子在年輕男子的背後出現了,他對草薙露出一副討好的笑容。

 「讓他看看沒什麼關係的,那樣更節省時間。」

 年輕男子打蔫一樣低下頭,沒有吱聲。

 「打擾了。」草薙進了屋。

 脫鞋的地方雜亂地放著好幾種鞋子,顯然有四雙以上。但是草薙沒怎麼細看,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們真的把誰軟禁在這裡,是不會把他的鞋子也擺在這裡的。

 房屋內部呈縱向細長的形狀,進來後,正面就是樓梯,樓梯旁是通向裡面的走廊。草薙沿著走廊往前走。

 走廊的右側應該對著院子,但現在,被木板套窗嚴嚴實實地摀住了。套窗內側有四扇玻璃門,在兩扇門重疊的部分,有條形鎖。因為玻璃門有四扇,所以鎖有兩把。但是其中一把可能是壞了,並沒有鎖上。

 走廊的左側是兩間相鄰的日式房間。裡面有兩個女的,年長一些的女人一隻胳膊拄在矮腳飯桌上,抽著煙,年輕些的抱膝坐著,正守著一台14英吋的舊電視。兩人都抬起頭來,用敵視的眼神看著草薙.「這人來幹嘛?」年長的女人問。

 「是警察,」穿白襯杉的男人回答,「據說附近有人向他們舉報了什麼。」

 「唔……」一瞬間,女人的目光與草薙對上了,但馬上又轉向了電視機。草薙注意到,她手腕上戴著念珠。難道她是一個虔誠的信徒?

 草薙環視著房間裡面。牆皮脫落的牆壁和褪色的榻榻米在訴說著這個家的年深日久,矮矮的茶櫃看起來也有年頭了。

 兩個花瓶倒在茶櫃旁邊,嵌著彩紙的鏡框也平放在榻榻米上。它們原來應該都是放在茶櫃上的,這一點從茶櫃頂上殘留的灰塵形狀就可以判斷出來。草薙尋思著他們為什麼不把這些東西擺回原位,但他一直沉默著,因為沒有詢問的理由。

 旁邊的日式房間裡,陳列著舊衣櫥和佛龕。榻榻米上佈滿了灰塵,非常髒。令人奇怪的是,這個房間兩沒有燈,本該吊在天花板上的日式螢光燈,被卸下來放在了角落裡。

 「為什麼不把燈安上?」草薙問。

 「啊,我們本來要安的,出了點毛病。」白襯衫男人解釋道。

 房間裡有一個小窗戶,拉著茶色的窗簾,估計彌生就是在這扇窗外聽到響動的。

 草薙查看了廚房,又上了二樓。二樓也有房間,被子都沒有疊。

 「怎麼樣?沒什麼問題吧?」下了台階之後,白襯衫男子問道。

 「看起來是沒問題。能把這裡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嗎?此外,如果可以的話,請告訴我你們每個人的名字。」

 「名字就不用了吧,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男子冷笑道。

 「那就報戶主一個人的名字吧。以前這裡的戶主是高野秀,現在是誰呢?」

 「是我。」年輕男子在旁邊說。

 草薙取出筆記本,問他叫什麼名字。年輕男子說自己叫高野昌明。聽起來,的確是高野的侄子。

 「其他幾個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老婆,還有……朋友夫婦。」

 「朋友?」草薙重複了一遍,「你和朋友同住?」

 「我們只是暫時住在這裡。」穿白襯衫的男子說。

 草薙本想嘲諷一句這「暫時」可真夠長的,不過還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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